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他,任何人因為一時賭氣大意簽下賣身契,結果發現自己得困在一個破地方整整一年,應該都不會太高興。
事實上,他算有風度了,沒當場掐死她這個始作俑者。
她微微一笑,取來掃帚,開始掃地。待掃得差不多時,她鼓起勇氣問他:「你可不可以也來幫忙啊?雷。」
他不說話,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這間房子舊歸舊,也有三層樓高,我一個人真的打掃不完。」她放柔嗓音扮可憐。「你也想我們今晚就有干凈的地方可以睡吧?」
「我沒打算睡這里。」他冷哼。
他還沒接受現實啊?
她嘆氣。「雷,合約上規定你一個月至少要有二十二天得住這里。就算你今天不住這里,總有一天要的。」
他責怪地瞪她。
「你還在生我的氣啊?」她又嘆氣,放下掃帚,走向他,在他面前蹲下。「別生氣了啦,雷,氣壞身子可不好哇。來,笑一個。」她甜甜地道,兩根食指輕輕壓住他的嘴角,強迫他拉開微笑。
「你!」他不可思議地瞪她。
怎么會有這么厚臉皮的女人?明知他對她怒火沖天,竟還敢來捋老虎須?她是不想活了嗎?
他很想狠狠教訓她一頓,可不知怎地,一顆硬起的心似乎逐漸軟了——
「你瞧,你被迫住在這里,我也一樣啊。你以後要種菜喂豬,我也是一樣。」她楚楚可憐地揚瘺眼睫。「你要做的事,我一樣也逃不了,你又何必這么生氣嘛?」
「你究竟……」出口的嗓音出乎他意料的沙啞,他連忙清了清喉嚨。「你究竟為什么要接受這種遺囑?你跟他……究竟是什么關系?」
「我說過了,我們是好朋友啊。」她盈盈笑答。
「朋友?拜托,你們之間起碼相差三十歲!」他翻白眼,不信。
「難道你沒聽說過忘年之交嗎?」她溫聲問。
「你跟他?」他蹙眉。「你們怎么碰在一起的?」
「有一回,我到附近另一家農場玩,在林子里散步的時候碰見他,我們很聊得來,就成為朋友嘍。後來我偶爾放假的時候,會專程開車到這里來看他。」
「就這樣?」他狐疑地。
「就這樣。」她點頭。
他深深看她一眼。「那老頭……有什么好的?你為什么會想跟他當朋友?」
「啊,你很想知道你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吧。」她偏過頰,望著他的眸晶瑩明亮。「我答應你,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誰說……誰說我想知道他的事了?」他粗聲駁斥她,眼神沉冷。「他是什么樣的人,我一點也沒興趣!」
「真的沒興趣嗎?」
「完全沒有!」他冷酷地。
「好吧,我知道了。」她不再他,柔順地點頭。
看來要解開他與父親之間的心結並非一蹴可就之事。不過沒關系,她有耐心等。
她站起身,將掃帚交給他。
「你幫我掃地,我去提水。」隨口交代後,她也不管他反應如何,逕自走到廚房,裝滿一桶水提往客廳。
對她緩慢而吃力的動作,他像是看不下去,陡然搶過。「我來吧!」他粗魯道,主動接過水桶。
對她而言笨重至極的水桶,對他卻如小菜一碟,輕松對付。
縱然憤怒到極點,他仍然是那個習慣哄女人、見不得淑女落難的花花公子。
仍然是那個輕易惹得女人芳心悸動的雷啊。
望著他昂然挺拔的背影,她微笑了。
兩個人掃地擦地,忙了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才將原本灰暗蒙塵的房子打掃得整潔明亮。
待何湘灧從廚房端出晚餐時,已將近九點。
「這就是今天的晚餐?」雷楓樵坐在沙發上,瞪著木頭幾上一鍋熱騰騰的碎r粥。
「罐頭豬r醬煮粥。」何湘灧介紹,聲音嬌脆。「配菜是土豆面筋、脆菜心,還有我現煎的荷包蛋。怎么樣?」她在他身畔坐下,甜甜沖他一笑。「豐盛吧?」
「你以為自己在喂豬嗎?」他瞪她。「我打掃了幾個小時,你就給我吃這個?」不悅的口氣像丈夫埋怨偷懶的妻子。
「嘿!大男人,不高興的話你自己煮啊。」她嘟起嘴,拿筷子點了點他的額。「屋里除了罐頭跟米,什么都沒有,我能變出晚餐來,你就該偷笑了。」
「算了,吃就吃吧。」他不情不願地接過她為他盛好的粥,舀一口送入嘴里。
「怎么樣?好吃嗎?」她希冀地望他,仿佛期待他的贊美。
「拜托,只是把r醬丟入稀飯里面煮,有什么好吃難吃的?還不就是那樣?」他翻白眼。
「那也是我花了半個小時多才熬出來的啊。」俏唇嘟得更高。「你就不能禮貌性地稱贊兩句啊?」
「你啊。」雷楓樵瞪她,兩秒,忍不住輕輕一笑。
他認輸了。本來打算今天一整天都不給她好臉色的,可她實在太會撒嬌耍賴,教他一把怒火實在很難燒得起來。
可不成,他可不能那么快就原諒她,否則大男人顏面何存?
為防止自己太快心軟,雷楓樵不再看她,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逕自打開電視。
螢幕畫面居然是微微跳動的。他連轉幾台,收訊都不夠清晰。
他擰起眉。「不要告訴我這鬼地方連電視都收不到。」忿忿丟下遙控器。
「山上嘛,收訊本來就會差一點。」她接過遙控器。「你應該慶幸起碼這里還有第四台可看。要是只有四台,我們日子可就難熬了。」
雷楓樵不可思議地瞥她一眼。
她怎能這么一派樂天的樣子?難道她一點都不為未來一年的生活感到擔憂嗎?她是個城市女郎,不是嗎?
「你該不會是在鄉下長大的吧?」
「不是。」她搖頭。「我生在台北、長在台北,是道地的台北人。」
「那你怎么受得了這種鬼地方?」他低吼。「這么偏遠!連最近的超市都要開二十分鍾的車才能到。」
「那就開車去啊。」她聳聳肩。「反正我們又不是沒車。」
「還有這棟破房子!」他y郁地注視她。「別告訴我你喜歡住在這么破爛的房子里,我懷疑只要一下雨說不定還會漏水。」
「放心啦,這里不會漏水。」她環顧四周。「舊是舊了點,干凈就好了嘛。而且屋里有沙發有電視,有冰箱有冷氣,也算一應俱全。」
他愕然無語。
瞧她這么坦然的模樣,他要再說下去,反倒顯得太過小氣,婆婆媽媽不似個男子漢。
這女人啊,莫非是他命中魔星?
想著,他悶悶地扒了幾口粥。
「別光吃稀飯,吃點菜啊。」她熱情地舉箸為他布菜。「這個菜心不錯,挺脆的。還有我煎的蛋,賞個臉嘗嘗嘛。」
「我自己來。」他板著臉。
「好啊,那你自己來。」她依然巧笑倩兮,俏麗的酒窩隱隱躍動。
他嘆息。
為什么她要笑得這么好、這么可愛呢?他到底該拿她怎么辦呢?
「……咦?那個人是你嗎?」何湘灧忽地驚奇地拿筷子指著電視螢幕。「你上節目啦?」
他跟著掉轉目光,果然發現螢幕上他正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與一個女主持人對談。
是那天錄的節目。
他臉色一沉,想起正是那天錄影前他接到裴逸航電話,告訴他如何聯絡她。那時的他,因為終於得知她消息雀躍不已,如今想來,也許正是他踏入她陷阱的第一步。
「……那個女人喜歡你。」她突如其來道。
他一愣。「誰喜歡我?」
「那個主持人啊。」她偏頭望他,筷尖輕輕抵住唇。「看她的樣子,好像想一口吃掉你。」
「有嗎?」他蹙眉,仔細審視螢幕上裝扮艷麗的女主持人。
「都是你的錯。誰教你亂對人家放電?」她責備他。
他莫名其妙。「我哪有?」
「還說沒有?」她睨他一眼。「你看看,人家問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你干么對著人家猛笑啊?」
他對主持人笑?
雷楓樵愕然一瞧,果然發現螢幕上的自己正對著女主持人燦爛地笑。
「還有你看你的眼睛,沒事一直盯著人家干么?」
「跟人說話,眼睛看著對方,不是一種禮貌嗎?」難道也錯了?
「可也不必看得那么認真啊。」她皺起鼻尖,嬌嬌抱怨。「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桃花眼?還這樣亂看人!」
這是怎么回事?她在吃醋嗎?
為什么他覺得她的口氣聽起來酸溜溜的,很像剛剛灌下一大瓶醋?
他新奇地望她,片刻,俊唇邪佞一勾。「你很介意嗎?」
「嗄?」她一怔。「我介意什么?」
「介意我對其他女人亂放電啊。」他放下碗筷,索性捧起她的臉,專注地望她。「你是不是希望我只看著你一個人?」
「我……不是這意思。」嬌顏染紅了,她連忙躲開他的碰觸。
他卻不讓她閃避,一張俊臉靠得她更近,星眸像要直直望入她眼底。「這是你今晚這么高興的原因嗎?因為可以跟我獨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呼吸一促。
「跟我住在這里一年,你很開心嗎?」他緊盯她,拿指尖刮她臉頰,動作很輕,透過指尖傳來的熱度卻燙得她頭暈目眩。
她勉力牽起微笑。「我當然……很高興嘍。能跟大眾情人雷住在一起,哪個女人不高興啊?」
「是嗎?」他似笑非笑地。「那我猜想,你應該不介意我們今晚共睡一張床吧?」
「那可、那可不行!」她喘了口氣,驚跳起身。「我可沒……我是說——我們暫時還是維持伙伴關系比較好,你知道,在農場所有權搞定之前,我不想把我們之間的關系弄得太復雜。」
「你之前不是還想拿自己的身子交換我的所有權嗎?」他柔聲問。「你要不要再試一次?說不定我會願意將農場讓給你,順便附上違約金一千萬。」
「不、不,我想不必了。其實我……呃,我並不——」她囁嚅,臉頰一片尷尬紅霞。
「其實你要的不是錢也不是這間農場,你只想我認命在這里工作一年而已。」他替她回答。「因為你答應了那個老頭,對吧?」
「別那么叫他,他是你的父親。」她柔柔糾正他的用詞。
「我高興怎么叫他就怎么叫他!」他乖戾地。
「……好吧。」
他深深望她。「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么會願意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也許你背後還另有更深一層的目的。」他啞聲道,神情因強烈不解而惘然。
那樣的惘然讓他在剎那之間,看起來竟像個小男孩一般無助,教她一顆心也跟著揪緊。
「對不起,雷。」不知怎地,她忽然很想跟他道歉。「就當是我不對好嗎?就當是我的錯,你能不能原諒我?」
他默默看她。
「你以後會明白的,真的。」她急切地保證。「只要你住在這里,履行你的承諾,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明白什么呢?」他問。
「明白你父親的用心,還有我的用心。」她說,看著他的眼神好溫柔。
他只能嘆氣。
還能說什么呢?不論他願或不願,他確實簽下了賣身契。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只是,不甘心啊!
「我真的不能要求一些額外福利嗎?」俊臉低俯向她,再度發揮花花公子的魅力。「如果有一些特別的好處,我會更心甘情願的。」他暗示。
「這個……最好不要。」她移開身子,像躲開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般地躲開他。「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不是個好主意,但也不是絕不可行——是這樣吧?
雷楓樵星眸閃過一絲興味,逕自將她的話解讀成自己想聽的。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氣了。憑他追女人的手段,還怕她不手到擒來,乖乖與他花前月下,大談浪漫戀愛嗎?
這么一想,他被迫困在這破農場一年的事,好像也不是太過難以忍受了。
第五章
他太天真了!困在農場這件事比他所想像的還悲慘痛苦。
朱熹說要「黎明即起,灑掃庭除」,他雷楓樵還更慘,同樣要黎明即起,還不只灑掃庭除。
來到農場第二天,他一早便被何湘灧挖起床——真的是一大早,還不到六點!
這對一向習慣夜貓子生活的他簡直是一大酷刑,他足足在床上耍賴掙扎了十幾分鍾,直到她拿清水來潑醒他,才心不甘情不願滾下床。
迷迷糊糊盥洗完畢,他臉色蒼白地走下樓,經過廚房時,竟聽見里頭傳來輕快的吟唱聲。
她居然在唱歌。
一大早,居然精神那么好在唱歌——老天!
雷楓樵聽著,頹然倒落客廳沙發,頭發微亂,雙目無神,這一刻,再也顧不得他平日瀟灑閑逸的形象。
何湘灧端著早餐出來時,見到的正是這一幕——一個男人靠坐在沙發上,眼眸半閉,狼狽地打著盹。
她輕笑一聲,擱下餐盤,拿起咖啡壺斟了一杯濃濃的黑咖啡遞給他。
「喝一點,你精神會好一點。」
他接過,啜飲一口,然後揚起懊惱的眸打量她。「你精神怎么這么好?」
一頭烏亮的秀發拿碎花布巾柬成馬尾,臉色紅潤自然,一身簡單的短t恤加牛仔褲,她看起來帥氣又俏麗,神采奕奕得教他嫉妒不已。
「我習慣早起。」她拿起一片餅干放進嘴里咬。「我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慢跑,今天不過是比平常早半個小時而已。」
她晨跑?他微微汗顏。她晨跑的時候正是他在床上好夢正酣的時候,而且說不定才剛剛上床沒多久。
「你今天也慢跑了嗎?」他隨口問,也抓起一片餅干啃咬。
「今天光叫你起床就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慢跑?」她瞠睨他。
他沒好氣。「我們到底這么趕做什么?為什么不能多睡一會兒?」
「你忘了自己來做什么的嗎?你是來工作,不是來度假的。」她笑。「快吃吧,吃完我們還得做事呢。」
「什么事?」
「一些農夫該做的事。」她淡淡回答。
他聽了,卻一陣無名驚恐。「你會嗎?」他可不曉得一個農夫該做什么啊。
「我當然也不會。」看出他心中的疑慮,她笑道:「不過你放心,有人會教我們。」
「誰?」
「呃,陳伯。」黑眼珠靈動一轉。「我還沒跟你介紹,他是你父親留下的幫手。」
「他有請幫手?」雷楓樵不太相信。「這么破爛的農場也有人願意來打工?」
「不然你以為這段期間,那些豬跟牛是怎么活下來的?」何湘灧美眸含笑。「總要有人喂它們啊。」
「等等!」雷楓樵聞言,胸臆間的驚懼忽地加深。「你說農夫該做的事,嗯,該不會也包括要喂那些牲畜吧?」
「當然。」她果斷地回答。
他倒抽一口氣,無法置信地瞪她。「要我去喂豬?」要他這么瀟灑俊逸、挺拔優雅的帥哥去……喂豬?!
「這有什么值得吃驚的嗎?」何湘灧雙手交抱胸前,眉眼笑意盈盈,仿佛很以他的反應為樂。「可想而知啊。」
什么可想而知?他根本從沒這么想過!他本來以為這是座大型農場,就像他在好萊塢電影上看到的那些農場一樣,田地什么的自然會有工人開著機器去照料,而農場主人只要戴著牛仔帽,端一杯威士忌,在夕陽下跟女主角談情說愛即可。
不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繼承的其實只是這么殘破不堪的一座小農場,而且凡事還得親力親為。
雷楓樵呻吟出聲,大翻白眼。
也許他該認真考慮一下,怎么樣在三天之內湊出一千萬來……把所有的股票跟基金都賣掉不知道夠不夠?還是得把定存也解約?可他還有房貸呢,還有,上個月才剛換了一輛嶄新的保時捷跑車——唉,早知道別那么耍帥就好了,原先那輛捷豹也不錯嘛,干么非開保時捷不可?
「……你在想什么?」見他想得出神,何湘灧好奇地湊過來,晶亮的大眼眨了眨。「該不會在想要怎么重新配置你的資產吧?需不需要我這個專業人員來幫你規劃一下?」
她在取笑他。他知道。
這壞心的女人!
他瞪她一眼,見她笑容燦爛,眼神俏皮,忽然覺得胸口一緊。
她怎能在將他氣到極點的時候,又讓他忍不住為她心動?
他簡直……拿她沒辦法。
「喂豬就喂豬吧。」他喃喃,只能安慰自己反正這副糗樣除了她和那個陳伯以外,別人也見不到。
「那就快吃吧,吃完我帶你去見陳伯。」
清晨,燦燦天光肆意灑進牛棚,照亮兩道端坐在兩頭r牛前的人影。
這兩位,自然是農場新鮮人雷楓樵與何湘灧,而他們身後,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默默站著。
「好啦,我們已經清洗過牛的茹頭,陳伯也幫我們預擠了一些倒掉,現在要正式來了喔!小心一點,別浪費得之不易的牛奶啊。」何湘灧叮囑雷楓。
「知道了。」雷楓樵不耐地應。「來吧。」
「好,一——」兩雙手各自輕輕捏著r牛兩只茹頭。
「二——」確定最佳位置。
「三!」開始動作。
尖叫聲四竄。
「喂!你別往我這邊擠啊!」何湘灧喊,偏頭躲著飛濺過來的牛奶。「對准你的擠奶杯啦!」
「我也很想啊!問題是,我也不懂為什么它們會這樣噴出來?我明明對准了啊!」雷楓樵喊冤。
「不是告訴過你要抓哪個點了嗎?」
「我是抓著啊!」
「喂喂!你還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兩個新鮮人你一言、我一語,夾雜著r牛陣陣哀嚎聲,搞得農舍里j飛狗跳。
站在他們身後的陳伯蒼老的嘴一抿,忍不住微笑了。
「陳伯,你別光在那邊偷笑。」雷楓樵回頭瞪他。「快來幫我搞定啊。」
陳伯沒說話,歲月淬煉過的老眸閃過一道異樣光芒,他看了雷楓樵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移動精瘦的身軀,接過雷楓樵抓握的兩只茹頭。
「看著。」他低聲道,耐心地再示范一次擠牛奶的訣竅。
「我就是這么做的啊。」雷楓樵看不出自己哪里錯了。
「你的手勁不對,太用力了。」陳伯說。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