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寂寞的宮燈和幽幽小徑。
等到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才有太監遲遲來報────昨晚,皇上去了蓬萊閣臨幸江昭儀……
一同嫁入後宮,那一晚北周禁宮迎入了好幾個待嫁的女兒,她們都和她一樣獨坐在床上,等不到自己的新郎。
除了江采衣。
召幸江采衣之後,皇帝連續召幸了她九天。
那九天葉子衿倒在床上,華貴錦被裹著嫁衣,將不爭氣的淚水浸入身下的紅紗,從夜晚哭到天亮。
九天後,有太監來報,今晚,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說不出多麽驚喜,她幾乎是翻身而起,在星光初升的時候赤足跑出殿外。
這樣春暖花開,菊謝竹搖的日子,就仿佛在夢里一樣光影斑駁,水色流轉。
帝輦上的北周天子一身淺色的龍袍,手指微微透出袖口,搭在雕刻著鑲金黑龍潘雲的金絲楠木上,素衣長發,衣擺下繪著水墨丹青,難掩華貴艷麗的容光。
月光如縷,染得荷韻如許,滿庭院都是月下香,開的繁盛而妖嬈。
葉子衿跪在台階上,仰頭呆呆的看著沈絡,幾乎忘了呼吸。
聽聞天子艷色傾國,她卻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一種傲慢的妖艷的美。
她傻乎乎的跟在他身後,聞到濃淡合宜的海棠芳香。
他的手撥開青玉珠簾,青色水色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上流轉。
那一晚,美貌的帝王寵幸了她。
臨幸完他就起身離開,唯獨留著她坐在他躺過的床上,將那一方喜帕緩緩蓋回頭上,開心的難以言喻。
他的海棠香氣留在碧玉美人枕上,她貼著它,懷念他柔膩滑順的發絲的觸感,絲絲縷縷她都記得清楚。
少女情致被勾動,她那時覺得春光多麽好。
可是……一切都好景不長。她在出嫁的那天爭不過江采衣,嘴皮子上爭不過,皇寵也爭不過,什麽斗爭不過。
江采衣,江采衣,都是江采衣!
樓清月看著葉子衿燭火中猙獰扭曲的表情,只覺得渾身發寒,而繪箏對此似乎十分平靜,有種近乎於詭異的淡然。
樓清月突然覺得自己的親生妹妹極其陌生,似乎從來沒有認識清楚過。
火燒朝夕閣這件事,她從頭至尾都不知情。那麽,葉子衿還謀劃了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會不會傻傻的被人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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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寧姑姑指揮著人將滿是黑灰的斷瓦殘垣掃開,清理,一件件尋找著沒有被大火摧毀的東西。
皇上御賜過娘娘很多奇珍異寶,其中金玉占了不少,這些不怕火燒,應該還是能救回來的。
「怎麽樣,都找回來了沒有?」嘉寧盯著眾人在廢墟里刨出一件又一件東西,就看到秋菱挖出一個大妝匣。
妝匣很沈,用辟火玉整塊雕刻而成,不怕火焚。
「姑姑,這是在木頭下面找到的,一點也沒燒壞。」秋菱喊,然後吃力的啟開妝匣蓋子清點,數了數,突然微微皺起眉頭。
嘉寧走過去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