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

方正希去叫他吃飯的時候，哭笑不得地把他拉起來，他才感覺自己以一個高難度姿勢睡到脖子都麻了。

吃飯的時候，方正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早上我看見了你爸媽一眼，感覺有點眼熟啊。」

「怎么會，你不是剛從國外回來嘛，」方齊篤定地說，「他們都沒出過國，你肯定沒見過啊。」想了想又開始壞笑，拿腳丫子去勾方正希的小腿「方老師，你不會是想拿這當借口去討好婆婆吧，這種說辭也太老了吧。」

卻被方正希抓住了腳踝，在他腳底板撓了撓「你說什么婆婆。」

方齊最是怕癢，被腳丫子被人抓在手上，只能立馬求饒「丈母娘，是丈母娘，哎呀，別撓我癢癢，我知道錯了。」

方齊剛虎口逃生，又想起一事，趴在桌上問他「方老師，那我的，我的丈母娘，是在國外嗎？」

方正希看了他一眼，低頭說「我沒有爸媽。」

對上方齊驚訝的眼神，他繼續解釋「我小時候，12，13歲吧，爸媽去世了，我和弟弟被送進了孤兒院。我在孤兒院長大，有好心人資助我出國讀書，我就一直到今年，才回來。」

「那，你弟弟呢？」

方正希放下了筷子，低頭盯住自己的膝蓋，「他被領養了，後來我回去想找一下當年那戶人家，可是福利院早就沒了，也不知道該往哪里找。」

方齊走到他身邊來，蹲在地上，握住他的手「你當時很舍不得他吧。」

方正希沒有回握住他，依舊盯著膝蓋發呆，「是舍不得，他比我小很多，我記得進福利院的時候他還沒滿周歲，很乖，那時候福利院已經不行了，照顧我們的阿姨很少，他是我自己照顧著養到三歲的。。」

「其實像他一樣那么小又很健康的孩子很容易被領養，但是每次有人來了，我就帶著他躲起來。」

「那一天，我沒有看好他，他自己跑出去玩，正好碰上了來領養孩子的人。大概是緣分吧，他們很投緣。」

方正希的聲音沒有起伏，像講一個很平淡的故事，但淚水從他眼眶里掉下來，落在他的褲子上，暈濕了一塊。

方齊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他走的那天，我一個人躲起來了。我不忍心看他被接走，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太自私，院長說那家人環境很好，會好好照顧他的。我躲在廚房里，好像聽見他的哭聲，最後發現，哭的那個是我自己。」

方正希伸手抹掉眼淚，伸手摸了摸蹲在他旁邊的方齊，低頭對他笑「後來我在國家競賽上拿個獎，所以有好心人贊助我出國去讀書。其實我運氣也還可以。」

方齊把腦袋趴在方正希的大腿上，伸手搓了搓他的胳膊，方正希把他拉起來，坐在自己腿上，抱著他說「小齊，所以我現在只有你了。」

方齊手圈著他脖子，把腦袋埋在他頸窩里，「我不會離開你的。真的。」一直以來，方正希都是成熟溫柔地照顧著他，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顯示出脆弱的一面。方齊暗暗地下定決心，他絕對不要離開他，要一直一直陪著他。

洗完碗方正希從廚房出來，居然沒看見方齊在客廳玩手機，找了一圈，發現他在書房里。

「寫什么呢？」

方齊把紙遞給他看「計劃表。」

還真是計劃表，方齊按照課程表把每天的學習時間列出來。連周末都滿滿當當的。

方正希無奈地揚著那張紙「你有什么學習計劃嗎？」

「……」方齊有些心虛，「這個，是下一步計劃。」

方正希看了一遍，在他身邊坐下「你這計劃表里，連什么時間玩游戲，什么時間看電視都有，是不是，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