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阻了太監，關了門低聲道：「我若不去，只怕那宇文重華動疑。」

「動了疑又如何？慕瑾瑜笑了一聲，輕蔑道：「至多便是直接翻了臉，少抓幾條大魚，你若出了事，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無殤沉思片刻，便正色道：「瑜大哥，無殤雖不願與人爭執，但畢竟是出身候門。這些權勢爭斗自幼耳濡目染，就算不去學，也早浸到了骨子里。那日看皇上之意，對顏選侍等人還是有幾分憐惜的。若是能救下他們，皇上心里便可少幾分內疚。」說著，目光便遠遠地瞧著天機宮，忽然有一股深如淵海的氣質流溢而出，笑道：「今日，無殤要代皇上先會一會那宇文重華！」

慕瑾瑜倒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鋒芒，一時間竟有幾分失神，那腦海中第一個念頭竟是：若非如此，又怎能配得上皇上？

想著，便不再阻攔，只半是責怪半是無奈道：「也不知道你那心是怎么長的，竟然還想著救他們！你便當真一點也不在意、不喝醋？」

無殤聽了這話，卻觸發了心事，深深看著慕瑾瑜道：「大概……是我愛得太自私吧……」

「自私？」慕瑾瑜微微詫異。

無殤低著頭，認真道：「瑜大哥，若皇上此時不是偽裝，他就是一個昏君，或者未來會變成昏君，你當如何？」

慕瑾瑜似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蹙眉思索了許久，臉上便多了凝重，斬釘截鐵道：「手刃昏君，以謝天下！」鏗鏘說完，卻是長長出了口氣，又低聲道：「然後，再隨他而去吧……」

無殤似早料到前半句，卻未料到後半句，不覺動容道：「瑜大哥……」

慕瑾瑜自嘲地笑笑道：「到底還是抵不過兒女情長。」

無殤低頭道：「可是我……無論他變成什么樣，都會隨著他，陪著他……若他願為明君，無殤願為臂膀；若他真變成了個昏君……」說到這里，卻是抬起頭看著慕瑾瑜的眼睛：「無殤願為他傷無辜、害天理，與天下為敵！」一口氣說完，好像激盪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又輕聲道：「好男兒心懷天下，可是我的天下卻只有他一個人……我只要他開心，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慕瑾瑜愣愣瞧著他，竟似第一次認識他一般。無殤也未躲閃他的目光，只是聲音有些低沉：「瑜大哥，你若瞧不起無殤，無殤也無話可說。」

慕瑾瑜又看了他半晌，忽然竟笑了，拍著他肩膀道：「這幾日皇上這個樣子，有點嚇到你了？」

無殤不由自主一滯。便聽慕瑾瑜道：「放心吧，他沒事，也絕不會是個昏君。你心里知道的！」說著，便道：「既然要去逞英雄，那還不快去！」

無殤笑笑出來，卻如同解開了心結，一路向天機宮而去。

待入了天機宮，便見皇上在榻上歪著，往日沉夜般的眸散亂無神，見了自己，竟如不認識一般。身旁宇文重華端坐著，長袍垂地，清逸的氣質中帶著高貴，淺淺含笑。

地上一排跪著裘受、顏卿晨、秦傾語，都被太監強行按著，死死堵著嘴。兩邊四對掌刑太監各執刑杖氣勢洶洶地立著。

無殤方進門，便立即有四五個太監逼上來，不由分說將他反扭了雙臂，而後便堵了嘴，強行按跪在地上。無殤也不反抗，只任憑他按住，低著頭靜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