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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由她泛紅的眼角流下,像是珠串鏈斷掉的珍珠,一滴一滴,落在傅雪桓掐住她脖子的手上,然後,碎成一圈淚漬。滾燙的溫度,烤得他心臟發疼。

捏著葉清歌的力道松了下來,頹然坐在地上,整個身子被圈在傅雪桓暗色的影子中,身前男人強大而霸道的氣場倏然斂。

靜默片刻,傅雪桓默然轉身,仿佛此地已沒了任何留戀。

"如果她離開我的世界,那就是寂滅,我也要讓整個世界來陪我。"

直白的陳述沒有情緒的起伏,但聽在葉清歌耳中,卻如驚雷般,讓她愣在當場。纖細的指尖不住地顫抖,柔嫩似水的肌膚已如初雪般蒼白,朱唇翕動,像是在忍耐著什么,最終,咬著唇角,對那即將遠去的人大聲吼道:

"傅雪桓,所以說,即使我成為光神,代替了阿玖,你也不會愛我,是不是!"

強烈的不甘充斥著她話語中的每個字句,她一直以為,自己進入不了傅雪桓的心,是因為一個活著的人永遠比不上死者。可現在,他對白蘭玖的種種她都看在眼里,那意思是,她連活著的人也…

比不上…

他沒有轉身,甚至似乎連一個眼神也吝嗇給身後的女人。黑色的瞳孔深處涌動著某種情緒,因那劉海遮擋,卻是讓人看不清。

夜風由未合上的門襲入,蕭瑟而哀涼的氣息混進那冰涼的氣息,徹骨的寒冷隨著那起伏風席卷整個空間。

女人期許的目光似那縈繞於山間的薄霧,朦朧而迷離。可她身前的男人在駐足片刻後,終究是未置一詞,抽身離去,沒有半分留戀。

黑色如夜的身影走到那依舊跪著的黑衣人身前,冷峻的顏色讓眾人心下驚懼,卻不敢多作言語。

"黑白兩道的勢力全部出動,如果截不下她,後果我不再多講。"

"是!"

眾人不好預感已然靈驗,正欲出動時,男人驀地續道:

"我給他們…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

這不是他們的boss第一次發出時間控制的指令,但一個小時!這么短的時間,駕車超俗180碼,也只能繞g市四分之一啊!

在接到命令的那一瞬,一百多位黑衣人只覺得這一生時間沒有這么不夠用。恨不能身上裝著火箭,將這g市的每個角落都搜遍。

習習涼風掠過傅雪桓黑色發絲,撩起細碎的弧度。東邊山頭有些泛紅,像是晨光出現的前奏。

傅雪桓腦海突然閃過許多畫面,最後越發清晰,是她站在窗台上,對著太陽伸著懶腰。晶瑩的小臉上,滿是幸福,那一瞬,他確定自己移不開眼,然後心臟處,狠狠地動了下。

這是第一次,不是對著阿玖的那種習慣,而是…

很奇怪,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明明很甜蜜,卻又覺得莫名的想將之占為己有。

仿佛那一眼,便是他的整個世界。

唔…

心臟處蔓延著似被碾壓的疼痛,他是第一次,這么久沒看到她的臉,她的眼,她的笑…

即便是以前在暗處,他只要能將她每一個表情看入眼中,心臟處便是滿的。可此刻,不意撫上心口的右手,觸及的卻是一片空落,指尖觸摸時,盪開的卻是如針刺般的疼痛。

……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蒼郁的山頂已漸漸鋪開一層暖色光輝。稍帶涼意的溫度被那光明驅散,連著的還有那逐漸被驅散的黑暗。

然而整個g市,卻籠罩一層看不見的陰霾中。仿佛,被誰在暗中掐緊了這個城市的命脈。

傅雪桓在醫院前站了整整一個小時,蒼茫的夜色在微醺的晨曦中漸漸隱去,直到醫院頂樓那口頗有歷史的大鍾敲響,百名黑衣人才又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暮鼓晨鍾,宛若梵音,極具歷史氣息的鍾聲似響徹整個都市,終究驅走了沉默的黑夜。

在聽到黑衣人顫巍巍的回答後,傅雪桓臉色越發深處,宛若滴墨,卻又久久不散。

良久的沉默似剪不斷的藤蔓,纏得所有人發疼。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視死如歸的他們,第一次生出了懼意。

頎長而修碩的身影似立於崖邊的古松,孤獨又帶著不屬於塵世的蒼涼。

直到第一縷晨光照在傅雪桓身上,不算炙熱的溫度,卻如烈火版,烤得他心臟滾燙。突然間,沒有了懲罰的。

此刻,他只覺得…

好累…

他想,回家,想休息…

回家…?!

腦中像是閃過某種設想,甚至連思考都緩了幾秒,腳就已經邁了出去。強勁的旋風一過,待黑衣人抬眼,早已沒有傅雪桓的身影。

蒼翠的山間盈盈幾縷陽光,斑駁的樹影在穿過林間的山風下搖曳,幾聲鶯啼鳥鳴清脆如歌。

一抹黑色身影陡然出現在暗宅門前,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玫瑰香氣,男人的喘息,似也被那稍濃的味道熏得有些沉重。修長分明的手驀然向伸向刻著紋路的門把,在指尖堪堪觸碰到時,卻又陡然停下。

沉沉的呼吸暗含著緊張,清俊的眉眼蹙了蹙,黑如墨玉的瞳孔漾開某種別樣的期許。

最終,傅雪桓抽回右手,指尖移到門鈴按鈕上,指節微顫後,終究是按了下去。

一秒,兩秒,三秒…

心臟每跳動一次,情緒就隨著那律動縮緊,像是別掐住喉間般,疼痛的窒息由心房蔓延開去。每一秒的等待,傅雪桓都覺得太過漫長。活了千年,第一次,他覺著時間是這般難以渡過。

十分鍾過去…

或是等待不及,寬大的右手推開大門,視線掠過漸漸大開的縫隙,傅雪桓卻是看不到任何人。看著一推便開的大門,薄涼的唇畔染滿明顯的失落。

他如何忘了,門是沒有關的…

視線停在方才恍然推門的右手上,如果她能在替她開門,暖暖地喊一句歡迎回家。似乎,這個希望在此刻,也只能是奢望…

燈火輝煌的廳堂,與往日的昏暗相比亮堂不少,但空氣中卻彌散著一種濃濃的失落與黯然。

頹然坐在客廳沙發上,傅雪桓筆挺的身形卻多了幾分蕭索。眉目間難掩的疲憊,宛若那驅散不去的烏雲。

良久,似是厭惡了廳堂的空曠,傅雪桓復又起身朝二樓走去。只是,那沒有焦點的視線,滿是木然之色。腳步一深一淺,待他回神時,卻已走到了白蘭玖房門前。

心底燃起最後一絲希望,黑眸底掠過幾縷期許神色。伸手推開房門,明亮的屋內卻空落落,沒有半點人氣。

霎時間,疲憊至極的感覺席卷過傅雪桓全身,他活了千年,從未覺得這般疲憊。緩步踱到白蘭玖床畔,傅雪桓伸手觸到那雪白的床單,他記得,這是他做出她前,親自選的。

一直來,他一直私心以為,她愛的白色。

所以,當他看到白蘭玖出生後穿上那套他藏起來的黑裙時,他既高興,又害怕。

傅雪桓太清楚,白蘭玖是以前光明女神阿玖核心為本源,是屬於光明的,可他卻妄圖以黑暗之力替她重塑身體。

但結果,卻是他沒想到的。白蘭玖被注入黑暗的力量後,體質變了,甚至無法出生。而面對再次失敗的結果,他不能接受。

所以,他以自己的生命力注入她體內,替她延續著生存在世上的時間。

然而,傅雪桓始終沒法忘記當年之事…

突然,他好困,眼皮似壓著鉛一般,重得他撐不開眼。困頓的睡意似狂風般,席卷過他腦中,意識漸漸模糊。他還沒讓她學會在這個世上生存的能力,他還沒將生命力全部過渡給她…

他不敢想,如果沒有他,那個愛極了陽光女孩,在這渾濁的世間怎能輕易生存…

……

大人…大人…您醒醒…

宛若清脆銅鈴的聲音躍入他耳際,明明就在耳畔,他卻覺得很遙遠,很朦朧…

唇畔被一抹清涼的溫度貼上,獨屬於少女的清香縈繞著一縷縷法力,透入傅雪桓體內。像是沐浴在陽光之下,舒心而溫暖。

"大人…"

伴著她如珠玉落盤的聲音,傅雪桓緩緩睜眼,眉目間的迷蒙被靠得過近的金眸一激,霎時盈滿澄澈。

"你…"

他想問,你沒有離開…

可話到嘴邊,卻被白蘭玖眸中若水的柔情,化作一縷交纏的呼吸。

彼此索取對方唇齒間的美好,曖昧的空氣似被熏上了粉紅的顏色。傅雪桓長臂一展,便將白蘭玖擁入懷中。

像是嗜極了舌尖那甜膩的味道,交換著彼此的甜美。連那順著呼吸而入的空氣,瞬間也變成了阻礙。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直到窒息讓白蘭玖瑩潤的小臉變得通紅,雙手撐在傅雪桓胸前,努力營造出一縷空隙,貪婪地讓吐息順暢。她卻才陡然發現,不知何時,原本在上的自己,已被他壓到身下。

"大…大人…"

斷斷續續的聲音,聽在傅雪桓耳中更像是鼓勵的呻|吟。當他想俯身相就,截獲那令他食髓知味的香唇時,白蘭玖卻驀地別過臉去,留個他半面側顏。

"我…我以為你…"

走了,離開了…

傅雪桓想說,卻又有些害怕,怕說了,便會一語成讖。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神色,白蘭玖唇畔噙笑,頭揚起順滑的弧度,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