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因為自己頭天去過,她尋思面子上不好看,方打掃起房間,以防日後再有學生上門。
可前世,自己卻沒有去過夏老師家,那么,因擦玻璃而墜落的死因便不再成立了
再來,雖說夏晚秋那晚喝醉了酒,可歸根結底,險些讓她從樓上掉下去的罪魁禍首是任昊啊,如果沒有他那一聲大吼,夏晚秋墜與不墜,還是個未知數
綜合以上兩點,加之蔣貝貝借磁帶一事,任昊幾乎可以斷然,夏晚秋一定是今天出的事
「耗子,一起走吧。」姜維捅了捅呆若木雞的任昊。
「我還有點事兒」言罷,任昊連書包都顧不上拿,強行擠開了慢悠悠往外走的幾個同學,飛奔出了一班教室。
站在樓道的他焦急地左右一望,首先選擇了西邊的高一教室辦公室,此時此刻,他也顧不上敲門了,碰地擰開木門,進到屋內:「阮老師,夏老師在么」
「下次記得先敲門。」被嚇了一跳的阮景源皺眉搖搖頭:「夏老師不在,你去政教處看看吧。」
任昊道了一聲謝,折身便往政教處趕,然而,在敲擰了無數次門後,掛著「政教處」牌子的屋中依然沒人回應。
任昊心里「咯噔」了一聲,壞了,看樣子,夏老師肯定是回家了
他一邊朝回家的老師打聽夏晚秋的消息,一邊往校門口跑,終於,在值班室附近,任昊見到了生物老師蘇芸,跟夏晚秋顧悅言關系不錯的蘇芸告訴任昊,夏晚秋今天下午沒課,三點半左右便回家休息了。
任昊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出現,歷史被扭曲到了什么地步,此時他能做的,唯有盡快聯系到夏晚秋,保證她的生命安全。
跑回到一班,任昊氣喘吁吁地矮身支著膝蓋:「誰有手機,麻煩借我用一下,謝謝。」這個年代的高一學生,尋呼機都很少有,更別說手機了,除了蔣貝貝崔雯雯幾個為數不多的人外,余下的同學根本沒有。
這時,從未與任昊說過話的錢斌被他吵醒,揉著眼睛看看表,方自褲子口袋里摸出一個直板手機遞過他:「急事兒吧給你。」
「多謝了,多謝了。」
捂著聽筒在樓外的窗子外伸出頭,任昊撥通了夏晚秋的手機,嘟嘟響了五聲後,一個聲音飄了出來,「哪位」
任昊重重吁出口氣:「夏老師,我任昊,您現在跟哪兒呢」
夏晚秋遲疑了一下,「家。」
「那,嗯,我能去您家么,有點英語上的問題想請教您。」
「待會兒我要出門,明天吧。」
她的語氣已是略顯有些醉意,聽聞她要出門,任昊不由著急了起來:「別,千萬別,哦不是,我是說,我那個問題很急,真的,您就讓我過去吧。」
夏晚秋停頓了很久,方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我媽在家。」
就是牛鬼蛇神在,任昊也得硬著頭皮去啊,天知道夏晚秋這一出去,得幾點才能回家,說不准就溜達到屋頂,或再擦一次玻璃呢
把手機還給錢斌,任昊再次道了謝,瞥眼到自己座位那里,瞧得本是該散落滿地的書本,此時卻被人收拾好,整整齊齊地堆在課桌上。
任昊狐疑地拉過一個同學問了問,才知道,是崔雯雯給他整理的。
由於劉素芬在,任昊不得不先回家把師大附中校服換掉,沒顧上吃飯,便匆匆打車往另一邊趕去。
陶然亭北門。
按下了夏晚秋家的門鈴,不多久,早知道任昊會來的劉素芬板著臉打開門。
「伯母好。」
劉素芬也沒說話,淡淡點了點頭後,擰開防盜門讓任昊進屋,看上去,她對任昊的登門不是很歡迎。
夏晚秋此時坐在書櫃那邊,扭頭瞧瞧他:「哪個不懂,趕緊問,一會兒我還要出門。」圍繞著夏晚秋四周,赫然擺著七八個喝空的燕京啤酒罐,看來,她今天也沒少喝。
任昊已是習慣了夏晚秋這不咸不淡的態度,摸著鼻子走了去,然而「夏老師」三字剛要脫口而出,卻是渾然驚醒,余光瞥了眼為他沏茶的劉素芬,改口道:「晚秋,給我講講omplish,achieveplete和finish的用法吧,這幾個詞弄得我有點亂。」
任昊隨口胡說了一個題。
他是四級水平,問幾個有技術含量的問題,還是不在話下的。
夏晚秋不知道任昊的深淺,組織了一下語言,方將其中門道講給他聽。
五分鍾後,劉素芬客氣地遞給任昊一杯水,任昊忙是起身接過來:「謝謝伯母。」瞅得夏晚秋講好了,任昊琢磨了琢磨,隨口而出地又拋出一個問題:「那argue,debate,dispute和quarrel的用法呢」
夏晚秋被幾個單詞唬得一怔,略微詫異地看看他:「這不是高中」說到此處,夏晚秋趕忙收聲,注意了一下母親的表情後,沉吟著解釋起來:「這個都是爭辯爭吵的意思,區別在於」
不同於上個問題,想要把這幾個單詞解釋透徹,著實得費些手段和時間。
劉素芬在一旁觀使勁察著任昊,卻沒有出聲打擾他們,畢竟,任昊除了夏晚秋男朋友這個身份外,還是她的掛名學生。
「好了,這回清楚了吧」夏晚秋喝酒潤了潤嗓子:「趙老師還等我去取教案呢。」
夏晚秋若是出門,自己可沒有好理由跟上了,任昊急不可耐地砸砸嘴巴,舔著大臉怯生生地看了劉素芬一眼:「呃,那個,伯母。」
劉素芬道:「有事么」
任昊撓撓頭,尷尬地笑了笑:「您看,如果方便的話,嗯,我今天能不能住晚秋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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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還是墜樓了
「晚上住這兒」
夏晚秋臉色霍然一變,陰沉的視線直直打在任昊臉上,他倆本就是假裝的男女朋友,現在劉素芬已是基本相信了任昊的年紀,即便此時說出分手,也不是不可以。然而,任昊偏偏提出了這么個過分的要求,不得不讓夏晚秋翻臉。
劉素芬也是明顯楞了一下,她早知道女兒跟任昊睡過覺了,可,自己還沒正式同意兩人交往,當著自己的面兒說這話,顯然有些過於唐突。
劉素芬快速瞄了下女兒,「我晚上還打算住下呢,怎么,你家里那邊有事」
「哦,一個親戚來了,我怕晚上沒地方睡。」任昊停頓了一會兒,訕訕笑道:「不過也沒什么,伯母,我能不能晚點兒再走,家里鬧騰,暫時不想回去呢。」
比起住下的請求,這個相對來說更容易接受一些,劉素芬猶豫著點點頭,看了眼面色死沉的女兒:「那你今兒別去趙老師那兒了,跟家陪任昊說說話吧。」
「不行,那份教案明天要用呢」
「你怎么這么死心眼啊」劉素芬說話很大聲:「悅言她家不是離得不遠么,讓她幫你取一下還不行」
夏晚秋有些惱怒地瞪了任昊一眼,「我自己能去,干嘛求悅言」
或許是任昊在這里的關系,母女倆這次爭吵沒有繼續下去。不過多久,夏晚秋怏怏吁出口氣,一把拽過茶幾旁的座機,重重按下了幾個數字,「悅言,是我嗯,你現在有空么是這樣,咱們學校退休的趙老師你還記得么對,就是在南櫻桃園住的那個英語老師嗯,昨天我跟他借了份講案,說好了今天去取,可,現在家里有點事兒,你看你方便么嗯,謝謝了好,再見。」
瞅得劉素芬在卧室收拾東西,夏晚秋目色一冷:「你滿意了說吧到底有什么事」
「呃,就是家里太亂,想找個地方待待,給您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夏晚秋不耐煩地呼出口氣,「自己看電視吧,我還有作業要批」
「沒事,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一個小時以後。
半靠在沙上的夏晚秋無精打采地瞧瞧表,打了個哈欠:「我睡覺了,你早點回家吧。」言罷,也不等任昊回答,夏晚秋便丟下一摞作業本,晃晃悠悠往卧室走去,中途還踢到了幾個易拉罐,叮叮作響。
任昊還是不放心,坐在椅子上沒動窩兒。
劉素芬雖是在沙上看著電視,可余光卻一直注意著兩人一舉一動,見女兒進了屋,任昊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古怪地皺了皺眉頭。
十分鍾過去了。
「伯母,那我先回去了。」
任昊終於被劉素芬每隔十秒鍾就投來一次「你怎么還不走」的眼神打敗了,躬身告辭離去。
夏晚秋看來是真的睡著了。
任昊假設了很多意外,均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夏晚秋今天沒有理由墜樓身亡。
歷史的改變或許是歸結於前些日子的擦玻璃事件,那時,任昊替她將家中所有玻璃都擦干凈了,今天,自然也不用夏晚秋動手,墜樓便也理所當然地避免了。
心思縝密的任昊在樓下又等了約莫十五分鍾,方是全身放松地舒了口氣,踏著輕快的步伐出了她家小區。
金百萬烤鴨店前,擺著七八個白色簡易塑料圓桌,三十幾人圍坐在那里,又是干杯又是聊天,吵鬧得很。
被勾起食欲的任昊挑頭看了看,突然也想要吃些麻辣燙了,然而,這里生意極為火爆,已是沒有空位了。他回憶了一下,逐溜達到陶然亭北門,隨後坐車一路向東。
任昊記得,那邊兒不遠也有個賣麻辣燙的地方。
時間還早,任昊不用著急回家,得先把肚子填飽再說,畢竟,因為夏晚秋的事兒,任昊晚飯還沒顧得上吃呢。
坐40路公交在半步橋下了車,任昊繼續向東走著,眼看,就快到南櫻桃園十字路口了,忽地,任昊把目光拉到了路口東南邊兒的一排二層簡易樓,腳步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這個地方任昊不經常來,但前世買房的時候,曾經聽到過一些事情。就在與路口南的一家房屋中介商隨意聊天中得知,這排危房出過事故,據說是因為年久失修導致二樓的過道突然塌陷,似乎,還傷了人。
「啊」
驀地,一個女子的驚呼自簡易樓南門飄了出來
隨後「轟隆」一聲,聽動靜,好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響
任昊目瞪口呆,不會這么巧吧,剛回憶起那個事故,就讓自己給碰上了
由於距離隔著一條馬路,那兩聲後,就沒有聽到聲音了。
任昊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可腦海里回盪著那女人的呼喊,總覺得心里亂糟糟的。雖然他幫不上什么忙,可打個電話叫個急救車之類的事兒,還可以辦到的。
任昊見馬路上沒車,趕緊竄身跑了過去。
大街上看到的,是簡易樓的背面。穿過理店旁的一個狹小過道,再往西一拐,樓體正面便出現在眼前。
自東數第二個門前,幾塊碎石碎磚堆積了滿地,抬眼上看,一個女性就這么扒在二層過道的半個細石欄桿上,整個身子竟在虛空搖搖晃晃,眼看,就有墜落的危險
周圍幾個鄰居站在遠處,一邊打電話一邊擔憂地仰頭望著,可奈何距離太高,他們也束手無策,只能等待消防隊救援。
「119說最快要十分鍾才能到」
「哎呀,那可來不及了」
「姑娘,你再堅持一會兒,消防隊馬上就到」
中國人,都喜歡看個熱鬧,任昊自然也不例外。然而這種事關人命的熱鬧,他可是能有多遠躲多遠,連看都不想看。
任昊瞧得鄰居叫了人,自己也就折身往回走了。
轉身的那一刻,視線自然而然落到了女人的身上。
幽幽月色下,任昊看清了女人的側臉,腳步繼續向前走著一步兩步剛要邁出第三步的任昊好似覺得有哪里不對
嗖
任昊霍然回頭
旋即,一口冷氣倒吸而入
任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掛在半空的女人是顧悅言
竟然是他暗戀了十年的語文老師顧悅言
號外號外
有只熟女新書啦,啊啊啊,去看看吧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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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死,就死了吧
為什么為什么顧老師會在這里已無法置身事外的任昊呆若木雞
這個二層簡易樓是最老式的格局,靠南側是一條長長地破舊走廊,想要上到二樓顧悅言的位置,必須先去到最西面的樓梯,再回到東邊。任昊所處的地方根本沒有上樓的方法。
懸在空中的顧悅言額頭已布滿細密的汗珠,她無力說話,只是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雙臂,死死抓住破損的石桿,一晃一晃的。
顧悅言知道,只要一松勁兒,自己就完了。
忽地,氣喘吁吁的顧悅言余光向下一瞥,迅即便在人群中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皺皺眉,不明白那個給她寫過情書的學生為什么出現在這兒。
底下過道已是圍了七八個人,有看熱鬧的,有出主意的,心里都是為顧悅言捏了把汗。這時,就見樓上顧悅言位置靠東側的一家住戶打開了門,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白老頭面色狐疑地走了出來,當瞧見三米外的兩條略微抖的手掌後,臉色大變:「顧老師」
老人想要上前抓住她,可二樓幾個看熱鬧的鄰居趕忙提醒道:「趙老,您可別過去,那邊已經塌了,要是再多一個人的重量肯定還會往外擴散。」
顧悅言的上方位置,地面已是龜裂開來,就像鄰居說的,如果多出一個人重量,非但救不了她,反而會害了她。
趙老一看,回身朝敞開的屋門大喊著兒子,叫他也來想想辦法。
「趙老教案顧老師南櫻桃園」任昊嘴里叨念了幾遍,忽然眼神一變,他想起了兩個小時前夏晚秋的電話,她是叫顧悅言幫忙去趙老師家取教案,而地點,就在南櫻桃園附近
任昊心中大駭
他千算萬算,還是遺漏了一個最重要的訊息
蔣貝貝只是說夏晚秋喝醉酒從樓上掉下摔死了,可卻沒說墜樓的地點是不是她自己家的樓棟,慣性思維下,任昊一直認為夏晚秋是跟她家出的事,可此情此景看來,任昊錯了,錯得太離譜了
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前世的夏晚秋是在去趙老師家去教案時生的意外,而任昊的出現改變了歷史,把這本應是夏晚秋的命數,轉移到了顧悅言身上
曾經,夏晚秋死了,那今天,顧悅言會不會也任昊簡直不敢想下去
嘩啪嗒幾聲細微的響動把眾人弄得提心吊膽,顧悅言手邊慢慢有碎石碎渣脫落而下,那本就剩了一半的石欄,也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不好要掉下來了」
「是啊誰有辦法快點兒想一個要不就來不及了」
碎石接連不斷地落了下來,顯得砸到圍觀的鄰居,除了任昊,剩下的人幾乎都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幾條鋼筋暴露在石頭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彎曲著,顧悅言的身體也一點點隨之下移
這種簡易樓一層的高度跟四合院差不多,將近五米有余,加之與二樓間的石板厚度,離地面少說也有六米高度。
六米如果墜落姿勢不對,絕對會有生命危險,即便運氣很好,手臂和大腿也逃不了骨折的危險,甚至有很大幾率終身癱瘓
現在的任昊已不能置身之外了,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
要有一個墊子的話,或許能逃過一劫。
墊子墊子墊子對了,墊子
任昊豁然開朗,邊快速跑到顧悅言下方位置邊對著不遠處的鄰居喊道:「棉被床墊麻煩大家快點拿出來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樓上,趙老兒子聞言,猛地一拍腦門:「對對用被子墊住下面就能接住她了小安,吳叔,柳姐,快多拿幾床被子出來,謝謝了」言罷,他也折身回屋子。
幾個鄰居略微猶豫了一下,也各回各家取被子了。
年邁地趙老焦急地看著,他幫不上什么忙,只能一個人干著急,「悅言,你再撐一會兒」
任昊此時在清理下方墜落物,稍小的石子土渣他已經顧不上了,就撿大塊硬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