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於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白堅武也隱隱覺得自己還真是命大。
看押的地方還算趕緊,主要是龍華機場作為軍用機場,又不是監獄,哪里會有什么牢房
就是一棟機場區域內空出來的倉庫而已,不過兩人可就受罪了,被捆綁在柱子上。
「這家伙怎么就賴上我了」
鹽業銀行上海分行的大樓里,傳來大老板張鎮芳的怒吼,這家銀行別看是他坐鎮,可是股東沒有一個是能欺負的主,不是以前當大帥,就是現在還頂著一個大帥的名頭。
張鎮芳也是如此,他當封疆大吏的時候,曹錕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更不要說吳佩孚了,一個被吳佩孚看中的年輕人,就算是親信又能奈他何
可是白堅武像是故意要和他過不去似的,見天的煩他。之前是語氣不善,讓他給撅回去了。再說,當時白堅武在燕京,他在上海,他就不信這家伙還能找上門可問題是,一天不到的時間,這家伙竟然從燕京沖到了上海,不敢說出人意外吧,總覺得透著一點不合理。
當然,當張鎮芳聽到這家伙現如今被關押在龍華軍用機場的時候,冷笑不已。
飛機。
在民國已經掀起的高科技領域中,絕對是讓普通人驚呆,軍人恐懼,大帥們咬牙切齒的黑科技。不用不知道,一用才清楚。這玩意是多耗錢。簡直就是個無底洞,不僅僅飛行員要培養,還要技師的修理,地勤的維護,不然就是個草台班子,過不了多久,這些能上天的機器一個個都趴窩。還沒地方說理去。
機器這玩意,對他好,比人都實在。
要是慢待了他,這家伙就是個大爺,誰也伺候不起。
為什么民國人覺得飛機是個黑科技呢
打從袁世凱時期籌備南苑開始,飛機一直是被軍隊擱置的輔助裝備,沒這么在民國的戰場刷過存在感。第一次讓飛機大放異彩的就是第一次直奉戰爭,奉軍一個軍的兵力被天上飛來的飛機嚇崩潰了,然後全線敗退可以說,第一次直奉大戰,飛機要數首功。這就是這一次之後,民國的軍隊高層才看到了飛機的作用,比巫術都要靈驗。
可後來隨著飛機的普及,這種現象就再也沒有發生過了。但民閥已經習慣了飛機的存在,就是再窮,也要幾架來裝門面。不過這個時代的飛機舒適性就不用說了,作戰的距離也近,要從燕京飛到上海,雖然用不了幾個小時,但是遭的那份罪,就不用說了。
白堅武出現在機場,還被人扣押了,可見,這家伙是坐飛機來的。
可見這家伙是從天上來了,等同於玩命。
張鎮芳雖然不見得怕直系的高層,可是對於一個已經玩命的家伙,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架子。這種人最讓人忌憚,已經什么都不怕了,逮誰都敢咬,事後還不能追究。他也哀嘆流年不利,都已經躲到上海了,還是讓麻煩找上門了。
他找的人是杜月笙,這位也是一臉的為難:「空軍可不是杜某人能夠伸手的啊」
「上海警備區也管不到空軍的地頭,這是完全聽命於王督的軍隊,機場更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想到杜月笙也是一臉的無奈,張鎮芳只好一再堅持:「杜老弟,想一想辦法,這個白堅武被吳大帥看重,也不知道這家伙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在燕京官場被私下里稱呼小閣老。這會兒功夫被關押龍華機場呢」
杜月笙也是暗自好笑:「這家伙倒是堅持,不過不是杜某人推脫,實在無能為力。不過」
「杜老弟還請一定告知」
「放人容易,只要找對航空委員會的人,一句話的事,就能把人放出來。再說了,白堅武既然能夠吳大帥當半個家,多少算是一個人物,自然也沒有刺探軍情的動機。放人也是遲早的事,找航空委員會的人,自然能夠事半功倍。」杜月笙也明白了白堅武在龍華被關押的前後,清楚幫忙不會給他帶來麻煩,自然就沒有言無不盡的道理。
張鎮芳卻為難起來,他對上海的總商會很熟悉,本來這些年就往來上海很多。
而且他是銀行業的一方豪強,往來沒有幾個層次不夠的。
可是航空委員會
這個機構看著就高大上,而且還是軍方的機構,他可沒有任何往來。別說往來了,自從他從政壇離開之後,就沒有和軍隊有過任何的接觸,一方面是心灰意冷,不想再進入政壇;另外一方面,是他故意和政界軍界的人保持了距離。這樣能夠讓鹽業銀行保持經營的獨立,同時讓他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杜月笙眼神如電,在發現張鎮芳一臉的不解之後,隨即笑著指點道:「不知道張公對上海灘的巴老板熟悉嗎」
「有所耳聞」張鎮芳卻皺起眉頭來,上海灘幾乎沒有不認識巴老板的,可是對這個人的風評,真不怎么好。張鎮芳忽然覺得把希望寄托在這么一個不靠譜的人身上,恐怕最後會弄的一團糟。
杜月笙聽說過巴老板一些底細的,這位和王督的關系是非常緊密的,他不相信巴老板被流放的傳言。恐怕不是一句被冷落能夠解釋的清楚的,他需要張鎮芳去探一探巴老板的底,看看這家伙到底有多少能夠動用的資源。能力越大,說明巴老板身份越高,他需要重新審視對巴老板的關系。
讓張鎮芳去試一下,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