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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丞相為何選擇絡兒?」沈絡問。
一痕淡淡笑意滑過蘇傾容的眼底,他懶洋洋的撫摸著沈絡的發,輕柔的揚起黑色的眉角,彎起月牙一樣柔軟的嘴角。
「因為,陛下是『真龍天子』啊。」
蘇傾容的笑里含著某種惡毒意味,「不用修煉,不用躍南天門的『真龍』呢!」
某條傻乎乎的鯉龍心心念念的,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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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烈火,寒刃如霜。
傍晚時分,瓦剌首領也先騎著坐騎在大軍陣前來回巡邏,下達了總攻令────北周已經如同囊中之物,目前已經沒有有力的軍隊,只要突破旭陽,就能一舉沖入帝都────
他許給了各個部族令人眼紅的承諾:他只要北周,至於攻下的城鎮,女人、財富、奴隸任兵士隨意處置掠奪……
粗狂的瓦剌人騎在馬上發出狼嚎一般的歡呼,舉起肌肉鼓鼓的粗壯手臂,在血色晚霞中舉起沈重的彎刀,胯下駿馬響鼻亂噴,毛發森立,昭示著興奮的血腥戰意。
同時,蘇傾容卻連戰甲都不穿,依然一身清翠長衫,雙手撐在城頭上向下看,懷里抱著北周六歲的幼帝。
瓦剌騎兵十分強悍,才用了一刻鍾就呼天搶地的奔涌至城下,也先一匹棗紅駿馬搶先,巨大的紅馬人立而起,馬蹄仿佛踏碎山河!
昭和帝照例被押在軍陣前,正面旭陽關城門。
「你們皇帝在此,開門!」
也先仰頭高喊,回應他的卻是一片冰冷沈默。
驟然,旭陽城頭火把灼灼燃起,如同銀河落九天,一片白晝通明!
也先這才看清,旭陽城頭,密密麻麻站著無數黑衣黑甲的兵將,沈重而森冷,整個旭陽關看起來如同一只巨大的妖獸,每一個鐵甲戰將都是巨獸身上如劍的尖刺,要將瓦剌騎兵的血肉扎穿。
這……
光看這氣勢,就決然不是也先之前進攻時,稻草人一樣柔軟的北周軍隊。
森森黑甲往那一站,連他這個身經百戰的瓦剌漢子手臂上都忍不住寒栗起細細疙瘩。
一般的軍隊,絕對練不成這樣百萬兵臨城下,卻沒有一絲吵鬧,一點多嘴的紀律,他們只是沈默的架設機弩,沈默的指劍,沈默的燃起火把,仿佛沒有看到旭陽城下的瓦剌大軍一樣,每個人都有條不紊的做自己的事情,仿佛一條暗暗涌動的黑色河流。
蘇傾容和沈絡身側,二三十名黑衣騎兵已經排成了森嚴的陣列,前排手握長刀微微散開,後排平端弩弓,冰冷的寒芒毫不動搖地指向前方。
瓦剌人愣了,也先愣了,押在陣前的昭和帝也愣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北周居然還有這麽一支刀光如聯,鐵骨錚錚的軍隊!
這軍隊是哪里來的?
然而大軍已出,不得不發,也先握緊腰側的長刀,指向瑟瑟發抖的昭和帝,對城頭上的黑甲將兵們高喊────「你們北周皇帝在此,開城門!」
城頭上無數黑甲流水一般讓開,露出一抹天青雨色般艷麗的身影。
昭和帝一眼就認了出來,慘叫到:「蘇傾容!」
北周第一權相眼光都沒有在昭和帝身上掃一掃,雙手搭上城垛,露出懷里明黃龍袍的沈絡。
火光如同白晝,猶如天河倒傾,昭和帝眼底反酸,淚水懵了眼簾。
蘇傾容懷里的,就是新立的北周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