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宗震之變(1 / 2)

林方生目光微沉,在那些織錦霓裳間掃過,苦於靈劍不在手中,靈力又被寒鐵鎖鏈壓抑,最後勉強釋放兩道劍意,將侍女手中托盤斬為兩段,錦緞紗綢,珍珠寶石,散落一地。又冷笑道:「穆天降,當真欺人太甚。」

六名侍女面露懼色,接連跪下,面露懼色,將額頭低低貼在地上,竟是哀泣起來:「求聖後慈悲,饒小的們一命。」

這些侍從雖是無辜,但林方生亦不糊塗,復又冷笑道:「爾等生死,掌握在主子手中,為何來向我求饒。」

那為首侍女道:「小的命賤,怎敢勞聖後心。只是若是惹怒聖主,小的一死尚不足惜,唯恐拖累聖後,況且聖後摯友,也尚在地牢……」

林方生更是朗聲笑起來:「軟的不成,就換威脅?穆天降當真教的好仆從。那摯友若得知我如今所為,只怕還要贊上一句,倒叫你盤算落空了。去尋你們主子來,我有話說。」

眾侍女見軟硬兼施皆不奏效,只得依次起身,魚貫退出。

那宗震原本得知今日聖主大宴群臣,要叫未來聖後與群臣見面,便抱病不出,懨懨躺在床上,又得心腹報告林方生一場大鬧,立時神一震,翻身坐起,道:「速與我梳妝!」

他那貼身侍女小茹利落為他梳起發髻,一邊道:「少爺可算起來了,正該好好打扮一番出去,叫那小小人修知道,六界之中,誰人美貌能及少爺。聖主當真是……」

宗震見她口不擇言,立刻沉下臉喝道:「休得胡言,聖主深意,豈是我們所能揣測。現下且先瞧瞧,那人修打算如何場。」

小茹立時閉嘴,主仆二人自是忙碌不提。

屠龍仙人寢房,不多時便見穆天降一身酒氣,款款步入,一雙深沉紫眸,亦是因酒意有幾分晶亮,卻叫侍從守衛更是心驚,不敢近前。他亦不惱,自顧自坐在石桌邊,單手支頤,方才道:「本座這新娘,脾氣忒大了點,若是不降伏了,他日只怕要爬到夫君頭上。方生,你說是也不是?」

林方生卻不答話,鐵鏈脆響間,已行到桌前,翻起兩個骨雕杯,為他斟茶,卻聽穆天降笑道:「上次你為我斟酒,便殺我投影。這次卻又有何打算?」

林方生聽他語帶自嘲,竟有心灰意冷之感,卻仍是表情冷淡,手亦不曾抖半分,直至在杯中注滿沁香靈茶,又遞給他:「那時你意欲擾亂慶隆,禍害萬千百姓,我豈能坐視。」

穆天降接過,放在唇邊輕呷一口,垂頭角度,舉動姿勢,竟與閻邪一般無二。只是閻邪年少,又躊躇滿志,生機蓬勃;穆天降卻有若垂暮,雖靈壓霸道,氣勢駭人,眉宇間,卻有幾分意興闌珊,眼神里,亦盡是輕蔑:「百姓?螻蟻鼠輩,死上億萬又與你何干。」

林方生目光微凝,手指在袍袖下扣緊,卻也深知,道不同者,說再多亦是徒勞,便不欲與他糾纏,開門見山道:「你曾言道,無界吞噬魔界,如今卻是什么情況?」

穆天降將茶杯放回桌上,卻未曾回答,只將深沉紫眸,定定凝注在林方生面上。

卻是有若被絕難反抗的猛獸盯住一般,令人後背生寒。

林方生仍是強撐,又道:「若是魔界被毀,聖主你又何以家為?如今本末倒置,在危牆之下尋歡作樂……不過飲鳩止渴罷了。我且問你,離魔界全滅,尚有多少時日?」

話音才落,就覺房中氣息一變,竟有若山雨欲來,陰沉壓迫,幾欲叫人喘不過氣。林方生雖早有准備,也被他氣勢迫得臉色青白,只得咬牙強撐。

此時卻是一陣急促敲門聲解救他困境。

就有一個陌生男子聲音在門外驚慌失措:「啟稟聖主,晶壁之門打開了!」

魔界被晶壁包圍,唯有五道大門與妖界相通,且唯獨元嬰以下修為者,若是有外力襄助,方可通行。

這五道大門,如今盡在穆天降所統治的通天聖國境內。

那無界侵蝕,已使最北端的上玄與明信兩國滅國,那兩國百姓驚慌逃竄、流離失所,一路遷徙到了通天聖國,北方其他國家,亦是唇亡齒寒、兔死狐悲,紛紛南下。

更有各魔君聖主,集合商討對策,卻全無頭緒。唯有開啟通道,叫魔界全民流亡一途。

只是元嬰以上的修士,卻是連退路亦被封死,要么拼死一搏,要么坐以待斃,再無旁的對策。

故而通天聖國封死通道,派遣重兵把守,雖惹得普通魔民怨聲載道,怎奈實力微弱,而元嬰以上修者,大多人卻是默許了俱是抱著大難將至,不若玉石俱焚的心情。

如今通道一開,只怕四面八方,都要有魔族蜂擁而來。

那傳令兵又繼續補充道:「乃東南一角朱雀大門,卻是……自外面打開的。駐守告急,單將軍已率軍前往馳援,只是四面八方,皆有魔物入侵……」

穆天降不待他說完,身形一晃,已出了門去。

那傳令兵一聲慘叫,就有暴烈魔氣伴隨法術波動,在關門前一瞬傳了進來。

林方生卻眼界甚寬,辨識得乃穆天降不知嫌那傳令兵口述太慢,抑或不願叫他泄露太多機密,索性施了搜魂之術,了解全貌。

只是這搜魂術一施,這傳令兵卻是神識盡毀,算是廢了。

一時間四周又再沉寂,林方生卻漸漸焦躁起來,他雖不知魔界現今狀況,卻也能猜出,定然情況危急,否則以穆天降那等大能,怎會如此著急離開。

只是他如今也是被困在小小方寸之間,竟是束手無策。不由惱怒一扯寒鐵鎖鏈,那森冷脆響,卻不過再度提醒他,身在囚籠罷了。

他在憤怒之中,卻見大門再次洞開。

那宗震又是一身紅衣,艷光四射,妖妖嬈嬈地走了進來,卻不復當初張揚,而是微微一拱手行禮,笑道:「臣奉聖主之名,前來陪伴聖後解悶。請聖後勿需擔心前線。」

林方生眉頭一挑,看他一臉平和地坐下,問道:「究竟何事?」

宗震嘆氣道:「朱雀門不知被誰打開了,無數難民前赴後繼,要逃往妖界。魔界如今……已被吞噬三分之一。北邊上玄明信兩國,如今不過黑沉沉混沌一片,一無所有。」

他答得詳細,一邊卻自袖中取出一枚鑰匙和一枚戒指,輕輕放在桌上,往林方生面前推去。

林方生看得清楚,戒指乃是他的乾坤戒,那鑰匙卻通身銀白,寒氣森森,質地與鎖鏈相同……

一時間有些意外,便向宗震看去。

宗震卻神色不變,就連語調也無半分變化,仍是絮絮叨叨匯報:「如今我通天聖國內,聚集的流民甚多,飛空的、遁地的、嗜血的、嗜殺的,無所不包,如今全往朱雀門去了……雖然個個修為低微,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這許多暴民一聚集,只是辛苦聖主,只怕要殺個幾天幾夜才能拾干凈……」

林方生如今若是還不明白,那他可真是瞎子聾子了。

立刻在桌上一拂,了乾坤戒,又握住鑰匙,在緊銬腳踝的鎖鏈上找到鑰匙孔,輕微卡嚓一聲,終是將那困擾他許久的寒鐵鎖鏈解開。

頓時冰寒退散,被禁錮壓制的金丹靈氣,又再度蘇醒,竟如放下千斤重擔一般,通身輕松。

又聽宗震道:「聖後!你這是……」

林方生抬起頭,就見宗震對他使勁眨眼,頓時心領神會,召出玄陰蟠龍劍,架在宗震頸項之上,喝道:「速引我去地牢,否則格殺勿論!」

大門外立時闖入兩名守衛,卻被林方生的劍陣格殺當場。

隨後就由宗震引路,往地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