最末篇(2 / 2)

英雄志 孫曉 3333 字 2021-02-24

那小方眯著雙眼,附耳道:「你們聽好了,等會兒我號令一下,你帶著你那兩個朋友,趕緊去找掩蔽。」崔軒亮訝道:「找掩蔽什么意思」小方道:「你別管,反正我這輩子打架還沒輸過。你看著便是了。」

雙方相距五步,一持木屐、一持日本刀,彼此漸漸靠近。那河野洋雄神色興奮之至,只提著殺人凶刀,慢慢朝小方走近。這不是開玩笑的,河野洋雄自稱「生試七胴」,即使椰子硬殼也能捏破,依此腕力指力,出刀之勢必也雄烈,可小方卻是個尋常人,想他不過氣力大些,膽子大些,日常善於搬貨,卻要怎么應付國之武士

但見兩人越走越近,五步、四步、三步……小方猛地三步並兩步,沖上前去,便把手中木屐狠狠拋出,河野洋雄目露喜色,「八嘎」一聲怒吼,武士刀便已橫斬而出。「刷」地一聲,太刀砍出,似連天空也給切斷了,小方拼出吃奶氣力,狠命向旁一縱,聽得一聲悶哼,小方跌到了地下,那木屐卻飛到了對街,撞破了二樓窗扉。

這一扔根本毫無准頭,主人翁更已摔倒在地,這一跤摔得奇重,他半晌爬不起來。河野洋雄冷冷一笑,他穿著單腳木屐,一拐一拐來到小方背後,嘴角帶著詭異喜悅,慢慢提起了日本刀,正要朝他身上刺入,崔軒亮大驚失色,還不知該不該上前去救,卻聽小方狂喊道:「大家趴下了!」

崔軒亮抱住了夢、孟譚,三人死命望桌下去鑽,便於此時,只聽「轟」地一聲巨響,一個影子飛了過來,直直踹上了河野洋雄的胸口,聽得咔嚓一陣亂響,這人的肋骨竟給踢斷了,隨即身子飛出了兩丈遠,「砰」地一聲,重重地撞上了照壁。

眾人心下震動,還不知發生了什么事,陡聽「啪」地大響,堂上現出了一個身影,他手持木屐,奮力暴揮,抽得一名河野武士飛了出去。隨即手刀劈落,又打得一人趴到了地下。眾武士大驚失色,全數擎刀在手,急急向後退開。日本武士群情聳動,崔軒亮、上官夢等人也是滿面駭然,忙從桌子底下探頭出來,只見堂上站了個英俊男子,身高八尺,不怒自威,背後還負了一口石造棺材,正是那「目重公子」明國勛到來!

明國勛雙手緊握,看他仰天暴吼,聲勢當真懾人無比。崔軒亮又驚又怕、又慌又疑,眼見小方爬到了桌下,忙道:「你……你怎么認得這家伙的」小方低聲道:「你瞧對面。」上官夢眨了眨眼,只見對街的館子名叫「漢陽春」,卻是賣高麗烤肉一類的。

小方低聲道:「我下午就見到他了,這怪人背著一口棺材四處游盪,其後還去對過吃銅盤烤肉,形狀怪得離奇,想必武功也高。我想反正死路一條,索性死馬當活馬醫,把木屐扔了過去。」崔軒亮苦笑道:「你怎知他會過來」小方附耳低聲:「朝鮮人生平第一恨事,便是給日本木屐打中。」

正說話間,門口響起了朝鮮話,來了五六人,當先一個老者面色青森,手提「大武神王劍」,正是「高麗名士」柳聚永,另一個腰懸百濟刀,面色似笑非笑,卻是「百濟國手」崔中久,看這三大頭目來了,申玉柏等隨扈武官後腳便到,人人交頭貼耳,想來還在打探「華陽君」因何發怒。

朝鮮明國勛是惹不得的,看他把那木屐握在手上,目光凌厲,仍在四下搜尋木屐的主人,殊不知那「河野洋雄」早給他一腳踹了出去,至今倒於地下,口吐鮮血,死活不知。河野洋雄一招便倒,看這群東瀛武士本是來抓崔軒亮的,現下卻已腹背受敵,內有明國勛,外有「百濟國手」崔中久、「高麗名士」柳聚永,如今卻該怎么招架

一片寂靜間,河野武士緩緩向堂內撤退,堪堪退到了一處板桌前,卻見一名和尚緩緩起身,他咳了一咳,以漢語道:「華陽君,給老衲一點面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事情到此為止,好么」那明國勛不必通譯,自管嘰里咕嚕地罵了起來,一旁崔中久便道:「逸海上人,我家主公說他還在找榮之介的下落。你若有他的消息,還請趁早奉告。」

崔軒亮等人一旁聽著,才知這和尚名叫什么「逸海上人」,聽他淡淡回話:「崔施主,請轉告你家主公,老衲若有榮之介的消息,還不早早去捉拿他為何要在這兒大兜」明國勛聽罷之後,忽然冷冷說了幾句話,崔中久不改吊兒郎當的性子,只哈哈一笑,通譯道:「別說這些了。上人,我家主公言道,路上巧逢,想請你過去吃頓飯,不知閣下能否賞光」

逸海上人嘆道:「老衲是出家人,只能茹素。「崔中久笑道:「上人既然人也殺得、畜生自也吃得,何必假惺惺忌什么口我看上天有好生之德,為免大動干戈,你還是賞個光吧。」逸海上人淡然道:「好吧,想請我吃飯的,便請上來。」崔中久嘿嘿一笑,自恃刀法高明,自不把「河野黨」放在眼里,正要踏步上前,忽然屋梁上泥沙颼颼,一道灰影從天而降,擋到逸海上人面前。崔中久面色微變,向後退開了兩步,顫聲道:「閻將軍」

東瀛主力到達,這些人全是山中刺客,個個精通忍法暗殺之術,想來武功之強,足與朝鮮群雄一搏。猛聽「刷」地一聲,一名武士揚刀在天,氣勢頗為不凡,道:「越智氏子孫,領教朝鮮人刀法。」

雙方劍拔弩張,明國勛深深吸了口氣,向前踏上了一步,想來要親自應戰了。逸海上人嘆了口氣,慢慢從背後解下了一只包袱,道:「華陽君,奉勸你一句,別和日本為敵……真的……那不會劃算的……」說話間,包袱解開,亮出了一柄黑玉晶瑩的寶刀。

「北鞘!」驟然之間,崔中久、柳聚永,人人心下震動,全都向後退開一步,躲到了明國勛的背後。逸海上人撫摸手中的寶物,低聲宣念佛號。但見這把刀並無握柄,仿佛是只空鞘,可那鞘身卻有流金隱隱,宛如梵文,更鑄下了四字刀銘,見是「谷神玄牝」。

明國勛背負石棺,握緊雙拳,雙瞳虎虎生威。逸海上人則是默默無言,只將北鞘懸掛腰間,便自向前行去。雙雄即將相會,崔軒亮瞧在眼里,忍不住掌心出汗,一旁孟譚、小方、上官夢也都目不轉睛,只等著看兩國高手對決。面前的「華陽君」有許多名字,他是朝鮮第一高手,也是人稱的「目重公子」,武功手段所向披靡。至於這位「逸海上人」,他沒什么名氣,也沒什么人在乎他的來歷,不過靠著腰上懸掛的那柄奇怪兵器,這人便不可小覷。東瀛是刀劍之國,武士有時僅僅是刀劍的奴仆,而非是刀劍的主人。是以「華陽君」的真正對手恐怕不是逸海上人,而是這柄黑黝黝的「玄牝之器」大雨終於停了,萬籟俱寂中,只剩下屋檐上稀稀落落的水滴聲,滿街寂靜中,只聽遠處傳來腳步聲響,又有人來了。

「師父……您別老是悶悶不樂的……」一個年輕的嗓音道,「我一會兒帶您去的館子叫做天下第一辣堂,聽說比咱們四川的家鄉口味還辣……您吃了之後,包准喜歡……」

這兩人來得好快,明明話聲還在遠處,但聽腳步微響,門外竟已傳來一聲嘆息,若有似無,有氣無力,仿佛什么都無所謂、什么都不在乎了。

來人腳程之快,遠超凡俗,明國勛長眉一挑,逸海上人也是微微一凜,二人不約而同看向了門口,那兒竟已出現了一老一少兩個身影。

崔軒亮望著那名白衣少年,不覺大吃一驚,暗忖:「白雲天」

在上官夢的羞呼中,白雲天已然抵達戰場。此人年約二十三四,相貌俊美,神色帶了一抹自負,身上更背負峨眉至寶:「白眉劍」。至於他身邊的那名老者,卻是無人相識,看他寬袍大袖,瀟灑儒雅,隱隱有道家出塵之氣,仿佛真是個峨眉羽士。只不知為何,他的臉頰黑了半邊,仿佛是給老天爺刺面降罪,讓他成了個「天上謫仙」。

白璧瑜來了,西南第一高手,已然大駕光臨。他瞧了瞧明國勛,又看了看逸海上人腰上的「北鞘」,旋即眯起了眼,輕聲道:「雲天……咱們可是走錯地方了」面前強敵環伺,白雲天不由擦了擦額頭冷汗,道:「沒有……就……就是這兒……」

白璧瑜點了點頭,他像是很久沒打架了,有些見獵心喜,旋即拉開寬袍,露出腰上的那柄木劍,但見那劍身腐朽破爛已極,不足一使、不堪一擊,如此寒微無用之物,何如兩手放空,雙掌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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