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2 / 2)

所羅門之犬 未知 6009 字 2021-02-25

間宮心痛地說道,雙眸變得模糊起來。

「不過,我今天真是第一次聽說她家里養狗的事情。這之前,我只聽說是一起單純的j通事故。昨天晚上,我通宵都在祈禱,所以沒和椎崎老師說話。當然了,我也沒去上課。」

昨天,信息板上貼出了一個通知,鏡子的課要停課一周。

「實際上,我今天去了一趟告別式的會場,和椎崎老師聊了幾句。關於剛才所說的歐比的事情,椎崎老師也想知道事故發生的時候歐比為什么會突然跑出去。因此,我才想向間宮老師請教。間宮老師說不定會知道其中的緣由。」

「嗯——不過,我並沒有在現場親眼目擊到那個……歐比沖出去的瞬間。」

間宮撇著嘴,若有所思地玩弄著胸前的十字架。

「歐比為什么會突然沖出去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呢?」秋內暫且問道。

間宮仍然在旋弄著十字架,最後好像聞到了什么味道。他答道:

「沖出去的原因有很多種。有時候是受到了驚嚇,有時候是高興,你扔一個球出去,狗也會跟著跑出去。嗯,最後一種情況需要事前的訓練。」

「訓練——您說的是扔球出去讓狗去追嗎?」

「沒錯。說的訓練,讓狗奔跑的方法有很多種。因為狗很聰明,所以很容易通過訓練讓它聽從狗主人的信號跑起來。信號有很多種。比如舉起手啊,打響指啊,扔出藍s的球啊,黃s的球啊。只要好好地訓導,狗便會很好的執行你的一切命令。」

「這么說的話,假如事先訓練好歐比,教給它一些信號,那么事故的時候,只要有人發出那種信號……」

「不,這是不可能的。」

間宮「咯吱咯吱」地撓著l露的膝蓋。

「發出信號的必須是主人或者馴狗師。其他人發出的信號,狗是絕對不會服從的。」

這樣的話,白天的時候鏡子也說過。歐比只聽y介一個人的話。

「難道沒有例外嗎?比如狗聽從了自己主人之外的人的命令?比如……我是說比如,狗把發出信號的人錯當成了自己的主人。」

「啊,這種可能理論上說得通。比如,發出信號的人穿著和狗主人一樣的衣服,而且站在很遠的地方。」

間宮的話引爆了秋內腦海中的一角。

——和我心里的那個疑點對接上了。

「此話怎講?」

「其實,狗的視力不是很好。如果把人的視力設為一點零的話,那么狗的視力只有零點三左右。狗的眼睛是近視的,所以不擅於對焦。因此,在對方站在遠處的時候,它們只能通過服裝來判斷對方是不是自己的主人。你看,比如在河灘之類的地方遛狗的時候,只要遠處有人穿著和狗主人類似的衣服,狗便會興高采烈地跑過去。這種事情不是經常發生嗎?」

「沒有,至少我沒怎么看到過。」

「明明有的嘛。這個,就是這種感覺,你看。」

間宮把一只手伸到桌子上。他豎起中指,把其他四根手指支在桌子上,然後左右搖擺中指。他在用手模仿狗,只見這只「狗」顯示看了看左邊的計量燒杯,然後又看了看右邊的那個。

「啊,是主人!」間宮說。「啪嗒啪嗒」,他靈巧地移動起四根手指,只見那只「狗」朝著計量燒杯靠了過去。在計量燒杯前面,那只「狗」突然停住了腳步。「啊?你是誰啊?」間宮用一種驚訝的口氣說道。

這種事情其實用語言表述完全可以聽明白,因此這種「行為藝術」根本沒有必要。只是間宮自己想要表演而已吧。

「把別人誤當成了自己的主人……」

秋內看著榻榻米,陷入了沉思。他對照著間宮的話,在心里試著審視起自己的疑問。

「素s的t恤衫,會怎么樣呢?」

為了不讓間宮察覺,秋內盡可能簡短地問道。間宮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啪嗒啪嗒」地眨了幾下眼睛。

「啊,對不起,我說的是服裝的事情。。在剛才那個例子里,狗把站在遠處的人當成了自己的主人,假設那個人當時穿的是一件素s的t恤衫,情況會如何呢?」

「也就是說,在這種場合下,並沒有顯著的特征,是嗎?」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那么狗大概會按照顏s去判斷吧。」

間宮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

「最近的研究說,狗能夠區分的顏s只有紫s、藍s、黃s這三種顏s——是啊,比如出去遛狗的時候,狗主人身上穿著紫s、藍s或者黃s的t恤衫。狗跑著跑著,突然看到遠處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穿著和狗主人一樣顏s的t恤衫,這個時候,狗或許會把對方當成自己的主人,然後不顧一切地跑過去。」

「跑過去嗎?」

「可能會是這樣的吧。」

那天,y介穿著一件紫s的t恤衫。然後十分巧合的是,京也身上穿的t恤也是那個顏s的。歐比很可能把京也誤當成了y介,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狗靠服裝辨認人類,然後把別人誤當成了主人,這種情況下,一般需要多少距離呢?」

「這個可就不好說了,狗的視力在個體上是有差別的。」

「比如說,在單側一車道的馬路對面呢?」秋內問道。

間宮突然抿起嘴,問道:「難道說……你已經有想法了是嗎?」

蓬亂的頭發里,兩只猶如狗一般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秋內。

秋內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心中的那團疑惑能不能對間宮說呢?應該說,還是應該沉默呢?——秋內馬上做出了決定。

「咕嘟」,秋內咽了一口口水,隨後開口說道:

「那天,從尼古拉斯走出來的京也,身上穿的是一件紫s的t恤衫,寬子穿的是一件藍s半袖襯衫,羽住同學穿的是一件淡粉st恤衫。所以,也就是說,既然狗只能區分紫s、藍s和黃s這三種顏s,那么歐比至少能夠判別出京也和寬子的顏s。」

「可能吧。」

「我可不可以這么認為,京也和寬子,在這兩個人當中,有一個人采取了行動,讓歐比跑了出去。可以這樣想嗎?」

「比如是哪個人呢?」

秋內再度陷入無言以對的窘境。不過,事態既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已經無路可退了。

「是京也。」秋內直截了當的說出了心里的疑慮。

「那個時候,京也做出了半胡鬧似的行為,那一幕我一直都忘不了。」

「友江君的行為是——」

秋內把一切都告訴了間宮。京也跑到樓梯的平台上,看到有幾只麻雀正在看自己,於是他便像用步槍似的,把釣魚箱舉了起來,做了一個瞄准的姿勢。隨後,歐比便沖了出去。

「哈哈,原來如此……你是不是在想,友江君的那種行為和y介君的事故之間有著什么關聯?」

「是這樣的。」

這正是秋內心中的疑慮。

京也在尼古拉斯的樓梯上,像拿步槍一樣舉起了釣竿箱。秋內懷疑這或許和「歐比的暴走」之間存在著一些聯系。他一直都這么認為。當然了,秋內覺得京也並不是有意讓歐比沖出去的,也應該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不過,京也的那種行為在秋內的腦海里留下來深深的烙印。那個時候,秋內並不可能逐一觀察周圍的路人,不過,根據他的記憶,在歐比沖出去之前,除了京也以外,並沒有別的什么人做出特別的舉動。如果歐比是因為周圍其他人的舉動從沖出去的話,那么,做出那個舉動的人就只能是京也。

「不可能的。」

「啊?」

秋內仔細打量著間宮。

間宮又說了一遍「不可能」,然後眯著眼睛,笑了。

「不管t恤衫的顏s如何相同,只要主人在身邊,狗就不會把別人認成自己的主人。而且,那種情況想認錯都很難,因為y介君和友江君的身材差距實在太大了。」

「這倒也是……」

這是非常簡單的道理。秋內感覺心里踏實了不少。

——京也和y介的事故沒有一點關系。看來是我想多了。

「那個,我……並不是懷疑自己的朋友。我也不是在追究誰的責任,讓他來對y介的事故負責。可是,那個時候,京也的舉動給我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太深了……」

「確實令人印象深刻。簡直就是一個小孩子嘛。」

「那個家伙做起事來,有時候真像個小孩子。」

「啊對了,秋內君,吃不吃西瓜?我看很便宜,所以昨天就買了點。在冰箱里凍得硬邦邦的,肯定很好吃哦。」

還沒等秋內回答,間宮便站了起來,從冰箱里取出還沒切開的西瓜,拿到c作台上「咔嚓咔嚓」地切了起來。

「切西瓜,切西瓜,我切啊切啊切西瓜——」間宮哼著自己原創的小調兒,看來這便是所謂的「我的空間」吧。但間宮的空間實在是過於獨特了,秋內感覺有點適應不了。

「話雖如此,狗的視力很弱,這種事情我之前居然完全不知。」

秋內朝著背對自己的間宮說道。

「看人類的時候,是靠穿著來辨認的,這件事也是頭一次聽說。」

「本來啊,大部分的狗是將人類的外部特征組合起來記憶的。」

間宮面向著c作台回答道。看來他用菜刀切西瓜的手藝已經很純熟了。大概一個人生活很久了吧。

「比方說,一只狗曾經被某個穿著西服戴著帽子的人狠狠打過。那么在這之後,只要是穿著西服戴著帽子的人,就算是完全不相g的人,狗看到了也會覺得害怕。如果它曾經被某個舉著雨傘、頭發很長的人踢飛過,那么只要相同的條件滿足,在大多數場合,它就不敢靠近對方。狗會記住人的特征組合,在看到同樣特征組合的時候,就會反sx的回憶起當時的記憶。」

「特征組合嗎……」

秋內發現自己還在想著京也的事情。紫s的t恤衫、釣竿箱。歐比很有可能對這個組合產生反應……

「不,不會的。」

秋內立刻得出了結論。那天在漁港,y介和歐比在一起的時候,京也當時拿著釣竿箱,但歐比卻沒有任何反應。

「你還有問題要問嗎?」

間宮把盛著西瓜的盤子端了過來。秋內搖搖頭說「沒有」,決定不再去想那件事了。

——別再揪著京也不放了。這種事情一旦想起來就會沒完沒了,最重要的是這么做很對不起京也。

秋內拿起一塊西瓜咬了一口。他感到十分意外,因為西瓜非常甘甜多汁,看來挑西瓜也是有技巧的。

「這么說來,秋內君,你知道所羅門的指環嗎?」

啃著西瓜的間宮唐突地問道,透明的西瓜汁黏糊糊地在他的嘴邊掛了一圈。

「不知道,第一次聽說。」

「我猜也是。」

間宮「咔嚓」一下咬了一口紅s的瓜瓤。

「所羅門是大衛的獨生子。在他父親之後,他成為了古代以s列的國王——《舊約》里曾經這樣寫道『所羅門王有一個魔法指環,戴上它便能夠和鳥獸魚蟲對話。』」

「那個什么國王能和動物對話嗎?」

「是的,他能。我也想要一個那樣的指環。」

間宮噗地一下把西瓜籽吐到盤子里。

「我們這些人每天拼命工作,可以說是為了研制出所羅門的指環。我們讓田鼠吃下荷爾蒙,通宵觀察墨西哥毒蜥蜴的動作。世界上的動物學者每天都在做著這樣的事情——不過令人遺憾的是迄今為止,所羅門的指環還沒有被研制出來。」

間宮把吃完的瓜皮放到盤子里,然後用鼻子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出來。

「只要有了那個指環,我們就能毫不費力地得到答案。」

秋內開始想象自己戴上「所羅門的指環」,訊問歐比的情景——那個時候,你為什么會突然跑開?歐比回答道:因為……那個時候……做了……

——唉,不行啊。

間宮的聲音將秋內拉回到現實中來。

「秋內君,你好好想想,就算你有了指環,也是沒有用的。因為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找到事情的關鍵——歐比。」

「啊,確實是這么回事。」

沒有歐比,對話什么的就都不能進行了。

「如果歐比在這里的話,我們可以做些試驗,試著查明真相。」

「椎崎老師說,現在警方那邊似乎正在和動物保護團體一起,共同尋找歐比。」

「找到之後怎么辦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j給保健所去處理掉嗎?」(r本的保健所下面有個專門負責收留流浪動物的機構。在一定時間內,保健所會照顧流浪動物,為他們尋找新的主人,過了保護期仍無人領養的動物,會被實施安樂死。)

秋內被間宮唐突的回答嚇了一跳。不過,他立刻回憶起了鏡子的樣子——當然了,那是他在出雲閣看到的鏡子。

「我也來找找看吧。」

當時,秋內曾經這樣提議過。但她一臉困惑地避開了秋內的視線。

把自己的兒子拉到卡車輪下並將其害死的家犬,就算找到它了,鏡子也絕對不會接著收養它的。在心情上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秋內既沒養過狗,也沒養過兒子,但這種心情他還是能夠想象出來的。

——或許鏡子真的打算將歐比處理掉。

「間宮老師,那件事情,您是怎么看的呢?」

「那件事情?哪件事情?」

「我想說的是,如果椎崎老師打算把歐比處理掉的話……」

間宮用放在身旁的手紙擦了擦嘴巴,然後抬頭看著天花板。

「嗯……這個嘛,我也想過很多很多。不過,事態畢竟是事態,所以就算椎崎老師想處理歐比,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不能完全理解y介君親屬的心情,那么我就沒有提出意見的權利。」

「可是,這么一來,歐比不就太可憐了嘛……可是……歐比又不是存心想讓y介君出事故的,難道不是嗎?」

間宮「咔咔」地撓了撓自己的耳朵後面。

「答案肯定不會那么單純的。雖然我每天都在研究動物,但我仍然不明白,『把牛、豬烤了吃』的行為和『為了試驗而殺死動物』的行為之間到底有什么區別;狗主人將狗處理掉的行為、中國人吃狗的行為,我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分別;我也不明白注s死跟斬首之間有什么區別。所以面對『可不可憐』這種問題的時候,我自己並沒有正確解答的勇氣。」

秋內在心里反復體會著間宮的話,沉思了片刻。

但是他並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可能是那個房間的水龍頭老化了吧,秋內聽見牆壁的深處有什么東西在「吱吱」作響。

過了一會兒,秋內站了起來。在玄關門口,秋內問間宮,如果有了什么發現能不能再來向他請教。間宮爽快的點頭答應。

「你家離這里挺近的,可以隨時過來嘛。」

「啊?您知道我的地址,是嗎?」

「不就住在這附近嘛。房東姓大家的那家。玄關旁邊總是停著你的那輛自行車,車把像個犄角似的。」

間宮把自己家里的電話號碼告訴給了秋內。秋內把這個號碼存到了手機里面。

最後,秋內點頭行完禮,剛要走出房門的時候,間宮「啊」地叫了一聲。

「對了對了,我差點忘了。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一下。」

「什么事情呢?」

「那個短頭發的女孩,就是羽住君。」

「是的。」

「感覺她有點傲氣。」

「嗯……」

「那個女孩,可能喜歡你哦。」

秋內瞠目結舌,嘴巴張得大大的。他覺得渾身上下不能動彈。

「雖然你還沒有發現,但她在跟你說話的時候,聲音會微妙地變高。那是她體內雌x荷爾蒙分泌增加的證據。雌x荷爾蒙有能讓聲音變高的效果。」

「那個……您說的我完全聽不懂……」

「男x對高聲音的發生源會產生一種本能的保護欲,比如嬰兒之類的。女x生下來便知道這個『秘密』,所以當她們和心上人說話的時候,體內的雌x荷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