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之事,薛府若不想繼續破落下去,只能與宮里那位聯手。
更何況,女帝看起來不過是個溫和的面團人,內里藏著的機鋒可不少,只不過是守拙罷了。總歸是皇上,總有一天,攬大權於一身的世家貴族早晚要松開權柄,而渴望金榜題名的寒門士子,會成為朝堂之上,最新鮮的那股血液。
薛碧菡心里明白,大房的長姐向來受老太太喜歡,也與祝家交好,老太太和祝老夫人還是表姐妹,世家大族之間姻親關系如盤根錯節的老樹,同氣連枝,一時之間想斷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無論是薛老太太,還是薛彤瓔都沒想過,若是有朝一日,這最大的一棵樹被連根拔起,依附著它的眾多小樹也難逃歸於塵土的命運。
她娥眉微蹙,大概除了她,薛家就只有大伯是明白人,過幾日等他回來,再讓他去勸勸老太太吧。
薛碧菡一路都在想著心事,來的時候沒帶丫鬟,便也沒撐傘,身後只有一個小廝給她照著燈。不知不覺,她的斗篷上都落滿了皚皚白雪,連帶著她露在外面的發絲之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她才從走廊拐角處過來,就看見自己的小丫鬟坐在欄桿上,半身都落了雪,似乎是等她等的久了,竟然等睡著了。棠雪這幾日忙著照顧劉奶娘,此刻不在屋內,也不知她究竟坐在此處多久。
薛碧菡認命般的嘆息一聲,上前握住初凝的小手,輕聲喚:「柔柔,柔柔……」
初凝眼睛動了動,她的睫毛上都落了雪,一睜開眼睛,雪便簌簌的往下掉:「小姐,你怎么才回來啊……」
薛碧菡心底沉沉一掃而光,不管何時,只要她回到自己的菡園里,眼前的人永遠在等著她。旁人再誤解她,她也不必放在心上,只因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她沉下臉色:「我不是說過,叫你不要在外面等我嗎,看你這滿身都是雪,明日該起不來床了。」
初凝聲音小小的:「原本我就是想等等的,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
等她擦去睫毛上的雪,看清薛碧菡斗篷上落滿了雪,一下子便站了起來,嬌斥一聲:「你看你還說我,剛才怎么不叫小廝給你撐傘,若不是有斗篷罩著,你怕是要成了須發皆白的老太太了。」
兩人走到門前,初凝給薛碧菡脫了斗篷,仍在一旁,手冰冰涼涼的,牽住她的手便往凈室而去,薛碧菡還沒來得及說話,這小妮子已經開始脫她的衣服,還凶巴巴的:「快點,等會要著涼了,小姐你怎么像根木頭一樣啊!」
薛府引了城外的溫泉入府,通往府內女眷的卧房之中,以光滑的鵝卵石鋪成圓圓的小池子,凈室的頂上開了半圓的天井,泡在池中,仰頭還能看見寒星閃爍的深藍夜空。
薛碧菡雙臂環在胸前,面對著初凝,她有點手足無措,她自小不喜歡人貼身服侍。
以往棠雪伺候她入浴的時候,幫她脫了外衣便出去。哪里像這小冤家似的,幫她脫了中衣不說,還非要來扯她小衣的帶子。最後薛碧菡急的趕忙跳入了溫泉池中,而後轉過身,解了已經半濕的小衣。
等她轉過身來,這小冤家還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小姐,你可真好看,肩上就跟撒了一層糖霜似的。」
薛碧菡心里一動,那天晚上,她看著晴柔的肩時,心里浮現的也是這句,真是被這個饞鬼給帶壞了,什么比喻都和吃的東西有關。」
初凝出去給她拿了衣物進來,放在一旁,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一張小臉皺的跟個苦瓜似的。
薛碧菡低著頭,耳尖被騰騰而上的水霧熏紅了:「你要不要……也一起來洗?」
「啊?」
薛碧菡轉過身去,聲音里有點慌亂:「哦,我、我就這么隨口一說,你……」
她話音未落,就被撲通一聲的水聲給打斷了,初凝一入水就滿足的喟嘆了一句:「好溫暖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