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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完就捂著腰喊起疼來。

於是左平山笑了:「那我走了。你准備去那宅邸的時候,一定要聯系我,我陪你一起去。」

「知道了知道了。」江辰滿口答應,心里卻嫌他多事。去救師父而已,有什么危險嘛。左平山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准備逃。

「喂,等等!」醫生叫住他,「傷口還沒處理妥當呢!」

「沒事!」江辰拔腿就跑出了醫院。

首先,他得去百貨商店,買石灰綠豆蠟燭,然後再去五金商店捎一把鏟子和一柄大錘。對了,還有狗血,估計狗肉店里能弄到。

置辦好這些東西以後,他打了個出租,根據記憶中的位置直奔那座神秘花園。

花園還像原先一樣,宅邸還像原先一樣,晶石還像原先一樣。

晶石里封印著的穆一然,也像原先一樣。

江辰圍著晶石走了幾圈,心怦怦直跳。如果古籍上所說的方法正確,他很快就能見到師父了,活生生的師父。穆一然又能像過去那樣,溫柔地對他笑、和他聊天了。

江辰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微風拂過,吹干他額上的汗滴。他必須非常謹慎,每一步都不能錯。因為一步走錯,可能會全盤皆輸。

首先,把石灰撒在地面上,做出標記。看上去大致像是一個圍繞晶石的大圈,周邊有五個小圈。江辰太緊張了,石灰撒得彎彎曲曲,像蚯蚓一樣。

其次,在五個小圈里點上蠟燭,白色的蠟燭。

而後,依照復雜的圖樣,在大圈和封印之間用鏟子犁出淺淺的溝渠,把狗血浸泡過的綠豆灑在里面。

做好這些前期准備之後,江辰一邊走八卦罡的步法,一邊默念禱祝之詞。禱祝詞非常長,據說一個字也不能錯。步法也是如此,一步也不能踏錯,於是江辰緊張得腿都抖了。

這封印一旦找對方法,並不難解。據說靈場強的人,走上幾步就能解封。可是江辰靈場弱,足足繞了二十來圈,禱祝詞都來回念了八|九遍,封印還只是稍稍有些現形,這讓他很是懊惱。不過越急越容易出紕漏,他必須耐下性子。

又走了四五圈,封印終於徹底顯現出形態,發著金黃色的光輝。江辰心中一陣狂喜,喊一聲「起!」只見溝渠里的綠豆竟然慢慢懸浮起來,在空中呈現出奇異的陣型。江辰又喊一聲「轉!」綠豆陣型便整個在空中飛速旋轉起來,而且越轉越快,直看得人眼花繚亂。一陣狗血的腥味直撲鼻腔。

江辰攢足氣,高喊一聲「落!」同時右手呈劍狀用力劈出。只見漫天綠豆好像下雨一般,噼里啪啦砸向金色的封印。隨著綠豆的擊打,封印越來越弱,最終消失不見。

成功了!江辰興奮得心都快飛出來了。雖然還有一層晶石阻隔,但此刻它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已,一柄大錘就能將它徹底解決。

江辰拎起大錘直沖過去。就在這穆一然即將脫困的關鍵時刻,宅邸的門突然開了。

那個身披黑斗篷的女人走了出來。看到拎著大錘的江辰,她驚訝地停住了腳步。

江辰舉起的大錘停滯在了半空中,渾身上下的血液幾乎凝固:蒼天啊!左平山不是說那宅子里已經沒人了么!這女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啥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出現!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難道要前功盡棄么!

他再也來不及多想,趁那女人還沒反應過來,用盡全身力氣掄錘猛砸!

只聽「嘩啦」一聲,晶石上裂了個大口子,穆一然的臉從縫隙間露出來。江辰顧不上虎口算嘛,又是一錘,這次半塊晶石都崩成了碎片。

那女人微微一笑,從容地走下了台階。

「你是他的徒弟吧?」她向江辰走來,「關於我和他的恩怨,你怕是從沒聽說吧?」

江辰顧不上答話,他正手忙腳亂地把穆一然從石頭里扒拉出來。

「年輕人,恕我直言,我與他之間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為妙。」

「師父!」江辰猛力搖晃穆一然的肩膀,「你快醒醒啊!」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想當年我也像你一樣純真……」

「師父,你快醒醒!求你了!」江辰快急哭了。

就在那女人離江辰只有五六米遠的時候,穆一然終於吐出一口氣,悠悠醒轉。他睜開眼睛,望望江辰,又望望那女人,笑了。

「於是……這真是久別重逢的美好時刻啊。」他聲音聽上去還有些虛弱,「千惠子,我猜你打算重新封印我一遍吧?」

「為什么不呢?」女人把玩著戒指,「你剛剛脫身,靈場尚未恢復,這個可愛的年輕人也不是我的對手。我即將離開中國,這次,我要將你的魂魄封印在珠寶中,隨身帶走。至於你的身體,我會將它封存在水晶棺中,永遠珍藏。」

「你、你休想!」江辰脫口而出。這女人竟然稱他為「年輕人」,這一點真心別扭,因為她斗篷掩映下的面容白皙柔滑,沒有一道皺紋,頂多三十歲的樣子。

「千惠子,既然如此恨我,為什么不干脆殺了我一了百了呢?」穆一然微笑道,「上次你大周章,不惜動用禁術,我還以為你想要我的命。這次你又要把我封進項鏈里帶走,還要珍藏我的身體,說白了,既不想我活著,也不想我死去。」

「女人就是這樣,總是被情感左右。」千惠子語帶憂傷,「女人很難百分百憎恨一個男人,尤其是她過去愛過的男人。」

「我幫你個忙好嗎?」穆一然淡淡說,「你追隨我這么久一定很辛苦……」他召喚出一柄幽藍色的匕首,握在掌中,「往後不必了。」

話音剛落,他手腕一轉,匕首的利刃直刺向自己心窩。

這一切實在太過突然,江辰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等回過神來去搶匕首卻已經晚了。利刃正中動脈,一時鮮血狂噴,穆一然臉色當即變得灰白,一下子癱軟在江辰懷里,眼神渙散了。

「師父!!!!!!」江辰喊得撕心裂肺。太快了,快得令人難以置信!這些天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內心所受的一切煎熬,全是為了他!自己滿懷希望地來,卻無論如何猜不中這結局!他想要哭天搶地,想要捶胸頓足,想要一頭撞向那堆晶石殘骸!

女人愣了。許久,她聲音顫抖地叫了聲:「一然?」

他沒法回答,他當然沒法回答!江辰早已淚流滿面,淚水滴落在穆一然胸前,沖稀了那粘稠的血液。

女人一步步走了過來。

「你想干嘛!」江辰淚眼模糊地大吼,「你、你站住!我不許你靠近他!你已經把他逼死了,還想……」

話音未落,他已經打著旋飛了出去,一頭摔在五米外的地面上,整個人七葷八素。

女人顫抖著跪下,慢慢托起地上那具已慢慢冷卻的身體:「一然……你怎么這么傻呢?呵呵,這樣也好……」她合上穆一然的眼睛,「反正你早就該死了。」

「哧拉……」不易覺察的輕響,空氣中彌漫起一股火葯味。

「轟!!!」一聲巨響,那女人所在的地方爆炸了。江辰只覺得眼前一團火光閃過,身子被爆炸的氣團掀出足足幾米遠。而後他渾身無力地趴在地上,頭發快被灼熱的氣浪燒著了。聽力徹底失效,耳朵里嗡嗡直響。

他隱約覺得有東西灑在身上。那其實是人類血肉和內臟的殘渣,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吐死的。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他從地面上扶起來。江辰無神的眼睛對上那人的臉,整個人立刻從渾渾噩噩被嚇得徹底清醒

那是穆一然。活著的穆一然。

沒錯,確實是穆一然,他還像平常那樣微笑著,態度很從容。

江辰忙扭頭去看爆炸點,那里只剩下一個焦黑的深坑。千惠子不見了,她被炸成了渣渣。

「師、師父,你……」江辰舌頭打結了。

「女人確實是一種可憐的生物,」從穆一然的話語中聽不到任何感情,「只要李代桃僵外加詐死一把,她的心就全亂了,竟然連身上粘了爆破符也不知道。女人的愛是最容易利用的東西,往後你會知道的。可惜了,這樣一個美人,應該給她留具全屍才好。唉,可惜了。」

江辰盯著他的眼睛,里面同樣看不到一絲情感,平靜得就像被封凍後的湖面。一陣劇烈的寒噤席卷周身,江辰突然害怕起來,非常害怕: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不但不了解穆一然,甚至從來就不認識他。眼前這個男人不是他印象中的師父,他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利用一個女子對自己的愛欺騙她,把她炸成碎片,而後沒有絲毫愧疚。雖然他的笑容一如往常那般溫柔,但是他好陌生。

「阿辰,」穆一然將他攬進懷里,仔細地凝視著他,「感覺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謝謝你,為了救我,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要在往常,江辰一定埋頭在他懷里,沉浸在溫柔鄉之中,然而此刻,他只覺得自己如墜冰窟,周身如此冰冷。

「你怎么了?為什么發抖……很冷么?」穆一然撫著他的頭發,「沒關系,我們回旅館,你洗個熱水澡。然後……」他輕笑一聲,「我很渴望,這么久了。你是不是也很想要呢?」

「我……」江辰強擠出幾個字,「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