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那個大帥折騰了一夜,一直把身體托管的蘇鈺倒也沒覺得太難熬,只不過等到後半夜為了拿到顧桀要的那個通行印鑒,不得已只能回到身體里,因為身體被折騰的狠了,蘇鈺幾乎是剛一回到身體就感覺到了要命的疼,就像是每寸骨頭都被人移位了一樣。
蘇鈺從抱著他的男人懷里滑了出來,輕手輕腳的准備下床,然而從鼠蹊竄上來的麻痛讓他雙腿直打顫,幾乎是剛一邁動步子整個人就軟的栽倒下來。
蘇鈺一只手扒著床沿,彎著身子去在地上丟成一堆的衣服里翻找東西,最後在一個口袋里摸出了一方印鑒,沒等蘇鈺細看,床上的男人已經張著胳膊翻過身來,嘴里嘟囔著說著夢話。
心里被嚇的一抖,蘇鈺連忙將印鑒揣進懷里,貼著牆出了房,也不敢從大門出去,摸到暗處,取了一方帕子將印鑒包著,站在牆根用指節敲了敲石壁。
牆外傳來一聲輕咳。
蘇鈺松了一口氣,只披了一件薄衫的身子在夜風下凍的直發抖,「印鑒我拿到了。」
牆外的人『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你答應我的,可還記得?」蘇鈺問了一聲。
顧桀壓低的聲音傳來,「自然記得。」
蘇鈺扭頭往後看了一眼,隱隱看到有巡邏的大兵往這邊來了,當下也不敢多做逗留,只說了一句,「你若騙我,我必會讓你不得好死。」就匆匆的將手中的印鑒囫圇拋了出去。
牆外的那人正接著,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蘇鈺扯了扯衣衫,低下頭離開了。
牆外提著燈籠的顧桀將那方帕子拆開,將那方印鑒拿到眼前細瞧,晦暗不明的燭火下,顧桀的薄唇微微勾了起來。
印鑒在手,那么憂慮可消,只要在封城的時候借著印鑒離開,那么就不會像前世一樣落得那樣的一個下場。
前世封霓卷走家財,他逼不得已才帶著玫音狼狽出逃,而這一世一切都抓在他的手上,沒有讓他愛而不得的玫音,沒有在他身後掣肘的葉朗,唯一的一個變數封霓,也盡在他的掌握中……
夜風乍起,燈籠被吹的晃動兩下就被顧桀拋在了地上,紅色的火焰跳躍了一下,瞬間將裹著的油紙全部吞進。
顧桀看著一點點熄滅後剩下的灰燼,轉身離開了。
顧家老宅。
步履放的很輕,一步一步都遲滯而謹慎的生怕被發覺一般。門鎖發出咔噠的一聲之後,整扇門就被推開了,一個黑色的人影走了進來,不甚明亮的月光只能照到那人腳上的一雙白底青緞面的綉鞋。
床上的人睡的很沉,細長的眉微微蹙起,仿佛蘊著萬千解不開的愁緒一般。
黑色的人影站在了床頭,手上抓著一把刀。
床上的人烏發如墨,一張臉卻白的連在著黑暗里都顯得格外扎眼,床頭站著的人氣息沉濁了一些,抓著刀的手舉了起來,指尖微微的還發著抖。
突然一聲響動,床上的那個人側了側身子,偏過的臉被滿頭的墨發遮住,只露出在病中蒼白的嘴唇,吐露著含糊的夢囈。
「畫兒。」
那聲音叫的極輕,輕的幾乎聽不清。
站在床頭的人似乎是被嚇住了,動作僵在那里半響不敢動上一下,而原本好眠的人也仿佛陷入了什么夢魘,探出被子的手緊緊的揪著床單,無意識的喃喃,「畫兒畫兒。」
一聽到這個名字,床頭的人眼中突兀的浮現出狠戾的色來,抓著手中的刀對著床上那人的胸腔捅了下去。
鮮血一下子滲透了出來,泛著鐵銹一樣的紅光在床單上飛快蔓延開來。
夢中的那人也一下子因為這劇痛掙脫了出來,大睜的眼緊緊的盯著床頭的那個人。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對峙著。
久病的封霓又受了這一刀,臉色越來越白,直至灰暗了下去,眼見著便要斷氣了,還沒等那抓著刀的人松一口氣,封霓突然揪住她的袖子挺起身來,整把刀一下子將他的胸腔捅穿。
那人嚇得不輕,蹬蹬蹬的後退幾步,連封霓的臉都不敢看。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是自己將那把刀捅到了封霓的身上。
封霓哇的又吐出一口血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個人,眼中迸發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是病態的喜色。
「畫畫兒」封霓想要下床,但是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那人驚悸滿臉,根本都不敢應聲。
「是你嗎?畫兒是我錯了,你,你來……」窗外的月亮已經升到了高出,冰涼的月光灑了進來,封霓看到站在門口一臉蒼白的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幾乎瞬間跌到了最失望的谷底。
玫音站在那里,嘴唇發抖,卻一動也不敢動。
封霓先是撲哧一笑,然後那笑聲越來越大,笑的眼里晶瑩晶瑩的,而那笑聲也不過一陣,很快就寂靜下來,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
封霓坐在床頭,歪著的頭被頭發遮著,似乎和平時無異,只有一只垂落在床頭的手,沾滿了他自己嘔出來的血。
玫音在那里站了許久才有了上前的勇氣,用手探了探封霓的鼻息,才確定她是斷了氣。得到這一結果,玫音不知道心里突然涌上來的感情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別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