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陰謀×反叛×進程(1 / 2)

天邊圓月如鏡,清冷的月光浸在輕朦的煙雲中,猶如一枚沉在深潭里的冷玉,淡淡的清輝為矗立在夜幕中的宮闕鍍上了一層瑩白的紗。

已是而更天了。

配腰刀的禁軍提著鏤雕朱漆的宮燈,在皇宮中來來回回的巡視著,青石板的地面上投下了影影綽綽交錯的黑影。

潛行在屋脊的人彎著身體,腳下一沾即走,輕捷的如同夜貓。

覆面的方巾上,露出一雙狹長的黑眸,反射出宮檐下掛著的燈籠的暈皇光斑。

那人不住的俯身用手挨個兒去揭屋脊上的瓦片,往里面看上一眼見沒有自己想找的人便又潛行到下一座宮殿上,一次找過百余座行宮,離三終於在空置的皇後所住的乾清宮的屋脊上停了下來。

乾清宮中沒有點蠟,然而內殿中卻透出了月白的光來,經緋色的薄紗一遮掩,便愈發透出不尋常的端倪。

那人用腳勾住屋檐,吊掛著身體順著牆壁悄無聲息的滑了下來,綉著暗紋的黑衣經那一瞬燭光的映照,顯出了一只尖喙長尾的鳳凰來。那人將宮門退開一條細狹的縫隙,側身一隱就進了乾清宮中。撩開緋紅的薄紗,嵌滿夜明珠的內殿竟空無一人,那人一蹙眉,幾步走近了鋪著明黃被緞的鳳榻,俯下身用手一寸寸去摸床沿,不時用指節輕叩兩下,隨著三兩聲幾不可聞的微弱回聲傳來,那人緊蹙的眉終於松開。

那人將緞被掀開一些,抓著床沿的手掌用力,指甲在摳入檀木中之後突然感到一陣鈍痛,彎下身一看。竟發覺檀木板中竟內嵌著一塊漆黑的玄鐵。

那人抽出手,正不知如何是好,那塊內嵌的玄鐵重逾千斤的檀木床板竟緩緩從中分開,露出一道黑沉的石階甬道。那人往下看了一眼,用手卷過一顆鳳榻前的嵌夜明珠勾金描雲盞,縱身一躍跳了下去,床板在他的腳剛落地時便又合上。

曲折的暗道並不狹窄,那人借著手上明珠的光輝一路摸了進去,約摸半盞茶的光景,暗道前方已經透出了光亮,將照明的珠子進了懷里,那人貼著牆壁走了過來。

剛走近幾步,一直寂靜如死的暗道中竟然隱隱傳出了低泣的聲音,一聲一聲,飽含著令人心驚的苦痛。那人心神一凜,探頭望去時便怔愣住了。

暗道盡頭竟然修築著一座金碧輝煌的行宮!雕梁畫棟,描金點翠竟比上頭皇後的乾清宮更為豪奢,而這樣隱秘的一座地下行宮里,只安置著一個方圓二十米的金籠,金籠上嵌著百十顆拳頭大的夜明珠,月白的光輝將整個行宮照的亮如白晝。而這座籠子里,鎖著一個全身*的人,細細的金鏈反鉸住他的四肢,讓他只能維持著那個狼狽的伏地姿勢。

細碎的嗚咽傳來,讓來人當即紅了一雙眼。

「王爺!」那人低聲叫了一句。

嗚咽聲不止。

「王爺!」哪里見過自己主子這般狼狽不堪的離三扯下面巾又叫了一聲,卻依舊不敢太大聲音。

鎖在金籠里的人卻依舊恍若未覺一般,雙肩在顫抖隱忍的低泣中宛如蝶翼一般起伏著。

離三還欲再開口,卻聽見一陣極細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有人來了!

離三看了籠中的人一眼,一咬牙,將覆面的黑巾重新纏上,隱匿下身形躲到梁上明黃色的遮幕後去了。稍頃,一身紫袍華服的人就走了進來,俊美的臉上帶著難掩的喜色。

離三定睛一看,來人赫然是王爺的胞弟,當今聖上洛麒筠!他居然真的敢……心頭驚詫還未過,便見洛麒筠用懸在右手腕上的鑰匙開了金籠,走了進去。

「傾轍。」洛麒筠蹲下身子將伏在毯子上的人扶正,在見到那人一臉淚痕時便心疼的無法自抑,用指尖將那淚漬拭去,柔聲道,「明日我便將你急病暴斃的消息傳出去,等過了這一陣,我便放你出去,好不好?」

洛傾轍不應聲,睫羽顫了兩下,便又有一滴淚滾落下來。

洛麒筠極是愛惜的用舌尖舔去,貼在他的耳邊道,「父皇在時便誇吾家傾轍是芝蘭玉樹,那是,我便想,讓這春風拂檻,芝蘭帶露是個什么模樣。」

洛傾轍連眼神都是木的,像失了靈魂的土偶木梗一般。

「你知道嗎,傾轍。」洛麒筠低低的笑了起來,眉梢間的喜色帶著幾分怨毒,「此次與天擎交戰,我軍大勝還朝,只是可惜那歌君笑歌將軍,在那最後一役中,遭小人暗算,戰死沙場。」

在那最後四字剛一落定,洛麒筠就感到懷中人的身體一陣劇震。

「洛,洛麒筠。」洛傾轍死寂的眼中終於有了幾分神采,雙手揪住洛麒筠的衣襟,發白的嘴唇顫抖,「你說什么?」

「我說。」洛麒筠彎眼微笑,手掌撫在洛麒筠光裸的背上,「歌君笑他死了。」

洛傾轍揪著他衣襟的手越來越用力,幾乎蹦出青筋來,「你騙我!你騙我!」

「傾轍,我怎么會騙你呢?」洛麒筠對著洛傾轍的耳廓吹氣,「那劍上的毒,可是我親手抹上去的呢。」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洛傾轍的聲音近乎質問。

「因為,他在你眼里比我更重要啊。」洛麒筠難以自抑的笑了起來,「只有將那些人統統除掉,你才會來我的懷抱里。」

洛傾轍不說話,只是宛若瀕死一般的劇烈喘息著。

「你在乎的,我都要除去。因為那樣屬於我的你才是完整的。」洛麒筠的神情溫柔,從嘴唇里吐出的話卻字字血腥,「下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你猜,我要殺的人是誰?」

洛傾轍怔然的大睜著雙眸,直勾勾的盯著洛麒筠。

「你有個影衛,叫離三吧。」洛麒筠將他發抖的身體抱緊,金鏈將洛傾轍的手腳都拗成一個扭曲的角度,「我記得,還是你十歲時,從我手上討的他。」

躲在房梁上的離三身體一瞬間僵硬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