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部分(1 / 2)

紅塵如煙愛如煙 未知 6089 字 2021-02-25

「你……哼!皇後以後還是莫要叫木公子為妹妹了,若是旁人得知木公子乃女扮男裝,朕首先拿你是問!」劉恆憤恨地躲開皇後撫摸向他腿的手,說道。

皇後聽聞臉色不經意地一喜,仰首問道:「難道皇上不是想讓妹妹入宮么?」

「你……你竟然還敢違背朕的旨意?竟然還叫妹妹,你還有資格做煙兒的姐姐么?你莫要以為朕不敢治你的罪!」

皇後蜷縮著身子,低聲道:「臣妾不敢!果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你還有臉說?若無當日你在母後身邊挑唆,煙兒怎會落得如此田地?朕當日因母後一味袒護於你便未曾向你問罪,想不到你年紀越大越不曉得輕重。如今皇後也給你做,一應事物皆順著你,難道煙兒來與朕敘敘舊都不成么?」

我看鬧得實在不象話了,一國之母竟然如此爭風吃醋,竟然如此大失體統,不得不c話道:「還請皇後寬心,如煙並未有入宮之打算!」邊說邊起身想扶起蜷縮在地上的皇後。

皇後一把打掉我的手,狠狠道:「休要裝好人,皇上如此對本宮,難道不是你教唆的結果么?這許多年,皇上從未與本宮紅過臉……都是因為你這個狐狸精。不要以為本宮不曉得,皇上辛辛苦苦抓住了賊首,都是因為你的到來而下令明日釋放。一國之君如此輕率,要朝臣如何信服?」

「放肆!朕看皇後的確是想去冷宮中住幾日了!」劉恆一把拉過我,撫摸著我的手說道:「煙兒莫要管這賤人!可打疼你了?這些年我的確是太過縱容她了。如今她身為皇後越發恃寵賣乖,飛揚跋扈,平日在後宮中便作威作福,我寵幸哪個她便擠兌哪個,如此下去,她還會將誰放到眼里?今日能頂撞朕,明日便會干涉朝政。今日正好殺殺她的戾氣,讓她曉得如何去母儀天下!」

我微微嘆息,歷史上的竇姬當皇後時很是寬容得體,看來今天的她的確是缺少教養。何況我這個外人本不該參與別人夫妻間的事。我抿抿嘴默不作聲地坐了回去。

劉恆再次怒道:「皇後,今日朕也讓你清楚,煙兒如今雖不願做皇後,但舉國之下,朕心里最看重的就是煙兒,你若再敢對她耍甚手段,即便是母後撐腰,朕也斷難容你於這世上。朕以為,日後你還是好好修身養性,日日期盼煙兒莫要再出甚意外才是。否則朕全記到你頭上。如今你已貴為皇後,卻仍不知足?難道還想騎到朕頭上不成?」

「臣妾不敢!臣妾祝木公子長命百歲!」皇後驚恐地囁嚅道,打死她,她也想不明白,往日對她恩寵有加的劉恆怎會變成今日這副面孔?殊不知,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自打我離開劉恆的那天起,她已不再是劉恆心中那個需要得到的女人。就因為劉恆也很清楚永遠不可能得到我了,所有才顯出我的珍貴。何況今日我來找劉恆卻是為了救東風,他的滿腔怒氣無處揮灑,皇後正好在這個時候觸了劉恆的霉頭……這個女人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往日裝的乖巧寬容,今日竟然如此不知進退,看來是這些時候皇後做得太幸運,而我的到來使她誤以為我是來和她爭奪皇後的位置,讓她產生了濃濃的危機感。往日的劉恆盡量滿足她,才使得她現在不知道自己是誰,以為跟劉恆撒撒嬌就會使我知難而退。殊不知,今日的劉恆已不再是那個不得志、忍氣吞聲的皇子,而是位於權勢頂端的皇上,他今日誰也不再懼怕,又怎會在我面前失了了作為皇上的威嚴?我想,以後的竇皇後又會回到從前那個小心謹慎的聰明女人吧!

劉恆冷冷說道:「若皇後不想旁人知曉今日的不快,還請盡快退下,日後你若能收斂,朕自不會再計較你往日的y毒。」

「是!還請木公子大人大量,對皇上美言幾句,今日本宮得罪了!」她掛著淚珠從地上爬起,深深對我與劉恆行了一禮,凄凄慘慘地退了下去!

「來人!給朕換酒杯!」劉恆厭惡地看著與皇後撕扯時弄倒在地的酒杯,仿佛就連看一眼也會覺得不可忍受。

我拿起自己的酒杯輕酌一口,默默看著太監上來小心翼翼地更換著酒杯、打掃著「戰場」。

老太監收拾著,劉恆卻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我被皇後打了一巴掌的手,柔聲說道:「方才可打擾了你的興致?你若不解氣,我將她打入冷宮便是!」

老太監的臉色甚是驚愕,慌忙快速的打掃著,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仿佛即使是不經意的一個斜視都會引來劉恆的勃然大怒。他雖然沒有聽到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但傻子都能想到皇後因為我而被劉恆收拾,那我在劉恆心中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往日皇後在宮中的飛揚跋扈劉恆是默許的,就連如今貴為皇太後的薄姬也是能忍則忍。皇後方才撒嬌的手段一定時常使用,而且屢屢成功,可是遇到我這個「不男不女」的男寵卻敗了……

我也異常驚慌,連忙低聲說道:「萬萬不可,皇上,如今皇上新登基不久,此刻若傳出對皇後不利的消息只怕會影響皇上的威望,何況以在下如此尷尬的身份。皇上能如此待在下,在下已心滿意足。」

劉恆感激地看著我,目光柔和,嘆息道:「你總是如此寬宏大量,那些婦人斷不能與你相比,可惜啊……」

我微笑著掙脫他的手掌,站起來,對那老太監說:「公公耳朵背了,但手腳勤快,皇上身邊能有此忠仆,在下也放心了。」

老太監慌忙跪倒,顫聲說道:「公子所言極是,老奴耳朵一貫不好,眼睛也花了,好在皇上不嫌棄,老奴才得以在皇上身邊伺候著。」

我微笑頷首,好聰明的太監。

劉恆淡淡道:「既然公子喜歡,那朕日後重用你便是。」

老太監慌忙謝恩:「謝皇上隆恩!」

「你下去吧!」劉恆微笑示意。

我與劉恆相視一笑,這些事還是莫要傳出去為好。

翌日一早,我便在老太監的帶領下去刑部提人。那刑部的官吏看到劉恆的手諭,一句話也沒有多問,便將我帶到天牢。

到了天牢,我才明白為什么他們跑不出來,別人也萬難救出。因為天牢深入地下,是埋在刑房下面的一間堅固的石屋,刑房上面有機關,觸動的話會打開天牢的頂,而那里有很多毒氣與機關,一旦打開,牢房頂端會落下一張堅固的大網,站在機關上面的人萬難逃脫,只有落入天牢中。而天牢只有一個出口,深入地下,用堅固的銅鎖鎖了十幾道,送飲食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窗口,只能容一個碗進去,想來劉恆就是在這個窗口里見的東風吧。

東風與誠伯就是被關在這里,刑部官員帶我從地下走到天牢的石門前,低聲說:「賊首相當彪悍,公子還是小心些。」

我微笑頷首道:「多謝大人提醒。」

那官員命令士卒打開牢門,牢頭渾身顫抖道:「大人們還是躲躲吧!這賊首太凶悍,平日里送飯小的們都提心吊膽的,萬一這門一開,傷到大人們,小的可吃罪不起。」

那官員也緊張地看著我,能拿著皇上手諭來提人的我自然不會是很小的來頭,萬一我有個閃失,他也吃罪不起。

我微笑道:「諸位大人放心,在下能確保諸位周全。」

牢頭拿著鑰匙開門,只剩最後一把鎖時手顫抖得都找不到鑰匙孔。我輕輕一笑,拿過鑰匙,c進了鎖孔。那鎖應是許久未曾打開過,開起來很是費勁,半晌,才打開。我使勁推推門,但沉重的石門卻紋絲不動。正猶豫間,門被里面的力量一把拉開,一個灰白色的身影帶著滿身戾氣閃了出來,那徹骨的寒意使我的j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我慌忙上前喊道:「東風,是我!」

灰白色的身影一頓,低頭吼道:「你怎在此?莫急,等我殺了這幾個狗官再與你說話。」

我上前緊緊抱住他,低聲說:「萬萬不可!你先隨我出去,我再告知你始末,聽話!」

東風看著我堅定的眼神,收了滿身戾氣,不再言語,只是警惕地望著那些官員牢頭。我這才放開東風站到一旁。此刻誠伯也一躍而出站在我身後,默默向我一鞠。

我頷首回禮,轉身對那官員說道:「請大人再帶在下去提另外三位人犯。」

官員渾身顫抖著應喏道:「下官這就給公子帶路,請公子隨下官前來!」

牢頭湊到我跟前低聲對我說道:「公子還是小心些。這石門里面沒有任何把手,若要從里頭打開只能憑內力將石門吸開……這人犯……著實凶殘……」

我默默頷首道:「哥哥放心,在下自有主張。」

東風滿臉疑問地走過來牽住我的手,警惕地跟著那官員走出地道。誠伯也警惕地一直護在我身後……

春風與其他兩位將士則關押在重犯牢房,並不如天牢那般堅固。很輕易,我便將他們三人提出。他們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只是默默跟著我們出來,而未多問一句。我給了那官員和牢頭一些銀兩,道謝後,便帶著東風等人去客棧與菁兒匯合。

東風一路上都警惕地牽著我的手,畢竟這長安城乃劉恆的地盤,隨時都可能有危險,誠伯與另外幾人也死死護在我身後。

我打量著東風,那身白衣已變成灰色,渾身污濁不堪,散發著天牢特有的腐臭味,真不知這個一貫清高的人是如何忍受這么長時間的折磨……

到了客棧,菁兒驚呼著撲了過來:「小姐果真將少主救出來了……」

我打斷她道:「快快收拾上路,此地並非久留之地。」

一眾人等迅速換了干凈衣服,改扮後即刻上路,出了長安城,我才將事情始末說與他們聽,只是略過了與皇後的那段,自然少不了春風的一場抱頭痛哭……

東風默默地看著我,眼中欣喜多於感動。

我趁旁人不注意,低聲調笑道:「想不到我會來救你么?」

東風表情古怪,帶著些許不好意思,囁嚅道:「原來你為了我也可以不要命,東風知足!」

他揚鞭策馬向前飛奔而去,大呼道:「東風此生足矣……」

我的眼睛慢慢濕潤,傻東風,我為你做了這點事又算什么?你怎會如此知足?你為我又受了多少磨難……

「柳姑娘!」我正思如泉涌之時,誠伯拍馬上前,低聲說道,「老奴果真未看錯,姑娘真乃是少主的福星!」不等我回味過來,他也策馬去追趕東風。

我微微一愣,難道這真是命中注定的么?

正沉思,菁兒悄悄過來低聲說:「小姐,方才您未到客棧時,姑丈微服前來找奴婢,說要奴婢轉告小姐幾句話。」

「哦?」陳平?陳平應已得知我將東風救了出來,難道他還有什么想法嗎?

菁兒低聲說道:「姑丈說,皇上今日早朝過後便喚了姑丈過去,限姑丈三月內平定叛亂。」

我低聲笑道:「他平他的,礙我等何事?」

菁兒為難道:「姑丈說……」

「說甚?別吞吞吐吐的!」

「姑丈說,要公子此次去後,勸少主退兵並散去人馬,確保少主不再起義,若三月內少主向皇上表示忠誠,他便放了先生,否則……否則少主若仍起兵,起兵之時便是先生歸天之日!」

「啊!」冷汗從我的後背滲出,難道這就是命嗎?救了一人便要犧牲一人。天吶,要我怎么做你才滿意?我也想起了劉恆的話,若東風再與劉恆作對,劉恆也不會放過東風,難道到最後我一個親近的人也留不下嗎?

「小姐……奴婢曉得姑丈對小姐做了許多壞事……」菁兒低聲啜泣。

我嘆息著搖搖頭,說:「此乃命數,其實東風原本就不該起義。好菁兒,你曉得你此次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么?若你當日不信任我,而去山寨求助,只怕去多少人便會死多少人!我見過那天牢,誰能活著出來?」

菁兒看看左右無人,也低聲泣道:「奴婢省得,奴婢省得小姐的仁慈心腸。奴婢也省得小姐一直在為少主擔憂,其實奴婢也不想要少主成日過這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現在局勢對我方甚是不利,只是殘喘罷了……奴婢真怕有一日少主也與老主公一般下場……」

我嘆息道:「若他非要起義,注定會是一樣下場……」

「那請小姐救救少主,少主一貫聽小姐的!」

我默默搖頭,這事誰會聽誰的?若旁人勸我放棄救師兄我會嗎?

菁兒急切道:「奴婢求小姐了……不然死的人會更多……」

是啊,戰爭就意味著有死傷。我沒有試過又怎知他會不聽?為了師兄,為了東風自己,為了劉恆,也為了天下蒼生,我試試……

半月里,因為東風擔憂戰事,便與我等日夜兼程,趕往山寨。一個秋天的午後,我們終於到了山寨,山寨上仍是往日的光景,只是越發蕭條,枯黃的落葉加上傷員的呻吟,使得東風的臉色凝重了起來。

牙牙聽說東風回來,高興地帶著眾人下山迎接。東風不在的這些時日,大家感覺很是心慌,仿佛出了什么事,戰事基本也是以防守為主。今日終於盼得東風回來,當得知東風竟然中計被抓時,牙牙緊張得小臉變得蒼白,顫聲對我行禮道:「牙牙謝過姑娘對師弟的救命之恩。」

我微笑道:「姑娘莫要客氣,如煙與東風之間誰在救誰怎分得清楚?我二人原本就是過命的交情。」

牙牙頷首道:「看來師弟的確是未曾看錯人,柳姑娘的確非池中之物。」

晚上,為了給東風洗去晦氣,眾位只要還能行動的將士在山寨為東風接風洗塵。在山中自由了很久的貓頭鷹花花也興奮地穿梭在我與東風中間。這是一場露天的酒宴,漫山遍野都是篝火與將士們的進酒聲。東風親自到每個小隊與戰士們同飲,士氣空前高漲。而我與女將們雖然喝不了多少酒,卻也跟著熱鬧起來……

過了好幾個時辰,東風的一圈酒已喝完,正要回到主帥位置,卻被那里的將士首領們牽絆住,正吆喝著要與東風拼酒。和東風拼酒,這不是找死嘛!我輕輕酌著手中的米酒,回頭,卻發覺牙牙的臉色微紅,痴痴地看著不遠處,她的目光滿含柔情與崇敬,那熱烈的眼睛仿佛要將一切融化……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是一襲白衣的東風。東風發髻束起,雲冠輕扣,白衣飄飄……他那俊朗的臉龐與明媚的笑容,還有那潔白的牙齒都被火紅的篝火印上了絢爛的金紅色,挺拔的身軀,堅實的臂膀正隨著爽朗的笑聲一起晃動……那哪里是項隱?仿佛是十年前不羈而快樂的醉東風,仿佛是深深刻在我記憶里的深情少年。其實不只是牙牙忘不了他,我也忘不了他,更不能舍棄他,因為他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朋友……

我能看著這樣明媚的少年走上末路嗎?我能承受他萬一會戰死的可能嗎?我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么多、這漫山遍野的錚錚鐵骨最後都化為灰燼嗎?我能忍受那許多許多甚至包括江東的所有婦孺失去親人的啼哭嗎?

這所有的所有我都不能,任何一個我都不能……

所以……

我慢慢站起來,輕輕走到東風身邊,笑著對將士們說:「你們說甚好玩的東西呢?」

東風看我過來,溫柔一笑,那笑容直扎我心扉,仿佛下一秒我就會如同失去師兄一樣失去這美麗的笑容。我一定要珍惜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因為下一秒你根本沒辦法預知會有什么樣的事情發生……

「傻丫頭,又發呆?打小你就愛發呆,如今怎還是這般?」東風嘻笑著將我那縷讓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後,我的心更加痛,痛到想馬上求他放棄起義……

我掩飾地笑道:「你們說甚好玩意,怎我來了就不再說了?」

東風笑道:「將士們說,我項隱大難不死,必能成就霸業,如今士氣高漲,楚軍定能打敗漢賊……」

周圍馬上鴉雀無聲,方只一秒的功夫,立刻有一將士站起來喊道:「既然狗皇帝今日放虎歸山,便是少主一展雄風的時刻到了!楚軍定能打敗漢賊!少主必勝!」

漫山遍野頓時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呼喊:「楚軍定能打敗漢賊!少主必勝!楚軍定能打敗漢賊!少主必勝!……」

東風的眼里布滿了喜悅與希望,還有濃濃的斗志,等喊聲停歇,大聲說道:「今日項隱與諸位將士痛飲此杯,他日親征,攻下漢賊皇宮!」

漫山遍野再次響起雷鳴般的呼喊:「少主必勝!楚軍必勝!少主必勝!楚軍必勝!少主必勝!楚軍必勝!……」

我的心痛到眼淚奪眶而出,哀傷地看著躊躇滿志的東風……

「煙兒,你怎哭了?難道你也為我軍士氣所感動么?」東風憐惜地伸手擦去我的眼淚,「相信我,煙兒,我一定要光復父親的霸業……」

我喃喃說道:「東風,我想為你唱支歌!」

「哈哈!想唱歌?想唱歌就急哭了?好,眾位將士聽令,如煙姑娘要為項隱高歌一曲!」

山寨馬上鴉雀無聲。

我靜靜走到篝火旁,站在秋風中邊舞邊唱:

「靜靜的村庄飄著白的雪

y霾的天空下鴿子飛翔

白樺樹刻著那兩個名字

他們發誓相愛用盡這一生

有一天戰火燒到了家鄉

小伙子拿起槍奔赴邊疆

心上人你不要為我擔心

等著我回來在那片白樺林

天空依然y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

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詳

年輕的人們消逝在白樺林

噩耗聲傳來在那個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