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太平 未知 6105 字 2021-02-25

路子皓哭得一塌糊塗,東張西望四處看,大小姐,你當真狠心,竟見都不見哥哥一面么?

出城不過數里,素面朝天,青衣廣袖,當中翩翩行來,數千送嫁侍衛盡皆默然讓道,竟讓她一路走到鑾輿前,駕者勒馬停車,澹台烾鳳滿臉怒色,剛欲發作,卻被身邊一侍從狠狠瞪住。

「子歸。」她輕聲喚。

鑾輿門開,撇了紅毯,新郎一腳踏在塵土里,新娘氣得兩眼冒火。

「我給你送酒來。」太平淺淺笑道,抱過一壇酒遞給路子歸。

路子歸接過,他知道,這酒定是「子歸」無疑,伸手欲拍,卻被太平攔住:「子歸,沒有送別酒呢,帶去慢慢喝。」

路子歸看著她,伸手慢慢的輕柔的理了理太平披散的短發,良久,展顏笑道:「好。」

太平嫣然一笑。

世間縱有春花秋月夏風冬雪,千般妖嬈,萬般嫵媚,有怎及此刻我眼中的她,烙我心中,傾世風華……

我不覺苦,你不為我哀,我知道,此情,你能懂。

她身後侍女目不斜視,遠遠處,一黑一白,對影成雙,路子歸轉頭回鑾,再無掛念。

明月千里,年年歲歲終有再見之時,縱使沒有,縱使相逢從此陌路,此生能得有一遇,無憾了,你不悔,我心亦然。

鑾輿再行,騎馬在側新娘狠狠瞪著太平,五分輕蔑,三分得意,二分怨毒,正張狂,突然耳邊淡淡傳來一聲:「公主殿下,你帶了八百一十七人來我大姚,死了一個,尚余八百一十六人,通通留下可好?」

澹台烾鳳一驚,再回頭看,那青衣身影已經去得遠了,身旁侍衛裝扮的青年女子問道:「怎么了?」

不知道出於什么心態,澹台烾鳳竟然結巴道:「沒,沒什么。」

青年女子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追問,低語嘆了一聲:「這大姚人,倒也有幾分風采。」

小小年紀,敢認輸,輸得起,奪夫之辱尚能忍,這般心計,這般鋼氣韌性,比起那傳說中的君家女兒尚深沉上許多,要那大姚皇帝當真容她不得才好,要不再給她幾年長硬了翅膀,恐怕真有可能成為我大姒的禍患。

不管大姚皇帝容得容不得,或許還是自己先下手比較保險些,刺殺她未必比刺殺大姚皇帝容易,而且她身後牽扯的背景勢力復雜,還是借刀殺人的比較好,怎么行事呢……

澹台烾麟心思百轉,竟然一路都沒有覺察出澹台烾鳳的神態很不對勁。

澹台烾鳳暗罵荒謬,絕對不可能,可是,如果……

澹台烾鳳狠狠的甩了甩頭,不敢再想。

這只是一個開頭,燈下太平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眼睛,丟了塊點心進嘴里,只是這結局拖的時間要長些了。

天上掉下的林妹妹

「二姐,你是說繞道?現在?」澹台烾鳳瞪大眼睛看著澹台烾麟。

「嗯,立刻繞道,避過燕雲十八洲,從奇南山走。」澹台烾麟肯定的點頭。

「為什么?」澹台烾鳳怪叫,要知道,這繞道而行可不是說說這么簡單的事,多出來近一個月的行程不說,撇開姚朝這邊送嫁的肯不肯也不說,在燕雲十八洲那邊,兩國的邊界上,大姒的迎親隊伍可都早早准備好了等著呢。

澹台烾麟的心情仿佛很好,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笑道:「十三,你可知道,你娶的這個御封帝子比那嫡親的真皇子價值可一點不低呢。」

澹台烾鳳一臉的不解。

「我問你,你娶的這個御封帝子是誰?」

「路子歸呀。」澹台烾鳳脫口而出。

澹台烾麟皺了皺眉頭,很有耐心的再問:「這個路什么的原本又是誰?」

路子歸就是路子歸,還能是誰?澹台烾鳳遲疑半天:「衛太平的未婚夫?」

「對了!」澹台烾麟點頭:「就是康擎世女的未婚夫!」

澹台烾鳳還是一臉的不明白:「不就是羞辱了那傲慢的衛太平一番么?還能有什么價值?」

「羞辱了衛太平這個價值可就大了……」澹台烾麟感嘆的微笑。

「衛太平是誰?她是燕雲十八洲百姓等了幾十年的君家家主,燕雲十八洲得君家百年經營,完全脫胎自君家手中,當年姚朝從內地遷民入燕雲十八洲,世人皆不願,去的多是君家帳下兵士的家眷,從上到下,那塊土地無一沒有君家人的影子,名義上屬大姚,實際君家人才是那塊土地的無冕之王,哪怕如今君家人已有幾十年不曾涉足那里,但君家人在燕雲十八洲的聲望權威卻無人能及。那塊百戰之地,被君家人強行整合近百年,如今各族通婚,文化混雜,早已隱隱自成一派,姚朝和我大姒歷代皆將那當戰地,不曾安撫只強加兵戈,早已在那失盡民心,輕易挽回不得,之所以現在屬於大姚,只不過是因為君家始終對大姚衷心耿耿罷了,幾十年了,那塊血性的土地也隨著君家雌伏了幾十年,看到辛辛苦苦盼了幾十年的人軟弱如此,他們怎么想?你以為衛太平僅只是丟了一個男人?衛太平丟的是燕雲十八洲對於君家幾十年等待的期望,是君家在燕雲十八洲土地上的神話!」

澹台烾鳳恍然大悟,興奮起來:「那我們為什么要繞道?正好應該直穿燕雲十八洲而過,招搖給她們看看!」

「豬腦子!」澹台烾麟拍了一下妹妹的頭:「想讓燕雲十八洲興起與衛太平同恥之心么?我們偏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大姒公主輕易娶走了她君家的君郎,又特意在燕雲十八洲門口繞道了!怎么也幾十年過去了,我就不信君家就依仗區區血脈,真還能在燕雲十八洲鐵桶一塊!君家在燕雲十八洲的地位是靠人打下來的,不是靠血脈承繼的,我倒要看看,這個丟盡了君家祖宗顏面的君家女兒,燕雲十八洲認是不認!恐怕姚朝這么輕易答應婚事,也未必不是打得這個注意……」

「二姐,你的意思是姚朝皇帝也在算計衛太平?」

「她算計的不是衛太平,是君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這蟲還沒有死絕,還有這么一大塊根基,它要不就進個徹底,要不就退個干凈,這么不進不退的懸著,哪個皇室容得下?讓你以個人私情為由求娶路家長子,本只是為了在君家跟大姚皇室之間再加根刺,刺激一下,沒指望真能成,沒想到姚朝竟然如此輕易的答應了,這倒有點讓我看不透了……」

「有什么看不透的,姚朝欠我們一個皇子,她自己的皇子死掉了,再賠我們一個,理所當然,我看衛太平那囂張勁,沒准姚朝皇室也早看她不順眼了,能整她一番,誰不樂意?」澹台烾鳳大刺刺的說道。

「蠢貨!」澹台烾麟淡淡的撇了妹妹一眼:「姚朝既然縱容得康擎世女如此囂張,又怎么會突然這般得罪她?話說回來,這次為了個男人,這么些年埋在姚朝那么點心血,被你毀了一大半,這筆帳,等回了國一並跟你算,非得好好抽你一頓鞭子不可!」

澹台烾麟說著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在泰陽城埋下這點人容易么?什么都還沒做呢,就給這混蛋毀了一多半,想起來她心都疼。

澹台烾鳳面上有幾分愧色,嘴里卻還不服,小聲哼哼道:「幾個奴才,死了就死了唄,那你也不能不但不幫我忙,反而壞我事呀……」

「你要有臉說!」澹台烾麟怒了:「不殺了他,還當真讓你將人搶回來不成?那是姚朝帝都不是我姒國大都,人是未來的小王君,不是你府里養的奴才!」

「你能耐,不照樣沒殺成,真殺了還說什么c釘子加刺……」澹台烾鳳還嘀咕,一臉的不服氣。

澹台烾麟被這個混人氣得直搖頭:「你給我閉嘴!你現在娶了他,隨了你的心願了,以後就給我老實著點,再敢不分輕重的隨便搶男人,我非剝了你的皮不可!這個路子歸,你給我好生供著,現下是正夫,日後你封王他就是正王君,管好你的那些個雜七雜八的,要讓我知道你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也敢欺了他去,仔細你的皮!你自己也小心著點,瞅著像是個烈性的,別給人害死在床上了,你死了也就罷了,我大姒可丟不起這人。」

澹台烾鳳小小聲道:「這些還用你特意交代,瞎c這心……」

澹台烾麟冷笑:「我不交代在前,你什么荒唐事干不出來?你要不是我親妹妹,我早收拾了你落個干凈,姚朝這些人可都是母皇親自交代布下的,現在不明不白的去了一大半,我看你回去怎么跟母皇交代。」

「母皇還不都聽你的。」澹台烾鳳不以為然,繼而又道:「二姐,你真不知道後面來的兩撥是什么人?」

說起這事,澹台烾麟也一直迷惑不解,那日她得知妹妹調人去劫路子歸後,知道此事成不成都難以善後,趕忙吩咐人隨後跟去索性把那路子歸殺了,順便也做了嫁禍姚朝皇室的打算,不過這後面的發展實在是她也沒弄明白,路子歸身後有人保護,這不難猜測,不過後面來的兩撥人都透著古怪,第一批人沒動路子歸倒把他身邊那個小廝給殺了,隨後來的那伙人把混亂一團的人都給殺了,自己又在驚動她人後,通通自絕了,沒有一個活口留下,這樣的部屬,不是隨便可以訓練出來的,也不是隨便能損失得起的,鬧到最後做為導火線的路子歸反倒活了下來,到底為的什么呢?

「這事透著糊塗,大概跟姚朝內部離不開干系,那姚朝的九皇子也死得甚為蹊蹺,好端端的,怎么會說病死了就病死了?」

提到這個澹台烾鳳想起另一件事,又是一陣火冒三丈:「那姚朝禮親王真不是個東西,是她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的,談得好好的,突然就不認帳了!」

澹台烾麟冷笑,認什么帳?九皇子死了,她們也就得償所願了,怎么可能還會傻得背著賣國之名跟她們談什么條件?自然是立馬翻臉不認人了。皇嗣呀,一切災禍的根源,這姚朝皇帝真讓人看不透,那怕真的無法生育,也不是什么難事,好歹先裝個兒子出來,以後慢慢挑好了再過繼,怎么會這么放縱,鬧騰得姚朝上下人心浮動?莫非,另有內情?

澹台烾鳳可沒姐姐那么多花花腸子:「管她蹊蹺不蹊蹺,死了就好。」

「滾出去,通知她們立刻繞道!」澹台烾麟沒好氣道。

「那姚朝這邊要不同意怎么辦?」澹台烾鳳問。

「不同意想辦法讓她們同意!命令她們同意!你是我大姒公主姚朝額駙,不是一頭豬!」

見澹台烾麟發怒,澹台烾鳳趕緊爬下車,翻身上馬去吩咐事兒。

馬車內,澹台烾麟一陣頭疼,她這個妹妹,只會比勇斗狠,一點腦子沒有,自小她就不停的給她收拾爛攤子,唉……不過,沒腦子也有沒腦子的好處,太有腦子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澹台烾麟端起奶茶來喝了一口,卸了偽裝,褐色的眸流動著銳利的光彩,整個人的氣勢壓迫性的人千里,貴不可視。

另一處,某人一臉的驚詫:「乖乖,撒網撈蝦米,逮到大魚了……」

連續著,三頭信鷹被放了出去,。

太平拿著剛收到字條,嘖嘖兩聲贊:「撒網撈蝦撞到鯨,真是逮到大魚了。」

少安輕聲道:「小姐,要通知她們收手么?」

「收手?為什么收手?」太平瞪大眼睛:「小少安,你當這樣的好運氣天天都能碰到的么?」

少安眨眼不語,一屋人皆看著太平,有點不敢置信又有點興奮,她們君家很多年沒做過這么大手筆的生意了,想想都刺激呀~~

一點子小事也能升級到導彈級別,難道自己還真就注定是個勞碌命不成?太平屈指敲著桌上,淡聲道:「通知她們,放了那些小蝦,就逮那條大魚,還是一樣,別驚動了她們,干凈著點,保證她不得死於大姚境內。」

繼而又小聲嘀咕道:「人家說一諾千金,我生平第一次嚇唬人就食言了,丟人呀~~」

少安等人無語。

「居然還繞道,這人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知己呀~~這次行動代號也改了吧,不叫撈蝦了。」

「那叫什么?」少安問。也不知道她家小姐怎么想的,殺人就殺人唄,還非得取個什么行動代號,撈蝦行動,也不是說很難聽啦,不過這有什么實際的用處么?

「叫……」太平琥珀淡色的鳳眼輕輕一眨:「叫『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眾人撲到。

「小姐,我們可以……」猶豫了一會兒,少安忍不住小聲道,既然費了這么多心思,擺下這么周詳慎密的計劃,殺人不在話下,搶人也容易的很,她們起碼有七種法子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想要個屍體替換都行……

太平沒有說話。

即使你在萬人中央,即使千夫所指,只要你看著我,我也定會微笑著牽起你的手;可即使近在咫尺,即使伸手可觸,你若放棄了我,那也是天涯般的遙遠。

尊重每個人的選擇,這話說得好聽,我從不願你,強加於你,或許只是我愛得程度不夠,終究我還只是個涼薄之人……

子歸,你是否早知?子歸,你是否也曾有一刻怨過我?子歸,我,也是你人生的劫數么?

良久,太平始終無言,少安也不再說什么。

收到太平的新指令後,前方人員也一陣寒,某人喃喃道:「這小主子跟老主子可真不一樣。」

比老主子y多了,要換老主子碰上這樣的人,不但不會這樣輕易的殺掉,別人暗殺碰到沒准還得救一把,多好的對手苗子呀,以後對上單挑多刺激呀~~

「這個林妹妹什么意思?」有人問

「啪!」問的那人被拍了後腦勺:「白痴,林妹妹,烾麟太女,當然是諧音暗指啦!」

「哦~~」那人恍然大悟:「可是那烾麟太女比我們小姐大好多,不是該叫林姐姐么?」

「啪!」那人又被人狠狠的拍了腦袋:「你敢讓我們小姐去叫這撈什子太女姐姐?」

「也是……」可叫妹妹也不咋滴吧……那人心里想,可再不敢說出來了……

「你是說小姐寧肯食言放棄那些小蝦只逮大魚?」釧嬤嬤訝聲道。

「對。」釵嬤嬤點頭。

二人相顧一眼,半喜半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我們終於等到了么?

烾麟太女,姒國端靜皇後的長女,姐妹中排行第二,少小聰敏,睿智明達,性格沉穩,外得民心內伏宗室,十二歲得封太女,朝野盡賀,十五歲首次太女監國,成績斐然,此後十三年,屢次監國,皆無可挑剔,姒國上下交口稱贊,姒國皇帝對其也是榮寵有加,甚至有傳說,還算是壯年的姒國皇帝已經有提前退位讓太女登基的打算,可以說,烾麟太女在姒國雖未登基,卻享受著皇帝的聲譽與權威,可想而知,她的驟然駕薨,對整個姒國震動不亞於十級地震,甚至後世有人評說,烾麟太女的英年早逝,直接影響了整個姒國的國運……

可是奇怪的是,烾麟太女的死因成迷,只說是突然病逝,先前卻又不曾聽說宮里傳召御醫,也不曾聽說過太女患病,再加之先前幾月,太女一直不曾出現,說是去巡視南疆了,這本來很正常,烾麟太女一向有親歷親為的習慣,以前也經常輕裝微服出宮巡視,但不管怎么樣,往日里多少都能有些消息,可是這回數月南疆各處都不曾有動靜,這太不合常理了,可是如果是假的,皇上又為什么要撒謊呢?

一時之間,烾麟太女的死因眾說紛紜,甚至有人說烾麟太女死於親近之人的謀殺,藏屍幾月才報喪……這謀殺的范圍可就大了,除了去大姚求親不在國內的六公主,包括皇帝本人甚至都有嫌疑……

姒國的傳統並不像大姚那樣重嫡不重長,諸公主皆有爭奪儲位的資格,直到明文立下太女為止,太女權威,眾皆不可抗。

且不管烾麟太女到底是如何死的,反正她就是已經死了,自烾麟太女死後,姒國宮廷風起雲涌,一場漫長而混亂的奪儲之戰由此拉開序幕,姒國各大勢力皆卷入其中……

正當烏雲慢慢籠向姒國,而姒國上下還一無所知,正興高采烈的准備大典慶賀她們公主迎得大姚帝子歸的時候,大姚帝都,某人正在惡補關於烾麟太女的各類情報,生平事跡,並邊看邊不時搖頭嘆:怕,怕,怕怕~~好可怕的人呀,人曹c喬裝好歹還讓人看出真英雄來,這么大只的一個人在大姚混了幾個月愣是沒露出一點痕跡,方方面面明里暗里這么多細作耳目竟然沒有一個察覺,這人真是太恐怖了,幸好要over了,不然以後正面對上,自己得愁死多少腦細胞呀,幸好幸好……

自己送上門的東西,不收下不是她的風格,哪怕自己用不上,也能轉送給別人嘛,算她烾麟太女倒霉了,沒事學人家玩什么微服入敵區,燒死的就是會玩火的,嘿嘿~~

y謀能解決的事情還是y謀點好,陽謀用多了要謝發短命的,她雖然偷偷摸摸的多長了二十來年,但腦袋里面的彎彎道道未必有這些古人多,危險的潛在敵人少一個是一個,一不小心把小命玩完了,那就不好笑了……

將資料放在一旁案上,太平縮軟塌里微微合上眼,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少安進來給她蓋上一條薄毯子,收起了那些資料,又探頭看看了太平的臉色,走出去放下內廳的帷幔,低聲吩咐將王君遣人送下來的玄參切兩片剁碎了和瘦r一塊熬湯。

人間一瓣清香在

幾個月間,風雲變幻,縱使主人家不在,「子夜」的常客們也習慣了半夜出來會友暢談,覓一方輕松自在。

牆上的帷幔都已經束起,里面竟然都是開得偌大的窗口,窗戶分兩層,一層木質雕花,向外開,另一層卻是空空的窗架用織得極其疏松的透明蟬翼羅緊緊的崩了,推拉合上,透氣透風,蚊蟲卻進不來。

燈火皆用琉璃燈罩罩了,綿綢的簾子都撤了,換了清爽的屏風,鋪的涼席竹墊,四面八方大窗盡開,夏日的深夜,涼爽得很。

屋內先用封閉著用艾草熏了,然後開木窗,合蟬翼羅紗窗,再零散著在角落里點起自制的香,不知加了點什么,竟有驅蚊的功效。

眾人也是見慣不怪了,聽說這是大小姐小時候嫌人家寺廟里燒的香難聞,著人家做香的東加點西參點改良給意外改出來的功效,本來只是小批量生產供自己使的,「子夜」用了效果好,煩不過眾人糾纏,市面上近日里也有得賣了,價格便宜得很,平常人家都用得起。

對太平此人,眾人是越來越看不透了,「子夜」一人一兩的價錢算不上超級貴卻也絕不便宜,甚至還有一堆什么的租費,但這些畢竟都只是零碎小錢,太平對此類小錢概不放過,像驅蚊香這種能賺大錢的東西,卻廉價出售,甚至配方都無償供應給各處商家,還鼓勵人家再接再厲改造創新,毫不在乎人家有了更好的就搶了自己的生意,實在讓這些小姐們想不通,可平民百姓們卻記住了大小姐聰慧慈悲之名,哪怕她的「子夜」再怎么暴利,也無人評說她貪婪愛財。

由太平起,以「子夜」為試驗田,被視為低賤的百工隱隱勃發出一股生機,現在只是一小點苗頭,太平卻已可預見後面的百家爭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她前世故國的古人就是局限在了二生三中,輕賤工科,封關鎖國,導致雖然比人家早千年發明了的火葯,後來卻敗倒在人家的槍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