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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了 firqwe100 6321 字 2021-02-24

「我跟你們大人吃不到塊。」任昊小聲兒找了個借口,旋而轟起母親,卓語琴拗不過他,只得也隨著進了屋。

孫松,孫升烤著肉串的任昊默默念著兩人的名字。對他倆,任昊是打心眼里討厭,每次喝酒,就開始口無遮攔起來,偏偏,任學昱還不能說什么,只因那孫松是他們車隊的隊長,若是得罪了他,每次分配任務時肯定給你往遠了派,甚至,夜里都回不來。

任學昱之所以很少晚回家,多少跟孫松有些關系,至少表面上,他們的交情還算不錯。

約莫三天前,任昊夜里聽卓語琴抱怨過,雖然任學昱沒說什么,但想來也是無奈下才和孫松兄弟倆來往的。

對父母的做法,當時的任昊很不理解,然而今天的他,卻是理解得通通透透。

在任昊看來,生活,就是個無奈,接著又個無奈。

九月的天氣已漸漸涼爽,然而那噼里啪啦做著響聲的火紅木炭卻似個小太陽,烤得任昊頭暈目眩,大概是氧化碳吸多了。

抬頭呼了口空氣,任昊擦著汗水繼續擺弄。

還沒過二十分鍾,屋內兩兄弟顯然就喝高了,嗓門提升了整整個度數,恐怕連蓉姨家里都能聽到。

「來,喝」

「干了」

任昊順著竹簾往里瞅了瞅,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不過,卻沒有言聲。

「我說老任啊」孫松砸著嘴巴放下白酒杯:「這羊肉串不好吃啊,沒有那種香味兒讓你兒子多放點孜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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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松的話,任昊怎么聽怎么來氣,你來我們家蹭飯吃,還挑這挑那的,我欠你的是怎么著

卓語琴臉色變了變,沒說什么。任學昱面無表情地咽下這口酒,沉吟著向外喊了句:「小昊,多放點兒孜然。」

沒辦法,人家是頭兒。

任昊強自壓了壓火,應了聲,在烤好的肉串上撒了把孜然面兒,抓起簽子拍了拍,旋即側身蹭著簾子進到屋中,將羊肉串平放在餐桌最中間的盤子上:「烤好了。」

桌上擺了瓶五十六度的二鍋頭,三人平分下已是見了瓶底。

平常來說,孫松孫升喝多後就嘮嘮叨叨個沒完,甚至明知道任昊第二天要上學,也能跟他家待到夜里。那嚷嚷似的嗓門根本叫人睡不了家,很招人討厭。但今天有稍許不同,兩人或許是喝得太多了,或許是心情太好了,那嘴里的話比往常還過分些。

孫松酒勁上來,手頭有些沒輕沒重,碰地聲把就被拍在桌面上:「老任,來時看你家門口畫著拆遷的標志呢,嗯,想好買哪的房了么」

任學昱搖搖頭:「還沒定,但也得三環以外了,主要是沒那么多錢。」卓語琴就陪在旁邊,也不吃,也不喝,也不說話,今天這頓飯,弄得她心情很是槽糕。

孫松的弟弟孫升邊抽煙邊笑呵呵道:「三環外的房子可不行,要我說,買房子還得跟二環邊兒,你看我們家那套,住的多好啊。」

「二環的房,怎么也得百萬吧這拆遷款也就三十多萬,買不起啊。」

孫松不以為然地看看他:「貸款唄。」

「我們倆工資才多少啊,還不起。」

孫松想了想,逐而非常熱心地給他們出了個主意:「跟三環外買,還不如去遠郊弄套房子呢,我有個朋友,負責房山那邊小區,每米均價980,夠便宜吧,你要是買的話,我跟他招呼聲,就給你訂了。」

「太遠了,上班什么的都不方便。」任學昱大搖其頭。

「遠不怕啊,剩下的錢,你買輛轎車,以後去哪也都方便了不是」

任學昱皺眉看了眼低頭吃飯的任昊,「那也不行,小昊還得上學下學,我不能天天送他接他吧」跟遠郊買房,他們不是沒考慮過,可種種阻礙下,這條方案被他們第個就否決了。

根本不可行。

孫松還在給任學昱做著工作,說遠郊怎么怎么好,開得多么多么棒,任學昱不好拂他的面子,就回了句:「我們再看看吧,反正也不著急呢。」

「怎么不著急」孫松點上支煙,深深吸了口:「你再不買,那邊兒房子可就沒了,980米,預定都得排隊,還不定能買上,這樣吧,我給你問問,看還有沒有富余的了。」

「還是算了吧。」

孫松很成功的詮釋了句「皇上不急太監急」的老話。

他不由分說地掏出摩托羅拉漢顯尋呼機,調出個號碼後,用任昊家的座機撥了過去:「喂,是我對有個事兒我想問你下嗯你上次說的房山那邊兒980米的房子還有么哦,還有啊那就好啊是這樣,我個同事要搬家了,說想看看你們那兒的房對什么,就剩下兩套了」

孫松對著電話說了句「等等」,繼而對任學昱道:「兩套的話,明天也就賣完了。」

任學昱眉頭皺的更深了:「不著急訂房呢,等錢下來我們再看。」

孫松砸了下嘴巴:「再拖下去,那么好的地方可就沒了,不行,老任啊,這事兒你得聽我的,你說,我能害你么」沒等任學昱回話,孫松就拿起電話道:「你給我同事訂套吧好,好訂金多少錢千是吧行,明天我就把錢給你好,就這樣。」

任昊三人目瞪口呆

小區環境沒看,房子格局未知,房間米數不詳,什么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孫松就給他們家訂房了

「老任,那房子確實不錯,如果不是托人,根本就買不到了。」孫松還在喝酒:「你待會兒把錢給我,明天我給他帶過去。」弟弟孫升也在旁點頭:「那兒我也看了,環境位置雖然般,但價錢合理啊,實在不行,等以後倒手賣了都能賺上筆。」

任學昱臉上的表情有些著急:「還是別訂了吧,我們先得考慮考慮再說,畢竟房子還沒看呢。」

「不用看了,聽我的准沒錯,來,喝酒喝酒。」孫松揚起杯子又干了大口。

從某種角度上講,買房子可是比結婚還重要的事,結果孫松隨隨便便幾句話就給他們家做了主,甚至連任學昱的意見都不聽

卓語琴咬著嘴唇在桌子底下掐了任學昱把。

這時,孫松見盤子里的肉串沒了,眉頭微蹙著瞧瞧任學昱:「這還沒吃夠呢,怎么不烤了」

直都未跟他倆說話的任昊勉強笑了下:「我這就去烤。」起身就往外走,誰知孫松卻叫住了他,回頭看向卓語琴:「還是弟妹烤吧,剛才那幾十串味道不行。」

來家蹭飯,挑這挑那,自作主張訂房子,現在倒好,還命令起我媽了

任昊霍然變色

卓語琴看著不斷對自己使眼色的任學昱,咬了咬牙,方強壓著怒氣怏怏站起了身子,然而,膝蓋還未伸直,就被兩只不算堅實的小手按回了圓凳。

「媽,您吃您的飯。」

重生後的任昊,學會了忍耐,但同樣的,有兩個字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越來越重父,母。

這是任昊在世界上最親的人了。

卓語琴抬頭,就見任昊緊擰著眉頭,那眉宇間的抹慍怒,讓她似乎有些陌生的感覺。忽而,任昊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冷冷的目光直接打在孫松的身上:「我烤的不好吃是吧,呵,可沒辦法啊,咱也不是專業的,嗯,我看您挺在行的,好呀,外面火還熱著呢,你自己烤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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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開罵二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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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話呢」被個小輩冷言冷語地頂,孫松勃然大怒,拍了下桌子霍然起身:「我跟你爸媽吃飯,輪的上你插嘴么」弟弟孫升也滿是不悅地盯著任昊,半截煙頭被他甩在地上,狠狠踩滅

本是心中不悅的卓語琴顯然被兒子的舉動給弄懵了,還是任學昱反應快,黑著臉龐對任昊喝了聲:「閉嘴,說的那是什么話,去,進屋學習去」

卓語琴明白丈夫的意思,飛快拉著兒子的手臂進到里屋,反身關好門,聽著外面任學昱給兩人道歉,不由重重嘆,她知道任昊脾氣向很好,這次發火決不能怪他,就連卓語琴自己都差點沒忍住出言喝斥兩人,「那是你爸車隊的隊長,不能得罪。」

「我知道他是隊長,可那又怎么樣」

卓語琴唬起臉瞪著他:「每次都是他分配上面布置的任務,要是得罪了他,你爸很可能天天加夜班,唉,你暫時先別出去呢,我去給他們烤肉串。」倆人都喝了很多酒,卓語琴不敢讓兒子出去。

任昊的表情顯得相當冷靜,輕輕將准備開門的母親扶到了大床上:「道理我都明白,不過,他就是小小的隊長,算得了什么,媽,從今以後,這種氣,咱家不能受。」言罷,任昊快速折身,再次回到了煙霧繚繞的外屋。

「小昊不懂事兒,你倆別見怪。」任學昱張羅著倒酒,以緩解方才的尷尬。

孫松情緒比較激動,漲紅的臉上盡是怒色,聞得開門聲,又是將目光對向任昊:「小子,還沒人敢跟我這么說話呢要不是給你爸面子,我早大嘴巴抽你了」孫松的反映已經說明了切,如果他真把任學昱當朋友,那就絕不會對朋友的兒子說這種話,畢竟,表面上任昊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孩子。

「大嘴巴抽我好啊」任昊失笑著聳聳肩膀,下巴往外面努:「我給你這個機會,出來吧。」不理父母的阻攔,他先步出了屋子。

孫松孫升看,怒火中燒,兩人前後抬步跟了上去,就在他們到了屋外後,守在門邊的任昊把將門掩上,刷地掏出串鑰匙,將家門自外面反鎖了上去。

「小昊快回來」

「你鎖什么門啊打開」

只聽卓語琴和任學昱瘋狂地推著木門,生怕任昊吃虧。他們的聲音驚擾了不少鄰居,均是掀開窗簾朝任昊看著,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任昊背靠在自家屋門上,雙手隨意地抱著膀子,冷笑著瞧瞧面色不善的兄弟倆:「我最看不起你們這種人,你說你有什么可牛逼的經常來我們家蹭飯吃,還挑三揀四的說這說那,連點兒人事兒都不會干件,虧你們活了四十多年,呵,我們沒求著你吃,你要是覺得味道不好,趕緊滾蛋,沒人留你」

作為個出版社編輯,作為個寫過小說的作者,任昊在當今社會的氣氛下,姑且能被扣上頂「文人」的帽子。

可文人也是人,自然,也會有破口大罵的時候。

「你丫再說遍」孫松刷刷挽起袖子,看樣子是要動手。

「還叫我說呵呵,聽說過撿錢的,還沒聽說過撿罵的呢,只要你想聽,我再說十遍都行,你看看你們倆今天,說的那也叫人話我們家買不買房,買哪兒的房,還用不著你倆操心,你以為你算老幾啊,連我爸的話都不聽就要替我家訂房,哦,是不是有回扣能拿你才這么上心的哼,我說二位,你們倆今天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我給你烤肉是看得起你,你倒好,還命令起我媽了蹬鼻子上臉嗯,送你倆句話,面子是別人給的,可臉,是自己的」

任昊鄙夷地目光在兩人身上走了圈:「別給臉不要臉,我們家,不欠你的」

孫松氣得渾身發抖:「我他媽抽死你」

任昊反倒笑了,慢悠悠地指了指自己腦袋:「照這兒打,皺皺眉,我跟你姓,你要是不敢打的話,可也得跟我姓」頓了頓,任昊抬起眼皮:「你看看你倆,多能耐啊,兩個四十多歲大老爺們,跟個小孩逞凶斗狠,多光彩的事兒啊,呵呵,說真的,我都替你們丟人,再送你倆句話,人,不能太過分了」

父母的喊聲不住傳來,可任昊根本不聽。

這番話把孫松孫升弄得有些氣急敗壞了,掄起胳臂就要上去揍人。

「住手」

就在這時,聽得幾人對話的范綺蓉悄然出現在兩人身後:「你們要干什么」蓉姨的臉色很難看,她邊鎖眉看著他們,邊快速走到任昊身前,將他緊緊護住:「他還是個孩子,再怎么樣也不至於動手打人吧」

對這兩人的品性,與任家交好的范綺蓉知道得很清楚。

孫松見人就咬:「有你什么事」

孫升也瞪了她眼:「邊兒給我待著去」

任昊對蓉姨投去個感激的眼神,繼而將她拉到自己身側,「我對你們真是無話可說了,看見小孩和女人就瞪眼叫囂,多有面子啊呵,有本事跟你們廠長瞪眼去,別跟這兒丟人現眼了」

范綺蓉拽了他把:「你也少說兩句。」

「媽的」孫松徒然發力,操著扭曲的臉龐沖了過來。

范綺蓉輕輕看看他倆,旋而顛了顛右手的電話,嗒嗒嗒,分別按下了零三個數字,孫松臉色變,止住上前的步伐:「今天的事兒我記下了」撂下這句話,孫松孫升冷哼聲,便是離去。

任昊嘲笑著喊了句:「以後可別來蹭飯了,我們家不歡迎你」

「行了」范綺蓉可沒有了往日的溫柔,換了個威嚴的表情:「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任昊脖子縮,趕緊閉嘴,面對如此表情的蓉姨,他可不敢造次。

范綺蓉掛下手機後,面色稍稍緩和了些:「你這回可闖了大禍了,先去開門吧。」看熱鬧的幾個鄰居也陸陸續續拉回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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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怯懦憨厚精明狡猾三更

里屋。

任學昱沉目坐在大床邊,挨著他的卓語琴連連嘆息,范綺蓉則是搬了把椅子,坐到任昊身側。

場面,有些三堂會審的味道。

空氣凝固了三分鍾,終於被任學昱惱怒的聲音打破了:「你說你沒事不好好學習,跟他們倆較什么勁兒啊,不就是句話沒說對付么,也不至於把他倆罵走吧,他是我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你這嚷嚷,唉」

卓語琴雖是也氣任昊,但還是幫他說上了話:「不能全怪小昊,你看看那個孫松,說的那根本不叫人話,咱們家買不買房,什么時候輪到他管了。」話音轉,卓語琴蹙起眉頭看看丈夫:「現在想想怎么解決才是正事,你說,孫松會不會因為這事兒,找你的麻煩」

「應該不會。」任學昱與孫松是面和心不合,「但有些夜班,恐怕以後逃不了了。」

任昊小心看看兩人:「要不甭讓我爸干了,你們廠子效益不好,每天開車還擔著風險,月800快錢真不值當。」范綺蓉跟旁拉了他把,使使眼色,示意不讓他說。

任學昱有些來氣:「我不干了,那就靠你媽人工資養活啊,你學費怎么辦,房子怎么辦,吃飯怎么辦」

「跟孩子急什么」卓語琴瞪他眼:「我看小昊這話挺有理,天天賠笑受氣不說,還掙不了什么錢,人家工廠年年漲工資,可你們呢,連十塊二十塊都不給漲,哼,當初讓你跟謙子那兒開車,你好面子,不願意去,現在後悔了吧。」

任昊見兩人有吵架的趨勢,忙提醒了句:「蓉姨還在呢。」

前世,直到任昊死前,父親也沒有斷了與孫松的來往,自然,家人沒少受冤枉氣,父母身體天天變差,絕對與孫松脫不開關系。

任昊考慮,干脆與孫松翻臉算了,也省得他再來家里。公司那頭,盡量不讓父親再干了,眼瞅著與日升的合作就要達成,這些錢足夠養活家里,不缺那800快錢。而且,就算合作不成,任昊也可以退學,去出版社上班,以他前世的社會閱歷,干上個主編也不是什么難事。

反正,家人絕對不會餓死。

正是有這些退路,任昊才把話說得那么狠。

然而,無論任昊與卓語琴怎么勸,任學昱都是不聽。

「屋里忒熱,我出去轉圈。」

無奈之下,任昊溜達出家門,屋里的氣氛實在不是他受的住的。

天色已是擦黑,約莫七點出頭。

亂無目的地走在胡同里,任昊忽然想起了謝知婧,輾轉了片刻,方施施然走去電話亭,拿出張前幾天買的30快錢卡插進去,旋而,撥通了早已倒背如流的手機號。

有些關系,是要經常聯系才能保持的,任昊不想與婧姨遠了。

謝知婧的聲音成熟中帶著稍許磁性,很誘惑的感覺,「您好,哪位」

「婧姨,我任昊,嗯,您現在忙么,如果有空的話,我想去看看您。」

「哦,是小昊啊,嗯,我剛剛到家,忙是談不上,你有事情」

「我沒事,那,您要是方便的話,我現在就過去」

謝知婧遲疑了下,「好吧,我告訴你地址,你到了以後直接上樓來吧。」說了串地址,謝知婧又囑咐了句「不要買東西」,方是掛下電話。

任昊沒從婧姨語氣中聽出什么,但她既然允許自己去她家了,想必不會對上次的尷尬那么在意了吧

牛街。

教子胡同。

雖然婧姨有交代,但任昊還是買了些時令水果,他回憶著地址,慢慢走去路東的個中高檔小區。

往里去了幾步,旋即到了小區中央的藝術雕像前,朝樓群望了望,婧姨提供的樓號,正是對面九層高矮的樓棟,任昊快步而去,經過自行車塞滿的樓道後,上去二樓。

嗒任昊按下了東邊202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