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天恭謹謝過，這才搭著椅子邊座了。

細看時，這宇文鴻天卻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文士，面容依稀和宇文重華有些相似，只是多了些庄重，少了些風華絕代的嫵媚之意。此時端聲道：「老臣聽聞皇上有意開恩科？」

皇上隨意而坐，似是對此事漫不經心，懶懶道：「正是。如今東狄新敗，正當用人之際，吏部推舉上來的幾個人，朕瞧著，可都不大好。」

宇文鴻天聽了這句，心頭登時一堵，吏部推舉的人，那可都是自己的心腹。心上雖不快，面上哪敢表露半分，起身道：「皇上聖明。老臣瞧著也不大好。」

皇上微微揚眸，瞧著左相道：「朕就知道左相有知人之明。既如此，這恩科主考就勞煩左相如何？」

宇文左相此來本就為此，此時聽皇帝主動提及，不僅心頭大喜，面上卻遲疑道：「皇上，恩科主考，未來必是門生滿天下，老臣家族本就權重，這……」

「哪又如何？難道左相還能造反不成？」皇上淡淡一笑，極為隨意地道。

這一句卻把宇文鴻天嚇得魂不附體，忙摘了帽子，雙膝跪在階前道，以頭碰地道：「老臣萬死不敢！」

「哈哈……」皇上朗笑一聲，下階扶起道：「左相認真了，朕不過自家人隨口開個玩笑而已，左相怎地這般在意起來。」

宇文鴻天被皇上扶著胳膊，猶自站不穩一般顫了兩顫，苦笑道：「皇上這玩笑，可要嚇死老臣了……」

皇上了手背負在身後，純夜般的眸子直視著左相眼睛，認真道：「朕瞧著，重華也是個有才有德的，耽擱在後宮里委實可惜了。朕至今還沒碰過他，就放他出宮去參加恩科可好？」

左相方才站穩，聽了這話不僅眼神一凝，隨即便是心思有些游離一般，半晌方反應過來還未答皇上的問話，忙請罪道：「老臣失禮了。」

「無妨。」皇上目不轉睛地瞧著他，再次認真道：「不知左相意下如何？」

宇文左相深深吸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皇上容稟：重華這孩子生性倔強，偏又是個痴人情種，自十幾歲時見了皇上便打定心思入宮。臣也勸了許多次，甚至動了家法，無奈他抵死不從。老臣也是真真的無可奈何啊……」

「如此？」皇上直視著宇文左相，純夜般的眸子中似夾雜著絲絲沉痛和失望，許久，他了目光，慢慢地轉身走回，淡聲道：「看來，是不會回頭了……」說畢，沉默了幾個呼吸，忽然朗笑出聲道：「既然如此，這般美色，朕就留在身邊了！」

「是，能服侍皇上，是重華的福分。」左相心中早如擂鼓一般，直到此時面色方才恢復庄重，恭敬道：「皇上若無其它吩咐，老臣告退了。」

「嗯，」皇上微微點頭，喚傅思德道：「傅思德，你送左相出去。」

「謝皇上恩典，老臣告退。」宇文鴻天慢慢地倒退幾步，方跟著傅思德轉身而去。

皇上坐在御案前，默默地看著他消失的位置，半晌，方嘆息了一聲，細不可聞地道：「宇文家族，朕給過你們機會了……」

作家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