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部分(1 / 2)

劍神傳 未知 6166 字 2021-02-25

王圭拂髯微笑道:「你們自信手腳夠干凈么?」

陳、李兩人同聲道:「小的們身上干系如山,怎敢疏忽兒戲。」

「好,你們想要多少?」

陳清波兩掌,堅高十個指頭。老庄主王圭沉吟一下,便頷首道:「大概沒有問題,但老夫還得到內宅商量一下。王貴,把兩位上差請到水軒那邊喝酒暫候。」

陳、李兩人心花怒放,跟著家人王貴走到一座水軒上,只見欄外水光晃盪中,許多圓荷已殘了大半。霎時酒餚擺了一桌,陳、李兩人舉杯相對,放懷大笑。

李銘道:「老陳,十萬兩銀子,就跟一座小山似的呢。咱們二人,每人有五萬兩,呵呵,五萬兩銀子,可以在任何地方買一座大宅院,還有女人,美酒……」

陳清波雙目一翻道:「老子再也不找翠喜那個臭婊子啦,先找幾個黃花閨女玩玩。」

水軒外面黑暗中,一條黑影疾掠而過,快如流星趕月,晃眼間已在四周繞了兩個圈子。

這條黑影正是本庄庄主王圭,他手中持著白虹劍,劍上寒芒舌吐。一派弩張劍拔的樣子,但四周什么異狀都沒有。王圭皺眉忖道:「剛才他們提及鄭敖死訊時,老夫分明聽到廳外有點兒聲息,但追查又沒可疑之處。難道是老夫聽錯?」沉吟忖想了一會兒,便突然收劍入鞘,飄飄然向水軒走去。

陳、李兩人已喝了好幾杯酒,一見老庄主出現,便都站起來。李銘心急,搶先問道:「老庄主可曾決定了?」

王圭一拂領下長髯,冷冷道:「老夫決定留下此劍。」陳、李兩人面現喜容,陳清波還在後悔早先索價太低,正想設法多弄一點。忽聽老庄主又道:「但老夫怕你們泄漏機密,使老夫平白惹上人命官司,因此最好你們兩條命也留在本庄。」

陳清波和李銘兩人這時才知道,這位老庄主平日雖是道貌岸然,手頭慷慨,但其實心黑手辣,也舍不得十萬兩銀子。不禁大驚失色,對覷一眼。

陳清波立刻道:「老庄主,小的們可沒敢得罪你老。這把劍你老要是喜愛,就留下賞玩。但求饒了小的們兩條狗命。」

王圭拂一下黑髯,右手一動,但見一道白森森的光華,電掣芒s。陳、李兩人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齊齊磕頭不止。正在千鈞一發之時,一條人影凌波飛來,輕飄飄在水軒欄桿內,朗聲道:「王庄主手下留情。」

王圭還未格目去瞧,心中已自一驚。原來那人說話聲音不高,但每一字都像有形之物,震盪耳鼓。分明一身內家氣功已臻絕頂。當今之世,只有寥寥少數人,能有如此造詣。目光到處,只見來人面上蒙著青巾,只露出一對精光四s的眼睛。方自看清這人一身裝扮,只見他一舉步,已到了面前。

王圭立刻想到這時不宜與之結怨,登時堆起笑容,道:「尊駕貴姓大名,可許見示?」

蒙面人道:「無名小卒,不堪污辱尊耳,先請恕我擅闖貴庄之罪。」

王圭收劍入鞘,豪爽地答道:「老朽幸會高人,高興還來不及哩,敢問有何見教?」

蒙面人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便是請庄主把這兩名公人賜交在下帶走。」

王圭頷首道:「此是小事,老朽謹從遵命。」

蒙面人想不到王圭如此大方,出乎意料之外。微微一怔,才拱手道:「王庄主這番盛情,在下銘記心頭。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必有報答機會。」

王圭也拱手還禮,道:「此須小事,無庸掛在心頭。尊駕如認為老朽夠得上是個朋友,便請賜示高姓大名。」

蒙面人愣一下,正在尋思。王圭又道:「還有尊駕如何處置他們,也請一並賜告。」

他的面上仍然含著笑容,一點兒敵意也沒有。可是這幾句話卻厲害無比,對方如不告知姓名,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把人帶走。這正是姜老的辣,半點兒不虛。

蒙面人沉吟一下,才道:「庄主怨我另有隱衷,不便奉告姓名。至於這兩名捕快,在下只要問他們一件事?」

王圭獰笑道:「尊駕未免太不講面子了。」

陳清波突然竄奔向軒外。王圭哼了一聲,突然一揮臂,一道白光疾s而去。陳清波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那道白光乃是鋒利無匹的白虹寶劍,此時穿心而過,突出來的劍尖深c入木板地上。

王圭寶劍出手之後,立刻跟蹤飛縱過去。手掌方要擠住劍柄,忽覺微風過處,一只手比他快了一點兒,把白虹劍拔去。他大吃一驚,心想自己動身時,那蒙面人尚自屹立原地,怎可能比自己還快。怔得一怔,陳清波傷口中噴出鮮血,竟然濺得他一身皆是。

蒙面人手捧白虹劍,早已回到原地。口中朗聲道:「對不起,在下得到此劍,便有條件可談。」

王圭心中大為不服,回眸一瞥。只見家人王安站在門口,便向他點點頭,然後道:「尊駕有什么條件,不妨說來聽聽?」

蒙面人道:「本來在下不敢無禮,但卻怕庄主又把人殺了,問不出話來,此放欲以此劍,換他一條性命。」

王圭緊皺眉頭,尋思了好一會兒,才道:「老朽如不殺他,只怕會惹來無盡麻煩。尊駕如答允在問完話後,便殺死他,盡管把他帶走。」他說得甚慢,這幾句話說廣好一會兒工夫才說完。蒙面人眼睛一眨,笑道:「庄主可是要等什么朋友到來,盡可明言,在下絕對不溜走。」

王圭那么老的面皮,此時也為之紅了一下,道:「尊駕的話太鋒利了,但若然老朽以一雙r掌,對付閣下,未免太小覷你。」

蒙面人仰頭一瞥,只見此軒蓋得高敞,當中正梁離地足足有三丈之高。當下健胞一揮,白虹劍脫手飛上去,微響一聲,已c在梁上。他昂然道:「庄主如今可以放心了,看來在下要帶此人離開本庄,非費一番手腳不可。」

「不錯,閣下既不肯惠合姓名,又不肯亮相,老朽只好從招數中猜測一下。」

話剛說完,只見一個身量魁偉的人,走入水軒。此人年紀在四五旬之間,頷下一部絡腮胡子,眉濃眼突,煞氣驚人。王圭向他道:「這位朋友要我留下這廝活口,他好帶去問話,但老朽卻想知道這位朋友的來歷,只好用個笨法兒,從招數上推測一下。」

那個滿腮胡子的人會心地點點頭,反而退開一點,道:「那么讓我也開開眼界。」

王圭喝道:「朋友小心。」喝聲中已欺近蒙面人身邊,一掌擊去,招數才發,未待對方對拆,突然縱起一丈高,雙腿連環踏下。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又快又辣。蒙面人見他腳底不潔,不便出掌抵御。使個身法,閃開數尺。陡見王圭在空中身形一側,變成橫卧之勢。手臂一展,指尖已劃到面前。

這一招不但變得出奇和神速無倫,姿勢更是美觀。活像一頭巨大梟鳥,雙爪下搏不中,便用翅膀拍掃似的。

蒙面人脫口道:「原來是泰山一梟的絕藝。」口中說著後,身形微側,突然快如電光石火般一掌托出。

王圭大大凜駭,想不到對方這一招出手平實,但威力卻無與倫比。自己如若不趕快撤臂,臂彎處吃對方托上,非當場折斷不可。這念頭一掠即逝,處此危殆異常的剎那間,他立即作個明智的決定,

旁邊的大胡子宏聲喝道:「王兄不要硬碰……」話猶未畢。王圭已施展出獨門輕功身法,身形倏地向另一邊斜側。這一來那條手臂便翹向天空,風聲颯然一響,王圭已回翔半個圈子,落在地上。

蒙面人吃那絡腮胡子的人大喝之聲,震得耳鼓嗡嗡作響,這時轉面向他道:「閣下貴姓大名?剛作獅子一吼,四山皆鳴,是見外功內力,都堪以脾脫當。」

那人定聲大笑,道:「朋友你身手也不俗,可惜藏頭縮尾,不似大丈夫……」話雖如此,但他自己到底也沒有把自家來歷說出來。

蒙面人眼睛一眨,突然縱到他面前,身形捷如鬼怎,跟著一掌擊出。那人吐氣開聲,握住斗大拳頭,硬砸猛搗。蒙面人掌勢不改,力量卻化剛為柔。雙方輕輕一觸之後,五指也趁機纏上去。

那中年大漢本以臂力自豪,心想對方雖想以柔制剛,但自己這一拳加足全力,猛搗過去,對方不但抵御不住,想黏卸開也極困難,可以說是作法自斃。心中微喜,果然並力疾搗,身形也向前迫去。忽覺對方掌上力量柔極生剛,從空無一物而突然變為一堵石牆。自己這一拳搗在上面,竟然紋風不動。他大吃一驚,幸是久經戰陣之輩,那么沉雄剛勁的力量,猛可止住去勢。

對方掌上果然有股奇巨的力量向外一綳,把他震退三步。但如不是中年大漢久歷風浪,應變神速,及時剎住去勢,這一記恐怕要震開十步以外。

那中年大漢瞠目失色,卻見蒙面人微一拱手,道:「貿然相犯,也不過效法王庄主之意,想從招數中窺測閣下來歷耳。」

王圭已疾躍過來,施展開獨門武功,四肢都用上。時而凌空下搏,張臂如翅,轉側拂掃拍擊。時而穩立如山,等敵來攻,然後才尋隙覓瑕。卻見那蒙面人瀟瀟灑灑,使出一路掌法,象形猛虎,氣象威猛無情。其中更不時夾有十分奧妙奇突的手法。每當他使出這等神奇手法時,王圭就得現出凶險危殆之象。

轉眼間已拆了二十余招。蒙面人似是性起,清嘯一聲,揉身搏擊。五招不到,形勢大變。那王圭盡管是苦修了數十年的武林高手,此刻也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旁邊的中年大漢突然大吼一聲,掄起身邊一把椅子,覓准時機,向蒙面人劈胸摜去。蒙面人舉手一格,啪地脆響一聲,那張椅子完全碎散。蒙面人奇快地運左掌向外一按,掌力如山涌出。呼的一響,所有的木片碎枝,都勁襲向中年大漢。

王圭趁這時,飛身直上屋頂。蒙面人又是一聲清嘯,身形破空而起,居然後發先至。掠過王圭身邊,左掌一招恨福來遲,斜劈敵肋。右手向上一挺,已握住劍柄。尚幸王圭家傳武功,特別講究在空中變換身形,處處像形梟鳥。故此身在空中,猶能側滾開去,安然飄落地上。

第22章諾千金一唱即得之

但見一道白虹,飛墜而下,卻是蒙面人手持白虹劍,英挺地站立廳中。

那中年大漢手忙腳亂地把碎椅完全擋落,已費了不少氣力。不由得暗凜對方功力之高,的確驚人。隨隨便便一舉手間,已具如此威力。

王圭問道:「陸老弟可看出端倪了么?」

姓陸的中年大漢道:「他是崆峒派的人,但石軒中已死,崆峒派中還有誰具此功力?」

王圭沉重地道:「他就是石軒中。」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愛亂冒別人名字。」

王圭道:「你剛才的身法,非石軒中辦不到。」

蒙面人仰天狂笑,道:「大概你們都被石軒中鎮住,故此硬要把天下稍具身手的人,都扣上他的名頭。」

姓陸大漢濃眉一皺,道:「咱們再試一試便知道的。」扭頭一喝,只見一個壯漢,托著一件長形兵器進來。蒙面人移目一瞥,微微一怔。原來那兵器竟是一支鐵扁擔。

王圭打腰間摸索一下,抽出一把軟劍,迎風一抖,登時伸直。

蒙面人定一定神,挺劍擺好門戶。王圭和姓陸大漢不再客氣,軟劍與扁擔一齊出手。

冷芒電s,勁風急壓,展開急攻。轉眼間已各自攻出了七八招之多。蒙面人挽劍自舞,心神合一,僅僅舞了五招,已把對方這一陣快攻擋過。

那白虹劍光華極盛,回旋間劍尖上白光吞吐不定,宛如蛇信。蒙面人這套劍法更是神威凜凜,結構精奇,雄壯如虎氣吞山河,細膩處如春蠶吐絲。

姓陸大漢突然大吼一聲,屋瓦也震裂了不少,巨響中脫手一扁擔向蒙面人砸去。自己乘機退出戰圈,落在那公人李銘身邊,一掌拍在李銘頭顱上。

蒙面人劍尖嗡然一響,把王圭軟劍迫開,接著疾地一撩。眼看白虹劍快要撩上鐵扁擔,忽然心中一動,健腕微挫,劍勢一援,劍身貼上去,運力一軸一送。那根來勢沉重凶猛的鐵扁擔,呼的一聲,宛若長著眼睛,掉頭向王圭掃過去。

蒙面人此時已見到姓陸大漢所為,心中大急。須知這公人李銘如若一死,則魔劍鄭敖的下落,再也無法找尋。那蒙面人正是天下震驚的大俠石軒中,當今武林送以劍神的尊號。他著急找尋鄭敖的緣故,乃是因為鄭敖曾經喃喃提及朱玲和他的名字。而他所要知道的,便是朱玲如今隱走何方。

石軒中念頭轉得極快,可是人家手掌已拍到李銘頭上。石軒中為之大怒,殺機陡生。

那邊王圭一面縱開,一面揮劍封閉,但因相距太近,同時鐵扁擔上除了姓陸大漢的力量原封不動之外,還加上石軒中寶劍一黏之力,去勢非同小可。只聽他大吼一聲,踉蹌而退,手中軟劍已跌墜地上,手腕震得酸麻不堪。

姓陸大漢抬目獰笑道:「朋友你肯出示姓名么?」原來這個老j巨猾,一掌拍到李銘頭上時,卻沒有真個出力。但他的手掌仍然放在李銘天靈蓋上,只要一發真力,便可震碎李銘的腦袋。

石軒中怒道:「你們使出這等下流手段,還算得什么英雄?」

姓陸大漢見王圭吃了大虧,心中極為震駭這個蒙面人的武功,竟然高強至此。只因他和王圭的功力造詣,武林中能夠和他們單打獨斗的對手,已是寥寥無幾。能夠贏得他們的,更是可以數得出來。這一來他更非要問個清楚不可。王圭也是這個意思,大喝道:「朋友,你留下姓名,便可把這廝帶去。」說時,用左手抬起鐵扁擔和軟劍,倏然將鐵扁擔扔給娃陸大漢。

石軒中厲聲道:「黑心腳夫陸貢,你可記得十二年前信陽阮家滅門的血案么?」

那大漢正是黑心腳夫陸貢,一身武功已得昔年黑道高人鐵扁擔鄧長白真傳。只因他犯案太多,仇家滿天下,故此最近十年來都不在江湖走動,也不輕易道出姓名。不過這支鐵扁擔,卻是最好的表記。他最不明白的是,十二年前自己恩將仇報把信陽阮家闔門殺害之事,如何會泄露於外?又如何會在十二年後,無端碰著這個神秘的蒙面人,偏能張口叫破此事。

這一剎那間,他為之震駭莫名,連鐵扁擔迎面砸到,也沒伸手去接。

王圭大聲疾呼道:「陸老弟,快閃開。」黑心腳夫陸貢全身一震驚醒過來,忽然一伸手,剛好把鐵肩擔接著。忽見,股極鋒銳的風力。襲到身上,來勢神速無比,只好疾忙橫躍開去。

石軒中這一劍出得奇快,使得敵人無法抽出剎那的時間擊斃李銘,非立即躍開不可,此時目的已達,不禁仰天長笑。

黑心腳夫陸貢定下神,問道:「朋友你從何而知十二年前舊事?不過其中有點兒誤會……」石軒中虎目一瞪,神光四s,正氣凜然地道:「是非曲直,自有天知,你無庸向我解釋,你可知我何以不削斷你鐵扁擔的緣故么?」黑心腳陸貢略一尋思,心中大為悚然。

「我留下你這樣表記,好叫你的仇人能夠認出你。」

石軒中又轉目瞧著王圭,道:「你泰山一梟王格的後人。目下你借先人余蔭,豐衣足食,命運對你已厚,如不知斂跡,回心問善,終有一天會後悔莫及。」

王圭那么大的年紀,卻被蒙面人教訓一番,心中羞憤交集,但懾於這人如神的劍術功力,又不敢做聲。石軒中見他們都不敢妄動,殺機已消,當下朗聲大喝道:「把白虹劍鞘還我。」王圭如受催眠,不知不覺把背上劍鞘取下來。忽然醒悟自己不能如此示怯,便中止了抑鞘給他的動作。

黑心腳陸貢道:「王兄,把劍鞘給他吧。咱們留著也無用。」王圭猶疑一下,果真把劍鞘摜過去。石軒中一把接住,將刻入鞘,一把提住李銘衣領,大踏步走出水軒。

晃眼間已出了飛雲庄。時在深夜,又是在荒郊中,四面僻靜無人,石軒中把李銘放下來,厲聲地問道:「鄭敖如今在什么地方?快說實話,否則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