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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地站了許久,才對著空無一人的大廳門口說了聲「再見」。

年少時兩人一起回家,在路口分別時也是如此,一個說著拜,一個說著再見,隔天早上又在這個路口等著對方一起上學。那個時候的他們,從來不覺得分別是一件很漫長的事,現在知道了,卻早已物是人非。

第三十六章

發文時間: 3/21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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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斐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過戀愛經歷,這大概和他的家庭有關。

從小他就看夠了父母親的吵架廝打,等到他長大了,父母鬧夠了終於離婚了,他才松了口氣。可父母不合而且相互背叛這件事對他影響太深,讓他覺得感情這種事實在太飄渺,他不敢要,也不想要。

於是他更多的熱情就投注在了他喜歡的繪畫上,他甚至覺得一生都與繪畫作伴,也是不錯的選擇,至少畫筆和顏料不會跟他吵架廝打,也不會背叛他,他可以全身心地沈浸在繪畫的世界中,將感情都宣泄出來。

可是他這樣專心又有才的男人怎麽可能不吸引其他人?何況做朋友時,他又如此斯文有禮。所以從高中到大學,有不少女生向他示好,可他都一一婉拒了,因為他怕自己會步上父母的後塵。

他的父母讓他不相信愛和專情,也讓他失去了戀愛的勇氣。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的心就像一塊石頭,沒有人能夠打動他,也沒有人能給他嘗試去愛的勇氣。

趙蕭桐的出現更是讓他心驚,那樣霸道那樣步步緊逼那樣讓人喘不過氣的行為,真的是因為他所說的喜歡嗎?林斐本就不相信愛能長久,這樣激烈的舉動更加逼得他想逃。

所以他逃了,可是趙蕭桐仍然緊追不放,所幸周景文在他最狼狽的時候出手相助,讓他得以喘息片刻。從那時候起,他就覺得周景文是個值得結交的人,再加上兩人在興趣和x格上有些重合,漸漸地就從上司和下屬的關系,慢慢地向朋友靠近。

再後來趙蕭桐從他的世界中淡出了,這讓他松了一口氣,然後過了一段相對平靜安穩的日子。他的日子是恢復正常了,不過近來他卻發現周景文變得有些異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春雨連綿,氣候異常的原因,這讓周景文整個人看起來更加y郁。林斐還記得上上周和這人喝酒時,他的j神沒這麽差的,莫非是遇上什麽煩心事了?

周景文幫他良多,他也沒有什麽好回報的,除了在工作上盡心盡力以外,大概就是作為朋友為他排憂解難吧,如果周景文來找他抱怨,他也會洗耳恭聽的。

下班的時候天正好下起了雨,今天這個天氣林斐是沒辦法騎自行車回家了,他又忘記帶傘,只好去大廳門口攔輛的士,可湊巧在電梯里遇見了周景文,對方便說送他回家。

「這……我打的回去就好,不麻煩你了。」

周景文搖搖頭,說:「沒事,反正回去早了也沒事做。」

「那就謝謝了。」

林斐應是應了,可看著周景文的臉色總覺得他還沒擺脫掉煩心事,不禁揣測起來,能讓他這麽久都緩不過勁來的事,想必非常嚴重,作為朋友,總得想點辦法才是。

不過他也不知道周景文到底在為什麽苦惱,只好提議兩人去喝一杯。他想的是酒能消愁,何況喝了酒話匣子也容易打開,到時候周景文發泄出來了,也總比一直這樣悶著要好。

周景文考慮了一下也就應了下來。

從公司開往兩人以前常去的那家酒吧要經過周景文住的公寓,周景文也是開到門口才突然想起什麽,說要回去換套衣服,免得到時候喝醉了回家時將西裝弄臟。

林斐應著,心里卻訝然。周景文今晚是打算不醉不歸了?到底是什麽事讓他如此壓抑?

周景文打著傘回了公寓,林斐就坐在車里等他回來。

於是他百般無聊地打量著窗外的停車場,突然視線里闖進一輛熟悉的轎車。這車的主人多次在臨淵的地下停車場堵他,就算化成灰林斐也認得,那是趙蕭桐的車。

時隔幾個月再看見這人,除了給他貼上霸道的高帥富的標簽以外,林斐倒也沒有太大的感覺了,當初一見到他就來氣的那些日子仿佛已經過去了很久。

等到他看見趙蕭桐從車上下來,撐著傘走到另一邊,接著夏陽下車時,才有些咋舌。沒想到這家夥也有體貼的一面,真新鮮。

趙蕭桐和夏陽走得這麽近,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他倆的關系,但林斐並不意外,或者該說他對這件事並不關心,只是後來看見周景文異常的反應時,才真正覺得驚訝。

林斐並不清楚周景文和夏陽之間的事,在他的印象里,是夏陽纏著周景文,而周景文一直不冷不熱的。但是眼前的場景卻和他過去的認知大為不同,夏陽走得果決,可周景文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光是看著他的背影,似乎都能體會到他的低落情緒。

哎呀。林斐暗道一聲糟糕。是不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了?莫非周景文這段時間的低潮是因為夏陽嗎?總不可能是因為趙蕭桐那個家夥吧。

這件事看起來奇怪又復雜,林斐想了想,實在是想不通,於是決定暫時什麽都不說也不問,就裝作沒有看見剛才那一幕。

周景文回到車上的時候臉色比起走之前更難看了,嘴一直抿著,似乎在壓抑著什麽,上車後更是不發一語,啟動了車子就駛離了小區。

林斐一路上也跟著沈默,這一沈默就沈默到兩人進酒吧喝酒。

林斐自己沒有心事,本來就是陪周景文消愁來的,所以手里一杯酒只慢慢地抿著。而他身邊的周景文那可就真是來買醉的,一杯接一杯地喝,表情y暗得讓林斐勸都不敢勸。

這是遭得什麽罪哦。林斐默默地反省自己。要是自己不提議一起喝酒不就沒這個事了麽?這哪里是喝一杯啊,他這借酒消愁卻搞得愁更愁了。

林斐好容易等到周景文開始犯困點頭了,就知道他喝得也差不多了,這才敢奪下他手里的酒杯,連著酒瓶一起推倒他夠不著的地方。

「夠了,再喝下去得洗胃了!」林斐攔著周景文還要去夠酒杯的手,連忙勸道。

周景文苦笑著,有些無賴地說:「洗就洗,最好連腦子也一並洗了。」

這情傷得夠深啊。林斐真心對感情這事就不抱任何希望和信任,所以周景文的反應他看在眼里,雖然覺得他挺可憐的,卻也實在不能理解。

「我說。」半晌,林斐也說著心里話勸他,「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長久的,何苦呢?」

周景文看他一眼,好像恢復了一點兒j神,笑了一聲,說:「林斐,這事真特麽跟狗血連續劇似的,偏偏就有那麽巧……你要是不嫌煩,我就跟你說說我這是何苦!」

這事憋在周景文心里也夠久了,可偏偏找不到地方傾訴,今天再次遇見夏陽,已經讓他難受至極,喝酒買醉,林斐還要問他這是何苦。他知道林斐不是嚼舌g的人,喝醉了也就不管不顧地將這些事從頭到尾說了個透徹。

林斐在旁邊聽著,也有些驚詫,他可不知道周景文和夏陽之間還有著這段往事,而且所有的事串起來真的夠狗血,夠折騰,最後的結局也著實讓人無奈。

更讓他驚訝的是,周景文竟然會對十年前的初戀念念不忘記掛至今,之前他聽見醉酒的周景文念叨著白雪,知道他心里有人,可沒想到他在以為那人已死的情況下還記了他近十年。

十年是個什麽概念?十年足夠他的父母從吵架到廝打再到互相背叛最後離婚,足夠他從一個涉世未深的純真孩童變成現在這樣心如堅冰的獨身主義,足夠滄海桑田舊情不復,可是周景文卻懷念著一個人過了十年。

林斐默默地看著垂頭回憶的周景文,說到最後,那人忽然抬起雙手捂住了臉,聲音哽咽道:「是我活該,親手將他推給了別人,可是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林斐看到有水滴順著他的手指縫滲出,x口猛然一悸,然後他聽見周景文輕哼一聲,不知道是自嘲的笑聲,還是難過的哽咽聲。

接著那人啞著聲音說:「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又能怎麽辦呢……」

林斐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砰然心動,而且還是在對方最難過最狼狽的時候。可是現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並不真的就是石頭做的,即使對方的深情並不是給自己的,但他還是在這一瞬間心動了。

那晚林斐將周景文送回家的路上,聽他斷斷續續地念著好幾個名字,許言,白雪,夏陽,都是同一個人。上一次聽他這麽念叨時只是有點兒好奇,可這一次,卻忍不住心里發酸。

安頓好周景文後,林斐獨自一人撐著傘走回家,夜深雨重,或許漫長的路途能讓他調整好這突變的心情。

沒過幾天,天氣就漸漸轉暖了。遲來的春天,終於還是來了。

第三十七章

發文時間: 3/23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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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早就知道自己和趙蕭桐在一起必然會驚動趙家的長輩,只是沒想到趙家老爺子這麽快就找上了自己,看來真如傳言中那樣,趙老爺和趙太太非常疼趙蕭桐這個獨子。

接到趙老爺的電話時,夏陽正和同事們一起用午餐,手機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他接起來禮貌x地問:「你好,請問你是?」

然後從電話里傳來一個和趙蕭桐很像,卻比他多了幾分滄桑的聲音:「趙興龍。」

夏陽一愣,這個名字不常聽人提起,但他知道這是趙家家主,恆逸所屬集團的董事長,趙蕭桐父親,於是立刻就緊張起來。

想也知道,接下來的話不便在外人面前說起,於是他一邊說著「伯父您好」,一邊和同事示意自己要去外面接個電話,然後快步離開。

那邊等了兩三秒,才開口說:「你就是夏陽吧,我想見見你。」

趙老爺說話穩重,語氣平和,但是偏偏讓夏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好、好的。」夏陽忙不迭地應著,他從來沒有這麽小心翼翼過,「請問時間和地點是?」

「你這周六有空嗎?」明明是詢問的話,卻透著讓人不敢異議的威壓。

「有的、有的。」

「我周末會過來一趟,到了再通知你。」

「好的。」夏陽應著,又問道,「您是坐飛機過來嗎?我和蕭桐一起來接您吧。」

夏陽話音剛落,就聽見那邊傳來一聲冷哼,想必是心情不佳,驚得夏陽抿緊了嘴,大氣也不敢出。糟糕,似乎說錯話了。

趙老爺停了兩秒,才慢慢地說:「不必。我只想單獨見你。」

「知道了。」夏陽這回不敢多言了,恭敬地應著之後就默默地等著。

趙老爺似乎有點兒故意吊著他似的,又是停了幾秒,才開口說話:「那就這樣。」說罷就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直到這一刻,夏陽緊綳的弦才稍稍松了些許。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他雖然生的不丑,但卻是個男兒身,以前從事的職業也不怎麽光彩。他雖然從來沒有因此表現過自卑,但心里也清楚,那段過去一旦提起,必然是尷尬和難堪的,因此對於周末和趙老爺的會面,他更是惴惴不安。

夏陽起初和趙蕭桐走得那麽近時,他沒有想到趙蕭桐會如此認真,那時他只以為,趙蕭桐的這份情不會太深,他總要為趙家延續子嗣,日後他覓得良緣時,就是兩人分手之時。

可是直到交換戒指那一刻,他才清楚地認識到,趙蕭桐竟是打定主意想和自己共度一生。如果說夏陽之前是喜歡上了趙蕭桐,但心里對他仍有保留,免得日後分手時放不開,可就從那一刻開始,夏陽卻是徹底地將自己交付給他了。

既然兩人都想一直走下去,這趙家的長輩是不得不面對的。夏陽雖然覺得自己除去過去那段不光彩的職業,並沒有配不上趙蕭桐的地方,可是他仍然會對見趙家長輩感到緊張和不安,不光是因為自己是個男人,更是因為趙家長輩可能抱不到親孫子了。

趙蕭桐那天和夏陽說要領養一個孩子,這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他決定和夏陽共度一生,那麽就不會和女人結婚生子,所以才想領養一個孩子回來。夏陽清楚他的意思,只是覺得現在還不合適。兩人連趙家長輩這關都沒過,現在就想領養孩子的話,還為時太早。

雖然趙蕭桐想得開,覺得領養孩子也不錯,但趙家長輩畢竟是老一輩的人,思想哪可能有趙蕭桐那麽前衛,別說趙蕭桐不給他們生個親孫子了,就說他要跟個男人過一輩子,可能都接受不了。

想到這里,夏陽對周末和趙老爺的會面更是感到頭疼。

據他所知,趙老爺可是疼兒子疼得緊的,自己勾走了他的親兒子,還讓他不能抱親孫子,可想而知趙老爺該有多窩火,這回單獨見自己必定是來者不善了。夏陽自己的父親混蛋不顧家,本來他就不太會跟父輩的人相處,這下更是連想想都不寒而栗。

夏陽搖搖頭,暫時將這份不安和緊張收起來,整了整神色,才從店外的小巷里走出來,回到了餐廳里自己的座位上。

對著之前覺得味道不錯的餐點,他也沒了什麽胃口,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總忍不住去設想周六和趙老爺見面的場景。對方會提出什麽問題?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坐在他旁邊的扣r見他接完電話之後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得擔心地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夏陽搖搖頭,強笑道:「沒什麽事。」

可這一看就不是沒事的樣子,扣r咬著筷子思索著,直到牙簽拉著他的手將筷子從他嘴里解救下來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和老大說說吧。」牙簽和他耳語道。

「是哦。」扣r這才醒悟。大嫂的事情當然是要老大來c心的,自己瞎想個什麽勁呀!

扣r見身邊的夏陽已經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肯定發現不了自己的小動作,於是果斷掏出手機來劈里啪啦地給老大趙蕭桐發短信。

──老大!大嫂他剛才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就神不守舍的,連飯都吃不下了,看樣子有事!!!

趙蕭桐接到這個短信的時候,正在和副總經理吃工作午餐,一看夏陽有事,立刻三兩句打發了他,也顧不上吃了一半的午餐,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吃貨組午餐聚會的小店。

直到眾人七嘴八舌地叫著老大的時候,夏陽才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旁邊的趙蕭桐,驚道:「你怎麽過來了?」

趙蕭桐瞄了一眼扣r,不說話。扣r立刻心領神會,立刻往牙簽那邊挪椅子,給趙蕭桐空了個位子出來。

然後趙蕭桐就扯過一邊空閑的椅子,在夏陽身邊坐下了。吃貨組的人叫來服務員加碗筷,然後就各吃各的,也不去管老大的閑事。

趙蕭桐看了眼夏陽碗里沒動過幾口的米飯,問:「吃不下?有心事?」

夏陽頓時了悟,瞥了眼趙蕭桐旁邊埋頭吃飯的扣r,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嗯,有點緊張。」

「嗯?怎麽了?」

「剛才接了個電話。」夏陽笑笑,低聲說,「是伯父打來的。」

乍一聽伯父這兩個字,趙蕭桐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伯父指的是誰之後,也不由得驚詫道:「他找你干什麽?」

「大概是知道我倆的事了吧,說要和我見個面。」夏陽開玩笑地瞪他一眼,嗔道,「讓你低調點兒你偏不聽!」

趙蕭桐沈默不語,半晌才說:「他早晚都會知道的。早點也好……要怎麽見面?他來本市,還是要你過去?我陪你一起去吧。」

「他說周末要過來一趟,讓我周六去見他。」夏陽頓了頓,又說,「單獨。」

趙蕭桐皺了皺眉,說:「單獨?這……還是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伯父又不會吃了我。」夏陽好笑地搖搖頭,說,「你還是別去了,免得不順他的心惹他不快。」

趙蕭桐含糊地應著,心里倒打了幾個轉。雖說他知道父親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可是讓夏陽一個人去他總是沒法安心,思量再三,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爸雖然個x嚴肅,倒不是那麽不好說話的人。」趙蕭桐安慰道,「再說了,天塌了還有我陪你頂著呢。現在好好吃飯吧,別太擔心這事了。」

說罷,趙蕭桐就夾了一筷子芹菜牛r放到夏陽碗里,示意他多吃點。

夏陽失笑,應著:「好。」

是啊,只要趙蕭桐意志堅定,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趙家長輩的壓力再大,兩個人一起頂著,總能熬過去。

第三十八章

發文時間: 3/23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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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臨近周六,夏陽就越緊張。

因為考慮到明天見家長是件大事,兩人今晚都選擇了蓋薄被純聊天。趙蕭桐抱著夏陽,說了許多笑話和趣聞來逗他開心,可就是沒有聽見懷中人的笑聲,甚至連回應都很少。

趙蕭桐無奈了,將人翻過來面對著自己,捧著他的臉說:「陽啊,你腫麽啦?」

夏陽咬咬唇說:「怎麽辦,我還是好緊張。」頓了頓,又補充道,「緊張得心里發癢。」

「那你撓我吧,撓一會兒可能會好點。」趙蕭桐說著,翻個身,將自己的背面向他。

夏陽將信將疑地伸出手給他抓背,這力道不輕不重的,撓得趙蕭桐舒服得都想睡了,好一會兒他才問:「好點沒?」

「似乎好點了。」夏陽說著,停了手,感覺了一下,立刻哭喪著說,「好像更癢了。」

趙蕭桐立馬翻身將人抱在懷里,好一陣揉,說:「要不做吧,做了就不癢了。」

夏陽立刻拒絕道:「不行不行!那樣我見了伯父會更加有負罪感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失眠嗎?」趙蕭桐說罷,賭氣似的咬上夏陽的唇,伸出舌頭將對方的口腔攪得天翻地覆。

兩人深吻了好一會兒才堪堪分開,夏陽喘著氣看向對面同樣喘著氣的趙蕭桐,說:「好像呼……好點兒了。」

「嗯?」趙蕭桐疑惑地應了聲。

夏陽立刻捧著他的臉,說:「吻我!」

面對如此主動的夏陽,趙蕭桐當然是二話不說地就滿足他的要求,壓著人狠狠地吻下去。

「還要!」

「繼續……」

「嗯嗯……」

兩人就這麽在床上激烈地擁吻不斷,差點就擦槍走火了,還好兩人在緊要關頭及時剎住車,不然第二天夏陽必定得帶著滿腔的負罪感去見趙老爺了。

據說熱吻數分鍾可以消耗掉大量的卡路里,而且還能產生不少的吃巧克力般的幸福感,兩人這樣一折騰,還真是累了,滿足了,於是就保持著擁抱的姿勢睡了過去。

第二天夏陽是從夢中猛然驚醒的,大概是太過於重視這次會面了,連帶著身體都記得清清楚楚,深怕耽誤了惹趙老爺不快,所以早早地就清醒了。

雖然兩人睡著後就松開了擁抱的手,但卻仍然挨得極近,夏陽一睜眼就看見了趙蕭桐閉目沈睡的俊臉,一股暖意就從心底涌出,不由得伸手m了m對方的臉頰。

「唔……」

趙蕭桐輕哼一聲,然後悠然轉醒,睜開眼盯著夏陽看了幾秒,終於完全清醒了,立刻露出笑臉來,吻了吻夏陽的嘴角,說:「早安。」

「早安。」

「怎麽醒的這麽早?不多睡一會兒?」趙蕭桐看著起身穿衣的夏陽問道。

夏陽搖搖頭,說:「睡不著了。你現在起來麽?我去下面。」

「我再躺幾分鍾。對了,幫我加個太陽蛋。」

因為自己在吃貨組里的代號就是太陽蛋,夏陽明白趙蕭桐這是在調戲自己,於是笑著打了下他的屁股,罵道:「去你的!」說罷,轉身走出了卧室。

趙蕭桐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從床上起來,洗漱整理完畢後,夏陽正端著面從廚房里出來,他連忙過去接受,而夏陽遞給他的那碗面上果然蓋著一只太陽蛋。

拿起筷子戳了一下蛋黃,立刻流出鮮嫩的蛋黃y來,趙蕭桐咬了一口,口感極佳,當真是鮮嫩多汁。

兩人吃過早飯,夏陽去廚房里洗碗,而趙蕭桐回卧室床鋪。他剛鋪好,就聽見夏陽放在床頭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有短信進來了。

趙蕭桐本來想將手機拿給夏陽,不過剛拿到手機就看見上面顯示著趙伯父三個字,看來夏陽已經將自己父親的號碼給備注好了,於是他心思一轉,也沒喊夏陽,先將短信看了。

短信里的內容是讓夏陽下午三點去城西一家咖啡廳,趙蕭桐將店名記下,張開口正想叫夏陽,突然又想起什麽,立刻閉上了嘴,用夏陽的手機撥自己的號碼,然後他看著上面那五個字,期待的神情立刻變成了驚訝。

二貨找打少。

有人這麽給自己愛人備注名稱的嘛?說起來我就給夏陽留下了這麽個印象?

趙蕭桐覺得挺委屈的,拿著手機就去找夏陽問罪去了。

夏陽剛好洗完碗在洗手,就看見趙蕭桐拿著自己手機走了過來,還沒開口,就聽見他說:「夏陽!你太過分了!」

「什麽什麽?出什麽事了?」夏陽大驚,立刻擦干了手,就想去拿手機來一看究竟。

趙蕭桐沒讓他拿,而是直接將手機放到夏陽眼前,那五個字清清楚楚顯示在屏幕上,伴隨著趙蕭桐兜里的手機不停震動響鈴的背景音。

夏陽哭笑不得,連忙說:「我改,我馬上就改。」然後他接過手機,掛斷了撥號,翻出趙蕭桐的名片,迅速地就將備注改成了趙蕭桐的名字。

趙蕭桐一看,還是不高興,哼了一聲,翻出他自己的手機,找出夏陽的名片,遞給他看。

夏陽看著上面唯一的一個字,瞬間就如被電擊,打了個顫栗,脫口說:「太r麻了吧?」

「這樣你就排第一位了啊。」趙蕭桐很自然地回道,強硬地要求道,「你也改成這樣!」

夏陽不想違逆他的意思,雖然覺得有些難為情,還是當著他的面,將趙蕭桐三個字刪掉,改成了同樣的單字──愛。

這下趙蕭桐終於滿意了,才想起來說正事。

「我剛看你手機收到了短信,本想直接拿給你的,不過看是我爸發來的,就直接看了。」趙蕭桐說道這里,突然想起什麽,問了句,「你不介意吧?」

夏陽知道趙蕭桐也是關心自己,於是便笑著搖搖頭,然後追問:「伯父怎麽說?」

然後趙蕭桐將時間和地點告訴了夏陽,末了又添了句:「到時候我送你去。「

「唉,可是伯父說了……」

「是啊,是你單獨去見他。」趙蕭桐打斷他,說,「可他沒說不讓我接送吧?也沒說不讓我在附近等你吧?」

這耍賴的話還真沒辦法反駁。夏陽看著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下午出門前,夏陽特意將自己拾掇得干凈又清爽,頭發打理得整齊,衣服選得也是中規中矩的,能恰到好處地襯著他出色的外表,卻一點兒也不張揚。

三點差十五分時,趙蕭桐將夏陽送到了咖啡廳附近。在夏陽臨下車之前,趙蕭桐湊過去吻了吻他,又握了一會兒他的手,算是給他鼓勁,然後才笑著說待會兒見,放他下了車。

看著夏陽走進了店內,趙蕭桐才將車掉頭開到了咖啡廳對面的街旁停著,半開著車窗,給自己點了一g煙。他煙癮並不大,不過心情煩躁時和思考事情時會想抽上一g。

他掃了一眼咖啡廳,沒有在靠窗的一面看見自己父親或夏陽,想來也是,這兩人的見面總不會氣氛良好,哪里又能讓外人看見。只不過這樣一來,他也因為看不見兩人的狀況而對這次見面更加沒底了。

然後他接到了夏陽的短信。

愛:已經找位子坐下來,伯父好像還沒到。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趙蕭桐失笑。

這幾天一直緊張不安的人是誰啊?出門前為了挑選合適的衣服發愁許久猶豫許久的人又是誰啊?你才是要調整好心態的人吧?

然後他回復夏陽:嗯,你也放松點,我就在外面等著你。

收起了手機,趙蕭桐看著對面咖啡廳的招牌,默默地想著:要是能順順利利的就好了。

不過現實哪可能真就這麽順心如意呢?

第三十九章

發文時間: 3/25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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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爺出現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三點整,那會兒夏陽正無聊地擺弄著咖啡勺,看見趙老爺來了,立刻站起身來,略顯拘謹地笑著招呼道:「伯父您來啦,請坐、請坐!」

就算之前再調整心態,這會兒夏陽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特別是當趙老爺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冰冷的目光投s在他身上時,一股不怒而威的壓力簡直壓得夏陽呼吸困難。

趙老爺不發一語地在夏陽對面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夏陽連忙叫來侍者,好讓趙老爺點單。侍者走到兩人桌旁,將牛皮封面的菜單放到桌子上,就靜候在一旁。

趙老爺連一眼都沒有看菜單,直接吩咐道:「來杯翡翠。」然後他的余光瞄到了夏陽面前那杯普通的拿鐵,以及旁邊掀開了蓋的方糖罐,於是又加了句,「兩杯。」

侍者在點單紙上記上了趙老爺點的品種和數量,就拿著菜單離開了。侍者這一走,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夏陽也不敢貿然開口,況且對著那樣一張嚴肅的臉,他也沒法繼續擠出笑容來,只好端起咖啡裝作要喝。

「已經冷了。」

趙老爺突然出聲,嚇了夏陽一跳,他端著咖啡杯的手放了下來,不解地問:「什麽?」

「你的咖啡已經冷了。」趙老爺面無表情地說。

夏陽訕訕地將咖啡杯放在桌上。

「拿鐵,加了幾塊糖?」

「兩塊。」

趙老爺挑眉,嘴角一牽,露出的微笑卻沒有暖意,他說:「嗜甜嗎?那你倒應該嘗點苦。翡翠不錯,待會兒好好品味品味。」

夏陽點頭應著,心里卻在揣測:趙老爺這話有幾分可能是在一語雙關警告自己?

之後兩人仍是默默無言,相對而坐。趙老爺沒什麽表情地審視著他,夏陽頂著這銳利的目光,也不敢正面對上,只能悄悄地觀察著他。

趙老爺的年紀已經有五十出頭了,但看得出來他平時肯定勤於鍛煉和養生,身材保持得還不錯,頭發不知道有沒有染色,但現在是全黑的。和一般五十歲的人比起來,趙老爺看起來年輕許多,說他才四十也不會有人懷疑。

面對這樣一個在商場上打拼了這麽多年,看起來只有犀利和壓迫而沒有一點慈祥感的另一半的家長,誰能不緊張?於是氣氛就這麽繼續冷著,直到侍者將兩杯翡翠咖啡端上了桌。

趙老爺端起咖啡來,先是細細嗅著品位著咖啡的香味,然後才喝了一小口,此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夏陽身上,仍是在審視他的一舉一動。

而夏陽因為趙老爺剛才那番話,也沒敢加糖,端著咖啡小心地抿了一口,入口便是一股清苦,咽下去之後才能感覺到淡淡的香甜余味。

夏陽算不上嗜甜,雖然喜歡咖啡的香味,但對它的苦澀沒轍,所以偏好於加n的咖啡,而且額外還要多加方糖。要說的話,大概是苦日子過久了,不想在吃喝上也繼續回味。

但是由於以前職業的關系,有時候和需要裝小資裝高雅,所以夏陽也學過如何品位咖啡。並且在客人面前,夏陽可以做到喝再苦的咖啡也不會皺一點眉頭,讓客人覺得他不懂行。

所以趙老爺看著夏陽安靜淡然地品著手里的咖啡,也挑不出他的錯處。大概是覺得觀察得夠了,趙老爺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准備開口說正題了。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來見你吧?」

夏陽一聽,心里立刻反應過來:這就來了。跟著放下咖啡杯,面向著趙老爺,點了點頭。

趙老爺嗯了一聲,又說:「你看起來不笨。那我就直說了,來之前我已經調查過你了。你之前的職業並不光彩啊。」

夏陽也知道像趙老爺這樣的人,既然准備見自己,那麽一定是調查過了。自己以前做過牛郎的事很容易就能被查出來,只是他不知道趙老爺對自己的事調查了多少,到底深入到了哪個地步。

於是夏陽斟酌著開口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想必您也知道,現在我在做廣告設計,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

「在趙家旗下的公司接受蕭桐的庇護麽?」趙老爺不咸不淡地問了句。

「並不是──」夏陽下意識地就想反駁,不過話剛出口,想起對面的人應該更謹慎地對待,於是想了想才說,「也許這也算是一種庇護,但其實他更多地是給了我圓夢的機會。他一直在鼓勵我,支持我,我也因此更努力,不想辜負他的期待。」

趙老爺倒是點了點頭,說:「說得倒不錯。只是──」然後他話鋒一轉,目光更加尖銳起來,接著道,「我得到的資料顯示,你是個很愛錢的人,離開夜店也是因為蕭桐願意出錢養你,還送了你一套房子。現在你倒來說這些漂亮話了?」

夏陽握了握拳頭,若說之前他一直在緊張,可真正當趙老爺發難時,他倒冷靜了下來,也許骨子里的倔強在此刻被激發了出來,他抬頭直視著趙老爺,一字一句地說:「這不是漂亮話!」

那時候他們並沒有相愛,一切不過出於交易,但現在已經不同了,兩人承諾要相互走下去,彼此都交付了真心,並在為此不斷努力和奮斗,怎麽能說是漂亮話?

「哦?」趙老爺玩味地應了聲,有些諷刺地說,「你別跟我說你現在是愛他的人而不是愛他的錢這種無聊的話。」

夏陽急切而堅定地說,「我愛他!」

說起來倒真好笑,他們兩人肌膚相親這麽多次,連戒指和誓言都交換了,可偏偏還沒有跟對方說過一句我愛你,而此刻夏陽卻在趙老爺面前說出了心聲。

「是嗎?」趙老爺冷哼一聲,說,「如果蕭桐他不是萬貫家財的繼承人,只是個沒錢沒勢的窮小子,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夏陽卻笑了,說:「大概不會吧。」

「你──」

趙老爺沒想到夏陽會這麽直接地說出這種話來,又驚又氣,覺得自己兒子連帶著自己都被人蔑視了:難道說自己培養出來的趙蕭桐除了有錢以外就一無是處了嗎?

「如果他一開始就沒錢沒勢,大概也就不會去夜店,我們兩個也許就不會相遇了吧。」

夏陽回想著兩人相遇相處相愛的畫面,撫m著手上的戒指。而且,沒有了這樣的家庭環境,他也不會是那個讓自己動心的任x霸道卻又溫柔的趙蕭桐了吧。

「有權有勢是屬於趙蕭桐的一部分,我愛他,當然是愛他的全部,所以我也會愛他的有錢多金。但如果他以後不幸落魄了,我也照樣愛他的貧困潦倒。」夏陽平靜地說,「我不怕過苦日子,我只是怕一個人過日子。」

趙老爺靜靜地看著他,半晌才說:「那麽,他呢?」

「嗯?」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一時新鮮貪玩?」

「伯父您說笑了,蕭桐他的個x您還不清楚嗎?」夏陽將左手擺在桌子上,那枚鉑金戒指映著咖啡店里點點燈光,他微笑著說,「他很優秀,容易招蜂引蝶,可他卻是個認真專情的人。」

夏陽和趙蕭桐認識六年,在夜店那會兒,趙蕭桐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前後一共有過三個,聽趙蕭桐事後說起,個個都是好姑娘,可惜交往到後面都甩了他。

可他每次一旦和對方確定了正式交往的關系,就不會再來夜店,也不會去其他聲色場所,直到分手後才會再次出現在夏陽面前,一邊買醉一邊跟他訴苦。

那時夏陽就知道,這家夥對戀愛關系認真得不像是個富二代。

「他說過,以後無論是幸福和困苦都要和我一起面對,我相信他。」

最後,夏陽如此說道。

聽到夏陽堅定的宣言,趙老爺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戒指,說:「我也不繞圈子了,說吧,多少錢你才願意離開他?」

第四十章

發文時間: 3/25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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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的臉色因為趙老爺的話而變得不太好看,他克制著自己才沒有露出太過於氣憤和屈辱的情緒,然後反問道:「我倒想問問,多少錢才能讓我買下您兒子?請您尊重我,也請您尊重您自己的兒子!」

趙老爺嘆口氣,緊綳的神色終於松動了一些,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樣說吧,就算你們都是真心的,可你有沒有想過,蕭桐他是我們趙家的獨子,總是要為趙家延續子嗣的。你們要是在一起,豈不是絕了趙家的後?」

夏陽抿著嘴,沒有說話。

如果說趙老爺刁難他,說他以前的職業不堪,說他愛的是錢,他都能扛下來,再為自己和趙蕭桐分辯。但是說起趙家血脈延續的問題,他只有愧疚的份。

這件事上,是他和趙蕭桐對不起趙家的長輩,不能讓他們享受爺孫間的天倫之樂。所以他也沒有辦法將「趙蕭桐已經不打算結婚生子,只想日後領養一個孩子」這件事說出口來。

「你們這件事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他母親身體也不好,要是知道這件事了還指不定會怎樣。真要鬧到最後不可開交時,他再拋下你回來結婚生子,你還能剩下些什麽?」趙老爺說,「為了你們倆好,還是拿著錢離開吧,這樣至少你還能過好幾年舒坦日子。」

夏陽咬了咬牙,才說:「我也知道按著您安排的路走下去他會一生順遂,可是我不能單方面地認為這對他好就擅自離開。他說了要和我共同面對一切,所以我也不會輕易放棄。至於子嗣的事,我只有對您和老夫人說聲對不起了。」

「你……」

「是做晚輩的任x自私,真的對不起!」

趙老爺搖搖頭,說:「你倒是想得好。我和老伴不會就這麽放棄孫子的事的,更何況還有社會輿論的壓力……如果日後他頂不住壓力,打算結婚生子,你要怎麽辦?做他的地下情人?」

「他不會。」

「凡事無絕對。」趙老爺說,「現實可不是有了愛就能戰勝一切的童話。」

夏陽深吸一口氣,光是想象著那樣的場景都讓他覺得難受,想了許久,他才說:「和他好好談談吧。如果真是他做出的選擇,那我……我也不糾纏,好聚好散吧。」

趙老爺眯起了眼:「你做得到?」

「他如果不想走,我也用不著糾纏。他要是想離開,我再糾纏也留不下。」夏陽說罷,卻又堅定地補上了一句,「可我相信他不會。」

趙老爺笑了,說道:「那就讓我看看吧。」

然後趙老爺招來侍者,也沒讓夏陽出錢,自己結了帳,起身便離開了咖啡廳。

夏陽端起已經冷了的翡翠咖啡,喝了一口,已經不再散發香氣的咖啡喝起來更加苦了。他無奈地笑了笑,放下咖啡杯,起身准備離開,可是才站起來,就覺得腳下發軟,又直直地摔回了座椅上。

「怎麽……」

夏陽驚訝地脫口道,想伸手去m自己的腳,卻發現手也漸漸無力起來,同時腦袋也開始犯暈。他在驚慌中喊著服務員,引得其他客人頻頻回頭,然後剛才給他們點單的侍者跑了過來。

「客人你怎麽了?」

「頭暈,你、你們能不能幫……」

夏陽話還沒說完,侍者立刻說:「客人不舒服嗎?去我們的員工休息室休息一會兒吧。」說罷,不由分說地扶起夏陽,就將他往店內深處帶。

察覺到侍者不懷好意,夏陽想呼救,可才張口,就被侍者捂住了嘴。在這種危急情況下,夏陽立刻想到要聯絡趙蕭桐,可手才伸進兜里,他實在是撐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眼前漸漸黑了下去。

等夏陽再度清醒的時候,是在一輛面包車的後座上,手腳都被人用繩子捆住,卻沒有塞上他的嘴,也沒有蒙上他的眼。他清楚地看見自己身邊坐著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x,前面駕駛座上除了司機,旁邊還坐著一位青年──正是咖啡店的那位侍者。

這很明是有人綁架自己。會是誰呢?沒有蒙住自己的眼睛,綁架的人也沒有蒙面,很明顯是不怕他看見。要這是一般的勒索綁架,肯定是打定主意要撕票了。

夏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仔細想著咖啡店里發生的事。

看來這些人是預謀好了的,在自己喝的咖啡里做了手腳。可如果是沖著趙家的錢去的,既然都能調查到自己這里來,怎麽可能不知道對面坐著的是趙家老爺?那才是真正的趙家錢財的掌控者啊。而且只有自己喝了咖啡才有事,莫非……

想到了這一層,夏陽心里稍稍安定了下來,他故意咳嗽了一聲,提醒身邊的人自己已經醒了,然後開口問:「你們是誰?」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並不答話,而是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

「是,他醒了……嗯,好的。」

中年男人說了幾句,就將手機放到夏陽耳邊,示意他接聽。夏陽沈默不語,幾秒鍾後聽見聽筒里傳來趙老爺的聲音。

「呵,怎麽不說話了?」

夏陽聽見這個聲音心里就有譜了,趙老爺再怎麽樣也是個正經商人,也許折騰他一番是少不了的了,但不至於做出亡命徒才會干的事才對。

於是夏陽平靜地回道:「伯父,您這麽做是犯法的。」

「我知道。」趙老爺冷靜地說,「你可以去告我,將事情鬧大,讓我吃官司,只要你想。」

夏陽苦笑一下,道:「我怎麽會……」

趙老爺說到底也是愛子心切,但也不至於會做得太過分,畢竟他也不會想和自己兒子鬧得太僵。自己要是去告他,將事情鬧大,豈不是讓趙蕭桐為難?

說起趙蕭桐──

「伯父,蕭桐知道我是去見您的,要回我遲遲沒有回去,他會懷疑的。」夏陽平靜地敘述著這個事實,「您這個時機選得不太好。」

別說晚回去了,趙蕭桐就在店外等著自己,要是他看見自己父親離開了,而自己卻遲遲沒有出現,甚至連手機也打不通,很容易就會想到自己出事了。

趙老爺冷哼一聲,說,「我們父子的事你就別管了。我給你時間好好想想,到底是拿著錢走人,還是留下來繼續受苦。」

「您是知道我的選擇的……」

夏陽話還沒有說完,趙老爺就掛了電話,顯然是不想和他多說。夏陽無奈地笑了笑,跟身旁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說:「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中年男人繼續保持沈默,並不理會他,只是取過一旁的礦泉水瓶,擰開了瓶蓋,湊到他嘴邊,這才開口道:「喝口水,路還遠著。」

夏陽不想委屈自己,乖乖地喝了幾口,然後靠著椅背休息。

車上的三個人互相都不交談,只有車載播放器里放著久遠的歌曲。唱歌的女子聲音柔美婉轉,雖然人已故,但她和她的歌聲早已深入人心,難以忘懷。

夏陽聽著聽著,情不自禁地跟著輕聲哼唱了起來,車上的人仿佛當他不存在似的,也沒有人來阻止他。

「……我願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無奈前有險灘,道路又遠又長……」

(《在水一方》──鄧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