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掀起馬車的簾子往外看。夕陽彤彤,緩緩落下,禁門已經要落鑰了。她悲從中來,用帕子抹了抹臉上的淚珠,嘴唇都咬的發白。
車夫扯了扯馬頭上的韁繩,馬嘶鳴一聲,邁了蹄子,噠噠向前。
這時,才有宮人高呼前來:「請方大人留步!」
方書維叫了聲停,那宮人已經走上前來,氣喘吁吁:「陛下得知方尚書在宮門外久等,特派奴才前來和大人說,過幾日得了空,陛下會帶柔嬪娘娘回府。還請大人和夫人勿要牽掛。」
方書維道了聲謝,然後才和夫人對視一眼,兩人幾乎都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陛下說她帶芷芊回府?」
「我聽著也是這么說的。」
「原來我沒聽錯啊……」
馬車噠噠的向前,留出足夠的時間,給車廂里的兩人相信剛才聽到的是真的。
安福宮。
顧君越坐在桌前批折子。
游牧民族劫掠不斷,北邊局勢緊張,大大小小的各種摩擦不斷,只是若是打起仗來,大周軍士還是不占上風。北邊苦寒,寒風如刀割,更不要說胡天八月即飛雪,糧草供應也是問題。前不久,北邊的不少糧倉都被游牧民族搶了,而後縱火燒的一干二凈,濃煙滾滾,數日不息。
女帝不知道尋常百姓聞到濃煙時心里是何感想她反正是要被嗆得受不了了。顧君越大筆一揮:「犯我大周者,雖遠必誅!」
能不誅嗎,此刻這屋內的濃煙都讓她受不了了,更何況邊境上那些尋常百姓?
初凝讓芳落起了個小火爐,准備用炭火烤肉,只是前兩天下過一場雨,炭面有些潮濕,所以燒起來的時候難會夾雜著幾縷黑煙。
她站在上風口,倒沒受著煙霧熏染,倒是在窗邊桌前批折子的皇帝陛下,真的是享受了夠。
顧君越揉了揉眉心,想她一代女帝,什么時候要遭這種罪?即使在冷宮那幾年,她也是有舅舅家的暗衛護著,再加上先帝對她心懷愧疚,說是冷宮,其實也只是跟禁足差不多。
她咳嗽了數聲,走到初凝身邊,皺著眉說:「你怎么天天都折騰這些有的沒的?」
初凝抿唇笑:「臣妾就是小小宮妃,不在宮里折騰這些有的沒的,難道說要像陛下般,折騰各位大臣?」
顧君越哼了一聲:「你這什么比方。」
初凝才不理她,炭火燒的時間久了,總算是沒有白煙了。她走上前去,拿著已經腌制好的牛羊肉,親自動手,准備烤肉。
顧君越:「……」
她這個皇帝還不如烤肉重要嗎……
她揉了揉太陽穴:「朕又頭疼了。」
初凝不回頭:「這幾日天氣這么好,您就別編了,要是覺得在這里待的悶了,就出去走走。」
她這句話的潛台詞簡直就是,沒事別在我眼前晃悠。
芳落和李炳全低著頭偷笑,顧君越冷冷的眸光掃過去,她們都魚貫而出,室內就只剩下她和初凝二人。
反正就只有兩個人,也不要什么面子了。
她在一旁坐下:「你倒是沒良心。朕為你散了後宮,朕答應你過幾天陪你回家,朕天天都來看你,你就是這么冷待我的?方芷芊,我可真是看錯了你。」
初凝面不改色,用銀具給烤肉翻了個身:「嗯,陛下總算慧眼識人一次了。」
顧君越:「……」
既然說不通,那干脆就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