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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倒下的,不是那個裝滿滾燙熱水的木桶,而是房梁、石柱,緊接著連桶帶開水才跟著瓢潑而下……那時候,想把梵汐從那里救出來已經來不及了!

最先沖進去的,不是會使「落神影」的北冥,而是毫不遲疑的千夜,盡管都是彈指之間的事,可那個硬生生的擋住砸下來的石柱、為梵汐擋住那些滾燙的開水的人……是千夜!

「夜……夜」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梵汐嚇傻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置身在一堆廢墟里,上面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和滾落到他身上的血水……

「傻瓜!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千夜艱難的擠出一個笑臉,依舊在緊張的問東問西,可他沒辦法去擦自己額頭上正在源源不斷往出流血的傷口,因為手……雙肩的骨頭全都斷了……

「千夜……」

梵汐伸出細嫩的手,拼命想要把壓在愛人身上的柱子搬開,可他那點力氣根本撼動不了半分……而且沒刨兩下,身體突然被懸空抱起

「北冥!放開我!北冥!放開我!放開我!救千夜!幫我救救他!」

泣不成聲的梵汐,不顧全身的痛楚,在男人結實的胸膛前使勁折騰。

「乖乖坐著,等我一下」

把自己的武將披風摘下來,小心翼翼的包裹住愛人身無寸縷、又是土和水和成的泥土又是血跡沾得滿身狼狽的身體,把梵汐放在院子里安全的地方坐下,這才慢慢轉過身……

像是心電感應一般,千夜下意識的抬起頭,撞上北冥一步步靠近、充滿殺氣的目光,千夜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比鄙夷的冷笑,至於他笑的是什么,兩人心知肚明

這巨大的石柱,如果用硬氣功扛下來,其實根本算不了什么,更不會讓千夜傷成這樣……剛才,並不是北冥比千夜慢,而是在那一瞬間,兩人都是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北冥選擇了運氣開盾,而千夜毫不猶豫的用血肉之軀替愛人擋住了危險……否則,只是那么電光火石之間的差池,梵汐現在說不定已經被砸成肉醬了!

千夜為自己的愛而驕傲的同時,北冥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棄,為什么那時候會下意識的開盾、而不是立刻沖上去……梵汐,難道不是最重要的么?

他不否認剛才如果不是千夜,他的愛人就香消玉殞……可是,越是這樣,鄙視著無能的自己的同時,也更加憎恨著對方!

當北冥走到眼前的時候,千夜戀戀不舍的望了一眼原處還以為北冥是來救他的梵汐……手臂上的骨頭斷盡了,身體又被壓著不能動,只露在外面頭部和前胸……北冥是如何卑鄙的人,他又不是今天才認識!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下地獄之後就別再操心了……」

果然,背對著梵汐的北冥冷冷的瞪著他,突然揮起一掌狠狠的拍向千夜露在外面的胸膛

梵汐似乎哭的歇斯底里……可是他聽得很模糊!

他知道這一掌拍碎了自己的七經八脈,斷氣只是時間的問題……可是這種重傷之下的痛,卻似乎絲毫沒有心里的疼來的讓他撕心裂肺……

汐兒……我愛你,真的好愛!

汐兒……對不起,答應你不放手的……

……

命犯桃花之欲染狼煙正文第一百二十九章條件

「千夜」

一邊歇斯底里的呼喚著愛人的名字,一邊是連滾帶爬的想要擋在愛人的身前,梵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地最好、人最溫柔、待自己最好的北冥……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可是……濺在滾了一身泥的身體上的血水,卻是真真實實!

「梵汐,別哭了……跟我回去吧!」北冥也不怕臟,彎下腰把幾乎是匍匐過來、滿身泥濘的梵汐一把抱在懷里,用他沾滿鮮血的手緊緊的扣住,「我說了,只有這一次,我不能依著你!忘了這個馬上就會消失的男人,跟我回去,嫁給我!」

「放手!你不是北冥!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這是生平,梵汐第一次在北冥的懷里拼死掙扎,一雙絕望的眸子所折射出的心意竟是那么的決絕和徹底!

從北冥懷里硬是伸出的手,想要觸碰到依舊睜著眼睛望著自己,卻已經不知是死是活、不能說話也不能動的愛人……近一點、再近一點,眼看就能摸到千夜胸前那血淋淋的傷口,無力的手卻被身邊的男人一把扯回來!

「梵汐,我不准!」北冥嘶吼著,像是要把這些年來的壓抑全部訴說給他聽似的,「我不准你再靠近他,哪怕是屍體也不准!我苦苦的愛著你這么多年,你不也曾經愛著我嗎?我們本來就是兩情相悅,是這些不相干的人從中攪局,你怎么可以就這樣輕易變心!你是我的!我!現在我既然回來了,就讓他們橋歸橋、路歸路,重新回到我身邊來!」

院子里,這會兒已經站了不少人,那些尋歡客不少都是朝廷要員,平日里藍香宮的隱私工作做得好,彼此都看不到、不知道,這下可好,為了逃命,誰還顧得上隱私啊……可園子的正中央,那兩個人……不是朝中大紅大紫的北冥大將軍和梵汐貴公子嘛?

慢說是北冥,就是梵汐此時卸下了裝也很好辨認……可他們兩個在這里做什么?再看梵汐好像沒穿什么東西,之披著一件斗篷,眾人不由心中「明了」……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啊!想必這梵汐公子也是在這里養了哪個小倌兒吧……

滿心以為千夜死了,那柔弱的梵汐想找個堅強的臂膀依靠,那便非自己莫屬……北冥卻不知道,在他離開京城的這段日子,梵汐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事事都在他計算之中的乖寶寶了。

趁北冥不敢弄疼他、而微微放松了懷抱的力道的時候,使勁全力奮力一推,讓自己從這個懷抱中跌了出來……在北冥被嚇了一跳,猛的一愣之際,梵汐卻「噗通」一聲跪下來

「救他!你不是想要娶我嗎?好,我嫁便是了!但前提是救活他,你一定可以的對不對?千夜如果死了,我就跟他一起死!北冥,你本事大、武功高,可是就算是你也不可能阻止一個人求死的意念,除非你一輩子綁著我、點我穴、給我嘴里塞上東西,否則我隨時都可以咬舌自盡!北冥,救他」

第一次,不再是親密無間的關系,梵汐給自己跪下的那一剎那,北冥想哭……怎么就會變成了這樣!

可是,梵汐不是在哀求,而是在要挾……以自己的性命做砝碼,不救千夜,他便以死追隨;以自己的終生作為報酬,救了千夜,他便肯披上嫁衣,一生陪伴在他身邊……

這道拿捏恰到好處的選擇題,讓北冥心里的天平傾斜了……

也正好這會兒,因為這里打得天翻地覆,到百姓報案的京城提督衙門,也派人匆匆趕來,可官兵們一進門便傻了眼還以為是抓江洋大盜呢!別說中間的北冥將軍和梵汐公子是皇上面前鼎鼎紅的人物,就連周圍被迫「看熱鬧」的那些,也有好多正提著褲子的大人耳熟能詳……這、這抓誰?哪個他們敢抓?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把賊人從柱子底下拉出來」

北冥冷哼一聲,心里罵這群嘍嘍來的不是時候,不過他倒也無所謂,可跪在地上的梵汐卻讓他心疼得無以復加,口吻轉向梵汐的時候,立刻變得溫柔無比

「梵汐,來不及了……他已經全身的經脈、血管全斷了,救不活了!別鬧脾氣了好嗎?我以後會對你的好的!絕對會比這家伙還……」

「他不是賊人,他是我的愛人!你們都給我小心點搬動,弄傷了他,我拉你們做陪葬!」

梵汐猛的抬起頭,沖著那群無辜的士兵歇斯底里。

對老百姓和下屬口碑一向不錯的梵汐,這會兒顯然是已經急昏了頭,在外人面前大大方方的承認對方是自己的愛人,與其說是口不擇言,倒更像是在向對方明鑒自己的心意

千夜,我那么愛你!你不准就這么走掉!

可憐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的那幾個士兵……這家伙是好人還是賊人,管他們什么事!好在一個要他們「把人拉出來」、一個要他們「小心點搬動出來」,兩位大人的指示並不矛盾!倒是梵汐那句「愛人」加上之前聽到北冥的告白,再笨的人都該聽得出其中的意味了

北冥將軍原來喜歡梵汐大人,然後爭風吃醋……以這種方式殺了對方的愛人,要將其占為己有!

不得不說。現場傳遞的這種信息實在是太刺激了……可是這群當差的哪敢廢話半個字?就是一個多余的表情都有可能被這兩位陷入詭異氣氛的達官貴人要了自己的性命!

士兵們不聲不響的慢慢搬動,北冥無奈的望著梵汐的決絕,他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太多狼狽的樣子,可是剛想再說點什么,卻聽

「咚咚咚咚」……連著十幾聲脆響,直到北冥從錯愕中回過神來,一把將不停磕頭的梵汐抓住,梵汐白皙的臉上已經是血流滿面

「北冥,你救不了,有人可以,還有冷月……他是醫術高超的醫俠,他一定可以……」

這個時候,梵汐的腦子突然猛地清醒過來,立刻想起了巫冷月這個人的存在,昨天在聊天中那么失禮的睡過去、那家伙又給千夜催情葯……可現在,並不是他不好意思相見的時候!

他不提巫冷月還好,這一提巫冷月,北冥的臉色可想而知……「砰」的一聲一掌拍斷了身邊的房梁,可對著梵汐的臉卻在極力斂著自己的怒不可遏!

「你說的那個冷月,已經離開這里了。」

遲早他要連那個男人一起抓回來碎屍萬段!可他沒辦法告訴梵汐更多的事,沒辦法告訴梵汐昨晚迷奸他的人並不是千夜、而是那個混蛋!北冥不明白為什么千夜可以給梵汐下葯、把他送給其他人玩弄,卻又能拼上性命去救梵汐!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葯?不過不管他明不明白,人他是遲早要搶的……他不想讓梵汐自卑、覺得自己變臟了……他太了解梵汐的純潔……可他的這份心意,梵汐根本不領情!

眼看著士兵們終於把人抬了出來,除了睜著眼睛之外,千夜幾乎全身都沒剩下幾塊完整的骨頭,身體因為各部位骨頭的折斷而變得奇形怪狀,仍舊有大量的血水從全身各個傷口不停的涌出來,千夜早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北冥,救他!救他我就嫁你!」

無疑,梵汐最後的底牌,對北冥而言,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好,我只能保住他的命,他全身的經脈全碎了,就算骨頭都接好,也不可能再動得了,任誰也救不了……他以後就是個只能看能聽,連說話吃飯都做不到的活死人,只能靠泡在葯水里續命!你也要救嗎?你這樣想的話,我就救他,然後把他養在府里,反正將軍府里不差這一口飯!但作為交換條件你嫁給我,從此不許再跟他見面!」

梵汐的要挾,讓北冥傷心到了極點,卻也無可奈何……你不是要談條件嗎?好,我跟你談!

這樣的條件何等的殘忍,卻把梵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