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顏兒,我已經說了九十九遍────娶鶯兒回府是陛下的命令,我無從反抗。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一百遍!」
緊攥著拳,江燁折眉看著渾身發抖的愛妻。
淚流滿面,淚流滿面,她永遠是淚流滿面,楚楚可憐。
一朵花,沾著露水,被人捧在手心里,掐一下碰一下都要嬌聲喊疼,這就是宋依顏,他疼了十幾年的心愛妻子。
她是一個完美的嬌妻,琴棋書畫無不通,心地善良處事柔軟,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和清麗美色,就是因為當初被她的柔弱和善良所迷醉吸引,所以他愛她,願意照顧她。
可他小心翼翼的捧了十幾年,一絲風一滴雨都沒有讓她碰到過,她怎麽就不能體會他的苦處,他的疲憊?
稍微一點點妥協,對她而言怎麽那麽難?
如果是翠秀……
江燁深深吸進一口氣,撇過臉去,幾乎不能再往下想。
這個念頭,最近越來越強烈,簡直不能觸碰,微微提及,就是銳痛猶醒。
有一個人,是天下最愛你的。
因為舍不得你疼,舍不得你哭,所以她自己去疼,自己去哭。
他好像不記得翠秀哭的樣子啊,她總是不在他面前哭的……
喉頭酸澀,最愛他的那個人,哪里去了?
是了,那個人早就化作塵土,墳上長出了一人高的蒿草。
田野青青,她或許零落成泥,滋養一地漫漫春花。
他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宋依顏,所有的疼寵都給了宋依顏,留給最愛他的那個女人一丘冷冷的孤墳,和一個滿是恨意的女兒。
剎那間某種潮水一般的壓抑感涌上心頭,江燁只覺得胃里似乎有個拳頭狠狠擊打出致命的一拳,讓他撇過臉去,不願意再看宋依顏流淚的雪白的嬌顏。
「鶯兒這件事,一定要辦。如果你不想辦,我就自己來辦。」
許久許久,江燁沈沈的揉了揉痛楚的額頭,嘆息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宋依顏跪在地上,將一地心碎的瓷片撿起,如同碎裂的淚水。
這是第一次,他不在她房中留宿,背對她,背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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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看著伏在床上哀哀哭泣的纖弱身軀,江采茗美眸含淚,將母親扶起來,讓她的螓首靠在自己肩頭。
「娘親,別傷心。爹爹那也是一時半刻生氣,母親你就別傷心了。」江采茗拍拍母親的後背,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