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2)

妄人朱瑙 鍾曉生 2515 字 2021-02-24

於是李紳爽快地付了錢,命人把幾筐麥秸扛上,又奔向下一個攤位。

不久,經過一番血戰、收獲滿滿的李紳帶著手下們走出集市。他回過頭,看見自己剛買下的幾車麥秸,想到自己剛花出去的大筆銀錢,非但不覺得心疼,還很美滋滋。

他心里已經開始盤算,待麥秸的價格漲到多少時他轉手賣出,能賺多少銀子。越想越高興,忍不住偷笑起來。

數日後。

「東家東家」伙計急匆匆跑進屋,「今日集市里的麥秸已買到五兩一筐了」

李紳大喜:「當真」

「當真」伙計問道,「東家,咱要不要把咱囤的麥秸拿去賣了」

自從收了許多麥秸回來之後,李紳便一直派人盯著麥秸的市價。當日他就與伙計說好,一旦漲到五兩銀子,他就把自己手上的麥秸全出了,賺那二兩銀子一筐的差價。可沒想到這么快真漲到五兩一筐了,他反倒舍不得賣了。再囤上一陣,等價更高的時候再出手豈不更好

李紳道:「不,先不賣。你繼續去盯著集市還有,盯著朱瑙一旦朱瑙有什么舉措,你立刻回來向我匯報。」

伙計點點頭,正要轉身出去,又被李紳叫住了。

「等一下這幾天你注意著,如果有人賣的麥秸價不高,你就去談談,如果能談到四兩銀子左右,咱就再收點。我手里的貨太少了,多囤點才能賺更多。」

伙計領命,收下李紳給的銀子,麻溜地走了。

又過數日。

李紳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不等人進來就起身迎了出去。

「怎樣,今日什么價了」他急不可耐地問伙計。

伙計道:「集市里有三人在賣,最貴的一個賣六兩銀子,最便宜的一個賣四兩半。」

李紳煩躁地「嘖」了一聲。已經好些天了,麥秸的價沒再往上漲,一直在五兩左右徘徊,甚至隱隱有下跌的趨勢。

城里的商賈都不希望麥秸跌價。他們囤了很多,就是想賣個高價錢能多賺錢。價格跌了,他們能賺的就少了。尤其是李紳。其他人出手早的,一二兩銀子收的,即使跌到三兩也還大有賺頭。可李紳一開始就是三兩銀子收的,後來還收了一批四兩的,成本太高。如果麥秸的價格再不往上漲,他非但沒得賺,還得賠本。

伙計也有些慌:「東家,現在怎么辦啊」

李紳來回踱步。他也知道,囤積麥秸的其實都是閬州有錢的商人,老百姓不懂這些,也沒錢參與。而朱瑙那邊一直沒動靜,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已經開始有些松動了。他們松動,對李紳來說是個很壞的消息。畢竟麥秸現在的價格也不低,一旦那些人中有誰選擇賣掉手里的麥秸,麥秸的價格就會暴跌,他自己就會血本無歸。相反,如果他們還願意繼續收購,麥秸的價格才有上漲的余地。

可怎么讓他們願意繼續收購呢將心比心,得讓他們覺得有利可圖。

李紳想了想,回屋打開箱子,又取了一袋銀子出來,然後直接出門。

伙計追在後面問道:「東家,去哪兒」

李紳道:「去集市,收麥秸」

伙計嚇了一跳:「還收啊」

李紳咬牙:「收」

只有把市面上的麥秸都收了,讓其他商人覺得麥秸仍然很緊俏,有漲到十兩銀子的可能,他們才會願意把五兩銀子的都買了。這樣麥秸的價格才能繼續往上漲。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再過幾日。

李紳手下的掌櫃愁眉苦臉地站在桌前:「東家,你當真要把這些貨都出了」

李紳頹然地擺擺手:「當真。你趕緊去辦,我需要現銀,越快越好。」

那掌櫃猶豫著沒動。

「趕緊去啊」李紳瞪他,「還愣在這里干什么」

掌櫃訕訕勸道:「東家再考慮考慮吧」李紳說自己急缺現銀,讓他把葯鋪里一些緊俏貨低價出了去換銀子。在他看來,這絕對是個餿主意。

「東家啊,若咱們真急著出手,葯材必然賣不上價錢,豈不是虧了況且咱鋪子的生意這兩個月好容易才好起來,一旦貨品缺三少四,就是驅趕客人。他們跑去別的葯鋪買葯,以後可就再難回來了」

這些話都有理有據,然而李紳聽不進去。他擺擺手,不以為意:「反正那些葯材本來就是先前從朱瑙那兒低價收來的,低價賣了也不虧。而且這是暫時的,我就這幾天急需要銀子,過段時日我手頭寬裕了,再進貨就是了。」

「東家」掌櫃還想再勸,李紳猛地一拍桌子,截斷了他的話。

「我是東家你是東家別在這里鑼碌靨窒櫻獻酉衷諦姆車靡潰砩瞎齔鋈グ次宜檔陌歟

話說到這個份上,掌櫃別無他法,只能唉聲嘆氣地離開了。

掌櫃走後,李紳在屋里頹了一會兒,看時辰差不多,便到門口候著。不多時,他手下的伙計推著兩車麥秸回來了。

李紳一看到那些麥秸,立刻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等伙計走近,他怨氣沖沖地問道:「今天又收了這么多」

伙計瑟縮地點點頭。

李紳咬牙切齒地盯著那些麥秸,眼里的怒火幾乎要把麥秸燒起來。

為了穩住麥秸的價格,他讓伙計看著,一旦有低於某個價位的便全買下。也不知是誰,每天總是少量地出售一批。量不大,在他的承受范圍之內,他只能每天忍著肉痛花錢買。可天天都這么來也實在夠嗆,他手里的錢已經全花完了,才不得不讓葯鋪掌櫃清貨,好折出些現銀來給他。

伙計把板車上的貨卸下,小心翼翼地問道:「東家,還要我繼續盯著嗎」他也知道,東家快沒錢了。

李紳眼里都是血絲,惡狠狠瞪著他:「你什么意思當然要繼續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家里麥秸堆成一座小山,那是幾百上千兩的銀子,雖然他現在沒辦法把他們換成銀子。可萬一一著不慎,放任麥秸價格大跌,他就要賠得血本無歸了

伙計頹喪地小聲嘀咕:「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李紳聞言捏緊了拳頭。即便有個陰險的家伙天天往外少量出售,但至少還沒有誰破罐子破摔地拋售,也就沒對麥秸的價格造成太大的陰險。這樣他就還有機會。

所有人都在等,雖然他們不知道他們究竟在等什么。是等下一場天災,抑或者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