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節閱讀34(2 / 2)

頰邊燦若桃花的微笑盪漾出靈動的味道,白蘭玖向前一步走到梁硯身畔,右手將他左臂勾住,左手指著東邊已泛著魚肚的天色,笑道:

"前面就是錦州,也許今日後便不會再下雨,水災情況也不會加重,夫君你說呢?!"

回以白蘭玖這話的,是梁硯臉上輕淺的微笑,恰當的弧度,迎著清晨那細微的光芒,讓人看得有些眩暈。

然而,白蘭玖的話卻不曾應驗。從梁硯踏入錦州的那天夜里,雷鳴交加,傾盆大雨由天際下落,淅瀝瀝的雨點打在屋檐上。看著這般強力的雨勢,白蘭玖坐在窗前,恍然覺得白日里那明朗的陽光似乎只是存在片刻的幻覺。

側眼看著搖曳燭光下,梁硯仔細閱讀地方官員陳辭,清逸出塵的臉上布滿凝重之色。從他神色,白蘭玖自是看得出錦州的災情嚴重,但是,小說中水災在梁硯實行許多治水和安置災民之策後,卻依舊效甚微。

"去休息,幾日未曾休息。"梁硯難得從陳辭中抬眼,食拇指捏著睛明穴,語氣中難得帶著幾分柔軟。

轉身看著竭力斂去慮色的梁硯,白蘭玖合上窗欞,走到書桌畔,替他剪短燒過燈芯,又從衣袖內拿出兩截蠟燭道:

"我在蠟燭內加了些提神減困的葯,不過,夫君還是要適當休息的好,日夜兼程趕到錦州,夫君可是不曾有過一次好眠。"

白蘭玖的話中有些許嗔怪之意,半點也不應梁硯讓她先行歇息的話。反而從書架上隨意抽出本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也不看梁硯,徑自出聲道:

"夫君無需理會我,這話本我上回就想看來著,可惜府中只有上冊我如何也無法找到下冊。幸好在這里看到下冊,夫君先忙我自己翻翻看。"

言訖,白蘭玖竟也不看他,自顧地對著話本仔細閱讀起來。像是看到書中處,不時還點頭附和。

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梁硯低眉看著桌上那繁復的文字,原本蹙緊的眉心卻是微微淡了淡,唇角微動卻未語出聲。站起身形走到書櫃旁,拿出燭台後將她置於桌上的蠟燭擺上,湊近燃著燭火點燃後,走到白蘭玖身側,將燭燈放在右手小小的木制案幾上。

"謝謝夫君~"

那一句小小的音色似在梁硯心下漾開一抹漣漪,看著她倏然將小臉從書上移開,白蘭玖淡棕色的眸子直直看入梁硯眼中,繾綣滿滿,唇畔蜿蜒的弧度一瞬讓他有些恍然。然那眸底驚訝之色只停半秒,便似風撥開的雲霧般,迅速散去。

輕悠送上一抹微笑後,梁硯便徑自回到案幾旁坐下,修長而分明的右手拿起陳辭。對著燭燈正欲看時,眼角的余光卻又不意落在不遠處白蘭玖身上,掃過她臉上認真的神色,又立時回來。

除了進城那日白蘭玖有些許時間看到梁硯外,接下來一連幾日,白日里她竟是連梁硯的模樣也沒有見到。

又是持續了五日的雨天,雖比剛來錦州那夜的傾盆之勢要小上許多。但,即使是雨勢變小,對於已泛濫錦州卻更是雪上加霜。

如劇情所言一般,救災策略擬出後,災情的蔓延得到了有效控制。但對於錦州過於分散的百姓而言,這就意味著救災之策需要實行打量的人力、物力。但現在朝廷的補給跟不上,而梁硯所想出的策略也因此實施困難。

其實,小說曾提到,補給難以及時到達的原因,除了朝廷糧庫不如往年充足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皇帝心知穆婉雪喜歡梁硯,心生妒忌,除了讓梁硯以堂堂丞相之位下錦州治理水災外,在他遞上奏折請追加糧草時,暗中操|控他心腹大臣對梁硯所奏之請以國庫空虛為借口,進諫皇帝不予批准。

而現在,盡管梁硯與穆婉雪的感情線斷了一環。但白蘭玖打探到的情報,卻比小說中好不了多少,皇帝雖未完全拒絕糧食補給,卻也只給了三分之一的糧草。而這三分之一,加上錦州之前剩下的,也只有十日之用。

是以,當今梁硯最頭疼的,便是這極其短缺的糧草物資。若不出白蘭玖所料,此刻梁硯只怕正在書房中,想著應當如何讓皇帝回心轉意。

走在抄手回廊之上,白蘭玖手中端著一致的白瓷盒,頰邊略略彎著弧度,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或者說,布滿了認真之色。

走入驛館書房院落外回廊時,門內傳來幾下高揚的議論之聲,而門口則是站著兩個把守的士兵。如此警戒的樣子,白蘭玖倒是第一次見到。

在院落之外回廊處站著,直到屋內議論聲結束,才見到三五個錦州官員從屋內出來,撐著傘離開後,白蘭玖才進了屋。而剛踏入屋內,映入她眼簾便是梁硯閉目沉思,神色憂慮的模樣。

"你來了?"

即便是臉上情緒不曾顯露,梁硯那低沉的聲音帶著難以掩藏的疲憊。這幾日,他確然是累了。據白蘭玖不完全統計,每日他休息的時間,最多不過3個小時。若這種情況換到白蘭玖這具武者身體上,持續七日便已有些吃力。

然而,梁硯這具文弱書生的皮囊,從離開陽都到錦州這些日子,已過了十數日。真不得不佩服,即使梁硯此刻臉色不佳,卻未曾如白蘭玖所預料般弱到病倒。

"聽侍者說夫君今日又只休憩了一個時辰,長此以往,白蘭怕夫君身子受不住。"

她柔聲的勸慰似乎並未傳達給梁硯,因為,他此刻正蹙緊眉心,緩緩睜眼看著正施施然走進內間的白蘭玖。視線掃過她手中拿著的白瓷盒,想要說話,卻始終未曾開口。

一片沉寂在書房內蔓延開去,留下的只有漏過窗欞縫隙透入的雨滴之聲。

滴答…滴答…

仿佛在數著時間的每一秒,又似在提醒著屋內正在僵持的兩人,那流逝的時間。

"夫君別生氣,白蘭只是關心夫君身子。若是夫君此刻不愛惜自己,那錦州深處水災中的數萬百姓,可又當如何?"

故意將聲線壓低,口中吐出那曉之以理的話已極盡委婉。然而,梁硯溫若墨玉的眸底卻是滑過一絲莫名,唇畔蜿蜒出笑,卻是讓人看不出半點溫度。

仿佛未察覺到此刻空氣中有些異樣的氣氛,白蘭玖狀似無意地將手中白瓷盒至於桌上。視線不意看到桌旁那卷二十厘米厚的白布,白色之上漏出幾點黑色痕跡,雖看不太清內容,她卻知道其上大約寫了些字。

故意斂去拿停留在白布上的目光,白蘭玖側過身迎上梁硯清涼的視線,停在他習慣性的微笑上,接著方才的話,續道:

"所以白蘭為夫君准備些安神補氣的法子,希望能讓夫君好好休息一番。"

輕松靈動的意味由話中流露而出,與梁硯此刻慎重認真的神色形成對比。而未待他回答,白蘭玖便

徑自將白瓷盒置於桌上,打開蓋子,盒內露出的是鮮紅的朱砂。

清朗的眉心皺成一處,視線在朱砂上停留片刻後,梁硯未曾開口,便又被白蘭玖搶白道:

"白蘭早聽聞夫君一手楷書聞名陽都,書法上的技藝便是我師傅也得稱贊。不知,若是將用著朱砂為墨,書寫出一封請願書,陛下看了,是否會對錦州情況更加動容些?!"

"朱墨請願書?!"

從梁硯唇間脫口而出的話,帶著濃濃的驚嘆。視線移到案幾那卷白布之上,除了奏折,梁硯讓錦州官員集萬民書,而白布上一道道黑色的墨跡,是錦州百姓親自書寫的名字,目的便是請求皇帝能夠再多加些糧草。

而為了能讓皇帝動容,除去那卷萬民書外,他確然打算再寫一封請願書,陳述錦州百姓困苦之狀,以此與奏折和萬民書相互襯托,達到他預期的效果。

他所驚訝,不是白蘭玖能夠想到請願書這個主意,而是她竟考慮到用鮮紅朱砂書寫。這點,梁硯真的從未想過。因為,朱砂素來是皇帝批閱奏章專用。一般臣子遞上的奏折,向來禁止用紅筆書寫。

可是…

梁硯又實在明白白蘭玖的用心,他所寫的請願書,即便再如何文采飛揚,但若無法再皇帝眼中區別開來,便只會如同以往那些被皇帝皺眉看完的奏折一般,丟到一邊。但是,紅筆醒目而吸引人目光,只一眼,便能夠抓住皇帝那一刻因奏折而倦怠的神經。

想及此處,梁硯唇角笑容越發深邃,竟是結果朱砂倒入端硯中,正欲徑自磨墨,便被那雙白凈的玉手搶去。

"夫君只需考慮陳辭便可,磨墨之事,交給白蘭便可。不過,若是請願書寫完,那夫君可願意先就寢,將這些傳遞出去的任務,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送出一個紅包,到妹紙記得冒泡!么么噠!剩下的還會繼續送,只不過晚幾天,么么噠!

么么噠,因為陪老媽所以更新晚了,么么噠,明天會早點的,么么噠!美人們!

好好休息~保養皮膚喲~(o)/~

正文第77章心懷天下型丞相6

將傳遞之事交給白蘭可好?

頰邊含著微笑,白蘭玖手中研磨朱砂的動作卻是未停。許是瞧出她臉上不容拒絕的神情,梁硯不曾說話,臉上卻是露出有些無奈的神色。右手順勢從筆架山上拿起毛筆,蘸著朱砂便在白紙上寫下一行行稍帶娟秀的字跡。

埋首於案幾之上,梁硯專注的神情襯托得那張素日便不凡的臉,越發清逸出塵。白蘭玖不由想起,不知是誰說過,工作中認真的男人是魅力無敵。

窗外雨滴聲仿佛那如泣如訴曲調,每一次滴答,都帶著讓人悵惘的哀怨。仿佛,連它也知曉錦州災情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便在這時間隨著聲響流逝之間,梁硯眉目間認真之色雖未減退,卻是添上了幾分輕松和緩和,似乎,還有著幾分,開心?

知道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梁硯右手不斷舞動的毛筆終於停下,五張信紙上滿目鮮紅,一字一句,都讓人動容。

"這樣似乎便完成了,所以,現在夫君似乎可以先回屋休息。裝入信封和傳遞之事,白蘭可獨立完成。"

脆生的聲音由梁硯耳畔響起,悠然抬眸,對上的是白蘭玖溫潤的眸子。而下一刻,左臂便被她擁住,肘部被她帶了些力道,不由從椅子上起身。順著她的攙扶,便朝著門外走去。邊走還邊聽著她各種保證任務完成的話,直到白蘭玖將傘遞到他手中,向著在抄手回廊上越走越遠的自己。

直到回廊盡頭的紅漆木柱將梁硯氣場的身形掩去,白蘭玖才回揮動的手,四下望了望,方退回房間。三兩步走到里間案幾,端坐在梁硯的椅子上,眼神從右側端硯中的朱砂墨上回。

取下筆掛上一支嶄新的狼毫毛筆,穩穩放於筆架山上後,將端硯中朱砂墨洗凈,左手伸進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右手拔出那帶著森芒的刀刃,明晃晃的刀尖對著左手掌心,眉目間閃過一絲緊張,卻又在下一秒驀地劃下去。

陡然握緊被匕首劃出一道鮮紅傷口的左手,輕緩一移便將那一滴滴由指縫中溢出的鮮血流入端硯之中。刺目的顏色混著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四散開去。直到硯台蓄滿血液,才從袖中拿出請瓷瓶,將葯粉撒在患處,用早已備好的紗布包扎好。

右手從筆架山上執起毛筆,恰到好處的力道將筆尖狼毫至於端硯血液之中,均勻地蘸濕後便拿過梁硯所寫請願書。眸底溢出的視線停在開篇首行字上,仔細地瞧著每個字筆畫力道,右手便徑自在另一張白紙上書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