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魔門洞開(1 / 2)

林方生雖不曾見那人面色青白,眼神陰騭,卻也感應到他一身死氣,雖已結丹,此生卻再無望寸進,不由長長一聲嘆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那人卻神色一厲,嗓音更是冷然尖銳:「我如今追隨聖主,滿心歡心,子非我,安知我無上極樂,休得胡言!」

林方生沉沉黑眸,半點波瀾不起,手指一動,已將靈劍召喚在手,劍尖斜斜指地,已是攻守兼備的姿勢,周身靈力,圓融厚重,又再低嘆:「你身為劍元宗少宗主,不思進取,反自甘墮落,認賊作父……莫非便永世做一個傀儡?」

那人正是失蹤許久的劍元宗少宗主羅皓然,一身死氣,竟是被煉成傀儡。

傀儡之身若是保存妥當,便可不生不滅,故而永世長存,金丹不過壽八百,相比之下似是還有不如。

只是凡胎雖起步低微、進步亦是緩慢,卻勝在無窮可能性,前途大有可為。而傀儡卻固步自封,終其一生不過他人手中的棋子。

只是此刻羅皓然盡管臉色蒼白,一頭黑發卻是隱隱泛紫,雙目之中亦是蘊藏一抹紫氣,看向林方生時,便有三分嘲諷,七分傲慢:「爾等鼠輩,坐井觀天,豈知我聖主手段!便是傀儡,亦可修煉。林方生,你雖進階神速,卻也始終不及我。」

又是神識一放,靈壓大漲,竟已是金丹後期,一股劍意激射而來。

林方生卻在這等壓力之下,淵停岳峙,不動如山,長劍一挺,迎上那劍意,自正中破開。

當一聲脆響,便是劍光四射飛濺,將四周冰面亦是燒灼出幾點凹陷。他又沉聲道:「你口中所說聖主,可是屠龍仙人穆天降?」

羅皓然冷嗤一聲,提劍又刺:「爾等鼠輩,不配提我聖主名諱,納命來!」

便是劍意洶涌澎湃,席卷四周。

林方生不及防御,又聽他突地大叫一聲,蹬蹬蹬後退幾步,又嘶聲道:「聖主……屬下知罪!」

繼而更是恐懼萬狀,哀求之聲近乎凄厲:「求聖主饒恕!屬下再也不敢了!」

林方生心內疑惑,神識之中那團黑影卻有潰散之相,又聽羅皓然幾聲慘絕人寰的哀嚎後,單膝跪在地上,劍尖猛地刺入冰面。

一道裂縫迅速自劍尖裂開擴大,地面震動,竟似有什么巨大之物突破冰層,闖了出來。

林方生後退幾步,神識內卻顯出一條碩大如山丘的八爪魚來。

那八爪魚通體雪白,一只黃玉色獨眼睜得溜圓,正頂開冰塊向外擠出身子。

它眼珠一轉,正正落在林方生身上,立刻伸出一條足有合圍粗的觸手,朝林方生卷去。

林方生騰身避開,反手一道劍光擊中觸手,卻被那既柔軟又厚實的外皮生生反彈回來,竟是,分毫不損。另外兩條觸手又當頭罩下,要將他手腳卷住,林方生又再閃身避開,卻被那觸手自衣袍一角擦過。

襲擊接二連三,林方生不由皺起眉來,這怪物似在冰塊中行動自如,想必乃冰屬之物,若是靠陽炎巨木近些,想必此怪便可不戰而退。

如此便定下主意,且戰且退,往綠洲靠近。

那邊一人一怪顫抖之時,羅皓然以顫抖雙手取出一塊非金非木,非銅非石的玄色令牌,揚手打進一旁冰壁之中。

又用長劍割開手掌,邊念繁復咒語,邊將鮮血塗抹在令牌與周圍冰壁上,畫出造型古朴奇妙的符紋來。

不久那令牌便嗡嗡蜂鳴,亮起刺目金光,羅皓然亦是加快咒語,又在手心補上一道,蘸更多鮮血塗畫,直至形成一人高的原型法陣。

令牌蜂鳴更是刺耳,便有一道金光猛烈射出,自羅皓然當胸穿過,羅皓然胸膛立時出現一個碗口大的傷口,白骨森森,卻自他體內蜿蜒伸出,互相糾纏、攀附,刺破皮肉,長成一根骨柱,將他包裹其中。

羅皓然亦是怔住,他奉聖主之名,跨越兩界晶壁而來,乃是要捉拿林方生。這令牌亦是聖主親手交予他,只道可開啟兩界之間通道,卻未曾言明,這通道開啟,需獻上祭祀。

那令牌光亮一照,白骨又發出格格之聲,根根肆意瘋長,往下扎根,向上延伸,將他皮肉自內而外盡穿透,卻一滴鮮血也不曾流到外面,盡被白骨吸,當作養料。疼痛難當,幾欲催人發狂,竟是嘶吼起來,那凄厲叫喊,竟比野獸還慘烈幾分。

林方生聽聞時,雖覺此人咎由自取,這等死法,卻也太過悲慘。不由心下凄然幾分。

卻是絲毫不敢大意,劍陣包圍周身,抵擋觸手輪番襲擊。他猜測那白骨柱若是成型,定會惹來禍事,便決心將之揮去。

怎奈那怪物八根觸手漫天飛舞,砸得冰塊亦是橫飛,竟織成一張大網擋在頭頂,逼迫得他寸步難行。

一時竟僵持起來。

又聽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狼嚎,獸影閃過,咬住那八腳怪物一根觸手,狠狠撕扯起來。

卻是炎夜醒了。

林方生劍指一轉,就有十數柄靈劍清越鳴響,合為一體,朝那怪物一根觸手中間狠狠刺去,又喝道:「去將那白骨毀了!」

炎夜聞言,立時松口,往那正漸漸盤曲粗壯的白骨柱跑去,卻被一條觸手卷住後腿,遠遠扔開。

此時林方生的天罡劍合並,終是將那怪物一根觸手刺出一個大洞來,那怪物猛烈一顫,青藍漿液自傷口涌出,將冰面腐蝕出大坑。

此後更是憤怒嘶鳴,剩余七條觸手宛若柔軟樹干,一次次砸得冰面開裂,碎塊四濺,竟卷出陣陣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