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目眩,最後只怕會傷了女人的根本。」
江燁猛然揚聲,「女人的根本?」
羅大夫低頭,「對,如果兩只腳都被頂著寒沖穴,只怕日子一長,女人就、就無法生養了……」
老大夫的聲音低下去,他當初跟著老晉候,後宅里無數陰暗齷齪的法子都見過,女人們為了相互傾軋,什麽法子都使得出來,今日要不是鶯兒馴馬頭暈又扭了腳,只怕就會這麽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給害了,一輩子懷不了孩子。
白竹聞言,馬上利索的將鶯兒另一只腳上的綉鞋也脫下來,絞開。果然,另一只綉鞋的鞋墊下也縫著這麽一只珠子!
「夫人……」白竹淚如雨下,眼淚如同一顆一顆的珠子,哽著聲音,「夫人,你才剛剛來到晉候府,一心侍奉侯爺,侍奉大夫人,您還這麽年輕,不知是誰這麽狠的心,不但損害夫人的身體,竟然連孩子都不讓夫人生!」
江燁眉頭猛然一跳!狠厲的目光冷冷掃向白竹。
「胡說!侯府一向安寧無事,你不要亂攀咬!」
「奴婢沒有亂說,這鞋子是不久前大夫人送來給鶯兒夫人的……」白竹盈盈抹淚,正辯解到一半,就被捂住了嘴。
「多嘴干什麽。」
那驕傲美麗的少女冷冷一甩烏黑發辮,踢掉兩只鞋,白生生兩只玉足就那麽踩在地上。
粗糙的地面,粗糲的石塊,更是襯得那雙小腳如同細致的骨瓷,紅色裙裾搭在腳面上,趾頭微微蜷起,仿佛透明的水玉,在陽光下仿佛開在火中的白梅。
「侯爺,不過就是一雙鞋子,奴家不追究。」鶯兒微微一笑,伸出手,「侯爺不扶奴家起來麽?」
江燁低低嗯了一聲,出手扶起她。
低眉的一剎那,鶯兒豐潤的紅唇勾起一個明媚的笑容。
她話說的豁達,不追究。可是江燁並沒有注意到,說不追究,本身就等於咬死了這件事是宋依顏做的,而她只是寬大善良不予追究而已,並不等於宋依顏是無罪的。
而江燁默認了這句話,也就等於,他心底已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接受了對宋依顏的定罪。
「你這是……」扶著鶯兒的手臂,江燁眸中突然閃過一絲狼狽、難堪和略微的憤怒。
鶯兒這一伸手,寬大華麗的外衫滑下手臂,微微露出里面破敗的內衫,幾個補丁清晰可辨。
「怎麽回事,里衣破成這樣?也不換掉?」江燁冷聲。
白竹又委屈的紅了眼眶,扁了扁嘴,「侯爺,鶯兒夫人本來是有些好東西的,可是那次和嘉寧姑姑鬧翻,夫人一氣之下就將東西統統扔回給衣妃娘娘了。眼下,鶯兒夫人缺銀子少布料的……香梨館里衣料有限,鶯兒夫人就讓我們都拿來做外衫了,里衣自然就破點了……」
白竹似乎十分無意,可是話里透出的信息卻讓人不得不皺眉頭。
首先,鶯兒的確和江采衣鬧翻了,現在宮里宮外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做不了假。
其次,鶯兒的確窮困,連好點的衣料都買不起。虧她外衫穿的艷麗,哪知道她竟然是將所有的好料子都放到面子上了,里子虧得不行。鶯兒這麽做,倒是替他江燁顧及了面子,只是,委屈了她自個兒……
最後……
江燁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涌,陣陣發悶。
他當初將給鶯兒發月例等等事務交給了宋依顏,雖然嘴上說────餓不死鶯兒就行,可他想不到宋依顏竟然苛待至此!
不但銀子給的少,衣服也破成這樣,是故意駁他的面子麽!
晉候府時常有朝廷上的高官家眷往來,今日是被他自己看到,趕明兒被哪家御史夫人看到,還不知道要怎麽編排他!
再加上,那雙被做了手腳的鞋……
江燁只覺得頭痛無比,外加心口一陣一陣的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