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執軸 未知 6339 字 2021-02-25

快捷作:姨?孟潔恍惚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您好。」「好長時間沒見了,你還好吧?聽說受傷了?傷著哪兒了?嚴重么?」「工作的時候不小心摔了,閃了腰,不嚴重。」孟潔忙著回答問題,答完了才想起來自己在這兒接電話這件事本身就不妥當,於是開口:「秦爽他——」「呵呵,別提那個臭小子。」沈芳打個哈哈:「前一陣我到xx就說要他帶你一起來見見,他死活不肯。你說這么長時間沒見,你在xx一直還好吧?」沈阿姨來過這里?還要求見她?秦爽從來沒提過。是怕他媽對他吃回頭草有意見還是怕她的硬脾氣把他媽媽頂回去?她該誇他有擔當呢還是損他一貫地自作主張?心思有點亂,孟潔隨口答道:「……挺好的。」「家里人也都挺好的?」「嗯。」兩邊都寒暄得別別扭扭,孟潔反倒希望對方快點兒進入正題。「……唉,你們小年輕現在心里是什么想法我們這些老古董也都鬧不清了。」顯然沈芳跟她看法一樣,嘆口氣開始切入要點:「你可不能任著秦爽胡來,那小子混著呢。前兩年在北京他就胡天胡地,鬧得不像個樣子;現在在xx天高皇帝遠的,只怕是更無法無天,他沒對你怎么樣吧?」

在北京胡天胡地?孟潔記得秦爽曾經提過,剛分手那陣兒,他確實荒唐過一陣子,當時聽的時候只覺得跟現在的自己關系不大,沒怎么往心里去,怎么現在從他媽嘴里說出來她就難受了呢?

至於對她,她人都已經住在這里了,秦爽的子沈阿姨能不知道?沒吃抹凈也差不多了。每天晚上那些限制級的畫面浮出腦海,孟潔只覺得太突突直跳。那頭沈芳可沒管她心里什么想法,還接著說:「我還總想著啊,以他的糊塗子,你們以前的事兒肯定是他做得不對,沒承想你們還能再在一塊兒,看來還是你不嫌棄他。」

從最開始到現在,無論在哪方面,她向來沒立場嫌棄他。聽到沈芳這樣帶著暗諷的話,孟潔心里難受嘴上卻無法說什么。「——也好,既然之前的事兒都過去了,你們自己好好過。女孩子得為自己多考慮,小孟,什么時候方便的話,你看是你過來北京玩玩還是我和秦爽他爸過去看看你們?」這肯定不是勸婚——沈阿姨絕對不那么願意要她這么個兒媳婦——無非是想知道他們現在的狀況和她的態度。好,事情都趕在一塊兒了,她家剛才的電話說服不了秦爽,他自己家的介入總能讓他警醒警醒吧?「沈阿姨,您誤會了。秦爽挺好的,以前的事兒是我不懂事,怨不著秦爽。他在這邊的情況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他也是前一段兒偶然碰見的。現在他看我受傷了身邊沒人照顧才讓我到家里休養休養,我身上這也就好了,這兩天我家里也催著回去。之前在北京的時候秦爽和您一家也都挺照顧我的,我挺感謝的,別的也沒什么,您別多想。」「這樣啊,那行,你歇著吧,也別跟秦爽客氣,不管怎么說,他一個男的,你碰上這樣的困難,照顧你也是他應該的。」沈芳脆利落地掛了電話,孟潔卻在這邊捏著話機難以放下。果然,在秦家眼里,秦爽和她,最好只是「男的照顧女的」這種應有的禮貌而已。

行啊,維持禮貌是她最擅長的事;只要秦爽不犯軸,客氣這種事情她一向得心應手。

沒有猶豫,孟潔撥通孟麗那邊的電話,有些事情,還是拜托自己人安排比較好。

不能功虧一簣

孟麗給秦爽開門的時候,手上還握著電話,看清門口站著的人,張開的嘴巴驚訝得一時忘了合上。「我有急事兒,能跟你談談么?」秦爽開門見山。「哦,行。」孟麗反應過來,迅速地點個頭,記起來電話還沒掛,忙對著話筒那邊的孟潔待:「行行行,我都知道了,家里來客人了,晚點兒再說。」撂了電話,她心里直樂:這兩人有意思,時隔多年還能再湊到一起就已經挺不可思議的了——秦爽的厚臉皮她見識過,他在這事兒上沒障礙很好理解;可她更清楚她表姐的倔勁兒,能讓秦爽纏到這種地步,是奇跡。那么,再在一起就再在一起吧,怎么還沒折騰完,眼看著又出了問題,這兩人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連想到的能幫忙的人都一樣。「說吧,什么事兒?」明明心里隱約有譜兒,孟麗還是把秦爽迎進來,暗笑著讓他落座。

「你身體還好吧?」秦爽倒先問她。「呦,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了?」孟麗忍不住哈哈笑出聲:「我跟海濤那都是小問題,你和孟潔才是老大難。對了,我們家里那邊還不知道你們的事兒吧?」「嗯。」秦爽有些狼狽地點點頭:「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兒。我也不瞞你,孟潔住在我那兒,我們的關系才剛有點改善——」「怎么個改善法兒?」孟麗挑高了眉頭,笑得特狡詐:「以孟潔那個,改善?你小子采取了『非常手段』吧?哼,男的都這樣,沒辦法了都只會使這種下流招數。」孟潔這表妹跟她的格差太多了,在孟潔面前,他從來都是口頭上占便宜的那個,但和孟麗不多的幾次見面談話,這丫頭常刺得他無言以對。一番話說得秦爽臉都快紅了:「是是是,我下流。可我們這些男的為什么下流?還不是為著討好你們。嗐,我跟你說這個嘛!你聽說沒,孟潔她辭職了要回去?」孟麗裝傻:「辭職我知道,可回去?回哪兒,家那邊兒?」秦爽郁悶點頭:「她這要一回去,我這邊兒事兒就難辦了。今天來就是想請你幫幫忙去勸勸她。」「你先打住。」孟麗立起一掌阻止他往下說:「先說,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就這么把孟潔困在你那兒也不是個事兒啊。」「我還怎么打算!這輩子肯定就是她了。她那人,辭了職也閑不住,總還要再找工作,我本想著等關系再近點兒之後勸她跟我一塊兒回北京,她想自己找工作也行,不行的話我就讓我家里想想辦法。」「這都不是重點!」孟麗嫌他傻:「誰問你她工作的事兒了?我就納悶,你說你看著也不笨,怎么就搞不明白孟潔要的是什么呢?」「她要什么?」「還好你這話是問我,千萬別直接去問她!好吧,看你也挺可憐的——很簡單,你現在再怎么想著和孟潔搞好關系都不如讓她的位置來得名正言順重要。」「什么叫『名正言順』?所有人都知道我對她怎么樣,還要怎么才算名正言順?」明明就是孟潔自己固執己見,對於他倆的關系,他從不藏著掖著,秦爽覺得孟麗這樣指責他簡直荒謬。

「不是——你家里人現在怎么看孟潔?孟潔家里的人又知道你們現在的狀況么?你對孟潔再好,兩邊兒家里不承認不還是白搭?孟潔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死要面子的,之前你們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糾纏在一塊,她現在哪能說跟你在一塊兒就在一塊兒,她心里那個坎兒根本不是針對你,明白么?」「那是針對誰?」秦爽是真不明白,坐在沙發里直撓頭。「你啊,關鍵問題上就是不如孟潔明白。算了,我就明說了,你啊,就老老實實讓孟潔回去。」

秦爽激烈搖頭:「不行,絕對不行!」孟麗覺得他簡直榆木腦袋:「嚷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讓她回去——與其對著孟潔那種石頭格下功夫,不如去搞定我伯伯和伯母。」秦爽聽到這兒終於有點兒明白了,可還是不放心:「那我直接找她父母談就可以了,她何必現在非得回去。」「我真是被你氣死了!」孟麗好氣又好笑地搖頭:「孟潔的爸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又找上她了。你直接找他們談?先別說孟潔會氣成什么樣,老倆口一時肯定拐不過那彎兒。當然了,你要真那么做也沒誰能攔著你,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到時候弄巧成拙你可別怨天尤人。」

「你這人說話怎么這么會磨叨?直說吧,我到底該怎么辦?」「真打算聽我的?」「嗯。」「那好——」最近她常常會被秦爽殺個措手不及。在秦爽進門之前,孟潔就已經打了無數遍的腹稿,可以說想好了秦爽可能有的一切反應和自己所有的對策,剩下的就只是充分的自我心理建設,整個人完全處於備戰狀態。人一緊張時間就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天就暗了,她這才意識到已經過了平時秦爽下班的點兒,偏頭看看窗外烏雲密布的天氣,心情不由得更是壓抑。死刑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刑的那段時間。她不是沒見過秦爽發怒的樣子,心里也不是不害怕,但一想到這次回去,跟秦爽在空間上隔開了距離,事情應該會容易些,又不斷地為自己打氣,沒關系,熬過去就好了。就這么在忐忑不安中吃完了飯又讓陳嬸幫忙擦了身體,見秦爽還沒回來,孟潔不禁又開始擔心,特別是當陳嬸告訴她外面已經開始下雨了,密密麻麻地連前面的那棟樓都快看不清了,她就直發毛,秦爽今天又是一個電話都沒打來,也不知跑哪兒去了,他開車的風格跟他人一樣,毛毛躁躁地,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牆上的鍾滴滴答答地一直走,各種恐怖的畫面不斷地隨著這聲音浮現在孟潔的腦海里,心就這么一直揪著,直到聽見秦爽開門的聲音才落回到她肚子里,之前備戰的感覺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兩眼一徑望著卧室門口,就等著秦爽進來。結果瞪得太厲害,秦爽一進房門就被她弄得一怔,笑著問:「嘛?」孟潔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句「怎么回來得這么晚」硬生生吞下了肚,同時也記起准備了半天的說辭,仔細打量了打量秦爽的臉,看不出什么,決定按照原定計劃,直截了當地開口:「今天我家里人打電話過來了,我說了我受傷辭職的事,他們讓我回家養著。」秦爽聽了皺著眉問:「他們不知道你在我這里有人照顧么?」孟麗覺得這是他脾氣爆發的前奏,回答得小心翼翼:「我說了我住在朋友家,但我父母還是認為回家去能照顧得周全些。」「是不是——是不是我最近做的事兒讓你難受了?」秦爽問。孟潔沒怎么聽明白:「什么事?」「我其實也知道你身上疼,可你天天就睡在我身邊兒,我忍不住。你要不願意,我不碰你就是了。」原來他想到這里來了。可要她怎么回答?說是為了這個,就等於罵他不應該叫秦爽而應該叫禽獸——她自己在這件事情中並沒有那么不甘願,這樣說他不公平;說不是為了這個,那不光要費口舌解釋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還暗示了她對那啥挺樂在其中的,她做不到。見她半天沒說話,秦爽更是垂了頭,許久才又問:「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孟潔一愣,聽他這口氣,倒像是真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心里一時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這倒不一定。反正這邊的工作已經辭了,暫時我也不想忙著找,之前讀書工作都沒什么時間陪我家里人,這回剛好有空。」秦爽沒了聲音,卧室里的一片沉默讓孟潔的神經又緊綳起來,感覺自己像只即將受到攻擊的貓,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都跟你家里人說好了?什么時候走?」沒想到竟是一記猛拳打在了面團上,所有的力道消失於無形,秦爽輕輕柔柔的一句話,讓她想好的那些回話全都沒了用武之地,反倒是被他話語當中的無奈隱忍弄得內疚之心油然而生,再看看他落寞的背影,越發覺得自己殘忍。可是不能功虧一簣:「就這一兩天吧。可能還要麻煩你把我送回我那邊兒——總不好從你這兒走。」「……行,今天晚了,我明天抽空幫你收拾收拾,送你過去。」秦爽又是想了很長時間,最終才像是認命了似的站起來往門邊兒走,快要開門出去之前又停住了,背對著她輕聲說:「回去了……記得跟我常聯系聯系。」孟潔只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嗯。」

快刀斬亂麻

秦爽回北京將近有半個月了,不為別的,例行述職。要說這次比較特別的地方兒,也就是在接到要求回京述職的電話的同時,還有一紙公文,明確告訴他,他要被調回總部了。

這要擱以前,秦爽早一蹦三丈高了,可這次,他心里有了對策,不慌不忙的樣子倒把期待他跳腳的老頭子搞了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老老實實地述了職,正式任命也下來了,也不知老頭兒怎么想的,給他安排的職位不低,事務卻並不是很忙。秦爽樂得清閑,找了個空閑時間把段志國約了出來。志國定的地點倒是有點兒出乎他的意料:這小子向來愛熱鬧,這回居然是約到個他的標准當中絕對悶死人的會所。秦爽進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他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里喝悶酒,身邊兒難得的沒有那些花花草草。「這段時間嘛去了?老找不著你人。」落了座,秦爽問。「還能嘛,忙活唄。」「改邪歸正了?忙活啥?」「掙錢。」「你缺錢花?」這話擱他們誰身上都是個笑話。志國果然沒出聲,端起酒杯把剩的那點兒酒一氣兒灌了下去,接手立馬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酒烈,也就是喝個情趣,當水灌可不好。看出兄弟不對勁,秦爽倒沒攔著他喝酒,只試探著問:「有心事吧?」「嗯。」沒想到志國也不瞞著,重重地點了下頭。「女人?」「嗯。」「皮卡那個?」「嗯。」「怎么個碴兒?」但凡有女人不給志國臉面,志國是從來不哄的,抬股走人是他一貫的風格,這么愁腸百結的樣子,少見。從前都是志國笑話他,沒想到他自己也有今天。秦爽不否認自己有點兒幸災樂禍:「她不待見你?」段志國皺眉:「不待見還好辦呢,那丫頭壓根兒就還沒開竅!「秦爽聽得直樂:「別逗了。幾歲啊她?總不至於未成年吧,現在未成年的小孩兒都啥都懂了。沒開竅?裝呢吧。」「我一開始也以為她裝,後來發現不是,真拿我當朋友,一點兒邪念沒有。」段志國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去。「你還愁這個?」秦爽笑,志國之前百花叢中過的經驗可不是吹的:「想點兒招兒給她點明了不就完了!」「你說得倒簡單,」段志國苦笑:「人要模樣兒有模樣兒,要家底兒有家底兒,啥也不趁,我那些手段,她是油鹽不進啊。」這倒是,追人這種事兒,最怕的就是這人沒「縫」,打不進去樁。秦爽也不知怎么安慰段志國,只能抬抬酒杯:「那你自求多福吧。」「福?福個!」段志國這次倒沒灌酒,把酒杯往桌上一撂:「最麻煩的還不是這個,關鍵是離得不遠不近的,一趟趟飛不是問題,問題是我這邊兒還一攤子事兒呢,每回飛過去待不到兩天就得飛回來,總是剛有點兒成效就前功盡棄。」距離。剛才說的一堆都還好,他們兄弟之間對兒女情長的事兒從來也就是點到而止,最多就是發發牢而已,更深入的問題始終都還是靠自己解決;但「距離」這兩個字,多少還是觸動了秦爽內心的隱憂。嘴上說是有計劃有安排,背後又有孟麗隔三差五地給他出主意,可畢竟距離上拉開了,秦爽還是不自覺地擔心會有些意料之外的狀況發生。之前也都還好:本來他從不覺得自己有演戲的天分,也一貫沒那愛好,誰知這回牛刀小試,居然入戲入得這么好,看來以後就算老頭子的公司垮了,他還能考慮進入娛樂圈什么的,雖說年紀已經不小了,相信做個中老年婦女的偶像還是綽綽有余的。有這樣的好心情,他從善如流地每天傍晚給孟潔掛個電話,簡單地聊幾句,盡量不顯山不露水,就怕打草驚蛇,時刻告誡自己最好的時機還沒到來,稍安勿躁。可這樣臭的想法沒容他得意太久,前兩天孟麗又來電話了,聽他在那兒炫耀,當場笑噴:「你拉倒吧!萬里長征你才走了多少?前邊兒硬仗等著你呢,尾巴別翹得太早。我可告訴你,孟潔那邊兒有狀況。」「怎么了?」「聽說我伯伯和伯母張羅著給她介紹對象呢。」「她什么態度?」「孟潔是個孝順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靠,孝順也得分是什么事兒!「給介紹的什么人?」若是她家村里的那些人,秦爽倒不太擔心,自己的條件、心意什么的都擺在那兒呢,他不相信比不過那些土老冒兒。「你那什么語氣?我家那塊兒可是出了名的出息人的地兒!」聽出他問話中的不屑,孟麗義憤:「別的我不知道,最近我伯母挺相中的這個,雖說是個跑車的,但模樣兒周正,家底兒好,人又實誠,我聽著都覺得不錯。」你覺得不錯你怎么不收著?!秦爽在這邊兒怒火中燒:孟麗口中說的這人只怕他見過。

就是孟潔從xx回家的那天。之前就說了不讓他送,他心里不願意,但考慮到小不忍則亂大謀,到底還是聽了話沒現身,站在樓角那兒瞅了瞅。她樓下停著輛半舊不新的小貨運車,孟潔已經被安頓在里面半靠著了,車邊兒站著她媽,一邊兒跟她說著話,一邊兒眼望著樓門口。一開始秦爽以為是在等孟潔她爸,誰知不一會兒從樓里出來個年輕男人,隔了段距離樣貌沒看得太清楚,只記得從背後看的印象,個兒不高,照他還差點兒,身板兒倒壯實,兩手提溜著孟潔的行李,看樣子那些包兒都輕不了,可他走起來還是健步如飛。

當時秦爽沒多想,就覺得可能是上來幫忙的親戚。現在結合孟麗的話,「跑車的」、「模樣兒周正」,越想越覺得就是那人兒。「那現在到底怎么個情況?」電話里,秦爽問。孟麗在那邊笑:「你不是每天都跟她聯系著么,她沒跟你提?」秦爽恨她明知故問:「快說!」孟麗心里暗笑到快內傷,口頭上還一徑的雲淡風清:「其實也沒什么,說是介紹對象,也沒太正式。那男的是我們本家的遠房親戚,我伯伯家沒兒子,他常過去幫忙,一來二往地的就熟了,想著彼此知根知底,各方面兒條件又相當,孟潔年紀也不小了,就讓他們多接觸接觸,好像還沒涉及到實質問題呢。」等涉及到實質問題就晚了!!!孟麗可沒理電話那邊兒的火冒三丈,接著說自己的:「所以你別急。我告訴你這些也只是給你提個醒,我總覺著你最近有點兒找不著北。孟潔那人你不是不知道,她一天沒嫁給你事情就都還有變數,現在就高枕無憂,將來有你哭的時候。行了,我就說這么多,這還是看在你對孟潔實心實意的份兒上才告訴你的,你可別急赤白臉地趕著去問她,先說好,要是牽扯上我,我一概不承認啊!」

對著嘟嘟嘟斷了線的電話,當時秦爽氣得是只想摔手機。好在這段時間多少鍛煉出點兒耐心,知道事情壞就壞在還是距離遠了。行,找到原因就好辦事了,他跟孟潔這一路過來碰到的事兒還少嗎?不能再這么耗著了,他一大男人年紀越大只會越招人兒,可孟潔呢?就像孟麗說的,那行情是一天天往下直跌。他只當是做好事,快刀斬亂麻,把這事兒解決了吧。

腳步和心跳

城市里什么都好,可有一點絕對比不上農村。農村空氣好環境好,身體受了傷,上再好的葯效果也有限,關鍵還是環境養人。孟潔回家這一段時間,安安靜靜地待在家里,再加上媽媽天天秉持著「缺啥補啥」的觀念給她大骨湯灌著,復原的速度驚人,從之前的勉強能起身上廁所,漸漸地一天也能在床下緩慢活動上大半天了。正趕上家里的農忙季節,時令的冰糖桔熟了,果園里忙成一片,可她是幫不上忙的,成天也就是閑在家里看百~萬\小!說看看電視。算起來,上大學以來就這段時間最自由,目前生活中需要她做決定的事情滿打滿算就只有兩件。其一,她說了是要利用這段時間回來陪父母盡點孝心,無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可現在卻發現,自己的話說得太滿了——爸媽選擇讓她回饋的方式讓她太為難。衛東是個好人,記憶中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他打小就是個老實人,一堆男孩子瘋起來都是讓家長滿山遍野扯著嗓子喊的主兒,他不是,家里安排的活兒從來不打折扣,一副身板兒早早就在農活中鍛煉得結結實實。衛東媽媽是當年上山下鄉留下來的知青,對孩子的教育也跟本地的婦女不同,他家兄弟幾個對她們女孩子也是農村孩子當中少有的體貼照顧。前兩年他大哥結婚的時候孟潔還回家喝過喜酒,聽說找的女孩子是縣里中學的老師,文靜秀氣在整個縣里都是數得著的。喜酒過後回家媽媽就跟她說了衛東媽媽在喜宴上看到她樂得合不攏嘴,想說合說合,甚至連自己家里兒子多,給一個她家倒門都行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可那時她在xx的工作剛有起,感情上對之前的事情又還糾結不清,自然是讓家里給推掉了。沒想到過去這么長時間了,現在這事兒又被提起來,兩邊家里還大有非促成此事不可的苗頭。雖然暫時還沒有直接說到她面前,可衛東隔兩天就往家里跑,又是幫著找人幫忙采桔,又是前後張羅著跑運輸,儼然一副准女婿的架勢,搞得她很是尷尬。窗戶紙沒有徹底捅破,她反正是一味裝死。對她這種不冷不熱的樣子,衛東倒沒說什么,可爸媽已經開始懷疑她了,那天媽媽還問她心里是不是有人了,她隨口打了個岔給岔開了,心里卻是忐忑不安的。是有人。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家里人,她想瞞都瞞不住。這就是她必須做決定的第二件事:秦爽現在每天固定一通電話過來,也不像從前那樣總用話擠著她著她了,就是聊些家常,可給她的壓力卻比原來大了不止一兩倍。那天要從他家離開,秦爽婉拒了陳嬸幫忙收拾東西的好意,一個人里里外外地把她需要的東西全都仔細打包好,幾小時下來只有三兩句話,反復的就那一個意思,回家了也別忘了他。

她也就真的被這一句話下了咒,回來這段時間,旁人看不出來,她自己心里卻是再清楚不過的,除了睡覺,她眼前晃的全是他的影子。後來再來電話,他說回北京了,而且是回調到總部,要長期留京的。她聽得悵然若失,一顆心突然就失了著落,之前不是一直說他打算留在xx,只要她——到頭來,他終究還是回到屬於他的地方去了。「叫你喝湯沒聽見啊?一個人坐在風口上發什么呆?」孟潔正愣神,背後傳來媽媽的招呼,回頭應了聲「就進去了」,慢慢地從躺椅上站起來往屋里走,剛進門兜里的手機就響了,一抬眼看見已經進了廚房的媽媽回頭沖她皺眉,忙喊了聲:「我接個電話馬上來!」進到自己房間她才拿起手機看,是個北京的號碼,心里咯噔一下:「喂?」

「孟潔么?我是梁准。」梁准?很久沒聽到的名字了:「你好。」「呵呵,你好。聽說你從秦風辭職了?」「嗯。」梁准跟經理是老同學,也不知聽到了些什么,孟潔不好多說,只能簡單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