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1 / 2)

所謂伊人 未知 5962 字 2021-02-25

她立刻放下書握住父親的手,慌忙中書落在地上。

父親問:「你可恨我?」

何葭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說:「爸爸,我愛你。」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這時姑媽來了,她們跟護工一起,幫何致遠活動,擦身。

晚上何葭親自給父親喂了菜r粥,自己堅決要在病房陪護。姑媽勸解說:「我才問過醫生,你爸爸今天肯定沒事。葭葭,你長途飛機,還是回去睡吧。你爸爸他晚上不會醒的,你在這里沒有什么意義。」

何葭想想還要跟弗萊德通話互通消息,這才離去。

電話照例是弗萊德打過來:「我正在候補等票,一拿到票我就過來。」

何葭說:「現在還不妨事,你先別過來。你過來也沒事情做,我還要照顧你。」

弗萊德道:「我不放心你。葭,你不要太傷心,這樣對病人的心情也不好。」

何葭疲憊地說:「弗萊德,發生了很多事,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做好。」

弗萊德問:「什么事?你父親的病嗎?醫生怎么說?」

何葭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哭出聲來:「弗萊德,我爸爸他,醫生說,他就在這兩天了。弗萊德,我對不起他,這兩年沒在他身邊照顧他——」

弗萊德急了,連連地安慰她:「葭,你要鎮定,你要鎮定。你不要著急,我再催催旅行社,一定要讓他們盡快給我搞到票,我馬上就過來。」

何葭捂住嘴抽噎:「弗萊德,我需要你,我真的很需要你!」

不行了,蜜瓜一邊寫一邊熱淚直流。

稻草(下)

弗萊德說:「你等我,我立刻想辦法飛過來。葭,你要堅強。你父親需要你堅強!」

何葭淚如雨下。

弗萊德又說:「那你照顧好自己,千萬小心。」

「我會的。」掛下電話,她疲倦至極,倒頭就睡。

第二天還要打起精神跟姑媽去醫院。醫生跟何葭說,何致遠情形非常不好,要他們這幾天做好准備。

何葭搖了幾搖,要不是姑媽在旁邊托著,幾乎站立不住。姑媽跟她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坐在走廊里的長凳上,對她說:「你爸爸總覺得對不住遠征,所以遠征不敢到醫院來,因為一看到遠征,他就想起這件事,然後就是不住地內疚。」

何葭啞聲問:「當年全家都知道這事兒,只有我不知道,是不是?」

姑媽嘆息說:「一開始只有長輩知道,你們三個小輩都不知道。他們兩個男孩子,遠征太小,何偉懵里懵懂,很粗心,不了解。遠征是後來才知道的。葭葭,你要怪就怪姑媽吧。我當時以為這種親上做親的好事你爸爸不會反對的,想等你們的事定下來,讓你爸爸親自跟你解釋,誰知道剛好那個時候陳珊會跟你父親離婚,帶走阿青。這事兒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一時轉不過彎來。」

何葭透過走廊的玻璃望向窗外,窗外是藍天白雲。

姑媽接著說:「如果當年陳珊和阿青不走,可能你爸爸會祝福你們。葭葭,我沒料到當初你爸爸反應那么激烈,幾乎要跟我們全家,包括你大伯伯大伯母斷絕關系。你爸爸脾氣一向溫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暴怒的樣子。」

何葭伏在姑媽膝上。

姑媽又說:「葭葭,別怪你爸爸,這幾年他也後悔得很。雖然他不說,我看得出來。我覺得他這病也許跟他這些年心情不好有關系。」

何葭眼淚又落下來,湮濕姑媽的褲子。

何葭把家中老相冊帶來,引著何致遠說一些她小時候的事情。後來何致遠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只有女兒在說個不停。

一r何致遠看到亡妻的照片,忽然說:「你媽媽在召喚我。」

何葭幾乎崩潰,眼淚在眼睛里打轉,卻不敢讓它掉下來。

慢慢何致遠進入昏迷狀態,整r昏睡。何葭天天在他耳邊。病房里不斷有人出去,再也不回來。她的神經r漸脆弱。

一r深夜,何葭拉著父親的手趴在病床前睡著了。她忽然覺得父親的手有力地攥著她的手。她忽然警醒,叫:「爸爸。」

何致遠張了張嘴,終於沒有說出什么,呼出一口氣,追隨亡妻而去。

在人人都喜氣洋洋地准備慶祝春節的時候,何葭失去父親。

她嗚嗚哭泣:「爸爸!爸爸!」AK小說。。

溯源(上)

護工被何葭的哭聲驚醒,試試何思遠的鼻息,馬上打鈴叫人。醫生護士都來了,宣告何致遠死亡,撤走一切儀器。

護工說:「你快打電話叫姑媽來。」

何葭起身尋找姑媽留下的手機,突然站立不住,癱軟在地。護工只得把她扶起來坐好,自己接過手機接通沈遠征的電話。因為醫生說就在這兩天,姑媽一家在附近旅館開了一間房,接到電話立刻趕來。姑媽說:「趁著身體還熱,我們趕快給他擦身換衣服。」

何葭坐在走廊的長凳上,流淚不住地流。

沈遠征在里面幫完忙出來找她,走過去勸道:「別哭了——」

舊仇新恨一齊涌上心頭。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知道真相,卻沒有堅持。只要他堅持下去,她的父親也許看到兩個年輕人意志堅定,會轉過彎來成全他們,那么他也不會常年生活在內疚之中,也許他就不會生這個倒霉的絕症。同時她內心深處還有深深的自責——作為獨女,她完全沒有考慮父親的孤單與寂寞,為了這段未果的感情,拋下老父跑到國外去傷自己的心。

所有的怨氣聚集在一起,需要一個替罪羊為她的自責,後悔,憤怒,傷心買單,那么還有誰比沈遠征是更合適的人選?

何葭突然間暴怒。她跳起來對著沈遠征拳打腳踢:「我走的時候你答應我要照顧他,你是怎么照顧他的?你是怎么照顧他的?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懦夫!你對得起誰?」

她說的是英語,除了沈遠征誰也不知道她叫些什么。人們只看到她瘋了一樣一邊哭一邊罵一邊打,臉上淚一行汗一行。沈遠征像木樁一樣站在走廊里任由她打,任由她罵,不還手也不說話。

姑父從房內走出來,自後邊抱住何葭,說:「葭葭,你冷靜點。」

何葭這幾天惶恐,失眠,焦慮,傷心,勞累,早已支撐不住,此刻又哭又出汗,虛弱之極,哀號一聲,暈厥過去。

何葭也住進了醫院。弗萊德趕到的時候,看見妻子原本圓潤的臉龐變得憔悴不堪,神情呆滯,胳膊上c了管子在輸y。張帆陪著他跟他解釋:「何葭身體上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極度虛弱,不想說話,總是沉默發呆。」

弗萊德坐在床前握住妻子的手說:「葭,你不可以這樣。你父親的葬禮還要你主持。振作起來!」

何葭根本主持不了葬禮。何致遠的學校由工會出面成立治喪委員會,所有的事宜由學校跟姑媽和沈遠征協商處理。張帆和李春明也從公司抽調人力物力全力協助。

這是何葭第一次直面親人的死亡。媽媽當年是心臟病突發去世,她被nn接走,並無親見。她只是在開追悼會的時候見到仿佛沉睡中的媽媽,人們告訴她,以後她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一次她親眼看見父親的離去,所受的刺激足以讓她崩潰。

她一直如公主般被呵護,忽然有一r,她被告知要承擔成年人的責任,要承擔生老病死的苦痛。她一時承受不了。

國外春節沒有假期,昨天臨時被朋友請去節r聚,沒上貼也沒時間告知,抱歉抱歉。txt電子書分享平台AK小說

溯源(中)

殯儀館里,何葭和弗萊德在一起,與姑父一家、大伯父大伯母站在家屬一列,接受父親同事、學生和親友的慰問。弗萊德高大的塊頭和外國人的臉孔引人注目。在語言不通的中國,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給妻子以精神支持。

當父親被推走去火化的一霎,何葭又失去控制,抱住姑媽痛哭。弗萊德走過來,擁住她們姑侄。

弗萊德因為要上課,追悼會後第二天就趕著飛回去。何葭留在上海,跟姑媽和張帆一起奔走在各處,給父親選墓地,到火葬場取骨灰,安葬父親,到學校開各種證明,處理他留下的存款,文件,著作等等。

一r姑媽陪何葭在舊房子里整理何致遠的遺物。她們把很多年沒有開啟的箱子打開,看見小小的襁褓,被子和衣服,顯然是當年何葭被遺棄時的東西。上面充滿了歲月的味道。

何葭捧住這些東西,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問姑媽:「我爸爸說他們為了我才換了房子——那么他們當初撿到我的時候住在哪里?」

姑媽說:「四川北路附近。怎么,你想回去尋找線索?」

何葭垂下眼簾,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我想知道我的親生父母為什么不要我。弗萊德也說,如果有可能,了解一下家族遺傳病史也可。」

姑媽搖頭說:「估計很難找到。那片房子很可能拆了。」

何葭又問:「我爸爸說當年是居委會主任王阿婆在家門口撿到我,那個王阿婆叫什么名字?」

姑媽說:「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你爸爸媽媽叫她王阿婆。」

見何葭眉目申請中的倔強之s,姑媽知道她還是想追究自己的身世,只得把當初何致遠在四川北路的地址寫下來。

這一次是沈遠征陪她去的。他們四川北路後面的那條舊址,發現幾條弄堂的居民都已搬空,有些房子已經拆除,不久這片街區就要變成工地。

窄窄的弄堂略帶彎曲,是她的養父母收養她的地方,當她是個小小嬰兒的時候曾經生活在這里。

沈遠征已經托人打好招呼,帶她去當地派出所查檔案。檔案顯示當年的居委會主任名字叫王美娣。

派出所給了他們王美娣的遷出地址。

從派出所出來,他們徒步轉入四川北路,沿著街道默默地走著。春寒料峭,空氣依然寒冷,上班時間,路上的行人不多。

忽然何葭的腳步停住,在一家鞋店的櫥窗前駐留。小小的門面,里面有幾個人在試鞋。天y著,沒有y光,從櫥窗里透出r光燈明亮的光。

鞋子依然精致可愛,物美價廉。這家店居然還在。可是櫥窗旁的牆上也寫了「拆」字,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存在。

沈園總是舊亭台,只是已經物是人非。曾經在這個店里,他拿出他參加演講賽的津貼,給她買一雙又美麗又能御寒的靴子,他們一起湊著錢,一元兩元,一角五角。。AK小說最好的網

溯源(下)

他們各自在歲月里輾轉,跟著命運沉浮,與眼前的四川北路一樣,滄海桑田般地演變著人世間的悲歡。

無奈人在風里人在雨里人在愛的歲月里漂流

你我不能從頭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運左右

何葭站在那間鞋店的櫥窗外,玻璃窗隱隱地投s出沈遠征在她身後,默默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感到寒風的侵襲,把頸間的黑s羊毛圍巾緊一緊,又往前走,到一家飯店找張桌子坐下。

如今她黑s羊絨毛衣,黑s的西裝褲,黑s的大衣,黑s的圍巾,一身的重孝,只得一張臉蒼白消瘦,連嘴唇都是蒼白的。

眼睛更是大,里面滿滿的悲傷讓沈遠征不忍心抬頭看。

吃飯的時候,沈遠征建議說:「下午我們去王阿婆家里的新地址,希望我們能夠找到她。」

何葭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沈遠征還想說什么,終於沒有說出來,也低頭吃飯。

下午他們到北部的涼城新村找到王阿婆的新地址。沈遠征核對手中的地址,說:「就是這里了。」

王阿婆家在二樓,他們沒費多大力氣上去,敲門,出來一個老太太,疑惑地看著他們,用上海話問:「找啥寧(找什么人)?」

沈遠征問:「請問王美娣在嗎?」

那老太太警惕地問:「儂啥寧(人),找她做啥?」

沈遠征上海話一向只能聽不能說,看到老太太明顯地對他有敵意,倒有些手足無措。何葭這時上前用上海話說:「阿拉是王阿婆的老鄰居,想問問她以前老晨光的事體。阿拉爸爸叫何致遠,王阿婆曉得的。」

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何葭,見她眉清目秀,神態和善,又說一口流利的上海話,放松了警惕,用生硬的普通話說:「王美娣是我姐姐,到美國探親看望女兒去了。」

何葭非常意外,有些失望。沈遠征看見老太太欲關門又有些好奇的神態,連忙陪著笑低聲說:「阿姨,是這樣的——我們這次來,是想打聽一下當年的一件事。我舅舅當年跟王阿姨住一條弄堂,王阿姨曾經揀到一個女嬰被我舅舅收養。我舅舅現在過世了,她女兒想打聽打聽當年的情形——」

老太太聞言,有些明白怎么回事,同情地看看何葭,打開門放他們進去,說:「格個事體阿拉阿姐那晨光同阿拉講過。」說著她要倒水給他們喝。

沈遠征連忙說:「阿姨你別忙,我們馬上就走。」

老太太嘆口氣,又換成生硬的普通話說:「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曉得,只知道當初她一早起來開門看到一個襁褓,小女孩在里面幾乎都哭不出來了。她們居委會的人買來n粉n瓶喂她。再後來聽說小女孩被弄堂里的一戶人家收養了,那家的男人是大學老師,女人有心臟病,不能生——也算是小女孩有福氣,被好人家領去。」

說著她又看看何葭,嘟噥著說了聲:「罪過相。」

沈遠征看看何葭,眼神里滿是詢問。何葭咬住嘴唇,猶豫了一會兒,從包里找張紙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姑媽家的地址和電話都寫下來j給老太太說:「阿姨,這是我姑媽家的電話。請你問問王阿婆,她願意不願意把她美國的地址或者電話給我,我在加拿大,可以跟她電話聯絡,問問當年的事情。如果她願意,請您把號碼告訴我姑媽。」

老太太聽說何葭從加拿大來,接過紙條,滿口答應替何葭問問。

心結(上)

何葭一個人在在家里整理父親留下來的房子。寫字台,書架,舊衣服,還有一些陳年雜物。

她沒讓姑媽過來,一來姑媽年紀大了,二來她想靜一靜。

不久她要回加拿大,這所房子要清空,或者給姑媽住,或者讓姑媽出租,所有的東西何葭都要處理。

她一邊整理,一邊過濾著這些東西帶給她的回憶。她出國前的一些舊衣服,父親的衣服,她都整理出來,該扔的扔,樣子還好些的都打包,准備捐獻。

父親的所有藏書,她先找來他的那些研究生讓他們挑,挑剩下的,委托他們替她捐給學校圖書館。

她在父親的床頭櫃的最下層發現一只餅g盒,她小時候最喜歡吃的華夫餅g的餅g盒,打開來,里面有她的一些證件——收養證書,憑著這個收養證書才能到派出所報戶口;她的免疫本,記錄著她打的各種免疫針;她的小學畢業證,中學畢業證,她的各類成績單。

最後,她還發現一張小紙條,紙條上的自己非常陳舊潦草——上面是一組年月r。

這是她的生r。這個字跡,既不是父親的,也不是母親的,應該是她生父母其中的一個。

關於她的出生,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花布襁褓和這張紙條。她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就被人遺棄,也許她被遺棄的時候,她的生父或者生母,就沒有做過r後相認的打算。

如果不是父母親收養她,她的命運將會是什么?也許她將在孤兒院長大,還能上大學,有個體面收入豐厚的工作,甚至出國留學嗎?

何葭一時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滾滾而下。

照片一張一張自鏡框里取出,仔仔細細地收好;成捆的報紙雜志,不要的書,叫了下面收廢品的人上來搬走;抽屜家具全部清空。好在何致遠生活一向簡單簡朴,家里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值得紀念不舍得扔的,都讓何葭送到姑媽家,剩下的全部處理g凈。

那r張帆過來,何葭剛拖完地板,躺在沙發里隨手翻著《空城》,卻一個字也沒讀進去。

張帆坐到她身邊,看她穿著父親寬大的舊夾克衫,頭發用一塊布頭巾扎起來,說:「嬌滴滴的小姐還真像g活的樣子。我還想幫幫你呢,沒想到你整理得這么神速。」看到她在看《空城》,她有點嘲諷地說,「一段失敗的婚姻,居然讓陸小雅名利雙收。」

何葭驚訝:「你說秦夜是陸小雅?」

張帆說:「你傻啊?陸小雅不是陝西人嗎?陝西的簡稱不是秦嘛!我一開始也只是懷疑,到她寫道第三章我就認出她來了——她寫的可都是她和遠征的那些事,只不過換了換背景。大約一開始,她也怕被人認出來。」

心結(中)

何葭細想想,一個個細節似乎都對上號了。

張帆接著說:「怎么你沒感覺嗎?」

何葭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想到。」

那個時候她滿心滿腦里都是弗萊德。她一度幾乎跟弗萊德分手,哪里還有多余的時間和空間去想別的事。

「故事的細節都是他們的生活。」張帆又說,「如今有人買這個故事的影視版權,改編成電視劇。據說她跟制片方談判,編劇由她自己做——何葭,你知道不知道,如今國內的編劇很發財?!」

何葭淡然一笑:「不知道。怎么發財法?」

張帆誇張地說:「據說三四十集寫下來,大約一套房子能買下來。我懷疑她那么依然絕然地跟遠征離婚,也是有了底氣。她那么要強的人,一直活在遠征的y影里。」

何葭嘆息,難道婚姻是賭氣?

張帆說:「在影視圈混,她似乎很如魚得水呢。她也算個名副其實的美女作家,據說圈內的人對她有意思的人也很多。但是這個年紀的人,大多數都已成家立業,是否真的願意跟她結婚真的很難說。」

何葭笑著說:「你真愛替古人擔憂——也許人家看透婚姻,不想再結婚了呢!」

張帆也笑:「那倒是。有時候我想,女人g什么要結婚啊?你看我跟春明,我就是自帶飯票的保姆,跟他一起做生意賺錢養家,替他打理家務,還要替他傳宗接代,累得我真想勝利大逃亡。」

何葭推她一把:「你當心李春明聽到。」

張帆說:「我才不怕,我當著他的面也這么說!」

張帆這是幾年之癢?

何葭想起遠在大洋彼岸的弗萊德。她跟弗萊德結婚時間不長,還沒有孩子,似乎彼此也還沒有厭倦。

不知道以後他們會不會彼此抱怨。

何葭處理好上海的一攤,把有關父親的東西,能帶走的全部帶走,帶不走的托付給姑媽。上海的房子,她也委托給姑媽,或租或賣,隨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