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1 / 2)

太平 未知 6108 字 2021-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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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桒也啞然無語。

兩人面面相覷許久,突然同聲道:「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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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安,什么消息,你臉色這么怪?」翼州某間客棧,惹了一堆麻煩給別人自己尚微服悠哉游哉的太平看著拿著剛送來的消息,罕見露出一臉呆滯相的少安奇道。

少安無語的將手中的紙卷遞給太平:「小姐,是京城最近傳言。」一邊取下太平手中的茶碗放到一邊。

太平伸手接過來,笑咪咪:「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小心成這樣,莫非你家小姐我要被凌遲了不成……」

邊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已是一臉的古怪,若非少安待她咽下了茶又拿走了茶碗再遞給她看,保不准已經噴得一地水了。

呆愣了半盞茶功夫,太平仰頭倒在躺椅上,捂著肚子,笑得直打滾。

少安有點寒,小姐,莫不是,氣瘋了?

斷袖,斷袖呀,實沒有想到還能有搶了董賢成名作的一天,莫非這名垂青史的主角就換了她不成?太平「哎喲哎喲」的捂著肚子直叫疼,偏又忍不住連連噴笑。

京城最新火爆八卦,景帝待燕王一向甚厚,頗為喜愛,離京前一晚,還留宿宮中,與之徹夜長談,抵足而眠,本來這就越點矩吧,也算不得什么,最勁爆了不得的是,清晨帝醒來,見燕王睡意尚濃,側壓自己衣袖,嬌態倚懶,竟不忍驚擾,取匕斷袖而起……

由此再看燕王一向桀驁之舉,再加上這次一舉誅殺官員百余名自己尚不痛不癢,這其中關系耐人尋味呀……

「少安!」太平怒道。

「小姐……」從來不見小姐嗓門這么大過,少安頗有些戰兢。

「這份情報誰寫的,我要拔了她的皮!」

小姐,遷怒不好吧?

「嬌態倚懶?嬌態倚懶?誰連這沒品味的形容詞都寫上了?這么沒眼力界的,孤非拔了她的皮不可!「

少安無語。

漢有游子,不可求思

訓旨十二道沿路而來,最後竟以燕王行蹤難覓為由,書成皇榜,四處裝貼,大姚上下一起看她挨罵,這等兒戲,不像是軍國大事,倒有幾分玩笑戲說,朝廷,那總是高高在上的肅穆庄嚴的,幾時出過這等沒規矩搞笑的事情?一時之間竟成民間笑談,人們忽略了這背後的血腥,反倒覺得這年少燕王著實是個有趣的人,讓朝廷這般焦頭爛額又哄又訓,倒似自家小兒玩鬧的樣子,每每那訓斥的皇榜高聲念來,四下總是一堂哄笑。

太平咬牙暗恨,想都不用想她也知道這古怪妄為的餿主意是誰出的,卻也沒什么法子,自己自覺這次確實是有點過火,只得越發掩藏了行蹤,只等這最後一處去過了,就快馬加鞭直奔燕雲。

鴻蒙書院

少安遞了帖子,有人出來恭敬的請了進去奉茶請坐,卻道院主不在,太平笑笑,無妨,等等便是了。

書生裝扮的使女鞠躬,和一個小僮一並小心卻不謙卑的侍侯。

果然不愧鴻蒙書院,就連這奉茶的小僮也是斯文有理,舉止不俗。梅翧聞著龍井茶香避著使女小僮小聲贊道。太平眯眯鳳眼,淡淡帶笑,不置可否,慕容秋葉東張西望,渾身的不自在,唐姡卻是端座喝茶,斯斯文文的樣子很像那么回事。

慕容秋葉是某日清晨客棧房門外撿到的,唐姡是某日酒樓用飯很酷的不請自來的,熟人偶遇,梅翧頗有些驚喜,太平卻懶懶倦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打哈哈,什么也沒說,倒是兩人彼此看見的時候心里頗有些詫異,又很快的嬉笑成一團。

一直等到正午,享用過一頓很豐盛的酒席,主人家卻依舊不曾回來,慕容秋葉忍耐到極限,也不管還有使女小僮在旁了,大聲囔囔道:「大小姐,這也沒個准信,得等到什么時候啊?」

太平正和明緣斗棋,沉香木的棋盤,色澤溫潤觸手清涼的棋子,縱橫棋道上一黑一白的蓋大樓,旁邊的使女小僮看著眼角都有點抽搐。

釵嬤嬤一掌拍在慕容秋葉的肩膀:「年輕人,要有點耐性心,你看人家小唐,多穩重。」

慕容秋葉咧了咧嘴,不動聲色的挪移了兩步,卻又不服氣,一大巴掌拍在盯著本書無比沉迷的唐姡肩膀上:「喂,我說姓唐的,你今天腦子壞掉了?」

唐姡頭也沒抬,一把泛著幽藍的銀光甩了出來。

慕容秋葉左右兩下好險的閃開:「姓唐的,你她媽謀殺呀!」

唐姡眨眨眼睛,眼神還有些茫然,待看清了面前的人,張口就是:「她媽的,慕容秋葉你找死呀,本姑娘睡得好好的,你亂拍什么爪子!」

睜著眼睛都能睡,慕容秋葉一臉的佩服,真正抱著本書不是掩飾用的梅翧『噗哧』一聲笑出來。

黑樓搖搖欲墜,太平朝著明緣撲過去:「明緣,我也好困呀~~」指尖一道黑光卻向著白樓直彈而去,明緣一手接住太平的熊抱,一手兩指曲起一彈,白光撞上黑光,悄無聲息的碎成粉末,指著棋盤上險象環生的白樓和已然坍塌的黑樓,面無表情的道:「你輸了。」

太平掩嘴打了個呵欠,若無其事道:「沒勁。」

少安聞言,放下手中正敲敲打打研究朝代和材料的古琴,抬頭道:「小姐,要不打牌吧?」

「好呀好呀,什么彩頭?」慕容秋葉摩拳擦掌,唐姡兩眼放光,就連一身書卷氣的梅翧都放下書卷,眨巴了兩下眼睛。

旁邊站著的侍僮已經是雙眼嚴重抽搐,那個使女也是臉色有點發青,儼然是努力克制著才沒有爆跳起來。

洱海黑白石,班蘆匠師的手藝,驚世奇珍,舉世無雙呀!

這伙都什么人呀?先生不肯見,卻也不逐,好吃好喝的伺候,還把自己的寶貝都拿出來了,那粗人用來遮掩睡覺的可是前朝的孤本呀,平日里她們摸都摸不著的!

正喧鬧間,釵嬤嬤首先皺了皺眉頭:

九罭之魚,鱒魴。我覯之子,袞衣綉裳。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於女信處。

眾人皆側耳靜聽,明緣頷首道:「是《九罭》之歌。」

歌聲清朗蒼勁,有股動人肺腑的力量。

隱隱傳來一陣笑聲,眾人鼓掌齊和: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於女信處。

鴻飛遵陸,公歸不復,於女信宿。

是以有袞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

歌罷一陣安靜,然後一陣高喧笑贊聲。

《九罭》是詩經國風豳風中一篇,意贊美挽留周公,太平把玩著手中的棋子,淡淡一笑,棋子輕輕落於棋盒中,而後站起,少安上前給她扣上斗篷,釵嬤嬤打起門簾,她一言不發的就此邁步而出,使女與小僮面面相覷,詫異不名,忙跟至門外,這陌生來客已經走到了馬車前,回首鳳目一掃,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懶倦風流的姿態,看得二人直傻眼,稍頃,少安從馬車里接過一張信箋,轉身遞給二侍,又取出一錦盒送上,微微躬身一禮謝過招待之情,一行人揚塵而去。

使女抱著錦盒,實在忍不住揭開一看,竟是一套與老師所藏一般無二的洱海黑白棋子,看打磨色澤手藝,竟比班蘆大師似乎還有高明幾分,不禁驚詫,忙拿著信箋直奔後宅而去。

車內,梅翧迷惑不解道:「大小姐,董先生以《九罭》之歌試探,其意自名,大小姐為何還她《漢廣》之篇?」

太平從寫下那個封回箋起,臉上就一直帶著一種奇怪的笑意,此時聽梅翧問起,再臆想過幾日等那京中流言傳至此處,這迂腐大儒再想起這信箋時的臉色,更是爬在案幾上笑得喘不過氣來。

其余人看著她笑,多是不名,只有少安,一臉的哭笑不得,想想卻也有些忍俊不禁。

良久,太平勉強止住笑聲,道:「也罷,這等腐朽老君子不合我的心意,就留著她給這大姚江山考考古吧。」一邊伸著懶腰,鳳目眯成一條線,笑意尚在嘴角,那倦倦的樣子,怎么看怎么有古怪。

眾人見她無意解釋,又去少安,少安卻成了閉口葫蘆死活不說。

與此同時,勞太平等了半日也不曾出來一見的鴻蒙書院院主,大儒大賢董隴先生也正一頭的霧水,她知燕王聞歌聲後一言不發的離去,心中已是黯然嘆息,見侍僮遞上來的燕王回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燕王此番來意,她自然是明白的,她以書畫琴棋私藏相待,其意是不以她年少相輕,慕她才慧,以文相待,不敢受她師禮,她既然候過正午,足見其誠,再以《九罭》相試,探她意向,也隱隱有相勸之意,誰知她一言不發走了便罷,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合,偏她又送來這古怪的回箋,到底是何意呢?

紙箋上正是一首《漢廣》: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子,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於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於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同樣是詩經國風中一篇,其意取熱戀漢水那邊游玩的男子,可惜無法接近於他。

等那等流言傳到這大儒耳中,先生面色鐵青,失手掉了手中茶盞,已經是後事了。

再等太平聽聞先生氣得直喘氣,卻甚愛箋上那筆字,幾次下手都沒忍毀之,樂得拍案狂笑,更是多年後的事了。

再等再等景帝為這一箋苦思奇謀幾番謀取,那就更是多年多年後的事了。

多年多年多年後,歷史洗滌了塵埃,風流皆成往事,隔絕了人群封在玻璃中的古老痕跡,多少人駐足凝望,向往那千年前的傳奇兒女們,紅塵煙波里,何等風采,傾世流華……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子,不可求思。

燕雲,燕京

雖然早已知曉,當真站在腳下,太平依舊是久久無言。是轉世的輪回還是黃梁一場幻夢,再一次的模糊起來。

眼看大家等得久了,少安扯了扯太平的衣袖,輕聲喚道:「小姐?」

太平猛然醒覺,才發現自己眼眶竟有濕意,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大家笑笑,收斂了情緒。

「小姐這趟路繞得可就有點遠了。」君梅笑道,接太平下了馬,換上正式的鑾輿進城。

這些個儀仗排場都在燕雲城外候了有近一個多月了,太平人不到,她們也不可能自己空著進城。

「是呀,人沒到,這訓旨十二道可就都到了,咱們可都一道道的聽著了,皇榜也貼得滿城都是,大家伙兒該有意見了,這還沒見著人呢,先跟著一塊兒挨罵了。」君橒道。

眾人皆笑做一團。

臨行前,太平又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這恍若刻在夢里的相同又不相同的巨龍一眼,不再是那只能崇思臆想的滄桑古痕,此刻遠遠匍匐在崇山峻嶺之中的它身上旌旗飄揚,纓槍挺立,在驕陽烈日下負載的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而今日她來到這里,就是要用這些只會一次次被動防御的生命去殺戮擄奪出一個龐大帝國,一個太平盛世,讓烽火燃燒在長城之外,讓鮮血流淌在它族的土地上,哪怕,骸骨遍地……

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

不到長城非好漢,屈指行程兩萬……

「燕雲么?它該叫燕京才對呀。」

城門外,太平喃喃自語道,周圍人聽見,相互對視一眼,釵嬤嬤若無其事的拍掌笑道:「可巧了,到底是一條血脈的,這喜好也差不多,咱們老太祖當初就是這么說的。」

若能合姚姒兩國之地,當以此城為都,南踞北望,千年基業可待。

這是第一個姓君的君家老祖宗的原話,就以此話而言,君家能延續百年,這姬姓皇室還真算是寬宏大量的君王了。

太平放下車窗簾子,不置可否的淡淡掩下眸。

「小姐,燕雲城官員們出城相迎了,要下車見見么?」騎馬跟在車側的少安道。

「不了,讓她們回去吧,府里再見不遲。」太平在車上撐著下巴應道。

少安剛預備下馬,被車上的釵嬤嬤叫住了:「讓老奴去吧,當年隨主子這么一走,一別就是四十余年,幸得還有小主子在,不然老奴真沒臉回來見老姐妹們……」

想起少年往事,釵嬤嬤有些惆悵,眼眶都濕了。

太平抽了條帕子遞給老嬤嬤:「還是少安去吧。」

車外君梅也笑道:「您老人家見這些人作甚?那些個老人家都沒讓出來,府里等著呢,到府里有得是功夫讓你們抱頭痛哭老淚縱橫。」

釵嬤嬤一聲笑罵,也就沒有再堅持。

白馬紅纓,金鈴絲絡,錦旗華蓋,數千人的儀仗浩浩盪盪的望不見頭,燕雲城城門大開,城中官道兩旁擠滿了伸長脖子的百姓們,鑾輿進城,由當先的官員們打頭,兩旁黑壓壓的人群齊齊跪了下來,道中排首的官員似乎想說些什么,一個年輕女子從鑾輿旁走過來跟她竊竊私語一通後,官員們也就什么都沒說,讓開道,沉默的跪在一旁。

鑾輿車駕緩緩行在城中官道上,沒有人說話,車中人似乎也沒有露面讓大家看看的意思,一片寂靜,氣氛肅穆得有些怪異。

太平透過紗幕珠簾隱隱可見滿城跪倒的人群,心中頗有些感嘆,莫怪乎世人皆為權利瘋狂,這樣高高在上惟我獨尊的誘惑實在難以抵擋。

「先去祠堂吧。」想起什么,太平吩咐道。

釵嬤嬤聞言詫異道:「什么祠堂?」

「君家祠堂,父親交代入城後要先在宗祠面前替他跪上一個時辰。」太平有些無奈,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呀,她爹也真不客氣。說是為他跪的,但父親什么心思,太平哪能不明白?不過是以父之名,讓自己無從拒絕罷了。

釵嬤嬤的臉色頗有些怪異:「少爺說的?」

「嗯。」太平眨眨眼睛,有什么不對么?

釵嬤嬤嘴角掛出一絲笑意:「我們君家從來不興那一套,哪有什么祠堂,倒是燕雲城中百姓們給立了一個無字碑,就在城中街道,祭祀什么都是碑前拜拜罷了。」

「街道上?」太平手撐了額,細聲細氣的道。

「對。」釵嬤嬤有些忍俊不禁。

太平無語,被她爹算計了,她這主子當得可真是,先是沒見著人就大家一塊兒看她被訓斥,然後第一次露面就跪在大街上,她這都什么形象呀,全完了……

正哀怨呢,釵嬤嬤提醒道:「小姐,無字碑就在前面了。」還拜不拜了?那神情分明就幸災樂禍的多。

太平有氣無力的揮揮手:「叫停吧。」

這是正夏,外面大太陽呀~~都能烤糊了,早知道她就半夜進來了,還無字碑呢,真夠時尚的,有時候她真懷疑,她們君家的老祖宗莫不是也是穿來的?

金鈴悠悠三聲,儀仗停了下來,車前放置了三階腳踏,兩旁侍僮上前一左一右撩開馬車珠簾輕紗,一個頭戴白玉博山的玉冠,身穿素面青絲廣袖曳地曲裾單衣,細腰盈盈一握,直短發齊耳,膚色玉白,鳳目龍眉的年輕女子扶著老嬤嬤的手走了下來。

對於一個郡王來說,這身裝扮實在有些簡單得過火了,沒穿正式禮服不說,素面朝天不說,就連配飾都一點沒見著,不過如此簡單的裝扮,穿在她身上卻絲毫不減其人貴氣。

走到無字碑前,雙手加額,鞠躬九十度,起身,同時手隨著再次齊眉,然後雙膝及地,緩緩下拜,如此三禮,再接過侍從遞上的香,深深一鞠,起身c入碑前香火繚繞的青銅大鼎中。

「讓大家散了吧,不必陪侍。」行完拜禮,太平頭也不回的輕聲吩咐道,端端屈膝跪於碑前錦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