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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 和功能!冰雪孤城…01雪山之顛

天山。

天山的雪峰永遠閃耀著銀光,寒氣人。由於缺乏綠樹和青草,平常連一只飛鳥也很難看到,厚厚雲層下面的天山顯得如此y暗,雲層縫隙撒下一縷縷的陽光,使天山顯得時y時晴。

這個地方終年白雪皚皚,但是在天山的第二高峰博格達雪峰的山腰,有一個天然的高山湖泊,它就是享有「天山明珠」盛譽的天山天池。

在銀裝素裹的天池湖畔,潔白的雪花掛滿了青青的松樹枝頭,碧綠的湖水拍打著湖岸,有時會濺起很大的浪花。

一個人負手站在湖邊。他一身白衣如雪,和背後博格達雪峰融成一體,他的身形修長,一頭長發隨意縛住,襯著高山淡雲,宛若神仙中人。

他身後默默站著一個黑衣人,斂容肅立著,顯然已經在這里站了很久,呼吸的氣凝結在這人眉毛上,結成了細碎的冰柱。

不知過了多久,白衣人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富磁性,非常優雅,但卻沒有帶著任何感情因素。?

「都准備好了?」

黑衣人躬身。「是,宮主。就等您動身了。」

白衣人終於回過頭,他的臉色也和白雪一樣蒼白。

「你想,這次出去,我該救他,還是殺掉他?」

黑衣人側過臉,不敢直視的臉孔,「老宮主的意思,宮主不會不知道,不過,屬下一切以宮主馬首是瞻。」

這時,遠山飄來了一團冷霧,鑽進他袖口和衣領,凍得刺人,但是卻沒有比白衣人聲音中的冷漠更使他恐懼。

「好,你和司馬儔,最好記住你今天這句話。無論將來如何,都由我自己決定,即使是老宮主是我師父,如果他想阻止我,我也會一劍殺了他。」他的眼睛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

「是,屬下明白。」

白衣人的目光從遠山調近到他臉上。「你該知道我的手段,這也是老宮主從小所教我的,只要擋在我身前的,我見人殺人,見鬼殺鬼,遇魔砍魔,沒有任何例外。」

那雙無情的眼睛深幽不見底,卻閃著妖異的光芒,黑衣人忽然覺得背脊發冷。

等到白衣人走過他身前,他才發現已經汗透重衣。

「稟王爺,所有弟兄都已經退進d中。請您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林文強走到自己既是師父,又是主君的男子身後,幾乎是哀求的說。

回答他的是一個身穿黃色冠戴,器宇軒昂的男人。「確定所有人都進來了嗎?」他的聲音沈靜,仍然不停的以真氣為其他傷者治療。

「是的,師父,不……王爺,我已經調派了兄弟守住d口,如果有風聲草動,會有人稟報的,王爺千金之軀,求您千萬保重身體。」

被稱為王爺的男子苦笑,「這些弟兄,都是被我所連累,我焉能為了自己的身分而棄他們不顧?」但是連日征戰下來,他的傷勢也並不輕,的確非常累了,一坐下來,竟然覺得頭暈目眩。

林文強包扎著自己的傷,「現下,他們不敢攻進來,咱們也沖不出去,只能暫時這么耗著了,好在這一時半刻也不會出事。」

另一個親兵弟子黃封嘆道:「他們只須守個幾天,不費一兵一卒,咱們就得先餓死了。」

一名江南姑娘打扮的清麗女子臉色蒼白,她走過來靠坐在黃袍男子身邊。「靖王爺,情勢真的那么糟嗎?我們已經沒有生路了?」她一生養尊處優,從來沒有如此險惡可怕的經歷。

朱靖伸手撫摸她的頭,輕聲安慰。「你放心,晚樓,我就是戰到最後一兵一卒,自己喪失了生命,也會維護你平安,把你送到你父親手上去。」

林文強也出聲安慰,「是啊,韓姑娘,你不要怕,我師叔祖很快就會來救我們了。」

黃封深悔之前失言,連忙應和。「是啊。」

韓晚樓第一次聽見這個人,便問他,「什么師叔祖?」

林文強回答,「是師父的師叔,他聰明多智,武功又高,江湖閱歷極豐,定能救我們出困。」

朱靖站了起來,走向山d口,背對著他們,凝望著天上的新月。

韓晚樓望著他修長的背影,不明白他為何露出寡歡的神氣,想來是擔憂救援遲遲不來。她跟著站起。

「靖王爺……靖哥,你放心,如果你們已去信至你師門求援,一定沒有問題的,但願你師叔他老人家聞訊能趕來助咱們一臂之力。」

朱靖沒有回頭,他的聲音低沉寥落。

「此處危機四伏,我只望他不要冒險前來。」

韓晚樓登時十分擔憂,「他不會來嗎?」

朱靖沉默了一會兒,「不,他會來。」

林文強也道:「是啊,師叔祖為人雖然冷漠,但是對師父一向是很好的。」

黃封卻不以為然,「師叔祖練的是大靜神功,斬絕七情六欲,對他而言,可沒有人是特別的。」

林文強搖頭,「不,師父是特別的。」

韓晚樓看他說的斬釘截鐵,微覺安心。「那么我便放心了。」

朱靖卻凝望著天上的月。

只是一彎新月,光芒卻掩蓋了眾星的光芒,照耀大地。

但是,如此孤清的高懸在天上,雖令眾星失色,卻顯得如此寂寞凄清。

那人豈不也是如此?他是那樣一個孤芳自賞、傲岸自負的男子。

那么多年不見,如今,他安好嗎?

他怔怔的望著天上的冷月,竟似痴了。

過了半個時辰,敵人再次攻來。黃封輪值守在d口,首先發現。「該死!」黃封大喊,「師父,他們打算用煙薰咱們。」

朱靖y著臉,一記記劈空掌擊了過去,將襲進來的蛇群盡皆打死。倘若他沒有受傷,豈容這些狗賊在此耀武揚威。

濃煙不斷的迫近山d,韓晚樓功力最淺,首先撐不住的咳嗽起來。

朱靖的首席護衛季光言連忙叫道:「韓姑娘,您還好嗎?」

韓晚樓眼淚鼻涕齊流,「怎么辦?我們會給薰死的。」

朱靖壓低她的身軀,「伏在地面,煙都在上頭。」

韓晚樓卻死也不肯,「地下都是死蛇,說不准還有活的,倘若咬掉我的鼻子可怎么好?」

朱靖厲聲道:「伏低。」

她看見眾人都應命伏低,只好不甘願的蹲了下來,果然地面濃煙淺了許多。

朱靖心中暗暗焦急,濃煙遲早占滿整個山d,即使不用火燒,只怕嗆也嗆死了,自己死了不打緊,可不能讓這些跟隨他的人也一起送命。

過了一盞茶,韓晚樓已經整個趴在死蛇群上面,昏昏沉沈,忽然聽到一聲驚叫,是陳總管,「老天,蛇群又來了!」

她不敢相信,但是果然聽到驅蛇的尖銳笛音再次響起。

她勉強睜開紅腫的雙眼,果然見到一群群面目可憎的黑蛇又沿著地面撲了過來,登時大驚,連忙站起身子,卻給炙熱的濃煙嗆的暈了過去。

朱靖一把抱住她,轉眼看地面眾人,俱皆露出了驚慌之色,不禁長嘆一聲,罷了,只得率眾出去,想來這些人要的只是他一個人,想必不會為難其余人?

他站起身來,眾人俱眼望著他,他沉重的發聲,「眾位兄弟可還有力氣,請隨我徒弟黃封出d。」

眾人大驚,「王爺!」

朱靖苦笑,「想來這些人只是想要朱某的命,必不至為難各位兄弟。」

黃封道:「師父,咱們是您的徒弟和部屬,豈能為了性命棄您而去,您也太小看咱們了。

朱靖搖頭,「話不是這么說,你們忠心跟從我,我有義務要護你們的周全,目下保住大伙的方法,只有投降一途。」

林文強道:「那么王爺您呢?」

朱靖淡淡一笑,「朱某身為王室一員,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生擒了去,等到眾位離去,朱某便在此自刎,以慰我大明子民。」

季光言道:「王爺重義輕生,咱們難道只能做個怕死背主的小人嗎?無論如何,季某是決議和王爺共生死的。」

眾人盡皆稱是,朱靖心中感動,正想再說,只聽幾聲慘叫,d內又有幾名弟兄死於蛇吻。

他咬了咬牙,「好,咱們便同生共死,務求死里求生,我即沖出去將那吹蛇笛的苗人擊斃。」

陳總管大驚,「這如何可以,王爺您身分何等尊貴,豈可輕易涉險?」

朱靖哪肯聽他,大步走出,卻為黃封一把拉住,道:「有事弟子服其勞,這個任務交給弟子去做。」

朱靖搖頭,「你去只有送死。」

「不成,師父,您受了重傷,比弟子更加危險。」

朱靖厲聲道:「放手!」

季光言卻不說話,一縱身已掠過朱靖,沖出d口。

朱靖吃了一驚,怕他涉險,便欲縱身跟去,只覺腰間一麻,身子緩緩軟了下去,竟是給黃封點了軟麻x。

黃封扶他躺下,向他磕了一個頭,「師父您身負重任,無論如何不能輕易涉險,季兄弟武功高強,定能克敵致勝,將吹笛的苗人殺了,弟子無禮冒犯師父,等過了今日,再向師父自請懲處。」

朱靖苦於身子動彈不得,見他不斷挺劍斬蛇,卻只顧自己和韓晚樓的安危,對他自身卻無瑕顧及,過了一會兒,他已被咬中兩口,撲倒在地。

朱靖一直不斷運氣沖x,此時才沖開被禁的x道,抱緊黃封,「傻徒弟,你何苦如此?」

黃封的臉上蒙了一層青氣,顯然中毒已深,「師父的恩澤,弟子這世已無法回報,當求來世銜環結草謝恩。」

朱靖連點他胸口八處大x,止住毒氣繼續入侵,他站起身,使出掌力,將身邊成群的黑蛇盡數擊斃。

這時,笛聲忽止,黑蛇涌入之勢登時緩了,林文強大喜,「王爺,定是季兄弟成功的斬殺了吹笛的苗人。」

朱靖也十分歡喜,「希望季兄弟平安歸來。」

這時,只聽d口y惻惻的一聲低笑,一樣物事向他們丟了進來,朱靖怕是霹靂彈之類的暗器,使了柔勁將它憑空拖住,緩緩放在地面,凝目細望,這投進來的竟是一顆人頭,季光言的人頭。

這季光言雖只是首席護衛,但對他一向忠心耿耿,想不到此時竟然為他而死,這時,笛聲又吹了起來,黑蛇登時又復涌進。

朱靖心中大是傷懷,咬了咬牙,便要沖出,胸口忽然一陣劇痛,那智慧法王的一杖擊在他身上,竟在此時發作。

他痛的跪了下來,林文強大叫,「王爺,小心!」手忙腳亂的奔過來替他趨蛇,但他武功不高,左足給咬了一下,登時軟倒。

這時,朱靖忍痛回首,跟著他逃到d中的十幾名隨從,此時只剩下五、六名,大都也支撐不久,他長嘆一聲,「罷了。」便待提掌自盡。

便在此時,一陣簫聲由遠方傳來,笛聲頓時給拉的走調,簫聲十分清越,但竟將尖銳的笛音壓得破了音,朱靖大奇,看著蛇群退去,過了一會兒,竟連d內的煙霧也漸漸散去。

陳總管驚魂甫定,「這是怎么回事啊?」

朱靖的神色復雜,既喜且憂,「是我師叔到了。」

韓晚樓此時已清醒過來,聽到兩人對話,看見朱靖神色奇特,笑道:「那是大大的好事啊,他老人家一人應付那許多人,不會有危險吧?」

朱靖搖頭,「他的武功已遠超我師父,當今武林之中,只怕沒有幾人是他的敵手了。」

韓晚樓大喜,「那么我們得救了。」

朱靖點頭。

這時,只聽一聲慘叫,笛聲嘎然而止。過了一會兒,d外呼喝不斷,刀劍齊鳴。

韓晚樓有些不安,「王爺,令師叔真的那么厲害嗎?」

朱靖彎身拾起地上長劍,「我們現在殺出去和我師叔會合。」他用長劍支起身子。

陳總管連忙拉住他,「不成的,王爺,您的傷……」

朱靖搖頭。「走。」但他畢竟身受重傷,得知有援,心頭松懈,一時頭昏眼花,竟然坐倒。

「王爺!」

朱靖苦笑一聲,「想不到……」他挺身坐直,「也罷,各位休息一陣,包扎傷口,陳總管,你去d口迎接我師叔,他很快就會來了。」

房重凌望著眼前的白衣人,心中膽寒。

這人尚未出現,便以簫聲破了「血笛魔君」的笛聲,然後他只看見白影掠過,山野之中,便已屍橫遍野。那白衣人已好端端的站在最高的石筍頂端。

只一眨眼的功夫,這人就連擊殺了二十多名「大羅府」的高手,卻連腰中長劍都沒有離鞘,此種功力,簡直前所未聞,他搜盡腦中所知,卻想不出當今武林,有何人身具此種駭人聽聞的身手。

夜風將白衣人吹的衣袂翻飛,那人負手當立高處,房重凌雖只瞧見他頎長的背影,但已感到一種清貴高華的氣度迫了過來。

他強抑住心中的恐懼,上前躬身道:「尊駕是哪位前輩高人,晚輩『大羅府』總管房重凌,在此和敵人了結私怨,如若驚擾得罪了前輩,還請前輩寬宥,若前輩只是路過,便請高抬貴手,改日房某必當偕同大當家的,向前輩賠罪。」

那白衣人卻如一座冰雕般動也不動。?

房重凌伸手止住「大羅府」剩余的高手進襲,他雖膽寒,卻也不能弱了大羅府的名頭,便揚聲道:「前輩若當大羅府是朋友,還請表態。」

白衣人依然不動。

其中一名大羅府的高手忍不住氣怒,「首座,這廝殺了我們這許多人,還跟他客氣什么?我看他八成是『慶王府』手下的奴才,咱們那么多人,難道還怕了他嗎?。

房重凌急急道:「住口,你……」

只聽白衣人冷哼一聲,右手微微一抬,那人已慘叫一聲,倒地而亡。

房重凌大驚,飛身探視,只見那人眉心正赫然c著一片枯黃的落葉。落葉入眉心七分,那人早已沒了氣息。

飛花傷人,以氣御勁。房重凌只在傳聞中聽過,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給他碰上。

看來,他今日這般人,只怕要全栽在這人手中。

那白衣人緩緩回過身,臉上竟蒙著白巾,那一雙冰寒的眸子,落在房重凌身上。那是一雙毫無情緒的眼睛,既無怒意,也無殺意。房重凌在他眼中只看到了死寂。

他心中一驚,竟不敢對視,急忙垂下頭來。

「前輩,晚輩屬下不知進退,死不足惜,前輩已懲治了他,還請前輩放了小人等一馬。」他心驚之余,已不敢自稱晚輩,而以小人自居。

那人淡淡的瞧著他。

他心中膽寒,俯首不語。

白衣人開口,聲音低沉如地獄深處傳來,清冷而y寒,卻沒有絲毫的情緒。「我不想動手,你們自裁,留你們全屍。」

房重凌退了一步,想不到這人一開口,便已下了生殺令。

「前輩……」房重凌想要挽回,「前輩難道不看在大羅府的面子上嗎?」

白衣人冷冷不語。

「難道前輩與大羅府有仇?若大羅府有得罪前輩之處,小的願求敝府寒當家的日後親自登門謝罪。」

白衣人冷冷道:「我再說一次,你們自裁,便留你們全屍。」

房重凌絕望了,他一橫心,「前輩,您功力當世應屬第一,可也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敵不過人多,在皖境,大羅府可有千余人馬,您可要三思。」

白衣人緩緩提起手中玉簫,房重凌知道再下來他就要下殺手了,不禁大叫:「前輩,您既硬要架『大羅府』的梁子,還請報上萬兒來,讓房重凌有個計較。」

白衣人這時雙足已經因為運氣的關系,而緩緩飄離地面。房重凌咬牙,正要下令拼死一搏時,這時,一聲長吟由遠而近:

「雪羽下……」

另一個聲音已在左前,「……傲笑神州寒。」

房重凌心膽俱裂,連退兩步,失聲叫道:「天山『傲神宮』?」

兩名黑衣人已立於白衣人身前,一瘦削一精壯,向白衣人躬身。

「『左衛』海無極,『右衛』司馬儔恭請宮主金安。」

白衣人點頭。「兩位免禮。」

房重凌失聲道:「怎么可能?……傲神宮主侯雪城?」

「放肆!」精壯黑衣人抖手一馬鞭揮了過去,將房重凌右頰擊出一條長長的血槽,「宮主的名諱可是你叫得的!」

房重凌吃痛,竟連叫也不敢叫,他兩膝一彎,伏在地面。「小的該死,竟不知是侯宮主您老人家當面,罪該萬死……」他嚇得打顫。

天山「傲神宮」是當今武林最神秘的一派,歷代宮主鮮少涉足中原武林,但手下能人遍及中原,耳目眾多,實力雄厚,行事也極y狠,尤以當代宮主侯雪城的手段最為y毒殘酷,叫人膽寒。

他在十年前以一根牙筷搏殺了當時被譽為「擎天一尊」的「南劍狂俠」而震驚天下,從此所向披靡,無人能敵。短短三個月中,江湖中享有盛名的黑白兩道高手,便有不下百人死在他的手下。

犯在他手中的人,從沒有一人留得全屍,總要受盡了凌虐而死。

在當時,他的出現使江湖如同鬼域,各家高手人人膽寒,生怕他找上了自己。

「傲神宮」這三個字,自此如同烙鐵般,深深的印在江湖中人心中,驚恐入骨,磨滅不去。

只是,十年前他以驚鴻之勢出現,卻在三個月後銷聲匿跡,再無蹤影。想不到今日卻在此見到這個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