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緣由(2 / 2)

「去讓丫鬟叫小姐醒來。」杜白思慮了一下,立刻便吩咐下去,並讓他們趕緊准備收拾行李,隨時准備啟程離開。

雖說這深夜加上大雨著實不適合趕路,但是比起隨時可能面臨洪災決堤的危險,還是更能接受一些。

很快,這個院子便又熱鬧了起來。雖然頂著疲憊,但知道面臨的危險處境之後,誰也不敢有所怨言,反而動作更是加快幾分。

很快蘇婉妙也略顯擔憂地出現在了院子里,不過習慣了作為蘇家主心骨的她不能在眾人面前展現出自己的軟弱,她強作著鎮定,下達著一道道比之前杜白所說的更清晰更有條理的命令。

她知道自己不能害怕,她的手下是整個蘇家,如果連她都害怕,那么事情就會往更糟的方向展!

她站在高處,臨危不亂鎮定自若,任由從窗外濺入的雨水打濕了她的臉龐,聲音微顫卻不失氣勢,成功地讓所有人都逐漸從彌漫的恐慌氣氛中冷靜了下來。

只是站在她身後的杜白卻能注意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顫抖,她的手自放下來後便緊緊抓著衣袖。

她的心情遠遠沒有表現出來那么冷靜!

杜白的心中忽然有所觸動,悄然走至她的背後,緩緩卻用力地牽住她被雨水浸濕而冷的纖手。

「不會有事的!」他目視前方語調堅定,不容置疑。

這是另一具鬼王之尊身體的他的自信!便是天塌下來,他也能頂住!

蘇婉妙渾身似是微微一顫,下意識欲要掙脫,回頭卻望見他堅定的神色,眼神微微迷茫間閃過一絲復雜情緒,隨後緩緩回頭,只是手掌微微扭動,反手握住杜白,十指相連,沒有分開。

衣袂飄飄,風雨依舊不停止,只是此時蘇婉妙心中卻逐漸平靜了下來。

感受著手心里隱隱傳來的溫暖,她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當初成親的那一夜。

那時,紅燭微醺,她蓋著紅蓋頭坐在床邊,心中既是初成人婦的羞澀又是對未知未來的不安,白璧無瑕的面容在紅布的映襯下泛著紅暈。

她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為這蘇家傳宗接代。她聽說那剛與自己三拜高堂的夫君是個書生,雖然還未取得功名,但應該也是個喜歡風雅,喜歡詩詞歌賦之人。或許自己與他能在這方面找到一些共同愛好……

懷春的少女又怎么會沒有幻想過自己未來的夫君是個什么樣的男人呢?

是揮斥方遒,七步成詩的大文豪,還是武藝高強,俠肝義膽的俠客,亦或是為國為民,怒斬敵軍的將軍?

然而為了風雨中飄搖的蘇家,為了一夜蒼老的爺爺的願望,為了保護還喜歡胡鬧的妹妹,她情願放下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想法,與一個未見一面的陌生人成親。

此刻,門被從外推開了,她聽見有一個喝醉了的人從外面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但良久,卻沒有預想中的旖旎場景。那個書生喝得酩酊大醉,始終沒有來揭開她的紅蓋頭,反而開始起了酒瘋。

從那些只言片語不難聽出來,對方並不喜歡贅婿的這個身份甚至非常厭惡,然而更惱怒自己無力抗拒,自命清高的他認為外面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而無能的他卻只能將一切的怨氣泄在桌子上的酒杯上!

「咚……」

清脆一聲響,交杯酒墜地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書生含糊不清的口中那斷斷續續的詞句,紅蓋頭下的蘇婉妙嬌軀微微一顫,手指緊緊揪住衣襟,始終沉默不語。

洞房一夜,她蓋著蓋頭坐了一夜,新郎卻倒在地上沉醉不醒。

自那天之後,她便與他分房睡了。

固然是因為他的身體不佳,病況嚴重,也或許是因為她心中僅剩的一些自尊與倔強。

這道隔閡持續至今日,卻似乎被這一個小小的舉動給消弭。</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