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2)

天黑黑 未知 5941 字 2021-02-25

天氣漸漸得暖了。陽光也隨之變的嫵媚起來。新款的春裝也已上市。我和卓雯的生活依舊停滯在各自的冬季里,周身被y霾的烏雲所籠罩。西伯利亞的寒流像頑皮的孩童般不願離去。

周一卓雯說想出去走走。我便褪去了羊毛衫穿起了方格子襯衫和笳克。來到樓下漫天飛舞的楊絮和刺眼的陽光在提醒著我,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走在街上卓雯喜歡握著我的手,她說這樣會讓她的心里有股踏實的感覺,不用擔心會和我走散。踏上開往西單的地鐵。卓雯坐在我的身旁,斜頸倚在我的肩上玩弄著我的手指。「大賀,你的手指很修長,像我的親弦。」卓雯開口說道。「能否演奏出華麗的樂章?」我打趣般的問道。卓雯微笑著點了點頭。

到了西單,陽光照的人身上暖融融得。卓雯說有些熱了便褪掉了外套,挽起了襯衣的袖子。在陽光的照耀下卓雯胳膊上的汗毛蛻變成了金黃色。天空不時有幾只不知名的鳥兒飛過。遠處的草地上有幾個孩童在玩著相互追逐的游戲。逛完西單的幾家商場之後卓雯只買了一根黑色的頭繩,別無它物。

「大賀,我突然想起星巴克咖啡來了。」卓雯突然側頸說道。

來到不遠處星巴克咖啡店的門口,卓雯卻停住了腳步。

「怎么了?」

「不想進去。」

「噢?」

「在這兒聞一聞就好。」卓雯看著我迷惑的眼神接著說道:「我只是喜歡它的氣味罷了。如果進去買一杯放在面前只聞不喝的話那豈不是太浪費了嘛!所以,在這兒聞一下就好。」

片刻,卓雯轉過身來對我說道:「走吧!」

「去哪兒?」我從口袋里摸出香煙,抽出一根點燃。

「不知道!」卓雯沉思了片刻接口說道:「就到處走走吧。」

卓雯握著我的手走在我的前面一步遠的距離。她不時用左手去攏一下垂下來蔽住眼睛的長發。這時我會看到她白皙圓潤的耳垂上戴著的星星狀的耳釘在呆呆的看著我。不知走了多久,卓雯領著我上了一輛公交汽車。我問卓雯這是要去哪兒?卓雯說她也不知道。我們就一直坐到了公交車的終點站。然後又坐上了一輛由使發站開出的公交車。我們不停的換車,一輛坐到了終點就下來再換乘上另外一輛。我們就那么不停的換乘著公交車,完全沒有理會站牌。我們究竟要去到哪里?要做些什么?就連自己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

天色漸漸的黑了。

卓雯握著我的手從一輛公交車上跳了下來。「這是哪兒?」卓雯自言自語般的問道。

我抬起頭看了看車站的站牌說道:「呼家樓。」

「哦!以前應該來過這兒的。變化挺大的,有些認不出了。」

「餓嗎?」

卓雯點點頭。

我和卓雯就近找了家餐館。要了兩份羊r泡饃我還點了瓶啤酒。席間我和卓雯都沒有開口講話,仿佛我們之間的言語被遺棄到了另外一個未知的空間里。

吃完飯,結了帳。街燈也都亮了起來。我和卓雯站在飯館的門口幾乎同時開口問道:「去哪兒?」說完我倆都笑了。「得,得,得,管它要去哪兒。反正這是個陌生的世界。」我點燃一根香煙說道。「對。」卓雯點點頭接著說道:「只要我們手牽著手,走去哪兒都無所謂的。」說著卓雯握住了我的左手。

我和卓雯回到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十五分了。伴著清脆的關門聲,我們擁到了一起。我們吻著,我們相互撕扯著對方身上的衣服。即使聽到了布料的撕裂的聲音我們也沒有理會。伴著卓雯凄楚的叫聲我一瀉而出。我俯在卓雯的身上倆人緊緊的擁著竟「嚶嚶」得哭了起來。

我倆對這座城市的一切——抱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懼心理。其實我們害怕的,或許不是這城市,而僅僅是生活本身罷了!

我們這是怎么了?我們這是怎么了?我們這是怎么了?……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我和卓雯每天都會坐上公交車在城市里到處亂走。我們從不看站牌,從不關心我們這是到了哪兒。因為這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那么重要了。如果我們迷失在了這個城市的某個地方不知該如何回家便會拿出交通地圖查閱一下回家的乘車路線。卓雯說這種感覺有點像流浪——城市中的流浪。卓雯和我在找尋著一樣東西,這東西我們也曾經擁有過。只是後來它被我們在不經意間遺失在了某個角落里,所以現在我和卓雯在這個城市里漫無目的的找尋著。我和卓雯好像對坐公交汽車上了癮。這跟吸食古柯鹼沒有什么區別。隱君子在吸食毒品時會變的安靜而我和卓雯只有坐在公交車上才會變的安靜。每次上車之後,如果沒有座位卓雯便會握住我的手站立在我的身旁。如果有坐位卓雯便會握著我的胳膊,斜頸倚在我的肩膀上。如果是上午我們便會側目看著窗外。卓雯會因為看到路旁電線上站著的幾只麻雀而興奮不已。如果是下午我們便會盯著彼此的衣角或是公交車內別的什么地方。因為,我們著實不想看到因為黃昏的降臨而變的蕭條不堪的景致。只有在公交車上我們的呼吸才會變的均勻,心跳也是平靜而有節奏的。一但我們下了車呼吸也會隨之變的困難不堪,心跳也會變的像珂特的鼓聲一般狂躁。就好像我們要找的東西在每一輛廉價的公交車上。我們找的到,但卻拿不走。一直往前開吧!無論要行駛到哪里。只要我和卓雯在一起盡管往前開好了。

周日晚上。門鈴突然「叮咚」作響。我打開門一看是磊磊。

「你丫的這地兒可真難找。」磊磊站在門口說道。

我把磊磊讓到屋里。卓雯正在看vcd,片名是:細細的紅線。講的是二戰的故事,里面有很多類似紀實性的鏡頭,中間還不斷的穿c著一個美國士兵對戰爭和人生的感嘆。卓雯喜歡看這類的電影。

「卓雯這是我同學磊磊。這是我朋友卓雯。」我向他們相互介紹著。

「你好!」磊磊點頭說道。

「你好!」卓雯微笑著回應道。

我把磊磊讓到了沙發上。

「大賀,啤酒快喝完了。我去超市買點回來,你們慢慢聊。」說著卓雯便起身開門離開了。

「她是誰啊?」磊磊問道。

「朋友。」

「什么朋友?」磊磊微笑著問道。

「要喝點什么嗎?」

「不了!我一會兒還約了人那。」

「你怎么知道這兒的?」

「問莎莎。你怎么搞的有近一個月沒有去上課了。輔導員天天打電話去宿舍找你。她讓我告訴你,要么你從明天開始上課要么這個學期你休想得到一個學分。你丫的為什么不去上課?」

「沒什么,只是不想去罷了。」

「不想去?」

磊磊走後過了好久卓雯才從外面回來。她手里拎著幾罐啤酒和一個已經吃掉一半的冰激凌。

「磊磊走了?」卓雯問道。

「走了有一會了。」

「我怕你們有事情要談,所以在超市里閑逛了一下。」

卓雯用手里剩下的冰激凌為我做了杯冰激凌啤酒,味道還不賴。

翌日。鬧鍾在七點種把我叫醒。我告訴卓雯今天要去學校看看。卓雯說她還要再睡一會便又蒙頭睡去了。穿好衣服後去浴室洗了臉,刷了牙,刮了胡子又折回客廳看了課程表拿上了今天要用的課本便輕手輕腳得開了門下樓去了。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一袋牛奶一邊喝著一邊朝學校走去。清晨的空氣很是清新,仿佛呼吸也變成種享受般的順暢了起來。楊樹依舊呆呆得佇立在人行道兩旁只是枝椏上已經掛滿了巴掌大的樹葉,到處飛散的楊絮和著微風忽左忽右的飄著。在校門口的告示牌上用醒目的紅筆寫著:牢記教訓,預防火災,禁燃楊絮。心中嘀咕著:難道有人曾經點燃了楊絮釀成了一場火災不成?天空有幾只鳥兒在追逐著。學校里的草坪也顯露出了濃郁的綠色。草坪正中央的灌溉設備在朝著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噴著水。假山邊的水池旁有幾個學生在大聲朗讀著外語。但終究讀的是哪國語言自己也不甚了解。

走進教學樓的大廳,看到一樓左側的宣傳欄上貼著許多類似於大字報的標語。「反對改校名」「誓於校名共存亡」等等。看的我一頭霧水,走進教室看見磊磊和濤子已經來了。

「你和卓雯怎么樣了?」濤子見到我後問道。

「還好。」我坐定後應道。

「大賀,下課後你最好去一趟輔導員的辦公室。好讓他知道今天你來上課了。」磊磊說道。

我點點頭,問道:「外面貼的那些標語是怎么回事?」

「聽說我們學校把另外一所高校給兼並了所以要改校名。」磊磊說道。

「改就改吧,有什么區別。只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濤子說道。

「當然有區別。」磊磊說道。

「本質沒有變嘛!那只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從今天起我管你丫的叫做a或者b,你不還是磊磊嘛!」濤子說道。

「你丫的才叫b那!」磊磊笑著說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

「你丫的這就不懂了吧。只要守住了咱們學校的這塊金子招牌對咱們將來找工作會有很大幫助的。」

不知何時有個身著筆挺的學生制服,理著一個方寸頭的學生大步走進教室。他走到講台旁,拿起黑板擦敲打著講桌以引起別人的注意。「同同同學們,希望大大家可以響應號號號召團結起起起來來。」他用右手的食指揉揉鼻子接著說道:「集體體體罷課,反對改改改校名。」說著班里的同學開始站起身來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教室。學生服走到我們的面前沖我們說道:「三三三三位同同學學希望你們也也能響應號召,罷罷罷課。」

濤子問道:「這位同學你是?」

「我我已經畢業了。是是是是返校來進修德德語的。」學生服又揉了揉鼻子說道。

「這位同學我們是響應號召的。我們堅決提倡改校名。」磊磊一臉認真的說道。

「什什什么?你你你你你們?」聽磊磊這么一說學生服結巴的更厲害了。

「不對,不對。是我說錯了。」磊磊急忙解釋道:「我們是堅決反對改校名的。我們坐在這兒並不代表我們不響應號召。只是我們太久沒有見面了再加上我們沒什么地方可以去。我們只不過想在這兒呆上一會兒罷了。」

「你你你們不是是同學嗎?怎怎么會好久不不見?」學生服一臉疑惑得問道。

「這究竟與你何干?」濤子一臉不悅的說道。

「你你你們得得響響應號召。」

「我們不上課。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只是沒地方去罷了。」磊磊說道。

「你你你們保證不不會上課?」

「我我們向你保保證,我們不上課。」磊磊說道。

在我們的再三保證下學生服才怏怏得走開了。

「你剛剛說話怎么也變成那個樣子了?」濤子問道。

「我也感到納悶那。可能是傳染吧!別在這兒呆了,沒勁!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去我那兒吧!」濤子說道。

「大賀,你不去輔導員哪兒啦?」到了一樓大廳磊磊問道。

「改天再說吧!」我應道。

到了濤子家,我和磊磊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進去。地板上滿是煙蒂、空啤酒罐和皺巴巴的內k、襪子。只有一塵不染的床頭櫃上擺著有櫻子照片的像架。我和磊磊猶如小時侯跳皮筋般的蹦到了濤子的床上。濤子晃遍了地上的啤酒罐竟從中找到三罐啤酒。

「大賀,你這段時間怎么了?怎么來是不去上課。」磊磊呷了口啤酒問道。

「只是不太想去罷了。」

「卓雯還住在你哪兒?」濤子問道。

我點點頭從口袋里摸出香煙,仨人一人一根點燃。

「那整天呆在家里都做些什么?」磊磊問道。

「還能做什么?和如此地道的一個姑娘住在一起除了作愛大賀那里還舍得花時間去做別的事情。」濤子一臉認真得c話說道。

「煙灰撣哪兒?」磊磊問道。

濤子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地板。

「到處去溜達。」我呷了口啤酒說道。

「溜達?」濤子滿臉不解的重復道。

「完全沒有目的性,走到哪兒算哪兒。」我解釋道。

「那倒是挺有意思的。」磊磊應道:「蠻像流浪的嘛!」

「別說我了,挺沒意思的。濤子,你和櫻子怎么樣了?」

「還是老樣子,她偶爾還會回來住上一兩天。」

「這算怎么回事?」磊磊問道。

「不太清楚,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濤子啜了一口啤酒說道。

「煙頭扔哪兒?」我吐出嘴里的香煙問道。

濤子再次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地板。

「別說我了,我過的挺沒意思的。磊磊你呢?」濤子指指磊磊問道。

「我過的也是不地道的生活。」

「這幾天看你和寧兒走的挺近乎的。」

「哪個寧兒?」我問道。

「你丫的就別問了。班上的同學你才認識幾個?」濤子轉頭沖磊磊問道:「你把寧兒弄上了?」

磊磊點點頭。

「已經…?」

磊磊點點頭應道:「對啊!」

「他不是有男朋友嗎?」

「對啊!」

「那你們的關系可是著實有點復雜嘍!」

「這有什么復雜的?」

「那頂綠帽子該扣在你們倆誰的頭上?」

「無所謂!」

「什么叫無所謂?那么大的一頂綠帽子簡直可以從頭頂一直蓋到腳面上哩!」

「可以當雨衣穿的。」磊磊笑著說道。

「習慣這樣的生活嗎?」

「還好。對了,大賀這個禮拜六你有時間嗎?」

我咽下口中的啤酒說道:「有的,什么事兒?」

「寧兒的男朋友…。」

「等等。」濤子打斷磊磊問道:「你說的是你還是他?」

「我說的是他,這個禮拜要出國了。你帶上卓雯,濤子帶上櫻子我們一起去他的別墅聚一下怎么樣?」

濤子點點頭。

「大賀,你怎么樣?」

「不會有什么不妥吧?」

「是寧兒提議的。她這個人喜歡熱鬧。」

「那好吧!」我點點頭應道。

「對了,大賀你讓卓雯把提琴帶上。到時候為我們演奏一曲如何?」

「那么大的一把琴,除非你替她扛。」

「她還會拉小提琴的,你可以讓她帶一把小提琴去啊!」

「卓雯還會拉小提琴?」

「對啊!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從來都沒對我說過。」

中午,我回到家時卓雯正在吃著爆米花看vcd。

「吃飯了嗎?」我換下鞋子後問道。

「早飯沒吃,全當減肥了。午飯剛剛做好,在等你吶。」卓雯微笑著說道。

「我我是來進修德語語的。」吃完飯我坐在沙發上給卓雯講述著今天早上的事情。

卓雯笑著說道:「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他的。」

「不見的有機會。大抵我也只見過他這一回。」

「那倒是挺可惜的。」卓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失落的神情「像他那樣有意思又有股子韌勁的人,一輩子也不見得會遇上一次。」

「這個周末磊磊想讓我們去她朋友那兒聚一下。濤子說如果可以的話想讓你帶把小提琴去。」

「可以的。但我要回學校去取。」

「小提琴也會?」

「應該是的。」卓雯點點頭應道。

下午。卓雯去學校取小提琴去了。我一個人呆在家里無事可做便翻出了以前買的小說讀了起來。記得中學的時候大家都為了應付各種考試而忙的焦頭爛額而我則整天捧著小說來讀。周圍的朋友則斷定我張大以後一定想當一名作家。其實,我並不想當什么作家。我只是對課本上的東西提不起興趣罷了。我只是會在考試前翻閱一下平時的筆記所以每次的考試成績都只能算是勉勉強強。信手翻閱了幾本書,未能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段落便去廚房取了罐啤酒坐回到沙發上獨自飲著。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倚在沙發的扶手上香甜的睡去了。恍恍惚惚間我看到自己正置身於某個陳舊的圖書館里。落滿了灰塵的書架上整齊的擺放著《了不起的蓋茨比》《南回歸線》《生命中無法承受的輕》《源氏物語》…全是我渴望已久想要閱讀的書。我一邊撩著書架間的蜘蛛網一邊隨手抽出《吉姆爺》閱讀了起來。可是書本里的頁碼完全亂了秩序。第一頁之後是第三十六頁之後又變成了第十九頁…內容也凌亂的不著邊際。

周六。和磊磊、濤子、櫻子、卓雯一起打車來到寧兒的住處。北京近郊的空氣很好。昨晚的一場雨把街道兩旁綠意正濃的楊樹的枝椏沖洗的纖塵不染。矮冬青樹那墨綠色的厚實的樹葉在街燈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天邊有一輪弦月明晃晃的掛著,它周圍的星辰也在閃閃競耀。今晚的天氣不錯。

「可知道我的名字?」在沙發上坐定後寧兒沖我道。

「寧兒吧?」

「我的名字應該是你從磊磊那兒聽來的吧?」

我如同被別人識破謊言般的點點頭。

「你這人可真夠奇怪的,自己的同班同學都不認識。可著實有些過分吶!上課或者下課時也不見你和其他的同學交流該不會有自閉症吧?」寧兒開玩笑般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