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京也並沒有抵抗,他看上去有些不夠盡興,苦笑著,被眾人拉到車站門口。秋內本來以為他應該會多少抵抗一下的。
「真沒想到我還挺有面子的,連老師都來了。」
「果然是個笨蛋。」
京也傲慢的發言,立刻遭到了寬子的反擊。
「都要分開了,你就不會說句好話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的關系。」
「真是一句意味深長地台詞啊。」
寬子並沒有為這句話所動,她泰然自若地答道:「這是事實啊。」
不知為什么,寬子似乎變了很多。在這之前,她給人的印象只是那種「可愛的小女生」——在和京也分開之後,她似乎變堅強了。或許她本來就是這種人吧。秋內瞥了一眼智佳。從高中時代就和寬子j好的智佳,似乎從秋內的表情中讀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她悄悄把臉湊了過來,小聲地公布了正確答案。
「其實就是這種感覺。」
女人果然讓人無法理解。秋內望著寬子的側臉,在心里發出了奇妙的感慨。
寬子拍了拍京也的胳膊,催促道:
「快點兒,老老實實地和大家告別。」
「啊……呃,說的也是。」
京也撇著嘴,撓了撓耳朵下面,過了一會兒,他露出了一種放棄抵抗的表情,轉向大家,行禮致謝道:
「大家特地跑過來送我,真是謝謝啦。」
「對老師要用敬語!」
「算了算了,秋內君,我已經不是他的老師了。」
「可是您是長輩啊。」
京也出人意料地轉向間宮。在那瞬間,秋內變得十分不安,以為京也又要對間宮說出什么失禮的話來。不過,面對著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對方,京也的臉上露出了一副秋內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表情。這種表情持續了數秒。隨後,京也十分自然地說出了一段十分適合這種場合,對長輩表示感謝的話來。
哎?!秋內覺得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家伙不是挺懂事的嘛。
之後,京也用簡短的語言對在場的每個人表示了感謝。電車的發車時間就要到了。京也最後轉向秋內,對他伸出一只手。
「……難道說,你要和我握手?!」
「是啊。」
秋內握住了京也的手,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保重啊,京也。」
京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回來的時候,一定會和你聯系的。」
「你眼睛的治療怎么辦?」
「我讓醫生給我寫了一封介紹信,我打算去地方的醫院看看。嗯,事到如今,就算治不好也沒事。」
「你這家伙,不許你說這種喪氣話。」
「我又不是打算放棄。對了,我也打算養只狗。」
「你說什么?」
「喏,之前老師說過啊,狗的視力非常差——是這么回事吧,老師?」
間宮興高采烈地點了點頭。
「沒錯,非常差,但是人家嗅覺好。」
京也轉向秋內。
「就是這么回事。我也想在自己身上找到那種東西,就像嗅覺之於狗一樣的東西。」
秋內楞住了。
「你這家伙……什么時候也會這么說話了?」
「本來就是這樣啊,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京也譏笑道。
「嗯,這之後,我打算把治療堅持下去。如果能在短時間內只好,我打算先去考駕照,然後讓你小子坐在副駕駛座上,帶你去海邊兜兜風去。」
「你小子?」
「哎?」
「你剛才說『你小子』?」
京也吃了一驚,抿起了嘴唇。秋內握著京也的右手。在那個瞬間,秋內感到他的手心也冒出來汗水。
「那個,只是稱呼的方式不同嘛,沒什么大不了的。」
京也看了一眼手表,轉身溶入來來往往地人流,朝站內走去。從側臉來看,他顯得很有自知之明,並沒有裝模作樣。他看上去信心滿滿,坦率誠實。
「再見了,我走了。」
京也輕輕地揮了揮手,正要離開的時候,卻被秋內叫住了。
「還有一位,你還沒和它打招呼哦。」
秋內用視線指了指歐比。京也低下頭,凝視著歐比。在那個瞬間,秋內發現京也的眼里似乎露出了一種深厚而沉重的情感。那或許是一種悲哀,或許是一種傷痛,或許是被記憶突然囚禁的困惑。不管怎樣,那股感情在京也快速比上眼睛的時候消失了,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股感情已經不在那里了。
「拜拜了,八公。」
於是,京也回到了自己的故鄉——四國。
目送京也乘坐的電車離開之後,秋內他們離開了車站,一路上,他們之間的話並不是很多。
「那果然是偶然嗎……」
途中,間宮呆然地注視著腳邊的歐比,小聲地嘟囔道。
「您說什么?」
「喏,那天晚上,歐比在漁港發現了我,對吧?那件事你怎么看?難道歐比真的是在尋找y介的時候,碰巧在倉庫里聽到了我的聲音嗎?」
秋內大吃一驚。間宮居然還在思考那件事情,他果然有著女人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