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部分(1 / 2)

紅塵如煙愛如煙 未知 6017 字 2021-02-25

陳平道:「皇宮,並且深得惠帝喜愛,時常不離左右。」

我輕笑,看來我所猜不錯,我的那點老底早就被他探察得一清二楚。以他的圓滑,即便是呂雉身邊也不會少安c了眼線。

我繼續問道:「那如煙在入宮之前呢?」

陳平疑惑地看看我,答道:「代王府!」

「好!」我擊掌笑道:「果真不愧為相爺!那相爺可知,非親非故,如煙又為何會在代王府?」

「這……」陳平低頭思索,苦笑道:「老夫只聽聞代王當年救過姑娘!至於其他老夫便不知了!」

我笑道:「相爺認為世上可真會有那等巧合?」

「這……」

我斂了笑,輕輕嘆道:「如煙不妨告訴相爺,如煙在效仿狼!」

「難道姑娘也在等?」陳平審視著我,繼續問道:「姑娘在等甚?」

我抿抿嘴唇,低聲道:「如煙注定要與漢室糾纏不清,與其東躲西藏,不如主動出擊!至少還可換回一些主動!只是並未料到,與相爺亦注定必有一場糾纏……若早知,便不會躲了。」

他恍然,道:「姑娘可是想明白了?」

我淡淡道:「如煙既然來了便未想過要走,如今,已做好打算陪相爺一同等。」

陳平深深看我半晌,長跪起,抱拳道:「老夫今日便拜姑娘為先生。」

我輕笑,起身還禮:「相爺莫要客氣,如煙不敢當!只怕以如煙往日之身份,不便出入相門。」

陳平復坐,玩味地笑道:「木公子此話差矣,老夫不說哪個又會曉得?」

他特意加重了「木公子」三個字,我心中閃過一絲酸楚,頷首稱是。

陳平凝神問道:「老夫該賞賜你何物?」

我大笑,真傻還是假傻?我就不信他會把那么重要的事忘了?

「公子為何發笑?」陳平問道。

我收了笑,冷冷道:「如煙不信相爺真忘了?今日如煙向相爺表明心跡,並甘願為相爺府上幕僚,別無所求,但求放我師兄自由。」

陳平目光一凜,卻在一恍中又換上了那副謙遜的神色,笑道:「左先生啊?他在相府過得甚好,不勞公子牽掛!」

我淡笑,道:「今日如煙來了,相爺留他還有何用?」

陳平笑道:「老夫要的並非公子這人,而乃公子這心思。老夫若想要公子這人,當初便不會留這手,更不會動先生的念頭。今日公子雖自行前來,但公子以為老夫會輕易將先生放手么?」

「相爺可是不信如煙的誠意?」我打斷他道。

陳平「嘿嘿」干笑道:「並非如此,只是你我所謀之事非尋常兒戲,自應謹慎些好。不過,老夫今日便可應了公子,若公子能助得老夫成就大事,事成之日,便是你夫妻自由之時。」

其實,我早就知道今日不可能將師兄救出,只是略作試探,但也並未想到自由之日竟是這樣遙遙無期。

我強忍住悲憤,咽下差點從嘴里崩出的臟話,朗聲笑道:「只是在下還不知相爺所謀之事究竟為何?」

陳平渾身一顫,低聲道:「今日公子還是先安頓下來,他日再與公子細細探討。」

我長跪而起,厲聲道:「不可,既然相爺將你我的交情化歸為交易,那便應有交易的規矩。相爺放我師兄自由的界限今日必須明確,不然在下即便是與師兄一同死了,也要讓相爺竹籃打水一場空。」

「公子莫要沖動!凡事好商量!」陳平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我的心下便了然了,原來他還真怕我來個魚死網破。

我嘆道:「在下自然是誠心想協助相爺,只是我師兄原是無關之人,不想連累他太久。」

他看我半晌,咬牙道:「這般,你我約定,即便是改朝換代,陳氏一族仍能高居萬人之上為還賢夫婦自由之界限何如?」

我細細思量,按照時間來算,呂氏一門最多還有一年的日子可猖獗,而下一個皇帝便是劉恆。我記得歷史書上說,劉恆當了皇帝後,陳平仍是宰相,想來這應不成問題。何況,我只要能換得陳平信任,便可設法打探出師兄下落,再請東風救出,興許就等不了那么長時間了。因此,這樣煎熬的日子最多也就是一年而已。當下最關鍵的是得到陳平信任,打探出師兄的下落。

我心下有了主意,緩緩說道:「在下並不著急,只要相爺能還我師兄自由,即便是在下老死相府亦無妨。」

陳平看我,笑道:「如此說……公子這是同意了?」

「一言為定!」我抱拳道。

陳平亦抱拳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不知不覺在相府已住了三日,陳平卻未再露面,而我幾乎是被一干丫頭婆子軟禁了起來,無論走到哪里,p股後面總跟著一群,如此一來,倒顯得甚為滑稽。我一個堂堂青年「男子」,身後總跟隨著一群不苟言笑的女眷,有種鶴立j群的尷尬。若要換成旁的真男子,只怕樂得享受這皇帝般的前呼後擁呢,只可惜……

每日夜里,總能聽到花花焦急的叫聲自窗外傳來,卻得不到機會去找它為東風送信報個平安,也不知東風急成了什么樣子……

這日,有小廝來,說陳平請我去書房說話。

我頓時來了精神,要是以往,我定是非常厭倦與這些不相干的人接觸,如今卻巴不得他找我呢!等了這幾日,心都要等焦了,便隨小廝去了陳平的書房。

陳平正坐在案邊沉思,見我進來,一邊著左右退下,一邊起身道:「公子這幾日歇息得可好?」

我輕笑道:「甚好,只怕多長了許多贅r。」

「贅r?」陳平驚訝,笑道:「公子如今真是太單薄了,若再豐滿些倒也無妨。雖說當今女子多窈窕,但依老夫看來,還是豐r肥臀比較可人。」

我尷尬,自己沒胸沒p股雖然是事實,但經他這么一說,反倒自卑得緊。

他笑笑,道:「公子莫要難過,在相府多調息幾日,定會豐滿起來。」

我干咳幾聲,正色道:「相爺找在下來,難道僅為與在下探討豐r肥臀么?」

陳平頓聲,半晌才道:「老夫請公子來,想與公子談談天下局勢。」

我笑,這只老狐狸真象牙膏,不擠就出不來,殊不知,我不怕他找我談論這些,而是怕他不找我。

他定定望著我,道:「這幾日本想找公子細聊,但恐公子對老夫心存芥蒂,便沉了幾日。」

我淡淡笑道:「相爺想聽些甚?」

陳平低頭沉思,半晌,抬頭看我,低聲問道:「公子究竟為何人?怎會是老夫命中之福星?」

我笑,反問道:「相爺當初娶張氏時,可曾問過此問題?」

陳平苦笑道:「不曾!」

我又問:「那相爺追隨高祖皇帝時,可曾問過此問題?」

「亦不曾!」

「那為何獨獨問在下?」

陳平一愣,道:「迎娶內子與追隨高祖皇帝,雖也得了那高人指點,但老夫卻能想透為何,並尋得甚是容易。獨獨高人暗示老夫尋找公子之事,老夫尋了一生方才尋到……而尋到後卻也大吃一驚!」

「呵呵,吃驚?」我笑,「相爺是吃驚右頰有枯梅刺青之人乃為在下吧?」

「這……」陳平略微有些尷尬。

我繼續說道:「也是,怪不得相爺會吃驚。在下落魄至此,竟連自己真實身身份也露不得,家中貴胄一一失散,雖有高貴血脈,卻也只能換個隱姓埋名藏匿於山野的份。」

「並非如此……」陳平益發尷尬。

我笑,道:「何需遮掩?在下都能坦然,相爺有何不可?相爺只怕也在懷疑,以在下如今的處境,與這粗陋的見識,一無錢財,二無權勢,又能為相爺帶來甚好處?又哪來福星之說?」

陳平重重嘆息,低頭不語。

我繼續說道:「只怕這幾日相爺未找在下來,並非僅為了沉沉在下之唳氣,而是在探察在下究竟是否為那個能助相爺成大事之人。呵呵,難怪相爺會多慮,在下此番前來與上次山野時大不相同,一反冷漠之常態,卻熱衷於為相爺效力……在下變化如此之大,莫說相爺,任誰都會見疑。因此,只怕相爺心疑在下乃因師兄被相爺囚禁,而冒充相爺命中之福星吧?相爺也應留了後手,若發覺在下並不能協助相爺,只怕還會殺了在下滅口。因在下特殊的身份,相爺斷不會留在下這張活口。不過,相爺怎不想想,以在下之靠山,今日既敢獨身前來相府,又怎能不留後手?相爺試想,相爺今日雖位尊權重,但要殺在下怕也不易,在下焉有任相爺宰割的道理?」

陳平驚,長跪而起,抱拳道:「公子莫如此說!」

我冷笑,淡淡道:「其實在下也不知是否為相爺福星。在下也從未說過是,只是相爺一直步步緊非迫在下出山。」

陳平厲目看著我,久久不語。

我竟看不出他的思想,是不是玩得有點過火了?

半晌,他才淡淡道:「難道老夫猜錯了?公子真非那福星?」

我暗暗舒了口氣,只要他出聲就好,他如方才那樣看著我,真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我輕聲道:「在下此刻與尊夫人當初一般,不能確定究竟是否乃福星,但在下倒會觀些天象。」

他瞪大眼睛,看我,問:「果真?」

我輕聲說道:「這個自然……實不相瞞,在下這幾日夜觀天象,竟發覺近日會有些與相爺有關的異常出現……相爺需注意了。」

「天象預示何異常?」

我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過些時日,我那姑母必得重疾卧床,那時,只怕您這相爺的帽子保不住了。」

「混帳!」陳平怒,起身拍案道:「莫要不識抬舉,竟如此詛咒老夫!」

我也冷笑,起身道:「由不得相爺不信。在下身為呂氏,自是希望我那姑母長命百歲,也自是希望呂氏一族繁榮昌盛,哪有詛咒姑母染疾的道理!罷!等相爺想明白了再喚在下來吧,今日,在下告辭!」

我轉身,不管身後驚愕滿面的陳平,徑自出屋。

屋外,空氣清新,我的心情也明媚了起來,不知道這個賭注壓得對不對,但此刻已容不得我多想了。要想盡快勾起陳平的胃口,也只有這個辦法。陳平不同於旁人,即便我多謹慎小心也未必能避免殺身之禍,反而會連累了師兄。倒不如掄開膀子,想說什么便說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興許還能管用一些。

半月後的一日,陳平早朝回來後府上的空氣便變得詭異起來,所有的人都哭喪著臉,低著頭,不多說一句話,仿佛天塌了一般。才半日,這相府就成了這樣,難道我所猜測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我心中既驚喜又擔憂,下面的戲該如何演。

我望著身邊的婆子丫頭,只能無奈地嘆氣。她們平日里都不和我多說一句,此刻若想自她們口中探出一絲消息都是做夢。

我心里如同貓撓般焦慮,但表面上仍是冷冷清清,慢慢地煮著茶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與陳平做交易的時刻到了。我用盡千方百計,試圖吸引陳平的所有目光,以期把握主動權,換得師兄自由。其實,這是一個輪盤賭博式的游戲。無論我如何努力都只有兩個結局,一個是輸一個是贏。這個輸,便是機關算盡,不僅救不出師兄,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這個贏卻也不是常規意義下的贏,而是我心中所期望的贏,那便是以自己的自由換來師兄的自由。我如此想方設法地吸引著陳平的注意,只不過是試圖換來一個絕好的機會,以達到真正和陳平談交易的目的,使我在陳平心目中的地位不斷提升。這樣,陳平如能對我越來越重視,便會對師兄越來越輕視……原本可以有三個結局:一個是任憑師兄在陳平手中,我照樣享受我的逍遙;二是,以我的自由換回師兄;三是我與師兄同亡。興許還會有第四個結局,那便是我與師兄同生同自由,不過希望可能不大。可是,對於我來說,第一種結局與第三種結局沒有什么區別,沒有了師兄,我與行屍走r何異?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結局也算是大輸。因此,供我選擇的路也只有一條,拼死一搏,只要能換回師兄,我即便是粉身碎骨又何妨?即便是失敗了,我與師兄能同亡又有何懼?

不經意間,我發覺自己握著茶碗的手竟有些微微發抖,手心里滿是濕熱的汗漬。從本意上來說,我是希望自己贏的,也就是說,我希望師兄能好好活下去,即便是我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不想與師兄真會有一同走入末路的一天。

可是事態的發展並非我所能把握,事情也只能在謀劃之中。我對陳平這個人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破釜沉舟,至於取勝的幾率卻不是我能把握得了的。

我苦笑,生死都不懼了,還惦記什么勝負呢?只要我努力了,結果興許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這興許是我自來到西漢後的第一場戰役,或許也是最後一場。我從來沒想過要在這個古老的年代抖機靈,更沒想過,要用現代耳熟能詳的知識來對付這些偉大的古代人……可是,我別無他法!

深思中,卻見一婆子進來,低聲道:「老爺請公子到書房一見。」

我的手越發潮濕起來,半晌,才緩緩起身,對那婆子說道:「有勞媽媽帶路。」

那婆子看我半晌,神色憂郁,竟未動。

我冷笑道:「莫非媽媽不隨我同行?」

那婆子喏喏著低下頭,立於一旁不語。

我輕笑,出屋,今天這氣氛真是詭異,那些丫頭婆子竟破天荒地未跟來,既然如此,絕對不能向陳平表露出一絲軟弱。可惜沒機會與東風聯絡,不然今日若能有他相助,定能事半功倍。

書房門外隨從靜寂無聲,都端端正正地站著。我走過去,竟沒有一人看我,仿佛我僅是一縷清風。我看他們雖然不理我,倒也無半分要阻攔的意思,便推門而入,屋門應聲而開,陳平孤零零地歪在榻上,神色落魄,仿佛老了許多。

我心中暗叫慶幸,卻仍是淡淡地打著千兒道:「不知相爺喚在下來何事?」

陳平聞聲抬頭,這才發覺我已進來,起身道:「公子!……請坐!」

我笑,坐於榻前凳上。

他望著我,雙目竟有些渾濁,顫聲道:「公子真乃神人,前日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我輕笑,道:「相爺與在下之間原本就是交易,談不上得罪。在下僅是一門心思想助相爺成就大事!到時相爺得相爺所需,在下得在下所想。」

他長長一聲嘆息,黯然道:「難道老夫與公子僅可為交易么?」

我淡笑:「這世上諸事均甚是公平,興許交情有日可變為交易,但放眼看去,相爺幾時見過交易嬗變為交情的?相爺於官場拼殺這許多年,想來早已看清楚。即便是在下今日盡力與相爺攀交情,只怕相爺也不能安心受之。」

他釋然,笑道:「正是,公子口口聲聲言說交易,倒正是老夫所賞識之坦盪。可惜……以公子如此磊落之人,前日老夫卻不曾聽信公子之點撥。」

我輕笑望他,看來每個身居權貴的人均有他乖戾的忌諱,以陳平如此攻於心計的人,自是容不得旁人的半分諂媚。正好,我也懶得拉下臉來討好他。

他也靜靜望著我,不語。

我見他並無接話的意思,便笑道:「難不成相爺特意找在下來僅為談論這些?」

他的淡定瞬間消散,黯然道:「前幾日太後身染重疾……老夫如今已非右丞相……今日,太後於病榻前尋了個不是,罷免了老夫,改封呂產為相國……好在老夫另有謀劃……」

我心中一凜,腦海中卻瞬間閃出醉東風來,如今我應能想明白東風與陳平的交易了……只可惜,螳螂捕蟬,到最後陳平與東風究竟誰會是黃雀,誰又會是頑童……

難道一個皇位就如此重要么?以他們如今的身家,即便是天天花天酒地,百年也不見得會衰竭……

我心思復雜,卻仍淡淡道:「相爺如今信在下了么?」

他望著我道:「公子果乃神人,他日老夫成就大事還請公子多多協助才是。」

我大笑,強迫自己的呼吸平穩,道:「相爺如今可聽得進去在下的話?」

他長跪而起,抱拳道:「公子盡管說,老夫洗耳恭聽!」

我笑,哈起腰,湊到陳平耳邊,低聲道:「相爺,這皇位窺探不得!我呂家也不能!那注定屬於劉家。若在下未看錯,劉家這龍脈將延伸到五代之後。」

陳平的身子微微一顫,頹然坐下,拿起茶碗掩飾內心的震驚,不想,顫抖的手竟連茶碗也拿不穩,茶水灑了出來。

我舒了口氣,看來這個賭注壓對了,想不到自己情急之下的猜測竟捉到了陳平的七寸。

我此刻倒顯得異常輕松,也拿起茶碗,抿了口茶,淡淡道:「相爺,誰家不想要那寶座?在下那姑母這些年來對劉家趕盡殺絕,竟連在下那親表兄也不放過,到頭來注定也僅是一場空。」

陳平抬頭,眼睛越發渾濁,全無往日的犀利,啞聲問我:「劉家還有何人?有能耐之人已盡數被太後除去,余下的皆是些無能膽怯之輩。」

我笑道:「莫說高祖皇帝仍有子嗣在,即便是無,劉家一門難道就絕了么?」

陳平驚愕,道:「代王?淮南王?大不了都除了便是。」

我輕笑道:「呵呵,相爺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當今皇上難道是高祖皇帝之嫡系么?」

他嘆,道:「那倒是,劉家枝繁葉茂,莫說老夫,即便是太後那手段也斷不能斬草除根。」

我大笑,道:「正是,劉家或許尋不出個有本事的人來,但要尋個把傀儡皇帝還是有的。」

陳平默默看我,眼中猜測已全無,竟滿是信任與依賴……

我心中大喜,看來第一步已走對了。

半晌,陳平才道:「老夫難道注定與皇位無緣?」

我笑,問:「相爺與在下那姑母的手段相比,以為如何?」

「太後乃空前絕後之人,老夫愧感差之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