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最好客氣點。」
說著,姚謙墨攔住後頭的人,自己,則上半身探進車廂。
他一手環過我膝彎,另一手托抱起我,將我打橫抱起。
我憤恨地盯著面前這張笑容虛假至極的臉孔,想要出聲咒罵。無奈,被他抱著,口不能言。
姚謙墨抱著我,邊走邊低頭,看我一眼,繼續他那可惡的笑:「想罵我?」
我擰眉,別過臉去。
他輕笑出聲,胸腔的震動,傳遞給我:「放心,等我們到了目的地,我讓你盡情的罵。」
姚謙墨口中的「目的地」,是港口碼頭西面的一個倉庫。
此時是凌晨,道路四周無人。
沿途,我看到倉庫的標識號,驚愕,死死盯著那標識號,不肯挪開視線:這一帶倉庫的標識號是連碼,我記得這一串連碼,自然記得,這里的產權,屬於——
何萬成。
姚謙墨循著我的目光,亦看向那些連碼標識號。片刻後,他面色僵冷,開口:「你總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他的語氣極其陰森,我受驚一顫。
姚謙墨輕笑,竟然反過來安慰我:「其實……知道了也無妨。沒什么大不了。」
說完,加快步子,在集裝箱之間縫隙穿巡,很快,進入倉庫。
姚謙墨倒是挺守信用,到達目的地之後,立即撕開我嘴上的不干膠貼。
他低頭看著我,等我開口。
我很想長篇大論的詛咒他,但我更急於知道:「何萬成?」
「……」
「何萬成才是你後面的老板?」
他依舊不說話。
我當他這是默認,繼續:「綁了我,對你們有什么好處?」
他聳聳肩,仍舊緘默。
我問不出什么,又被束縛住手腳,我此刻,真是陷入困境了,難免要失笑,鄙夷:「你們這些人,全都是孬種,敢做不敢當。綁架一個女人,想要要挾什么,實際上,卻連聲都不敢吭……」
我沒能說完,黃浩然已經上前,當即甩下了一巴掌。
掌摑在耳朵上,引得我耳內一陣轟鳴。
身體重心一歪,我連同凳子一道,倒在地上。
姚謙墨在旁,冷眼看著。
「看你要拽到什么時候?!」黃浩然無比慍怒,揪著我的頭發,將我的臉揚起,眼看手掌又要下來,被姚謙墨架住手腕。
我抿一抿唇角,有血腥味。
姚謙墨俯下身,捏著我下巴,用指腹擦拭我嘴角血跡。
隨後,他直起身體,當著我的面,將我的血y吃進嘴里。
他雖然幫了我,卻並沒有扶起我。他似乎很偏愛這種居高臨下的調調。
求人不如求己,我試圖用被綁在身後的雙手撐起自己。
手觸到地面時,我竟摸到一塊尖石。
趁此時沒人注意我,我將尖石小心收入掌心,握緊。
將我的血y細細品味一番之後,姚謙墨笑,俯視我:「很好,我嘗到了憤怒的味道。要不然,每次都是你惹我生氣,真是太不公平。」
石頭硌在皮膚上,一些刺痛。
我內心忿忿:他姚謙墨從來喜怒不形於色,我哪有本事惹他動怒?
姚謙墨若有所思地睨我一眼,收斂笑容,轉向黃浩然:「如果你還想跟我們同分一杯羹,那么,對她客氣點。」
黃浩然忿忿然,他的視線,越過姚謙墨肩膀,狠狠剜我一眼,之後,回視姚謙墨,語含嘲弄:「她就是個靠男人維護的□,我沒工夫跟她計較。」
說著,怒氣沖沖,朝倉庫外走去。
黃浩然帶來的人扶起我,隨即,也跟著黃浩然,快步出去。
這些人並沒有完全離開,而是全都守在了門外。
此時,我面前只剩姚謙墨一人。他看起來是無比悠閑,拖了張椅子,坐到我身旁:「你暫時安全。如果計劃照舊進行,明天,我就放你走。你可以在這里直接坐船回香港。」
「什么計劃?」我艱難地看向他。
綁住我雙腕的封箱膠帶,纏了好幾層。
我用尖石,一點一點割開。偶爾誤傷自己皮膚。疼,但得忍著。
額頭上,汗水慢慢沁出。
姚謙墨沉默。
我低眉,想了很久,猶豫著,還是問出了口:「那……如果,你口中的『計劃』沒有照舊進行,你們會怎么處理我?」
這一回,他被我問愣住。
我以為,這一次,他會回答我,但是,他依舊沒有開口,他低下頭,看著他的手,手指上,有我干涸的血y。
沉默良久,他反問我,「做一道選擇題,怎么樣?」
「這種時候,姚少還有心情調侃我?」
他對此不置可否,繼續:「對你來說,什么最重要?親情……愛情……還是,你自身的利益?」
「我為什么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關乎,之後,我會怎么處理你。」
「……自身利益。」
「還挺冷血的啊。」他嘴上說笑,眼睛卻灼人無比,一瞬不瞬看著我,目光如炬。眼里藏著渴望,但他到底在渴望什么,我猜不透,「原因是什么?」
我「哼」一聲:「這個……你感興趣?」
他攤攤手:「當然!」
「我沒有愛人,愛情選項,排除。我父母都已去世,親情選項,也排除。」
「呵……」他輕笑,是嘲笑,「……原來你,真的是一無所知。胡騫予知道的都比你多。可憐的女人。」
胡騫予?為什么還要提到這個人?
我神經緊張,盯著他。他這番話,似乎在提醒我:胡騫予知道的比我多,而他,知道的,比胡騫予多。
回頭想想:胡騫予大多數時候也跟我一樣,靠猜測。胡欣並么有告訴他多少。
我試探:「那你知道些什么?」
他笑起來,斜睨我,好一會兒,「之前選擇題,再加一個選項:利益,你全得,再附加一個我。如何?」
「這不是一個好選擇。」
「你該考慮考慮。這是最好的選擇。」
「我拒絕。」
「我們的意見似乎總是達不成一致……」他搖搖頭,滿臉可惜。
「我絕不會和你這種變態為伍。」
「是嗎?」他又笑起來,「我可是特別想和你『為伍』。」
我嗤笑,不再理會他。
「知道嗎?我幫你換衣服的時候,就在想,胡騫予真是太不識貨,竟將你這種尤物放了生。」
如果我雙手活動自如,我一定一拳揮去,打碎姚謙墨此時囂張放肆的笑臉。
「胡騫予比你正常百倍。」我淡淡說,微微笑。忽視他令我生厭的嘴臉。
緩和語氣。
我越生氣,這姚謙墨越開心。
「不見得吧!他現在,說不定已經染上不治之症了。」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割封箱膠帶的動作,也不自覺的停下。
姚謙墨細細看我的臉,俄而,他的笑意越發明顯,伸手,摸一摸我臉頰:「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我正要偏頭躲開姚謙墨的手,此刻,他繼續道:「托尼已經告訴你了?」
我徹底僵住。
半天,才反應過來,「托尼……?」
「他這么做,只是想幫你報仇。只是我看……你似乎,並不樂意見到胡騫予慘死。」
我此時的表情,落在姚謙墨眼里,也許很頹然。姚謙墨笑容更得意。
此時,他的笑,倒是真摯無比:「老狐狸也有失算的一天?呵呵,有趣。」
我仰頭,看著抽高的吊頂上,那一盞光明的燈。
也許,我真的是最愚蠢的那個,被這些人c縱在鼓掌之中。
瞞著我,是要從我手中奪得利益么?
可,我明明就一無所有,托尼看中的,又是什么?
我頓覺無力:「你和何萬成,到底和托尼,有什么交易?為什么,要牽扯上我?」
姚謙墨又是沉默。我也不指望他會回答我。
靜默許久,有人進入倉庫,我聽見奔忙的腳步聲,從門那里,一直靠近,最後,腳步聲,停在姚謙墨身旁。
我偏過頭去看,見來人附在姚謙墨耳邊,說了句什么。
片刻後,姚謙墨看看我,又看看那人,想了想,點點頭。
隨即,那人再度出去,姚謙墨站起來,走向我。
他從隨身帶著的包里取出一枚已經配好葯劑的小號針筒。
我看著那管針筒,心一緊,想到:之前在我的卧室,造成我後頸刺痛,並隨之昏迷的,應該就是這個玩意。
果然,姚謙墨在我面前站定。我想要往後躲,但依舊阻止不了他的動作。
他將葯劑推入我後頸。
他的手托著我的脖子,在我唇上淺啄了一下:「好好睡一覺……」
我驚叫:「等等!」
此時,針頭剛剛扎進皮膚,還未注s。姚謙墨停下動作。
還差一點,封箱膠帶就要被我割破。
我呼吸急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如果,我選擇附加的那個選項,我的結局會怎樣?」
他的唇,剛離開我,此時,彼此也只有一個眼睫的距離。
沉默。
周圍的氣場似乎都已靜止。我看得出,姚謙墨在權衡。這次,他心中的天枰,一端是我,另一端……是什么?
終於,姚謙墨似乎考慮好了。
他一直看著我的眼睛,幾乎要望進我眼底。靠近。
這一次,他一手捏著我的下巴,嘴唇貼過來,親吻我。
立即,舌尖靈活的竄進我的口腔,舔舐。
我的舌被他吮住,口中津y被他汲取。
我只覺得惡心。
姚謙墨咬我唇瓣,在剛才黃浩然那一巴掌造就的裂口處深深吸牘。
我看著他漸漸沉醉,緩緩閉上眼,暗自祈禱:希望他已意亂情迷。
手背在身後,我繼續,全力割著膠帶。下一秒,膠帶割開,我腕子向兩邊一掙,手恢復自由。
他在我口中翻攪,得寸進尺,狡猾地仿佛要深入我咽喉。
我忍住反胃,尋找機會,准備將尖石砸向姚謙墨。心中默數:3,2,1——
手揮起,使盡全力。
姚謙墨卻在此時,突然睜眼。
姚謙墨眼里,清明一片。
他笑笑,瞬間捉住、並架起我的胳膊。石尖,離他的後腦勺,很近,卻砸不到。
剎那,尖石被他奪走,我手心一空,剛恢復自由的雙腕,立刻被他攫住。
一番過程,他的唇舌始終不離我,一刻不停的挑逗、糾纏。濕潤的聲音傳進耳里,我覺得屈辱,齒間咬緊,咬他的舌。
姚謙墨一痛,終於離開我。
他低頭,看了看那石頭,甩手一扔,將石頭丟到遠處。
「你總是能破壞我的好興致。」他惋惜的摸一摸自己的唇。
他的嘴唇血紅,微腫。這個看起來柔弱的男人,力氣一點不小。
想來我的唇,也好不到哪去。
我咬牙切齒:「要死也請你讓我死的明明白白。睡著死,太窩囊。」
姚謙墨低頭,看向落在地上的針管:「我手頭上也就這一支了……好,我就讓你睜著眼看看,你的固執,是怎么害死自己的。」
許久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力爭得來的、清醒的「權利」,並不明智。
天色漸漸亮起來,外面投進日光。
姚謙墨中途離開過一次,再回來的時候,他的笑容,越發得意。
這個男人總是頂著一張笑臉,但我此時看得出,他現在的笑容,是真正的意氣風發。就像在等著獵物入網的獵人,狡黠而殘忍。
小人得志!
外面的世界現在時如何風起雲涌,我都無法知悉。
托尼之前對我說的那「一周」時間,似乎並不尋常。
今天,就是七天中的最後一天。姚謙墨不讓我離開,這一點,肯定和托尼有關。
但是在我看來,托尼是巴不得我死的。姚謙墨拿我要挾托尼?
怎么可能?
姚謙墨回到倉庫之後,一直優哉游哉。直到,他接到一個電話。
他接聽來電,卻不說話,片刻後,將手機送到我耳邊。
他低聲對我說:「說句話吧,為零。」
聽筒里傳來暴怒的聲音:「姚謙墨!!你到底搞什么鬼?!」
我立刻辨出這個聲音,一時晃神,「胡騫予?」
那邊滯了滯,緊接著,撞進我耳膜的,是滿含驚恐的聲音:「為零?!你在哪里?告訴我!還有誰在你身……」
胡騫予的話,我沒能聽全——姚謙墨將手機移開我耳畔。
姚謙墨走到角落,繼續通話。
我全副神經,統統糾結在姚謙墨的話語中。
他通話,語氣的很輕松,內容,卻只讓我聯想到殘酷的事實。
「很簡單,簽了那份合同,我立刻放人……」
「……我對女士從不使用暴力。但是,黃浩然……我就說不定了。你也知道,他有多恨林為零。」
「抱歉了,朋友……千萬別這么說。如果不是托尼中止了和我們的合作,我們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要怪,就怪托尼吧……」
「你說錯了,她的命,不在我手里,而在你手里。」
「……看你怎么選擇咯!」
我不知道胡騫予是怎么回答姚謙墨的,通話開始,姚謙墨就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很快,姚謙墨收線,回到我面前。他俯身,拍拍我的臉,很不客氣:「看你在胡騫予心中,分量多少。」
我狠狠別過臉去:「你要他簽什么合同?」
他立刻笑的邪肆,臉湊過來,極近的看我:「你會猜不到?」
「股權讓渡書?」
他繼續他的笑:「沒錯。」
「他不會簽的。」
姚謙墨搖搖頭,嘖嘖嘆道:「你太低估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胡騫予歷來唯利是圖,和你妹妹還有那些女明星牽扯不清。他不會為一個女人,傾其所有。」
聽我提到露西,他當即斂去一切表情。
他還是很在乎他妹妹的。
許久,姚謙墨直起身子,緩步遠離我:「好,那就看看,是你猜對,還是我猜對。」
一個小時,姚謙墨頻頻接到電話,我雖然只聽得到姚謙墨的回答,但大概也能猜到:胡騫予在和何萬成談判,遲遲不肯簽字。
最終,猜測的結果,是我猜對:胡騫予依舊在談條件,拒絕簽字。
接完最後一通電話,姚謙墨怒不自禁,他脾氣火爆的抬手,似乎要將手機狠狠摔到地上,可最後時刻,他冷靜下來,將手機收回兜里。
他緩緩朝我走來。
捏住我的下巴,得我被迫抬起臉,正視他。
面對我,他雖咬牙切齒,卻依舊一抹笑靨,揚在嘴角:「恭喜你,你終於猜對了一回!」
我嘴角苦澀無比,但依然回他一個笑:「不必恭喜。我命都不保了。」
「錯。」他伸出一指,點在我唇上,「你還有一個選擇。」
「什么?」
「我。」他指著自己,說的一本正經。
我嘲弄道:「我對你來說,充其量只是個威脅的工具。你要我,有什么用?」
「……」
「告訴我原因,否則,我不做選擇。」
他眼中閃過某種情緒,很快,恢復:「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什么時候才行?」我主動仰起臉,死死盯著他。
「……」又是長久的靜默,「……等到托尼答復我之後,我才可以……」
姚謙墨沒來得及說完,我沒來得及再次問出口——
他的手機響。
他低頭看了號碼,臉上染上激動的情緒。
迅速接起,張口就說:「怎么?你終於考慮好了?」
如此聽來,對方應該是胡騫予。
不知胡騫予說了什么,姚謙墨臉色刷的沉下去。他愣了片刻,隨即,緩緩回頭看。
我順著姚謙墨的視線,看向後方——
胡騫予走進大門,一邊打電話,一邊向我和姚謙墨靠近。
終於,等到距離足夠近,我終於可以聽清,胡騫予在說什么:「我比較喜歡當面談。」胡騫予說完,掛機。此時,他已經走到了姚謙墨面前。
黃浩然的兩個手下跟在胡騫予身後,一路押解著他過來。兩人對胡騫予還算客氣,沒有對他綁手綁腳。
姚謙墨呆了呆,收線,原本寒冰一樣的臉上,揚起個笑容:「竟然被你找到這里來。厲害。」
胡騫予也笑笑,繞過姚謙墨,走向我。
「有沒有受傷?」我搖頭。
他閉了閉眼。我聽見他舒了口氣。
姚謙墨的聲音傳過來,打斷我們:「當面談也好,免得中間環節出什么差錯。怎么樣?合同你已經看過了?有什么不滿意,你提,我改。」
此話,姚謙墨說的畢恭畢敬,但緊接著,他話鋒一轉,異常犀利的說道:「不過,合同你是一定要簽的。」
胡騫予聞言,轉身,正對姚謙墨:「要談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姚謙墨哼笑,偏過頭來看看我:「你們兩個還真像。全都要我來解疑。」
胡騫予對此不置可否,繼續:「你現在到底是站在誰的一方?托尼?何萬成?就我所知,托尼已經和何萬成談崩了。」
姚謙墨不說話。
胡騫予也沒再追問,頓一頓,說:「我猜你原本想要得到恆盛的股份,去向托尼邀功。但是,托尼卻突然停止了一切對恆盛的破壞活動。作為曾經的朋友,自然,還有,作為你的妹夫,我提醒你,別站錯了隊。站錯隊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
姚謙墨似乎一下子被問到痛處,咬牙切齒:「你呢,到這種地步了,還這么囂張……可不好哦。」
說完,揪過黃浩然其中一個手下,手向這人腰間一探,轉眼間就多了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