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2)

勿忘 未知 5634 字 2021-02-25

是不是「偷」的會比較爽?

此刻他正把頭埋在我的脖頸間,低聲說:「不知道會關十三多久。」

我不知道。歷史上有關十三的記載,這段時間相當模糊。可以說,在胤禛做皇帝之前的一大段時間里,有關十三的記載是空白的。

「我已經買通了人,照應他。可是十三喜歡到處跑,他喜歡到處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的脖頸間似乎多了一個小小的湖泊。

我只是摟著他,不說話。他愛十三。我知道,在那個姓愛新覺羅的家里,若說有什么人是值得他心疼,關心和想去保護的,只有十三。

我輕輕吻著他的耳朵,感覺他的身體漸漸燥熱。

他有時會很凶猛的進入,絲毫也不顧及我的感受,我被那瞬間而致的沖力扼住喉嚨,仿佛那感受由我的下t蔓延到了咽喉,讓我的呼吸難以為繼。

「叫出來。」他在我身上說。

我只是把高聲叫喊變成唇邊粗重的呼吸和呻吟。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想看到他靈魂的深處,想知道他到底把痛苦埋到多深的地方。

十三關了兩個月放了出來,人瘦了些,凍壞了膝蓋,得了關節炎。

然後就是朝堂上有關於新太子的爭論。我知道我的丈夫是沉得住氣的人。老八是當局者迷了,或者說是利令智昏,居然急巴巴的讓百官保舉。

於是我的丈夫變得輕松多了,居然白天也有空閑到我的屋子里。

「不是喜歡『偷』的嗎?」給他上茶的時候,我悄聲說。

他只無聲的笑了,對我說:「前段時間,我是差點熬不住了。」

我卻笑了說:「現在就不急了?新太子還沒出爐呢。」

他冷笑了說:「急什么,我有什么可急的。整個朝廷都是瞎了眼嗎,也不看看皇上的身體好的很呢——既有皇上,何需太子。」

那一瞬間他的目光如炬,幾乎盛滿人間所有的自信。

讓我滿心歡喜。

他閑閑的抿了一口茶,說:「我只管幫著太醫調理好老爺子的身體,然後,咱們就等著看天下第一大笑話吧。」

我微笑著,只管欣賞他的自信。

「藏其心,不掩其才。這也是蘇默止的話。可入你的法耳?」

他大笑起來:「藏其心,不掩其才。老八確實是本末倒置了。」

果不其然,老八碰了一鼻子灰,我狡猾的丈夫由於天天跟著照顧皇上,聽到了不少夢話,所以知道皇上心里還是舍不得太子,又假惺惺的呈請皇上復立太子。

康熙四十八年的時候,太子復立了。

然後大封諸王。我的丈夫,被封為和碩雍親王。所有的一切都變了,貝勒爺變成了王爺,貝勒府變成了王府,還有年氏,變成了側福晉。

年氏變成側福晉我一點都不奇怪。只是覺得那個人似乎有一點點忘恩負義,那些日子里他偷偷摸進的不是我的被窩嗎?

不是稀罕什么名分,只是他一句謝謝都沒有。

也許我應該這樣想,既然他和我之間存在著某種「偷」的關系,就不適宜公之於眾,相反,年氏卻是正大光明的為他是生了一個兒子。

封側福晉的事情又是忙了一陣。年氏和新生的阿哥成了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連我的小弘時都有些被冷落了,正好和我同病相憐。

日子就過得很平淡了,我的心境過了一段時間也就平和下來了。最近迷上的是園藝。因為愛喝絞股蘭,而這東西那時候並不能登大雅之堂,所以我就自己在園子里種了一點,樣子普普通通的,但綠油油的很喜人。

又種了些好活的花草,對著那些花花草草,會覺得心情很好。

十年

我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把心掩藏到深海下面,連我自己都看不清楚,那一片平靜的水面下面,是不是還有洶涌的暗流。

我只知道我每天有更多的時間沉默。

底下人已經習慣了我做事的方式,我不喜歡把事情復雜化。女眷之間的來往,我也照常參加,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回憶這段時間的時候,記憶里,常常只有我一個人。

孤單的,安靜的,一個人。

我習慣在下晚的時候在院子里照顧我的花草,喜歡把頭發松松的挽起來,什么裝飾品也沒有。夕陽會在上面抹上一層溫暖的光澤,我自己雖然看不到,但是想象就已經足夠。我從來都為我的頭發感到驕傲。那是一種很自然的美麗,柔韌,光滑。我記得那個人喜歡撫摩我的頭發,似乎我的頭發是某種性能良好的導體,會讓我們之間突然敏感起來。

只是他很久沒有一邊嘆氣一邊撫摩我的頭發了。

我們見面的時候通常會有很多其他人在場。比如他的妻子,有一副沉靜的面龐;他最寵愛的女人,那個女人嬌柔美好;一個為他生下長子的女人,因此他很疼愛她;還有一個年輕的女人,她將為他生出他唯一的繼承人;最近又多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她也將會為他生出一個可愛的孩子。

在夾雜了這么多人的時候,我忽然會覺得沒有我站立的地方。他通常是嚴肅的,但也會有溫和的時候,女人大多數都溫柔恭敬。

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們之間突然變得很陌生。我有時會站在他身邊對他恭敬的微笑,他也禮貌的回應,我會有剎那錯覺——以為自己是在做一個讓人窒息的夢。

只是這個夢為什么沒有盡頭了呢?

仔細想來,夫妻之間的感情,似乎是很容易淡薄的。至少我們還存著對彼此的尊重,是否值得慶幸?

康熙四十九年的爆竹在夜空炸響的時候,我的心忽然被震顫了一下,看著無數禮花在黑色的天幕里絢爛的墜落,忽然想到,我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十年了。

十年啊。

我有不依附於某個男人生存的條件。

但是為什么還是不想離開?

新年後的一天,他讓我去他的屋子。我只松松的挽了頭發,並不帶一點裝飾。

「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他問我。

難得單獨和他在一起,我卻已經卸不下那副沉重的面具。

「是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我微笑著為他上茶,動作輕捷。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他握住我的手。

「真的不記得。還望王爺提點。」

「我這段日子是冷落了你。宮中事情又多。家里她們幾個那里也是三天兩頭就有事情。」

他這是在向誰解釋呢?是對我,還是在對他自己。

我只微笑著聽了,點點頭。繼續溫和的為他更衣。

「只有你最讓我省心。」他補上一句。

我又覺得很好笑,卻笑不出來。

「多謝王爺贊賞。」

轉身將他的衣服放好。

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是誰說過,我們要常常赤誠相對才好?」

猛的刺中我的心臟,一點防備也沒有,讓我疼的無言以對。

他已經無聲的站在了我的身後,環住我的腰,親吻著我的頭發,低聲說:「阿離,十年前的今天,你我第一次見面。」

我怎么會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你也記得。在心里無聲的對他說。

「你總要離我這么遠么?」他緊緊的抱住我,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轉過身來,安靜的看著他的眼睛,說:「那又怎樣呢?」

他忽然笑了:「今天晚上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抱著我,靠在床上,解開我的頭發,一絲一絲的撫摩。

「阿離怎么會變得這么心狠了?」他幽幽的問我。

我忽然也極其迷戀起我的長發,含了一束在嘴里,卻不說話。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在想什么?」他說。

我微笑著搖頭,但是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任何人都會對這個問題好奇。

「我不會告訴你,」他忽然現出一種清冷的狡猾,那是一種我很熟悉的氣質,「但是,後來每次有人進門我第一次見到那些女人的時候,我都會想到你。」

如果這是謊言,也是一個甜蜜的謊言。我只希望他只對我一個人說過。

「那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想什么嗎?」我的心情忽然快樂起來。

他低頭看著我。

「我在想,你會不會愛我。」我將頭發從口中取出。

我喜歡這個甜蜜的謊言,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他明亮的眼睛忽然柔和起來,低聲說:「和你在一起,可以說很奇怪的話,想很奇怪的事。好象可以飛到很高的地方,住在雲間。」

那不是我。那是他想象出來的我,那是經年累月安靜的結果,那是我們不得不麻痹彼此的幻想。而我所期盼的,只不過是一份真正的感情——真實的,可以握在手中的,自私的,讓我獨自占有的。

我微笑著吻了吻他的嘴,什么也沒有說。

我們就這樣結束了第一個十年。

將來的路還很長,他已經開始將我幻想成了另一個不存在的女人。

生日

康熙四十九年新年過後沒有消停幾日,府上就又格外繁忙,因為三月底是福晉的整三十生辰,而四月初八就是年側福晉整二十的生日。這位是新晉升的福晉,又是第一次以福晉身份做壽。本來府上已經有了李氏側福晉,只要循例做生日就是了,但年氏畢竟與她不同,李氏年紀比福晉還大了一歲,固然不及年氏年輕美貌,這還是其次,主要是因為年氏這也是趕了巧,丈夫剛晉位親王,她又剛生下一個兒子,母子俱得寵愛。底下人自然不敢拿舊例來給她做生日。

李氏卻沒空為這事情受閑氣。她又懷孕了。一門心思的養胎,把這一股腦的事情都推給了我和鈕鈷祿氏。

三月一到,我每天的生活很忙碌。早上吃了飯,請了安,回去看會書,就去和鈕鈷祿氏議事,聽下面人的回話和建議,下午的時候睡了午覺,再去請示兩位福晉,再討論一陣子,差不多了就回去把這一天的討論結果記錄下來,第二天吩咐下去。

本來說是要合著一起辦了,喜氣又熱鬧。過了一陣子福晉又說不好,還是分開來辦。

鈕鈷祿氏是極有耐心的人,我們兩個一起做事也算合拍。

只是我容易厭倦。明明已經厭煩了,臉上還要裝著嚴肅端庄的樣子,實在很累。

弘時來的時候會讓我輕松一些。

開春的時候他已經進學了。不能常在我這里磨蹭了,但他還是會跑來找我。

有時候是讓我看他寫的字,有時候是背書給我聽,都會讓我心生歡喜。

「三阿哥真是進步許多。」

他雖然還是童聲清稚,卻已經褪去了奶聲奶氣。

「我來找了善姨幾次,下面人都說你有事,善姨很忙嗎?連阿瑪都有空陪我下棋呢。」

小人兒仰面看著我。我剛從福晉那里回來,喝了一口茶。微微笑了說:「倒也不是。你福晉額娘和年側福晉過段時間要做大壽,所以最近事情就繁雜些。等我忙完了,我就給你綉個新荷包可好?」

伸手碰了碰他已半舊的荷包,又轉面對跟著他的丫頭說:「你們須得再勤快些才好。側福晉最近沒精神管你們,也不要懈怠了的。」

弘時卻只管笑著擠到我身邊,端起我喝過的那杯茶抿了一口,說:「好香!這是什么茶?我竟是沒有喝過。」

我只含笑看他將我的茶都喝了。

輕寒過來續水,說:「這是絞股蘭,格格最是愛的味道。這續過水了之後味道更好,三阿哥再試試?」

我整理著他的頭發,說:「剛才喝的猛了,他哪里還喝的下?再說這絞股蘭有些性寒,小孩子少喝點的好。」

又和他說了一會子閑話,我便有些困了。

「善姨累了嗎?」他問。

我不忍拂他的興致,就微笑著搖頭。

「我還是先走了。善姨好好休息。」他悶悶的說。

下來走了兩步,他又折回來,攀在我耳邊小聲說:「善姨也不要只是為了別人做生日就白白累壞了自己。我會去求阿瑪,等你生辰的時候,什么也不用做,讓別人給你布置一個大大的生日。可好?」

我不禁笑了,心里只覺得溫暖,又覺得這樣的話,我是期待另一個人對我說的。

「弘時的心意我領了。只不過這事情你別跟你阿瑪提,也別跟別人提。只當是——我跟你的秘密,好不好?」我哄著他說。

他點點頭,忽然又不好意思的說:「我還不知道善姨的生辰是哪一天。」

我好笑的看著他一臉的慎重,似乎他說的那些,明天他就可以為我做到。

「臘月初一。臘月初一,記好了嗎?」

真正到了三月底四月初的那段日子,我真是有些受不了,人多還是其次,關鍵是吵,好幾個戲班子日夜奮戰,賓客絡繹不絕,應酬又多。年氏本身也不是特別愛熱鬧的人,身體又不好,但是還是全力支持著,見客,受禮,聽戲,一樣不落,雖然面色蒼白,卻有掩不住的喜色寫在眉梢眼角。

終於忙完了。我的丈夫雖然也不喜歡這樣的烈火烹油似的熱鬧,但這樣的活動對於壯大聲威聯絡感情收買人心活躍社交都是有幫助的。

何況,這場好戲的主角是那個柔弱的女人,為了博她蒼白的一笑,這么做他也是高興的吧。

現在他正在我對面坐著,看我慢慢整理著禮單,逐一寫信回謝。

「這些交給下面人做好了,何必這么辛苦。」他的聲音安靜,合著午後的春光有些讓我分神。

「我怕下面人寫壞了。再說,他們未必清楚側福晉和這些人的交情。」我並不停下筆。

說是側福晉和外面人的交情,其實說到底,是雍王府和這些人的交情罷了。

他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一片陰影投在肘邊。我抬起頭,他站在我面前,淡淡蹙眉。

「阿離。」他張口,卻沒有繼續下去。

默默看著他。

他從袖中掏出一幅東西,遞給我。

那是一張柔軟的絹布。

上面的字跡是我熟悉的,卻放低了姿態,媚骨固然沒有,連他一貫的張揚與肆意也少了許多,隱隱竟是一種低沉。

上面錄的是一首詞,不過寥寥數語。

思往事,

渡江干。

青蛾低映越山看。

共眠一舸聽秋雨,

小簟輕衾各自寒。(注1)

「你說過我寫的字都會好好藏著的,這個,是我前幾日寫的。你也收好了的。」他輕聲說。

我看著那句「共眠一舸聽秋雨,小簟輕衾各自寒」已經覺得刺眼了,他這么一說,我忽然又想起那年他叫我看他寫的《愛蓮說》時候的光景,幾乎下淚,卻還是抬起面,說:「王爺讓我收好的東西,我自會收好。」

他吃驚的退了一步,幾乎不信我的話。

「阿離,你沒看明白嗎?」

那一方潔白的絹布上,字字錐心,詞的意思我當然明白——你我曾一起走過那么多路,撐著船,跋涉過多少山河,為什么如今你我還在一起,卻已經貌合神離了呢?

我安靜的收起他送給我的質問,低聲說:「我也想知道為什么呢。胤禛能告訴我嗎?」

他走過來,抱住我,動作輕柔,喃喃說道:「你不是不明白。你就是太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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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思往事,渡江干。青蛾低映越山看。共眠一舸聽秋雨,小簟輕衾各自寒。

這是朱彝尊的一首詞,似乎是紀念一段逝去的戀情。有人說寫的是戀人間的心心相應,但我覺得既然一開頭就是思往事,可見這段感情已經是過去式了。

所以大意就可以理解為,我們曾一起有過美好的時候,但現在彼此雖然還在一起,心里也有彼此,但已經不能互相溫暖了。十分無奈。

布施

夏天之前,我向胤禛請示出去住一段時間——理由是前段時間在園子里忙得太累了,想在外面的庄子靜養一段時間。

「可以,」他沒想多久,就點點頭,「免得到夏天的時候駐夏就不好了。底下的庄子里你隨便撿一個住下。府上的事情不要擔心,懷玉的身體也好了些,可以幫著做些事。」

我聽他提起年氏,便說:「側福晉的心思七竅玲瓏,本是好的,只是做事太細致了反而傷身。這個道理王爺想必也是清楚的。」

他緩緩掃了我一眼,目光與我相交的瞬間讓我呼吸有些困難——我是想提醒的人是他而不是年氏——他最近做事很辛苦,太子復立之後並沒有振作,對政務反而更加憊懶。

他點點頭,展顏一笑,低聲的對我說:「我知道了。你也不必擔心。」

想了想又淡淡的加上一句:「到時候我去接你。」

我微笑不語。他嘆氣起身,將我攬入懷中:「阿離,阿離。我會想你的。」

想念有淺有深,我又能在你的記憶里占多少空間。

收拾東西去了郊外一所庄子,那是一直歸我管帳的一所庄子,里面的管家和下人有幾個我都是熟悉的,還有我阿瑪介紹過去做事的人,所以雖然沒有去過,但感覺並不陌生。

自古暮春叫人傷感,傷春之作不計其數,但我以前就覺得奇怪,春天過後不是還有夏天嗎?花落盡了不是還有葉嗎?也許是我偏愛綠色植物的緣故,總是特別喜歡暮春初夏,覺得這時候的喬木長得最好看,淺的,濃的,淡的,深的,綠色,漸漸溢滿夏天,層次分明,叫人見而忘憂。

一個人在一個干凈又安靜的庄園享受我喜歡的時節,我簡直要以為自己是住在古龍的小說里了。

將琴安放在一株大樹下的石桌上,獨自撫琴,看春光漸老,卻喜不自勝。

午後散著頭發,卧在塌上百~萬\小!說,清風徐徐,陽光溫暖,漸漸睡去,又自然醒來。

偶爾洗手下廚,把我喜歡的蔬菜扔進一鍋燉蔬菜濃湯,分給所有人一起吃。

下雨之後去散步,穿輕便的鞋。摘了路邊的小野花,夾進書里,風干了做成書簽,細細的在書簽背面寫下「碎碎小花不知名,挽韶光點點」。

晴朗的晚上打開窗戶,滅了蠟燭,看流螢飛入我的卧室。靠在窗邊,分不清天邊星子和眼前的熒光。

會有說不清楚的喜悅。

但還是想和一個人分享。想和他一起做這一切會是多么快樂。

也許等我老了,他比我還老,我可以慢慢把一切說給他聽。只是不知道,到那時候,還能不能情濃若此時此刻。

端午的時候,我帶著輕寒去看了賽龍舟,擠了一身汗,心里卻開心。又在外面的茶館里喝了茶,到下午方回去。輕寒和我同乘一車,回來的一路上,我們兩個都是說個不停。

剛到庄子門口,管家就庄重的過來,扶我下車,低聲說:「格格,四爺來了。在後院等您。」

我微微點頭,心里卻突突跳了起來,喜悅漫天卷地而來,仿佛這是一個隱秘的約會,我已經等了他很久了。

胤禛背對著我站在樹下,負手而立,垂著頭,看著我的琴。

夕陽落在他身上,讓他顯得有些不真實。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我卻猜得到。平靜的,安穩的,一點點淡淡的笑意。

「晚飯做好了,吃飯吧。」我輕聲說。

吃飯了,吃飯了。我忽然有落淚的沖動,我的媽媽,每天都會重復的一句話。對她心愛的丈夫和女兒笑著說,吃飯了,吃飯了。

讓我也來試一試,這種簡單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