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1 / 2)

美人、愛人 未知 5940 字 2021-02-25

趣。

「前些時候,那只球隊贏球了。」

六島抿嘴一笑。

「贏了啊。」

「海棠的助攻非常出色呢。」

松岡苦笑。

「我雖然知道結果,但是沒有看比賽。」

「是嗎?比賽很精彩呢。」

比賽是在上周,有線電視台有直播,周六晚上九點開始,時間很好,可是因為寬末來了,所以他忘了錄比賽。

「難道是你交了女朋友?」

「嗯,是的。」松岡謹慎地肯定道。

「你和之前的女朋友分手之後就單身了很久呢。」

「是啊。」

大概兩個月前,超過兩年的單戀終於有了結果的事,松岡無法對任何人說。

「吶,女孩子能接受這個嗎?」

六島指著松岡下顎上薄薄的胡須。

「啊,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留一撮小胡子真不錯呢。」六島摸著自己光滑的下顎說道。

「前輩也留如何?」

「我不行的。」對於松岡的提議,六島聳肩道。

「第一印象很重要吧。我要是稍微給人一點不嚴謹的感覺就不行的。」

六島體格很好,臉部輪廓很深,留小胡子的話或許不是讓人有輕慢的感覺,而是會讓人感到可怕。他本人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自覺。

「特別是那些老人,很容易被他們反感。我現在已經快自身難保了,不能再賭上那些危險的事了。」

六島今年四月辭去了一家有名的律師事務所的工作,獨立了出來。和就算不用努力經營也有工作自動送上門,每個月都會有固定收入的大事務所不同,私人開辦的事務所,經營得似乎很辛苦。一般不會有大的工作找上門,提成高的工作也沒有。

松岡摸著自己的下顎。最初他只是想改變自己的臉給人的印象才留了胡子。那時他還要到外面跑業務,客戶們都覺得他的胡子很有意思。升上課長的時候,他也想過把胡子剃掉,可是他的胡子已經變成了商標一樣的標志,剃掉的話會有所損失,所以留到至今。

雖然他並不執著於留胡子,也不用再在意改變形象了,可讓他的猶豫是寬末會介意。寬末總會不停地觸摸他的下顎,像要確認他的感覺似的舔咬著……寬末的興趣有點變了。

松岡看了一眼手表。

「對了,先說一聲,我必須在九點回去。」

「什么啊,我們那么久才見一次面,真是薄情的家伙。」

六島一邊抱怨著,一邊喝下第二杯啤酒。他的唇周圍都沾上了啤酒的泡沫,只聽他長出了一口氣。

「做事務的那個女孩今年內要辭職了。」

四月時,個人事務所剛開張的時候,六島就在招聘事務員。松岡聽說這件事時,寬末就要被公司裁員,正為新工作難以抉擇而擔心著。

於是松岡順水推舟地將寬末介紹給了六島的事務所。可是那時寬末並沒有對松岡說過自己被公司裁員的事。明明是本人沒有說過的事,自己卻隨意地行動,說要幫助寬末找工作的松岡的行為傷害了寬末的自尊心。

於是寬末狠狠地甩了他回到了鄉下,六島特意空下來拜托他找的事務員職位也落了空,給六島添了麻煩,簡直糟糕透了。

老實說那時的事至今松岡都不想再想起來。

「辭職嗎,才六個月吧。是要結婚嗎?」

那之後,六島雇用了一個大學剛畢業的二十二歲女事務員。

「是啊。」

六島聳肩。

「雖然她辭職了,我倒覺得省事多了。她的長相和聲音都很可愛,一開始就有太嬌氣的毛病。畢竟我用的是剛開始工作的人,如果只是犯點小錯誤,有點小失敗就算了,她做事總是敷衍了事,完全沒有在工作的自覺。」

六島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覺得讓她這樣下去不行,就對她稍微嚴厲了一點,她馬上哭起來。大概因為這個女孩子完全沒有在做工作的自覺,所以她不管什么雜務都堆積會起來做。於是我就對她不耐煩起來了,雖然我對她在工作時還打私人電話多少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對她還是越來越無法忍受。她說想要辭職結婚的時候,我高興得要舉手歡呼了。只要再忍耐三個月。」

六島舉起的雙手放下後,夾了一片沙拉里的鱷梨放進口中。

「面試的時候,我對她的感覺很好。她的笑容很可愛,人也活潑伶俐,我就覺得她不錯了。現在的人只要買本介紹面試方法的書,把書里的內容讀熟了,面試時按照面試方想要的回答,也許就會很容易成功了……人與人之間沒在一起工作過是不會了解對方的吧。」

六島繼續說著。

「因為只看面試和學歷的話,不知道對方能不能勝任工作,可能還要學習一番,所以我希望下次能來一個從一開始就能勝任工作的人。女人很麻煩要男的,為人要認真,不輕浮,有做過事務員的經驗。」

松岡的腦子里浮現出寬末的形象。

「你在三月的時候說有個不錯的人吧。」

松岡用力地吞了口口水。

「說是個認真到可笑的地步的人,是你工作上的朋友吧?」

「嗯,是的……」

六島輕輕點頭。

「那時你不是說過好幾次他絕對是個很好的人嗎?你這么說的話,我就對他很信任了。他能代替那個在十二月辭職的女孩在我這工作嗎?」

六島一邊說著一邊啃著j翅膀。

「有了那個女孩的事的教訓,面試後我想要是能順便和他一起去喝一次酒,坦率地聊聊天,然後再決定是否用他是最好的了。」

松岡低下頭思考著。

「那個……需要馬上答復嗎?」

「呃,不用馬上答復我。那個女孩還要待到十二月呢。不過我希望如果能在十一月末那周的某天得到答復,然後能順利地交接好工作就太感謝了。」

松岡坐上歸家的電車時已經過了九點半。

六島說關於事務員的事情可以到十一月底答復。

雖然在居酒屋里呆晚了,松岡馬上就給寬末發了短信,但在電車上時松岡又發了短信說:「我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對不起。」

寬末很快就發來了回復。

「沒關系,回來的路上請小心。」

他明明是男人,松岡覺得路上小心還是其他的什么都沒關系吧。他的心里掩藏不住喜悅地合上了手機。

寬末每個周末都會來。除了松岡出差或者有實在抽不開身的事,寬末都一定會來。寬末說過因為他寄住在老家,所以會去幫忙做工作,還能得到只有打工程度的微薄工資。寬末每周都要來這里的話,就會給他在金錢上造成很大的負擔。如果太勉強的話絕對會持續不下去的。松岡提出過「我去你那吧」,寬末卻沒有答應過。

松岡也說過「新干線的車費我來出。」

可是話才說出口,寬末就表情僵硬地變得無言起來,讓松岡嚇得背後都是冷汗。和他提出幫他找新工作的時候一樣,松岡覺得自己傷害了寬末的自尊心。如果寬末為此對他動怒了還好,因為他可以道歉。

沉默無言的狀態持續著,如果寬末生氣地沖出房間,他該怎么辦。如果寬末不聽他的解釋和道歉,如果又重蹈覆轍地變成了寬末甩了他回鄉下的時候……沉默的男人就在眼前,松岡覺得自己的胃開始絞痛起來。

「謝謝你為我擔心。」

許久之後,寬末嘟噥著回答。

「因為是我想要這么做的,松岡請你不要在意。」

寬末沒有對自己生氣,也沒有憤怒地離開。只是撫摸著他的臉頰的寬末眼里充滿了悲傷,松岡確信這個話題是禁忌。那之後,松岡再沒有提起過那個話題。

雖然松岡不再提起,可他還是很在意寬末的金錢狀況。

松岡苦悶地思考著的最後,他決定開始自己做菜。寬末來這里的時候他們肯定都會去外面吃飯。如果每周都去外面吃,自己做菜也不是沒有意義的。他們一直都會平分費用,但也有寬末請客的時候,他卻沒有請過寬末。自己做飯的話,就可以剩下一些伙食費了。

雖然想自己做菜,可松岡會做的只有炒面、煎j蛋及其他幾種菜。雖然他做咖喱很拿手,但也不能老讓寬末吃這個。於是松岡去買了些簡單烹飪的書,開始慢慢學習做菜。

最初松岡還不太能做出好吃的菜,掌握了竅門之後他就做出了一些味道不錯的東西。

突然開始自己做菜的理由要是被寬末知道,一定會讓寬末感到困擾,所以松岡對寬末撒謊說「因為公司的健康檢查快要到了」。

因為萬不得已的理由開始做菜,倒也不覺得麻煩。因為一開始松岡做菜時,只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寬末後來也會稍微來幫些忙。

自己一個人做還比較快,老實說寬末來幫忙反而會帶來麻煩。可是用笨拙的雙手,一臉認真地刮土豆的男人好可愛。

「這樣可以了嗎?」

寬末戰戰兢兢地讓松岡看他切得太厚的胡蘿卜片。

「不行啊。」

松岡說著低頭一笑。

雖然這樣做對減輕寬末的負擔多少有點效果,可是這么一點小聰明似的節約還是無法從根本上改善寬末的經濟狀況。

松岡在寬末家附近,乘車大約四十分鍾的地方發現有公司的營業所,於是他試著調查了一下。可是那里的職員人數很少,沒有空余的職位。他和人事部的熟人試著說過想調職過去,卻被告知「雖然那里有分公司,但是派遣二個職員過去基本就已經足夠了。」

「就算我提出調職申請也不行嗎?」

「不行的,不行的。」松岡被對方笑了。

松岡在公司里順利地升了職,要是從總公司調到地方的分公司,就是倒退了,以後也不能再升遷。雖然松岡喜歡自己的工作,也想一直往上爬,可是他更想和寬末在一起。

說心里話,松岡還是更希望寬末能從鄉下出來。寬末說過他家的家業已經由哥哥夫婦繼承了,如果寬末沒有被公司裁員,他應該會一直呆在這邊。因為寬末回了鄉下之後也沒有再找工作,如果有工作的話松岡覺得寬末也會到這邊來工作。

想著這些事的時候,電車就到了離公寓最近的車站。出了檢票口,松岡快步地走著。寬末好不容易從那么遠的地方來到這里,讓他老是等著松岡會覺得很抱歉。

「松岡。」

在車站前等信號燈的時候,背後傳來了叫自己名字的聲音。松岡回過頭,吃驚地看到寬末就站在後面。

「一起回去吧。」

靦腆地微微一笑,眼前是穿著襯衫配牛仔褲的固定搭配的寬末。

「我是去書店之後順便過來的,我想你應該快回來了吧,就一直在這里等著你。一轉眼你就走過去了,我差點就要抓不住你了。」

寬末的右手提著便利店的小袋子。覺得寬末是以買書為借口特意來這里迎接自己的,是他想得太自大了吧。

「啊……那個,對不起我那么晚才回來。因為和大學的前輩聊了很多話題……」

信號燈轉換了,兩人並肩走過。

「你不用在意我,你們應該慢慢聊聊的。」

松岡注意著寬末的語調。可是就算深究他的語氣,寬末的話里也沒有其他意思的樣子。但松岡還是認為寬末是以買書為借口其實是來等自己的,他果然還是覺得很抱歉。

突然,有什么落到了松岡的鼻尖,寬末也抬起頭。

「下雨了……」

離公寓還有不到十分鍾的路。要是天能再支持一下晚點下雨就好了,偏偏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下起了雨。

「松岡,我們快跑吧。」

出其不意地被寬末抓住了右手,寬末已經開始跑起來了。手被拉著,松岡才慌張地跑起來。被握著的手掌心好熱,松岡不想寬末放手,但他們很快就到達了公寓。

只跑了五分鍾而已,進入公寓樓入口的時候,松岡就肩膀微微起伏地喘著氣。

「你突然跑起來,我嚇了一跳。」

電梯正安靜地上升著。

「我想會不會被淋濕才跑的。」

因為剛才的跑動,讓松岡犯上來的酒勁稍微醒了些,他的頭也變得輕飄飄的。頭暈目眩的感覺讓松岡的腳都站不穩了,他慌忙用力地抓住了寬末的手臂。

「你沒事吧?」

「嗯,我有點醉了。」

背後被強有力地支撐著,松岡一下就抬起了臉。視線交匯時,他的背部被拉近,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著。就算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獨處,但隨時可能會有其他人乘上電梯。兩個男人互相擁抱在一起,無論在哪里被人撞見都很奇怪。

「寬末……」

在松岡想說「放開我」之前,唇就被堵住了。本就不想推開對方的松岡,當寬末那淘氣孩子般的臉露出喜悅的微笑時,他更是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電梯停了下來,一起走到走廊上時,兩人的手還交握著。在這既開心又羞恥的無奈狀態下,就算不會有人看到他們,松岡還是低下了頭走路。

寬末明明是個老實的男人,卻偶爾會做出這樣大膽的事。他經常因為反應不過來而被嚇到。

寬末用松岡交給他的鑰匙打開門鎖。直到進到屋子里兩人仍然十指交握著。放不開,也不想放開。

「松岡你吃過東西了吧?」

「嗯……寬末你呢?」

「我也在附近的居酒屋吃過了。」

與他交握的手的力量變強了。玄關的微弱光線下,他被寬末注視著。松岡覺得自己就要被他誘惑了,手掌心熱得發燙。

「要一起去洗澡嗎?」

寬末出發了邀請。在就這樣被拉著直接走向浴室的情況下,松岡將公事包放在地板上,「嗯」地應了一聲。

本來說周六想要外出,可以去看看電影什么的。可是y雨持續著,雨勢還非常強,於是外出的事就被擱置了。

說著怎么辦好的時候,才想起買來還沒有看過的dvd。兩個人從白天開始就喝著啤酒,在沙發上嬉戲,最後寬末枕在松岡的膝蓋上睡著了。

dvd播完的時候,寬末也沒有醒來。慢慢地滲入膝蓋的溫暖讓松岡感到很開心。寬末是像狗還是像貓呢?松岡覺得寬末更像狗。如果寬末真的是狗就好了……是狗的話他就能將他養在自己的房間里,每天晚上都能和他睡在一起。

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他雖然很開心,可還是會覺得很不安,為自己會突然被寬末說討厭或被拋棄而不安。可是經過了將近兩個月,松岡也開始覺得應該沒有問題了吧。松岡想起了寬末這些日子的行為。

寬末很溫柔,總是小心翼翼。每周來這里都會留宿。每天都會給他發短信打電話,連一絲讓他懷疑的間隙也沒有。雖然知道寬末真的很喜歡自己,並且不斷地努力著,要是這樣就能滿足了該多好,可是他還是奢望更多。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很快樂,像野獸一般歡愛糾纏。可是到了周日傍晚,寬末就要回去了。一直把寬末送到車站,回到家的那瞬間好像連討厭的東西都沒有了。看著盛有寬末喝過的咖啡的杯子的日子,只有空虛感將他包圍了。

松岡希望寬末去前輩的事務所上班,然後寬末能住在這里就好了。如果需要分配房間的話,可以將房子裝修一下……可是他說不出口,進退兩難的抉擇讓他心中一片混亂。

雖然寬末很老實也很溫柔,但自尊心很強。本人沒有提出要求,他卻在瞎幫忙的話一定會得罪寬末,就像他決定回鄉下時那樣。

好不容易和自己心意相通,他不想被這種事破壞了兩人現在的關系,鬧到要分手。

雖然知道新工作的事自己絕對無法對寬末說出口,可是他不想放棄。這是很好的機會。寬末工作很認真,去六島那里一定很快就能順利地做好工作吧。

如果是男女之間說起來會更簡單些,兩個男人之間的話就會有一些多余且微妙的東西。

讓自己煩惱的男人正安心地枕在他的膝蓋上睡覺,松岡輕輕地撫摸他的耳垂。寬末的肩膀像是受了驚地搖動了一下。

「我是假寐了一下。」寬末低語著,然後難為情地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到一半的時候你就睡著了。」對於寬末帶著辯解的話,松岡笑了。

「沒說假寐一下不行吧。」

寬末「嗨喲」地一聲坐起身來,然後拉過松岡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很喜歡這樣面對面的做a。」

松岡若無其事地說著,寬末好像被嚇到似的眨了眨眼。

「是嗎?」

昨晚不也是用騎乘位做的嗎,松岡沒有說出來。

「是啊。」

「因為這樣做的話,我就可以好好地看你的臉了。」

身體被拉近,兩人的唇自然地重疊了。雖然松岡很想做,寬末卻只是吻他,舔咬著他的下顎,並沒有要做的意思。

「來這邊吧。」

「嗯?」

無意識中說出的話,讓松岡感到很狼狽。

「啊,沒什么,你別在意。」

松岡否認著自己的話,寬末凝神地看著他。寬末的眼神一點也不強勢,很溫柔,可是松岡還是覺得不妙地不太想被他看著。

「你來這里好嗎?」

雖然覺得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他說不出口。他想要寬末來這邊工作,還是清楚地傳達出自己的意思比較好吧。可是……真話和假話開始在他的腦袋里互相扭打起來。

「松岡?」

「……每周都能見面,這樣我就感到很滿足了。」

最後還是假話從嘴里自己說了出來。看到寬末的臉,松岡總覺得好像會被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似的,於是他緊緊地抱住了寬末的頸項。

有了這樣的對話的第二周,寬末沒有在周日周六的時候來這里。只想著寬末會來是理所當然的松岡,在周四晚上的電話里聽到寬末說「這周我有事不能去了」的時候,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家這邊的工作很忙,人手不足。」

寬末的聲音充滿歉意,雖然不想太多疑,可是……他還是開始懷疑起來。上一周他對寬末說了「來這邊吧」之後,松岡就覺得寬末明明每周都來了,他還不滿足,所以寬末對他感到厭煩了。

「那樣的話就辦法了。」

沒有執拗地糾纏不休,松岡很輕易地諒解了寬末,他的內心卻是忐忑不安的。之前一直明明可以一小時、兩小時都不在意地通著話,那天寬末卻只說了句「我有點事要做」,才講了三十分就掛了。

沒辦法,寬末那邊有那邊的理由……松岡一邊相信著寬末的話,一邊被黑暗的記憶支配了。以前,松岡曾被寬末露骨地疏遠過。就算發了短信,也越來越難收到他的回復。有規律地一點一點減少聯系,慢慢地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