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2)

功能 和功能!他不再凌虐司馬儔,一腳將他踢開,一手拉住侯雪城的衣襟,惡狠狠的道:「你在胡說什么?」

「你還記得,在很久以前,我們一起練冰心訣的第一天,師父交給我們的東西嗎?」侯雪城聲音冷靜的幾近溫柔。「當時師父是怎么說的,你還有印象嗎?」

「震天雷……」關七喃喃的說,「他要我們隨時帶在身上,若在每年十月十五功力消逝時,遭遇敵人攻擊,即使犧牲自己也要殲滅敵人,因為……傲神宮主不能受辱……寧死不辱……」

他的臉色大變,「你用了震天雷?馬上把它交出來!」

「來不及了。」侯雪城冷冷的說。「早在你進來之前,我就已經點燃了引信,現在只怕轉瞬就要爆炸了。」

關七大駭,身形一閃就往d口閃去。身後侯雪城的聲音冷冷的跟著他,如影隨形。「破!」

隨著那聲清淡的聲音,d窟傳來驚人的震動,炙熱的氣漩沖倒了他。奇怪的是,關七竟然沒有聽到爆炸的聲音。

強烈的巨震讓他站立不穩,正蹌踉間,凌厲的碎石和爆炸的威勢挾帶著驚人的氣流和熱浪,瞬間穿透了他的身軀。他慘叫起來,「不要啊………」

d窟由d口開始坍陷,碎石夾帶著泥沙不斷的落到他身上。他的聲音由慘呼慢慢轉弱,最後消失不見。

侯雪城仰起頭,在d口坍塌前,往外看了最後一眼。

d窟外已是黎明,那個火球般的太陽,帶著萬丈光芒正要升起,四周霞光萬道。只一瞬間,他露出了微笑,真的好美………

爆炸的威勢襲向他,他的身體飛撞到壁上,跌落地面。四周的落石紛紛落下,d要全坍塌了。

碎石大大小小的落在他身上,他已經沒有余力閃避了。隱約間,他聽到雙衛的驚叫,然後巨大的重量壓到他的身上。那樣的重壓,幾乎將他肺部的空氣都擠了出來,鮮血由口鼻之間溢出。

他昏惑的閉上眼睛,整個d窟都在震動,發出像雷神怒吼般的聲音。

朱靖,你知道嗎?當時,我看到你來救我時,我真的好開心。

為你而死,我一點都不後悔。不過至少你該把我的屍體挖出來清洗干凈,我實在不想這樣臟兮兮的死。

侯雪城輕輕嘆口氣。讓溫暖的黑潮漸漸侵蝕他的意識。

當朱靖將韓晚樓送達安全之地後,便帶領眾人全速趕路,想盡速前去救援。但他到了目的地,卻只看到了滿目瘡痍和倒塌的dx。d口已經被落下的石塊和泥沙填滿。

朱靖心膽俱裂,幾欲瘋狂。立即調集了所有人馬,徹夜不停的挖掘d口。他只有一個念頭,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慶王麾下的所有人馬日夜不停的挖掘,連朱靖也親身投入這項工程,他們一段一段的挖著。

d頂不斷的落下泥沙和石塊。每挖進一尺,便要花更多的時間用木材將石窟的d頂補強固定,免得再一次的崩塌,到時候可能會壓死更多的人。

第一天清晨,他們挖到了一具屍體,已經全身稀爛,整個身軀已被石塊壓扁。雖然屍身還未腐爛,但已傳來陣陣屍臭。

朱靖閉上眼睛,以衣料和身長來看,這人竟是關七,武功如此高強的關七,竟也陳屍此處。

想到小師叔可能在更深處,也可能和關七一般被壓得面目全非,他便心如刀割。

「我會救你出來,小師叔,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里,……這里好臟,你受不了的。你連死也要干干凈凈的,不是嗎?」他喃喃的說,「等等我,我馬上救你。」

到了第三天夜晚,所有人幾乎都放棄了,只是朱靖沒有下令停工,沒有人敢停下手邊的工作。黃封和林文強商量著,到大營請了韓晚樓,看看能不能商勸朱靖休息。

韓晚樓端了膳水來,看到朱靖仍然死命挖掘,口中喃喃自語。她看了不禁難過,勸慰他道:「夠了,靖哥,侯公子不會希望你這般的,你好幾天沒睡了………我好擔心……」

「讓開!不要打擾我工作!」

朱靖第一次大聲喝斥她,「當時我不該離開的,我怎能單獨放他一人面對那只野獸呢?我竟……放開了他的手……」他的聲音有如野獸嘶嚎,「他不會死的,那么驕傲的人,怎肯無聲無息的死在這種荒涼齷齪的地方?」

韓晚樓被他猙獰的樣子驚退半步,抬眼卻望見了那雙傷痛欲恆的眼睛,那是一雙已經痛到極點,干枯到無淚的眼睛。

「都是我……若不是我那么任性,侯公子他……」她哽咽的說不下去,「是我害死了他們……」

朱靖卻聽而不聞,依然拼命挖掘著,他的聲音幾乎像是囈語。「小師叔,不要怕,我就在這里陪著你。你等著,我很快便能把你救出去了。我不死心,我不絕望。」

韓晚樓看到他已經如痴如狂,又是擔憂,又是傷心。

林文強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說:「師父,我們不能再挖進去了,再深入會很危險,木架已經快支撐不了多久,這里會再塌陷一次。若是來不及撤離,所有人都會被活埋。」

朱靖回過頭來,眼睛里充滿血絲,似乎想發怒,但是忽然又冷靜下來。他一揮手,「你下令,要所有人撤離。」

林文強沒有絲毫欣喜,「師父,你不撤嗎?」

朱靖繼續挖掘的工作,「我留在這里,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他不待林文強說話,截口道:「若是dx坍了,我便陪著他。」

韓晚樓吃驚,他此話之意,已經隱約帶著「生同x,死同廓」的意思,不只是同生共死,也是生死相隨,至死不渝。似乎侯雪城死了,朱靖也難獨活的感覺。

眾人都很著急,商議一會兒,由柳清泉走進d內,「王爺請三思,您是金枝玉葉之身,怎能埋骨於此?已經第三天了,王爺,不可能有任何人生還的。我們不能為了逝去的人,而陪上活人的性命啊。」

朱靖抬起頭,眼睛雖布滿紅絲,臉容卻很平靜。「他還沒有死,我感覺的到。他還活著,等著我去救他。你們快卻撤出,這是命令。若是dx再次坍方,我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韓晚樓拼命搖頭。黃封和林文強互視一眼,默默退了下去。過了一盞茶工夫,黃封進來磕了一個頭,「師父,我已經要大隊先開往京城,剩下的五百名官兵都是自願留下,要替師父找到師叔祖的志願軍。師父,要我們丟下您一人離開,我們寧可死。就如你不願意丟下師叔祖一般。」

朱靖怔了怔,點點頭,繼續挖掘。現在他心中只有不斷的挖掘,找到侯雪城這件事而已。

林文強臉色沉重,湊近黃封,低聲道:「不要多說話了,師弟。落下來的泥沙越來越多,我看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塌陷,到時候即便擊昏師父,都要帶他出來。」

時間慢慢過去,眾人繼續挖掘。半個時辰後,林文強抬起頭來,偵測著支持d窟頂端的木條,露出憂心之色。他給黃封打了一個眼色。

黃封現出堅決之色,躡手躡足,行到正揮汗挖掘的朱靖身邊。這三天里,朱靖已幾近瘋狂,所以對外界的事物都不再敏銳,對黃封的接近恍若不覺。或者他知道,但是已經不再在意任何事。

正當黃封打算一指點下時,朱靖蹲了下來。竟赤手在地面的土石堆中挖掘。林文強大驚,以為朱靖神智因為傷痛而瘋狂了,「王爺,請住手,您會受傷的。」

朱靖聽而不聞,只是往下挖掘,黃封咬咬牙,正欲一指點下,便聽到韓晚樓的驚叫,「靖哥,你挖到的是什么東西啊。」

眾人定睛看去,果然,在朱靖泥沙滿布的手上,握著另一個人的手。這人手掌的另一端被埋在石堆下,即使僵硬冰冷,也看得出這只蒲扇大手,並不是他們所期待戴著手套的那個人。

「是海無極吧。」朱靖輕嘆一聲,完美的唇線弧度抿緊,「先把他挖出來。」

挖沒有兩下,又挖到司馬儔的屍身。兩個人四周的地面都流滿鮮血,已經干凅,顯然是已經死去很久。眾人嘆息,看來最後一絲希望已經失去,侯宮主是不可能有活著的機會了。

雖然還沒有全部挖出,壓在他們身上的石塊和泥沙實在太多。但柳清泉總覺得他們的姿勢怪異,好像是為了保護什么。兩人並列著拱著身軀,即使已死去也未頹倒。

他靈機一閃,眼睛閃亮起來。「大家小心些,侯宮主可能就在他們身下。」

朱靖一震,打了手勢。眾人熬了那么久,終於有了一絲希望,自然振作精神,加緊挖掘。隨著石塊的移開,現出了司馬儔和海無極完整的屍身。

朱靖小心翼翼的將他們移開,果然見到侯雪城蒼白的臉孔露了出來,竟是被他們保護在身下。兩個人那樣緊密的護持住他,為了主人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他大喜,連忙將侯雪城緊抱在懷里,顫抖的雙手試探他的鼻息,竟然尚有游然一絲。他重重的吁出一口濁氣,全身已經被冷汗沁透。大喝:「拿水來!」眾人拿了水,他慢慢將水喂懷中的人喝下。「小師叔……,小師叔,你還好嗎?」

不知道是回應了他的呼喚,還是清水喚回了他的神智,侯雪城緩緩睜開雙目。完全沒有焦距的眼睛微微開啟,又隨即合攏。朱靖高興的眼淚幾乎流了出來。黃封在身邊指揮眾人搬著雙衛的屍身退出dx,「王爺,快帶師叔祖離開,這里快倒塌了。」

落石和泥沙已經不斷的落下,先是小石塊,然後落下的石塊慢慢變大。朱靖抱著侯雪城,等眾人都退離了,才離開石窟。他前足一出d口,石窟便發出巨響,隨著沖天的塵土彌漫,甚至地面都震動起來,這些天眾人合力挖開的dx已經再次被填滿。

在戰馬的嘶鳴和眾人的驚呼中,朱靖抱著懷中的人,萬分感懷的看著填滿的石窟,那是海無極與司馬儔兩個人在天之靈暗中加護,讓自己救出主人吧,不然豈會如此湊巧。

懷中的男子氣息越見微弱,朱靖一驚,連忙傳喚隨軍醫官前來診傷。那名大夫按著侯雪城的脈搏皺眉,「回王爺,小人雖擅長治跌打損傷,但這名公子的傷勢著實嚴重,怕非小人能力所及。」

朱靖一顫,緊緊盯著侯雪城的睡容。「那要如何救他性命?你若救活他,我可允了你任何賞賜。」他雖強自鎮定,但仍然掩不住面目青白。但那名大夫只是搖首,歉然不語。

韓晚樓忽然湊了過來,「靖哥,你他有什么用呢?侯公子傷勢嚴重,這小醫官能有多大能耐?我看要宮里的御醫才有辦法醫治這樣的傷,你我府中都有皇上賜的上好人葯物,該以快馬帶他回京醫治才是正理。」

朱靖忍不住遲疑。「他的身體,受的住那樣的舟車勞頓嗎?」

韓晚樓溫柔的替侯雪城擦干凈臉上的泥沙,命令大夫替他清洗包扎傷勢,道:「惟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稍後我命人准備馬車,你們即刻動身吧。」

朱靖點頭,等一切整理完畢,小心的抱起侯雪城上車。他找來林文強,吩咐道:「你師叔祖性命垂危,事不宜遲,立即派快馬通派各個驛站准備快馬候著,我日夜兼程,每到一處就換馬,要他們不要誤了事。」

他頓了一下,「這里就拜托你了,受傷的弟兄麻煩你多加看護,並另外派人將雙衛的遺體送到我王府中,你師叔祖會想看看吧。」

吩咐完其他瑣事,他命令車夫起駕,馬車在眾人的目送下絕塵而去。

朱靖日夜兼程的趕路,緊抱著侯雪城,每次量他的脈搏都越見微弱。懷中的人身子越來越冰冷。偶爾醒來,也是神智不清。他心中絞痛,一滴眼淚落在侯雪城的臉上。

侯雪城微有所感,睜開眼睛。經過這幾日的折磨,他的臉容日漸憔悴,但目中仍是冷冷淡淡的神情。他默默的看著他,像是在研究什么般。

朱靖見他醒來,不禁大喜,即使他沒有發言,也看得出他稍見精神。「你……你好些了嗎?傷口很痛嗎?」他一手按在他背後,輸送真氣到他體內,只覺得他體內空盪盪的,竟似已散了功。

他內心一陣絞痛。如果他不是為了自己的托付,決計不至傷重垂死,到這般地步。

侯雪城似乎知道他心思,「倘若異地而處,你會來救我?」

朱靖含淚。「這個自然。」他知道侯雪城的意思,是要他不必愧疚,但……但他現下的心情,豈止是愧疚兩字可以形容的,這樣心碎的感情……忽然間,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緊緊擁住了他。

侯雪城這次沒有掙開他,他依順的靠著他,閉著眼。血色甚薄的臉上先是一陣暈紅,然後又轉白,之後開始泛青。終於,他嘴唇微動,發出像是呻吟般的聲音。

那么堅強的小師叔會呻吟?是否痛苦難當?朱靖連忙將耳朵湊近,「小師叔,你想說什么?是哪里痛楚嗎?」

只聽侯雪城在他耳邊,吃力的說:「放下我,你身上好臭,會把我身上弄臟,……朱靖,……你到底幾天沒沐浴了?」

………

一座馬車在官道上奔馳,入了京城的城門,在眾人的閃避下向前飛馳。那駕車之人技巧甚佳,雖是驚險萬狀,也未傷及一名百姓。

那奔馳的馬車竟在王府門口停了下來,侍衛們微微一凜,看見車門一掀,一個青衣男子抱著一人疾奔近來,連忙上前喝止,「什么人擅闖王府?」

那青衣人步履不停,飛起一腳踢倒一人,「混帳,連主君也不識得了嗎?」

護衛們看向青衣人,看他滿臉胡扎,衣衫破碎,全身染滿了血污,但那雙銳利威嚴的眼神卻是不變的。他們連忙下跪,「小的該死,請王爺恕罪。」

那青衣人自是朱靖,他望也不望跪了一地的人,疾步走入王府。

他直奔自己的寢居,一路上看見他的婢仆無不驚訝下拜,他看也不看一眼,厲聲道:「請大夫來,快!」

這時,王府總管宇文泉已接到傳報,迎了出來,「王爺。」

朱靖足下不停,「你來的正好,差人去將庫里的那支皇上御賜的靈芝拿來。」他一邊前行一邊吩咐,「倒熱水來,金創葯,叫憐憐,惜惜過來服侍。」

「是。」宇文泉吩咐下去,看見主人懷中抱著一人,那人全身染血,臉上也盡是血污,顯然是受了重傷。

「這位是……?」他見主人抱著他的身軀搖搖晃晃,應該也受了傷,便伸手想替他將懷中的傷者接過來。

朱靖一側身。「不要用手碰這個人!」他厲聲道。

宇文泉嚇了一跳,主人一向冷靜自持,從未對下人大聲叱罵過,此時竟然失控至此。他緊抱著那人走進自己寢居「靜緒樓」,像是抱著什么珍貴的寶貝似的。

那個人究竟是……?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宇文泉雖然大惑不解,但也不敢怠惰,忙一路給眾仆吩咐差使,一路跟了進去。

朱靖將侯雪城抱到自己的卧房,將他放在床上,彎下腰來替他除去靴子。測了他額上的溫度,只覺熱的燙手,不禁心中焦急,怒道:「大夫還沒有來嗎?」

眾婢仆見到主子發怒,都不禁嚇得跪下來,宇文泉小心翼翼的道:「稟王爺,屬下早已派人去請黃御醫了,請王爺先熄了雷霆之怒,王爺千金之身,傷勢要緊,請先包扎傷口好嗎?」

朱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染滿了血跡,不禁心酸,「我只有小傷,這些血不是我的,而是……」他凄傷的看著床上的人。

宇文泉說道:「那么,咱么該當先替這位爺包扎傷口。」

朱靖點頭,左右已經捧上熱水及傷葯,要替侯雪城上清理傷口。他冷冷的稟退左右,親自接過巾子,在水中凈妥了,才小心翼翼的替侯雪城清理傷口,敷上傷葯。

那一道道深及見骨的刀傷劍痕,宛如劃在他心上,替侯雪城包扎到一半,竟然雙手顫抖。

老天,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這些傷痕,原本是應該砍在自己身上的。他寧願是在自己身上。

他痛苦的捂住臉,不能控制的垂下淚來。

一只小手溫柔的接過他手中的傷葯,替他繼續包扎侯雪城的傷勢,他定下神來,看到一個長相秀麗,柳眉杏目芙蓉臉,滿眼溫柔的女子,自是他的侍婢憐憐。

「王爺放心,這位公子吉人天相,一定會化險為夷的。」從病人染滿血污的臉上雖看不出長相,但是從那修長的身軀和均勻的體態來判斷,知道是一個相當年輕的男子。她見主人對這人萬分重視,便也一心一意希望這人能夠痊可。

朱靖點點頭,聽著這個相處多年的侍婢安慰,不知怎么稍好過了些。和她合力將侯雪城的傷勢包扎完畢,才容許憐憐替自己包扎傷勢。

這時,御醫氣喘吁吁的由副總管言義帶了進來,朱靖連忙迎了上去,黃御醫看見一個滿身血污的男子向他走來,不禁一驚,過了半晌才認出是王爺,連忙施下禮去。

朱靖虛空一托。「黃大夫不用多禮,快來瞧瞧病人的傷勢。」

黃御醫知道救人如救火,也不再多禮,立即入內替病人把脈。

朱靖見他一雙白色的長眉越皺越緊,不禁心驚,連問:「怎么樣了?他傷得如何?是否有救?」

黃御醫沉吟著,「奇了,……奇了……」

朱靖按耐住焦急。「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