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1 / 2)

離異的人 未知 6521 字 2021-02-25

功能 和功能!後,煞費了一番苦心。她看不慣這個「麗」字,多俗氣!全中國百分之八十的女性的小名都叫做什么「麗」,或者「麗」什么。本來她先為自己選中了「孤獨」的「獨」字,她喜歡這個字,打算叫做「獨伊」。但是,有個廣識多聞的男同學告訴她,瞿秋白的女兒就叫瞿獨伊。她聽了特別掃興。雖然中國人的名字沒有版權所有一說,但步人後塵總歸不夠有新意,她喜歡標新立異,與眾不同。這時候,又有幾個男同學對於他們身邊這位摸不得也碰不得的矜持傲岸的維伊麗小姐,充滿了濃濃的「酸葡萄主義」,他們在黑板上寫了個碩大的「毒伊」(毒與獨諧音),並在旁邊注釋了「有毒」二字,外加一個頂天立地的「!」。維伊麗一氣之下,便廢黜了「獨伊」。最後,她決定去掉那個俗氣的「麗」字,省略為「維伊」。「維伊」與「惟一」諧音,她為此感到滿意,從此就「維伊」了下來。那兩三年,維伊的名字也曾經在全國大大小小的詩刊報紙上頻頻露面,星光閃爍了一時。可是倏忽之間,她就偃旗息鼓、杳無聲息了。誰也不知道她是忽然參透了什么,還是遇上了什么重大的生活轉折。今天,搖身一變的維伊講起這段經歷,如同說著別人的一個幽默段子,笑得前仰後合,飽滿而解放了的現代女性的茹房,再也不肯按照東方人含蓄內斂的習慣,躲躲閃閃地被束縛在r罩背心里邊。「你們男人可以l身穿背心,我們女人為什么不能?!」拒絕了r罩的維伊,在她朗聲朗氣開懷大笑的時候,身邊的男人總是不能自已地把目光丟落在她顫顫微微的茹房上,那地方仿佛有一種神奇的膠化物,目光一旦落到上面,就被粘住,想挪也挪不開。飢餓的肩膀林子梵與維伊實在還說不上是什么朋友,因為他們僅見過一面,而且是好幾個人湊在一起的那種酒吧聚會。p城的酒吧這種地方,林子梵兩年前是拒絕光顧的,他覺得這里夜夜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一群群有閑的雅士、有錢的商人、有臉蛋的無賴以及尋求刺激的虛無的藝術家,混在暗淡的幽光里,沉浸在那哩溜歪斜的軟爵士靡靡之音或者憤怒的重金屬搖滾之中,一夜夜麻醉。而林子梵這種自以為書生意氣的「苦行僧」,覺得麻醉自己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所以他依然堅守著燭照省身的生活,不想同流合污,頑固地試圖倚靠哲學把自己從龐大悲觀的虛無主義之中解脫出來。&nbsp&nbsp&nbsp&nbsp書包網。想百~萬\小!說來

時間不逝,圓圈不圓(3)

林子梵堅守孟子所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可是漸漸地發現,在這個日新月異的年代,若整天關在自己的房子里,一個星期不出門也不見人,就會跟不上脈、走不上趟。不說人們那無形的思想變遷之快,單就有形的語言c作,就常常使他覺得自己像個外鄉人,好多詞匯都聽不懂了,比如前一時期出現的「搞定」、「深了」、「暈菜」,就頗令他匪夷所思,林子梵聽了好幾遍之後,才連猜帶蒙弄個半明白。別人見他懵懵懂懂的樣子,覺得他不是剛從深山溝里爬出來的,就是剛從紐約飛回來的。所以,他決定接受酒吧,把它當作世界的縮影,時代的課堂。經常是他在家里伴著清茶讀夠了《論有窮系統》,就會散步到酒吧去,進行一番「腦筋轉換c練」。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對的。他的確發現了許多新事物,他看到一些西服革履腰纏滿貫的肥哥闊少,疲倦而煩躁地坐在高檔飯店里,小口小口地吃著粗玉米粉制作的窩窩頭,痛苦地懷著舊;看到一些優雅的顯然是受過良好教育的靚姐麗妹,在花開半閉的妙齡年華,倚靠在薩克斯管絕望無助的樂聲里,細細地從容地咀嚼著憂傷、品嘗著痛苦,一派懶洋洋的倦怠的病態美;他還看到一些已是風燭殘年、銹跡斑駁的老者,他們朝氣蓬勃密如潮水地雲集在酒吧附近的立交橋下,或簇擁在街心花園、曠場闊地中,瘋狂地跳舞,自娛自樂,仿佛剛剛甩掉了一生的巨大錯誤和沉重包袱,從一場荒謬的巨大誤讀中如夢初醒,投入了早晨八、九點鍾的鮮嫩的新生活,他們順著記憶的河流,拼命追溯久逝的愛情,心中一片艷陽天……林子梵生活在一個父母齊全並且雙親至今和睦如初的溫馨的家庭里。他常常驚詫地看著已經擁有了三十八年婚史的爹媽,依然在飯桌上你為我夾一只j翅,晚間靠在沙發里看電視時我為你捏捏腳的親昵動作,而感到不可思議。能夠從二十幾歲磨磨蹭蹭、拉拉扯扯到六十幾歲,這份綿長的恩愛的確夠有耐心的。他一方面為自己的父母感到欣慰,同時也喟嘆現代人已經活得完全失去了各種各樣的耐心,這當然也包括他自己在內。他每天上午九點鍾准時自覺地被小鬧鍾叫醒起床,這時他的父母已經雙雙在街心公園里甩手踢腿地鍛煉了一個半小時。他起床後洗漱收拾,然後沖上一大杯牛奶咖啡,咖啡因進入他腹中大約在十分鍾之後,全身的骨骼和神經就被激活了,他便聽到自己身體里血y噝噝流動的聲音,如同秋天的麥穗在傍晚的風中沙沙地搖曳,如同嫩嫩的青草在早春的清晨唰唰地生長。林子梵坐到書桌前,開始了一天自覺的讀書、寫作的規律而刻板的生活。他的父母通常將近中午十一點鍾,才提著豐饒的魚r蔬菜瓜果回來,然後是一場熱熱鬧鬧、轟轟烈烈的燒飯運動,再然後是全家共同進餐,再再然後是林子梵的拿手節目——洗碗c練。他的修長俊逸、骨立形銷的身材,在盤盤碗碗叮叮當當的聲音中嫻熟地穿梭。他的父母對自己的兒子感到格外滿意,看著他哪兒都好,就是嘆氣他們的兒子一點也不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當回事。下午的時光,林子梵多是躺在床上翻閱各種各樣的雜志小報,或者研讀《人是誰》、《恐懼與顫栗》這一類頗為嚴重、甚至矯情但是恰好迎合了他靈魂或者說骨髓深處的某種需要的書籍。他在床上躺著,度過一個學者而不是一個男性的下午之後(床的美妙多彩的功能在林子梵的身上顯得單調而純潔),傍晚他就到街上去了,亂走一通,開始他一天的夜生活。晚上林子梵是不在家里吃飯的,他常常去的地方是老友博士王開的那家叫做「隱蔽之d」的酒吧,他在那里可以享受五折餐飲優惠權。林子梵所以不在家里吃晚飯,一是不好意思總吃父母,二是想出來透透氣。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了,整天悶在家里,讓父母覺得他連一點私生活也沒有,多不好意思。王博士是林子梵近十年的老友了,從讀大學本科就在一起,然後讀碩士生、博士生,兩人雖專業不同,卻一直在一個學院里就讀,過從甚密,可謂知根知底。王博士以前和林子梵現在的職業一樣,在大學里安於做個衣衫寒酸、囊中窘迫的窮教師,一日日苦讀聖賢書。兩年前的一天,他忽然「覺悟」,沉雲散去,天開日朗。他說,如果你不再尋找太陽,太陽就會天天在你身邊。他開起了酒吧,而且整個人都變了習慣。比如,以前他對學院里那些會中文的外國人一律說漢語,用他當時的邏輯解釋,這叫做「尊嚴」。可是現在,在酒吧里,他對所有來喝酒消遣的國人都一律講英文或日文,他現在的邏輯是,這叫做跟他們練幽默。於是,被朋友們戲稱博士·王。最初,博士王要開酒吧時,征求老朋友意見,林子梵是不贊同的。一個十幾年浸泡在書本里的人,去喝酒吧不一定暈,若開酒吧准暈。可是,博士王憑著能讀下來博士的智商,把酒吧經營得十分出色。博士王一日日胖起來,眼看著胯間的bp機叫響的時候,得「翻山越嶺」才能困難地看到肚子下邊呼機上的顯示碼了。博士王就把呼機送給林子梵,可是林子梵說他拒絕戴那玩藝,說是戴上它像個商人,不合他的身份。&nbsp&nbsp&nbsp&nbsp

時間不逝,圓圈不圓(4)

「商人怎么啦,還這么不開竅,沒長進!」林子梵就說,「誰讓我這輩子倒霉地迷上了擺弄字呢,與錢沒緣了!」博士王自嘲地糟蹋自己說,「你看我,現在是以『調戲婦女』為專業,以當老板為副業。兄弟,看開點吧,好好活!詩固然是美餚,但不能解餓。」博士王拍拍老朋友林子梵清瘦的肚子,苦澀地一笑。林子梵知道博士王不過說說而已,他懂得博士王那包裹在肥肥厚厚的脂肪里邊的內心的苦悶。畢竟十年的交情了。上一次就是應博士王之邀,林子梵有點不情願地參加了有維伊在場的那個聚會。然而,他卻意外地遇到了維伊這么個使他耳目一新的女人,他鬼使神差地被維伊身上散發出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吸附住了。那一天,維伊不停地誇耀她的小丈夫,「清朗,干凈,純粹,學術,一束透透澈澈的陽光,一株清清朗朗挺拔的白楊。哪兒像你們這些舞詩弄詞做藝術的,一個賽一個污濁、苟且,一肚子男盜女娼、功名利祿。」大家笑。博士王說,「總得給我們一點希望吧」,他啜了一口酒,故意壓低嗓音,「怎么樣,哪天我們試試,不見得比你那株『小白楊』差。」「你呀,」維伊向一側閃了閃身,好像當真似的上下打量了博士王一番,目光有意在他的形同懷胎六月的孕婦一般的肚子上停留片刻,接著說,「就是品種差了點。」大家又是一哄而笑。維伊說,「靠希望為生的人,肯定放p而死。這是誰說的來著?」林子梵混在笑鬧聲里,一直沒有發言高論,只是靜靜地傾聽。這時,終於忍不住,挺認真地冒出一聲,「富蘭克林。」這下,幾個人全都笑得不行了。停了半晌,維伊才說,「我發現,你這個人肯定也是個紙上談兵的。」她把目光熱辣辣地燃在林子梵清秀的臉孔上。「你這么肯定?」林子梵側過頭,瞟了一眼幽幽的燭光里已經顯得不勝酒力的維伊,她的臉頰鮮靈飽滿得有如夏季的久保蜜桃,隨著音樂的顛盪,那蜜桃般的臉孔仿佛是懸掛在桃樹枝上,透白、潤紅而富有光澤,咬一口定是滿嘴蜜y,滴汁流香。這真是個矛盾復雜的女人,維伊和他以往見過的所有的女性都不一樣,她r感、熱烈、機敏、豐盈、世故、玩世、撩人,具備了可以拉上床玩一玩的那種膚淺風s女人的可能性。可是,她分明又不是那種簡單的女人。維伊不停地開懷大笑,尖厲的聲浪在林子梵的耳膜上一陣陣擂響。忽然,維伊說,「你說我干嘛這么高興?我笑,是因為我不想變成一個瘋子。你們這幾位動不動就哲學的人,肯定知道這話。」林子梵走神的時候,不知是誰問了維伊一句,「怎么那么高興?」維伊斜瞟了林子梵一眼,眼睛里的水亮的光澤動感而不安分。林子梵沒有接她的話。整整一晚上,他很少說話,他在觀察,他的注意力自然是傾投到維伊身上的,但是他那訓練有素的自制力,使他的目光能夠均勻分散地灑落在每個人的臉孔上,仿佛他對每一位男男女女都有著濃厚的興趣。維伊又嘹亮地笑了幾聲,接著說,「你們這群文人活得太憤怒了,何必那么嚴重當真呢?你們以為伏爾泰主義是什么?笑聲才是一把利劍呢,殺人而不動干戈。只有用笑聲去和對手周旋,才不會降低自己,才能夠提醒對方的愚蠢。」維伊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過來撫在林子梵的修理得光禿禿的頭頂上,胡亂而輕浮地撥弄著,不相干地說了聲,「這只禿腦殼修理得真漂亮!」像是撫弄嬰兒的純真無助的腦袋。博士王說,「我們憤怒嗎?我平靜得都要睡著了。」林子梵有點消受不了這種居高臨下似的帶有某種優越感的女人的撫弄,便把她的手拿開了。天啊,她居然也知道伏爾泰!林子梵實在有點把握不住這種女人了。以往,他的身邊總是學院里那種頗為嚴肅的女學者,她們大多數矜持端庄得有如舞台上前奏已經響起的花腔女高音演員,收腹、揚胸、斂頸、挺肩,每出一言都准備著進入人類思想史,或隨時准備著被人寫到報紙里邊去,乏味透頂。像維伊這般活得透又放得開的鮮鮮活活的女性,他還是頭一遭領教,感到既刺激、誘惑同時又不敢輕舉妄動。林子梵這晚的啤酒喝得有點多了,他起身去衛生間。走路的時候,好像是走在黑色的雲層里,飄飄悠悠。他已經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林子梵從男用衛生間里出來時,維伊正在外邊的男女公用的鏡子前梳理頭發,她的手指一板一眼,全神貫注在自己的頭發上,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林子梵湊過去洗手,站在維伊身邊,一邊洗一邊抬起頭從鏡子里打量維伊。他看見她的身子有些失控地微微搖晃,鏡子里的影像就如同一張洗印得發虛的照片,顯得模糊不清。維伊沒有和他說什么,只是目不斜視梳理著自己的頭發,指尖輕巧而柔軟,那份經心刻意,仿佛是在絲綢店里挑選真絲料子時撫弄著它的紋路。意外,是在倏忽之間發生的。維伊本來專注地擺弄著頭發,可是,她忽然身子一歪,就倒靠在林子梵肩臂上。&nbsp&nbsp&nbsp&nbsp書包網。想百~萬\小!說來

時間不逝,圓圈不圓(5)

林子梵一時猝不及防,但他還是扶住了她。維伊流光溢彩的眼睛似睜似閉,眯成一條縫,借助半醉半醒、真真假假的酒力,一個勁兒往林子梵頎長俊拔的身體上靠,並用力環住他的脖頸不撒手,熱熱的胸r緊緊貼在他的肋骨上。她那薄薄的衣衫下的茹房,堅挺得如同兩只充滿彈性的拳頭,抵在他某個敏感的x位上,通過他豐富的神經網絡系統迅速彌漫到全身。林子梵不由得顫栗了一下,急忙說,「你沒事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閃了閃身子,並迅速地用目光環視了一下四周。「我看得一點不錯,你的確是個紙上談兵的家伙。」維伊雖身帶醉態,但顯然腦子還格外清晰,「我告訴你……為什么你……虛無吧,……你缺乏行動……孩子,讓生活充滿有意思的行動吧,而不是幻想……」天,她居然稱他孩子!這讓林子梵又有點不舒服。這是她第二次令他不舒服了。他想,她無非是想顯示一下她的生活閱歷,或者女人的某種優越感罷了。他沒有接她的話。可是,他心里非常清楚,維伊的話觸到了他的關鍵處。像林子梵這樣的一個自我感覺「功成名就」的詩人,一個吃過女人苦頭的男人,早已對生活充滿了必要的和不必要的戒備與防范。他的「名人意識」總是使他懷疑,別人是看上他的「名」了呢,還是看上了他本人?盡管他儀表堂堂,有著一副年輕、英俊、性感而且頗為前衛(主要是由於他那剃得如同光滑的葫蘆一樣的頭顱)的臉孔,而且骨架優美、挺拔俊逸、服飾新潮,可以算得上英俊倜儻,但他仍然疑慮重重,仿佛生活的周圍布滿了陷阱,危機四伏。所以,在他與人最初交往的幾個回合里,往往像個偵探,封鎖住自己的一切,而盡量多地打探了解對方,對對方投來的熱情向來不敢輕易造次。這也是他至今過著單身生活的原因之一。盥洗室里這時候沒有人,時間靜止得像太陽一樣消亡。不遠處光線不明的吧廳里正狂歡著,人影在幽暗或者說半明半暗的色調中晃動,產生一股虛幻的神秘性甚至類似於戀愛的感覺。一派世界末日的喧鬧與繁華。林子梵知道,一些破碎的什么東西正在那里的酒杯中升起,渴望著聚攏。維伊如同一株飽滿的樹苗,倒伏在林子梵結實的肩頭。林子梵扶著維伊,心里亂了套,胸脯里七八只小鼓沒有指揮地胡亂敲著,雜亂之音在他的體內咔咔碰撞,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側垂下頭,凝視了維伊一會兒。只見她閉著眼,仿佛他並不存在一樣,她只沉浸在她自己的小憩之中。閉著眼睛的維伊如同一片純凈的彩虹,晶瑩而繽紛地懸掛在林子梵的肩頸上,這彩虹的覆蓋,使得林子梵內心里的冷靜清醒,嘩嘩啦啦坍塌得潰不成軍。他想,這彩虹,在維伊睜著眼睛的時候,是不可能存在的,因為她的清醒仿佛使得身邊的一切都蒙上一層混濁的烏雲。林子梵沉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說了聲,「真厲害!」他的那聲音低得沒有人能夠聽到,因為這竊竊之音只顫響在他自己的心里。林子梵所說的「真厲害」,自然是指維伊在酒吧里那種飄來盪去的表面上滾燙、輕浮而放縱的眼風深處,所蘊含的不經意然而卻是一針見血的d察力。一條水草這天夜晚,大家都喝多了酒,深夜三點多才一個個步態搖晃腳下踩著流沙似的從酒吧里晃出來,飄飄忽忽站立在p城夏日的清靜涼爽的馬路上。橙黃色的街燈在人去路空的夜晚顯得格外蕭條,恍惚的光線發出細雨一般的噝噝聲。夜晚的雨聲總是容易觸動人們心里的什么,特別是林子梵這種藝術類型的人,他一直覺得狂風和暴雨是屬於政治家的,它帶有一股強烈的總結性、煽動性和批判性。而綿綿細雨的沙潤聲是屬於藝術家的,它給人一種遙遙無期的絕望和激情,那從天而降的水聲滴落在屋頂或窗欞上,往往在他心里濺起一股熱烈的冰冷感。此刻的雨聲肯定是出於夜晚的情調上的錯覺,因為這時並沒有下雨,那雨只在林子梵的幻覺里縹縹緲緲,混雜著一種尖銳的類似於傷感或者失落的情緒刺到他的r體深處。他有些反感地把自己這種忽然涌出的「少年」起來的情緒用力排開。酒後的幾個人,影子似的零散地立在馬路邊上。間距拉開後,他們才忽然覺出,剛才酒吧里的熱情轉瞬之間就降溫了,那真實的熱情也像他們的身體一樣,在空空曠曠的街上變成了影子,失去了真實感,渺茫得無以盈握。分手在即,幾個人不免有點難舍難分。難道歡樂就這樣短暫?難道歡樂只存在於酒精之中?於是,又相互靠攏,仿佛要抓住不想失去的什么,湊成一團。先是男人們彼此拍肩擊掌地說再見,然後是男女混合地摟摟抱抱,新朋舊友一律親人似的擁抱吻別。這份動人的親密景觀,在p城這座由冰冷的鋼筋水泥預制板構築的城市里,顯然是過於熱烈了點,使人依然感到不真實。可是,似乎大家誰也不在意它的牢靠性。哪怕這份親密只存在短暫的一刻呢,總比沒有好。&nbsp&nbsp&nbsp&nbsptxt小說上傳分享

時間不逝,圓圈不圓(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