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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身子一軟,魏沐華趕上去接住他。不用30秒,他已經睡得人事不省了。

江辰松了口氣,擦擦額頭上因為緊張滲出的汗:「還好挺順利。」

「是。」魏沐華摸摸目標的頸動脈,「丙泊酚是短效麻醉劑,想讓他安穩地睡上十幾個小時的話,還得另加一種葯。」他摸出一支小玻璃瓶裝的注射劑,「必須很謹慎。我平常只麻醉過動物,萬一鬧出人命來可就不好了。」

「我覺得你最好也來一針。」江辰很嚴肅地提議,「方才你的一舉一動都被監控錄像記錄下了,我得千萬百計保證你不受牽連。一定不能讓警方懷疑你是我的共犯。」

魏沐華覺得有些好笑。他卷起袖子:「來吧。」

江辰深吸一口氣。剛才他是站在罪犯的角度動的手,要真的給人打針,反而下不了手了。

「我到北京之後,你一定隨後也要去啊。」

「好。」

「你什么時候能到?」

「今天幾號?」

江辰一愣。連續不斷地穿越在世界之間,他早已沒什么日期概念了:「呃……我忘了。」

「今天是3月15日,我大約後天與你碰頭。反正有手機號,到時候聯系。」

「一言為定。」

魏沐華點點頭,躺在床上,眼睛合上了。然後他也睡著了。

江辰一番翻箱倒櫃,沒多大勁兒就在目標的行李箱里拿到了護照和機票。他偷了幾件目標的衣服換上,坐在床邊上對著魏沐華的臉凝視了好長時間,嘆口氣,走了。

機票是下午2點的,沒有太多時間浪。江辰火速跑去買了一副平光黑框眼鏡,自覺偽裝得挺像護照照片上的人了。而後他坐上一輛巴士,直奔機場。

安檢候機之類都挺順利。只要掃描沒問題,機場工作人員是不會挨個箱子打開檢查的。江辰以前從沒有坐飛機的機會,候機的時候透過玻璃幕牆看到龐然大物在機場上滑行,難有點惴惴不安。不要想想應該沒這么坑爹,做個任務再遇上空難可就沒話說了。

這趟航班是中國國航的,全程13小時30分鍾。估計等江辰到了北|京,那邊睡覺的兩個人也該醒了。

一路無話。13個半小時後,航班抵達首都國際機場。

重回祖國懷抱,那感覺真是萬分親切。這天北|京的霾非常嚴重,不過再次回到一群黑眼睛黃皮膚說中文的人中間,這點江辰完全無暇抱怨。他找到一家小旅店宅了起來,累了就睡,餓了就買點外賣湊合下。睡覺的時候他都忘不了把箱子抱在懷里。事到如今,他基本相信自己已經甩掉了討厭的尾巴,不用再擔心什么了。

他要和魏沐華一起去故宮,歸還國寶的庄嚴時刻應該有人見證。

他眼巴巴地期待著短信鈴聲響起,可一直沒有。這真讓人煩躁不安,江辰忍不住胡思亂想:魏沐華是不是被警方懷疑了?是不是那個變態又跑出來找他麻煩?還是因為機票太緊張買不到?

3月17日,魏沐華沒來。江辰的煩躁達到了頂峰,打電話給他總轉語音信箱。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手機終於響了,江辰一把抓了過來。

「喂?」

「阿辰,是我。」

「你特么怎么還沒來?!」江辰對著電話吼,「我都快急死了!」

「我遇上了一點麻煩……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經買到機票了,明天中午就到。」

「太好了!」江辰內心一陣狂喜。漫長的等待,終於到頭了。

魏沐華確實被找了麻煩,但不是因為協助江辰從事犯罪活動。在酒店醒過來之後,程博士發現丟了衣服機票和護照,那心情自然是萬分激動,立刻報了警。但是沒人懷疑魏沐華,從真正的受害人到介入調查的警方,都以為他是受害人。

可是到了第二天,還沒等他回到家,警察找上門來,說有匿名人士控訴他非法持槍。

這個匿名人士是誰,不用想就明白。

美國的非法持槍概念與中國不同。在中國,任何人只要有槍那就是大逆不道。可是在美國,去商店500美元就能買到一把。像魏家這種混黑道的家庭,擁有一個軍火庫都不成問題。但是美國持槍分兩種,即「公開持槍」和「隱藏持槍」。要是把槍光明正大地插在腰帶上,noproblem,任何人都能這么干。隱藏持槍,比如把槍藏在內兜或者包里,可就不一樣了,雖說不同州對此態度不同,很多州規定必須有持槍證。

雖然這舉報不能真把魏沐華怎么樣,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他在局子里待了小半天,證明自己確實有持槍證之後才脫身。機票還不知道能不能買得到,與江辰的約定肯定趕不上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搞到最近一趟航班的機票,行李沒顧得上拾也沒跟家里打招呼,就上了飛機。

他就隨身帶了一只小公文包,其他的什么也沒有。

江辰戴著帽子墨鏡和大口罩,打扮得像個躲娛記的明星那樣去機場接他。魏沐華竟然從接機的一群人里面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看你這打扮,還是挺入戲的。」

「入戲?我是真的把人迷暈了偷了東西好不好!」江辰喜孜孜地回答,完全是出於習慣地挽住他的胳膊然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樣真的很……小鳥依人。

「你等我一下,我去上個廁所。」

「我陪你去!」江辰真怕一松手他就跑了。

「我又不會跑掉,你為什么非去不可?你在這里等著吧。」

於是江辰就站在洗手間門口等著。

他當時還沒有意識到,這個決定可能救了自己的命。

十幾秒鍾,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團帶著火光的氣浪從洗手間門口噴涌而出。江辰眼前的世界猛烈晃動起來,他只覺得自己被裹在凝滯的熱氣之中,耳朵里好像堵上了兩團棉花。強大的沖擊力把他向後拋去,飛出足足幾米遠。

當他落地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他的意識處於半不清醒的狀態。

機場大廳里頓時一片混亂。尖叫聲、警報聲、警衛人員試圖維持秩序的叫喊聲響成一片。人們像瘋了一樣跑來跑去,江辰幾次努力想爬起來,都被來往的人踢倒在地。

他被震得半聾的耳朵隱隱約約聽到:「爆炸了!洗手間爆炸了!」

天哪,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已經有工作人員的大喇叭在來回重復:「所有人員緊急撤離,所有人員緊急撤離……」

江辰喘著粗氣,掙扎著站了起來,踉蹌著向被炸成一片瓦礫的洗手間狂奔。洗手間完全毀了,相鄰的牆壁和地板也崩裂得十分嚴重。他一邊跑眼淚一邊嘩嘩往外涌,眼淚把視線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了。一個緊急趕來的武警迎面攔住他:「前面很危險,可能會發生倒塌,您別過去了!」

「我要過去!他還在里面……」

「您的親友在里面?請放心,我們一定全力組織搜救……」

江辰一矮身從他腋下鑽過去,繼續往前跑。

「喂!你別過去!」武警急了。幾個人同時向江辰包抄過來,後者使出訓練營中學到的格斗手段,一連把五個人放倒在地,直到被第六個人按在地上。

那人把他的胳膊別到身後,大喊:「有沒有醫生在?他神狀況不太穩定,來一支鎮定劑!」

江辰狂亂地掙扎,無奈同時被六個人按著實在沒有還手之力。胳膊上一涼,注射器的針頭插了進來,幾秒鍾後,他的世界變成了一片漆黑。

半夢半醒之中,一句話在江辰腦子里浮浮沉沉:「我又不會跑掉,你為什么非去不可?」

江辰的意識本能地反應:你說你不會跑掉,你現在跑到哪里去了呢?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他醒過來會面對著醫院病房的天花板。

結果等他勉強挑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躺在一輛車的後座上。那輛車還正在行駛。

竟然不是救護車……而且自己還戴著手銬……

江辰的大腦深處有什么東西猛地炸開了,就像被人爆了頭那樣。然後便是一片空白。

他覺得自己不必心去看前面開車的人是誰了。

「你醒了啊?再次見面,有沒有感到很驚訝?」馬克西米利安穆勒的聲音傳來。

「那炸彈……是你放的……」江辰渾身上下都在抖,抖得說不出一具完整的話。

「這種事,你可不要亂說。」穆勒輕笑一聲。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難道沒想過,這樣可能會傷到無辜的人?」江辰想要像個瘋子一樣狂吼,可是話音出口卻幾乎低到聽不清。

「我對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沒有好感,不然我一定結婚生子過上幸福的生活了,何必跑遍全世界就是為了打打殺殺。真遺憾,我本來以為你會跟他一起進去,然後忍不住在洗手間里打一炮什么的……我算錯了。」

「你這么大周章就是為了殺我?」江辰簡直想笑,「我要早知道你為了我不惜發動恐怖襲擊,我一定來到你面前由著你殺!你以為中國政府是吃素的么?發生這種事,絕對會一查到底!你一定脫不了干系!」

「沒錯,但這件事關乎尊嚴。我干這行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頭狼狽逃竄。這口氣不出的話,我還不如死了好。」穆勒淡淡地說,「再者,不要以為會那么容易抓到我。炸彈是我趁他在紐約警察局做客的時候放進去的,是安檢無法識別的新類型。你自己就是跨國潛逃的罪犯,跨國辦案有多難你一定清楚。等他們好不容易想到我,我可能已經在歐洲任何一個角落了。」

江辰把牙咬得發酸,才強忍住在此人面前哭出來:「我知道你就是個變態,不可救葯的變態!但我還是想問問你,他……怎樣了?」

「這還用我說么,當然是死了。」

「你騙人!」江辰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這不可能!!!!我絕對不相信!!!」

「為什么不可能?他和爆炸物之間的距離還不到一米,你覺得他有什么理由還活著?」

這個回答既在預料之中又合情合理,可江辰還是覺得世界一瞬間崩塌了。眼前一片漆黑,就像地獄那樣暗無天日。一切的尊嚴與力量,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他躺在車後座上失聲痛哭,眼淚橫流。

「雖然你哭起來就像野豬嚎叫那樣難聽,我還是允許你好好發泄下。」穆勒說,「我還是挺善良的。」

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悲痛之中,江辰自問。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是重生。再一次活過來,回到那個原本的現實世界,繼續自己的生活。於是,所有的錯都可以彌補,悔恨都能再推翻重來。

為了這個目的,讓他干什么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