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覺,
又是早醒,
又是醒來了就起不賴床,
又是坐在了書桌前,
又是寫出了「雲想衣裳花想容」,
又是在思索下一句是什么。
明日,就是公主的大婚,鄭伯爺覺得,自己看來得換個詩詞來默寫了。
都說書到用時方恨少,確實是這樣。
放下毛筆,鄭伯爺去打水准備洗漱。
端著臉盆出門時,看見庭院里坐著的造劍師。
造劍師席地而坐,手里,在雕刻著木劍。
鄭凡曾見過劍聖給孩子雕刻木劍玩具,劍客雕刻時,用的是龍淵,可謂是以極為庄重的姿態在做一件很幼稚的事。
造劍師用的是普通的刻刀,神態也放松自如,卻給人一種用極為幼稚的姿態在做一件很庄重的事。
一直到現在,鄭伯爺都不能確定造劍師到底會不會打架。
昨晚,他也特意拿這件事問過公主。
公主的回答很直接,那就是,他們也不知道。
緊接著,公主還說,想來她的皇兄也是不知道的,因為皇兄每次和造劍師出門時,都從未減弱過身邊的防衛力量。
所以,造劍師到底能不能打架,是一個連楚國皇室都沒能弄清楚的迷。
造劍師抬起頭,注意到那邊端著水盆的鄭伯爺,笑道:
「蘇先生起得挺早啊。」
鄭凡點點頭,道:「追隨師傅時,習慣了早睡早起。」
「哦?聽聞姚師好詩好酒好美景,居然也能早睡早起?
世間,
早睡早起的大概分為兩種人。
一種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了一口吃食,忙忙碌碌,不得停歇;
一種人,人到暮年,做不動了,只能歇。
姚師不屬於這兩種人,他早就脫離了為吃食而忙碌的層次,卻又不覺得自己到了只能歇的時候,而這種人,最難早睡早起。」
鄭凡則回應道:
「家師喜歡早起。」
「為何?」
「家師說,現如今唯有早起的太陽,能讓他再度領會到一柱擎天。」
造劍師露出笑意,道:
「倒真是姚師風范啊。」
人老了,就無法做到隨時隨地腰板挺直了,就只能借助清晨之力,方可回味些許曾經年少。
鄭凡放下臉盆,走到造劍師面前。
造劍師雙手放在身側,道:
「想說什么想問什么,蘇先生大可直言。」
「晚輩心里一直有一惑。」
「但說無妨。」
「江湖都在傳聞,說您,到底會不會打架。」
「想問我答案?」
「想。」
「想知道答案?」
「想。」
「你說,如果隨便有一個人去問桃花塢的酒坊主要他的釀酒配方,他會給么?」
「自是不會給。」
「是啊,那我自是也不會答,答了,以後還怎么混飯吃?」
鄭伯爺又問道:「但如果以刀兵迫之,晚輩覺得,那位坊主還是會識時務的。」
造劍師指了指鄭凡,道:
「蘇先生身上可帶了刀?」
鄭凡搖搖頭。
「等蘇先生下次帶刀過來,架在我脖子上,我再告訴先生答案。」
「在聊什么呢。」
攝政王走了出來。
「見過王上。」鄭凡向攝政王行禮。
「在聊陳伯。」
造劍師回答道。
攝政王一時沒有理解,道:「陳伯是誰?」
造劍師道:「聽聞蘇先生說,陳伯是姚師家的一個下人,做得一手好羹湯,姚師很好這一口,每天都早早的起床來等陳伯。」
「姚師極好美食,既然如此,那朕以後有機會,也要嘗………」
造劍師馬上開口打斷話語,道:「唉,今早,我想吃面。」
「那你自己下去。」
「正有此意。」
隨即,
造劍師看向鄭凡,道:「蘇先生待會兒也一起來吃面吧。」
「多謝先生。」
……
造劍師煮的,是蔥花面。
面香湯鮮,食材簡單,卻極具內致。
洗漱後的鄭凡坐了下來,桌上放著四碗面,三大碗,一小碗。
公主也起了,坐在桌旁,吃小碗。
仨男人,仨大碗。
攝政王指了指自己的碗,道:「為何朕的蔥這么少?」
四個碗里,攝政王面前的碗,蔥花最少。
造劍師道:「您得上朝,怕熏到人啊。」
「今日朕又不上朝。」
「但還是得見人。」
攝政王聞言,有些無奈地點點頭。
造劍師起身,拿出一個小罐,用一個小勺子,開始給大家碗里添豬油。
白白的豬油,再和面攪拌一下,香味,就徹底激發出來了。
大家開始吃了起來,
這面,確實好吃,這個世界上,能讓鄭伯爺這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人覺得好吃的東西,那必然是上品。
公主碗小,所以吃得最快,她放下筷子,看了看桌旁還在吃面的三個男人,道:
「我打小就喜歡吃獨孤哥哥的面條,這以後,怕是想吃也難了。」
造劍師不以為然道:
「不難,面不難做,只要用心,以後想吃了,讓你的駙馬下面給你吃。」
「噗……」
鄭伯爺嗆到了,
馬上低頭,捂臉,開始咳嗽,因為一根面條從鼻孔里出來了。
好不容易處理好,鄭伯爺重新抬起頭,有些尷尬道:
「真好吃,真好吃,吃得太快了,呵呵。」
…
吃了早食,
原本,
鄭伯爺以為這又是和昨天一樣平平無奇的一天。
一切的一切,都只為了明日大婚時的安排。
鄭伯爺相信,四娘和薛三他們,加上范正文,會拿出一個在甲方案基礎上,更好的一個方案。
這讓鄭伯爺自己也期待了起來,
身為主演,
自己居然也在期待首映。
然而,鄭伯爺想錯了,早食之後,攝政王翻身上馬,問鄭凡:
「小蘇先生,我等意欲出門打獵,姚師先前送來的那首都督出獵詞,深得吾心,不知小蘇先生今日可否有雅興隨朕一道去?」
當一個君王問你願意與否時,你其實,沒有第二個選項。
「敢不從命!」
…
相傳,姚子詹剛赴任大乾三邊都督不久率隊出獵時,各鎮、軍、寨,將領雲從,親兵盡出,可謂風頭一時無倆。
這倒不是純粹為了玩,而是故意借著這種方式來向外界宣告乾國三邊的團結,再配合上那一首都督出獵詞,可謂是將效果拔到了最高。
而這一次,
大楚攝政王的出獵,讓鄭凡覺得,並不像是套路,而像是圈套。
陳大俠也被喊上了,所以,是四個人騎馬出了皇室別苑。
鄭伯爺特意留意了一下,發現皇族禁軍並未跟隨上來,真正的就是四個人出去了。
只不過,剛出皇室別苑沒多久,眾人就下了馬,當初見過的那位老馬夫和馬車,停在那里。
眾人下馬上車,
一切,和來時並無區別,坐的位置也是一樣。
但,
哪里有坐馬車打獵去的?
馬車搖搖,行於路上。
漸漸的,
路沒了,
開始崎嶇起來,
馬車,也隨之顛簸。
坐在馬車里的攝政王開口道:「這里,應該多修一條路。」
閉著眼靠在車壁上的造劍師點點頭。
鄭凡則掀開窗簾,看了看窗外,外頭,是一片孤寂,前方,則是一條結了凍的河。
終於,
馬車停了下來,
顛簸,也隨之結束。
老車夫開口道:
「王上,到了。」
攝政王先下馬車,再是造劍師,隨後陳大俠,最後,是鄭凡。
鄭伯爺下來後,下意識地伸了個懶腰,捏了捏自己的胯。
攝政王看著鄭凡,道:「辛苦小蘇先生了,路,確實不好走。」
鄭凡笑著搖搖頭,道:「王上不必如此,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路了。」
造劍師深吸一口氣,這句話,顯然是愛了。
攝政王則伸手指了指前方,在冰凍的河邊,有一座破舊的客棧,客棧旁,有一個小渡口。
「這句話,也能佐酒,等朕把客棧里清開了,再抓條魚過來,與小蘇先生共飲。」
滿頭霧水的鄭伯爺默默後退半步,拱手道:「謝王上。」
隨後,
攝政王面向那座破舊的客棧,
開口道;
「朕,來了。」
「吱呀………」
客棧的門,
緩緩地開啟。
從里頭,走出來一個身著黑袍的男子,男子面容,有些滄桑,但舉手投足間,卻顯露出一抹輕佻。
男子在客棧門口的一處石墩子上坐了下來,
喊道:
「四哥,上次聽到『朕』這個字時,咱們父皇,可還活著呢。」
這位男子,赫然就是大楚五皇子,熊廷山。
攝政王為什么還是攝政王,為什么他已經將絕大部分的兄弟都擊敗抓住了,將絕大部分的大楚貴族都招攬拉攏了,卻依舊沒有登基。
畢竟,這世上,能坐上攝政王這個位置的人,一般都不會喜歡這個位置。
而原因,
就在於眼前這個大楚五皇子,他還沒有抓到。
從當年楚侯率一眾親隨入楚開始,楚人和山越百族的廝殺,就從未停止過。
或許,山越百族確實和蠻人沒辦法比,但山越人的堅韌,也依舊很讓人頭痛,等到前期勝利山越人再也無法在正面戰場抗衡楚人後,他們開始躲藏於山水窪地之間,借助環境,開始繼續進行抵抗。
這就使得剿滅他們的成本很大,同時,也容易死灰復燃。
但楚人確實是有智慧,確切的說,當年能有資格受大夏天子令為大夏開邊驅趕蠻夷的三位侯爺,他們本人和他們的後代,確實都做得不錯。
有一代楚皇為了對付這種局面,瓦解山越人的聚居性和部族模式,先以示好的方式拉攏山越部族,再改變那些部族的組織模式,從而進行上層建築的滲透,以達到一種自上而下的改革,其實就是一種這個世界的「改土歸流」。
同時,文化上的侵襲,也在逐步加重,楚人的浪漫以及楚人的審美,並非真的只是為了浪漫而浪漫,而是一種文化認同感的塑造。
一手繼續進行兵戈圍剿,一手改土歸流,一手對順從的山越部族進行文化侵襲,讓他們的少族長和貴族來楚國郢都上學識字生活,多種組合拳下來,山越部族可謂是江河日下,百年後,除了一些地區不穩,還殘留幾個硬骨頭需要啃和磨以外,楚國境內的山越人,已經無法再掀起什么聲浪了,甚至不少山越人,現在則認為自己是楚人。
而楚國五皇子熊廷山,在十五年前,也就是其弱冠之年,就被楚皇分派出去,在大澤西北方的梧桐郡施政。
梧桐郡所對應的,正是楚國山越的最後幾個硬骨頭之一,甚至可以說是最硬的那塊骨頭。
但熊廷山很有手段,也很有能力,他沒有皇子的架子,一方面,他和梧桐郡的駐軍關系很好,另一方面,也和那里的山越部族族長引以為兄弟,後來,他更是娶了一個山越族的姑娘,且奉為正妻。
大楚最硬的一根骨頭,被他軟化了,此間細節,想要說完,得三天三夜,總而言之,熊廷山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整合了梧桐郡和以梧桐郡為圓點的周遭諸多山越部族,他將自己化身為一個紐帶,捆綁住了他們,為大楚的穩定,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如果楚皇正常死亡,太子之位明確,也沒有爆發出皇子奪嫡之亂,大楚繼續安穩前行的話,可能數百年甚至是千年之後,在梧桐郡,會有熊廷山的雕像,並被譽為民族和諧的標志性人物,比文成公主還要厲害得多得多。
但問題是,
因為楚皇的忽然駕崩,
大楚這輛馬車,終究是失控了。
攝政王是將這輛馬車的韁繩重新握在了手中,但自己的這個五弟,他不點頭,攝政王不敢登基。
大家都是皇子,
誰不想坐那個位置?
憑什么是你坐而不是我坐?
其余的兄弟,攝政王真沒怎么放在眼里,他們有的是被背後的大貴族操控扶持當個傀儡,有的是異想天開地認為打個旗號就能風雲緊從,收拾他們,也沒什么難度。
但這個五弟,他不一樣。
且不說那十萬梧桐郡郡兵都聽從於他,若是他願意,振臂一呼,可以即刻召集數十個山越部族派出族內青壯幫他爭奪天下。
以此為,甚至可能引發楚國境內諸多地域的山越人起事。
攝政王並非懷疑自己沒有平息叛亂的實力,他掌握著大貴族的支持,掌握著朝廷,掌握著皇族禁軍,若是這樣子他都打不贏,那他這個皇位,也就根本沒必要去坐了,也沒那個臉去坐。
但問題是,這種局面一旦出現,那將是大楚自身的一場巨大內耗,很可能會曠日持久。
如今的大楚,北面有燕人虎視眈眈,磨刀霍霍,西面有乾人厲兵秣馬,整頓軍備,大楚,還能耗得起么?
「四哥啊,咱兄弟,也有些年頭沒見了吧,上次見面,還是在父皇的壽辰時,我帶著我家媳婦兒來郢都為父皇賀壽。」
攝政王點點頭,道:「是很久不見了。」
「當時,父皇因為我娶了山越女子為妻,他不想見我,也不想見我的倆孩子,是四哥你從中說話安排,這才讓父皇最終同意了見見我們這一家子,讓我們一家子,能進皇宮看看。
四哥啊,你是不知道,我跟我媳婦兒說了好多年我大楚皇宮的美輪美奐,我那倆孩子,也是聽著它長大的,如果那次沒能進的了皇宮,我這當丈夫當爹的,得多丟人啊,哈哈哈。」
鄭伯爺瞧著這一幕,心里終於回過味兒來了,也算是明白了此時的情況。
合著,人攝政王這次來,是「清理門戶」的。
但為何要帶自己來?
熊廷山嘆了口氣,繼續道:
「我母妃是婢女出身,因父皇當年喝醉了酒而被臨幸,身份卑賤,所以我也一直不被父皇待見,總覺得我玷污了火鳳血脈,所以,在我剛成年時,父皇就將我打發去了梧桐郡,本意就是想讓我自生自滅,若是我人沒了,父皇還能拿他兒子的死,為楚人做一個表率。
還好我命硬,我沒死,梧桐郡的瘴氣毒蟲,沒能弄死我。
可能,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賤命反而好養活吧。」
攝政王看著老五,道:
「我其實並不把那幾個當我兄弟,但我一直拿你當我兄弟,做我兄弟,不看母族出身,應該看本事,那幾個廢物,現在都被我抓了起來,關在水牢里呢。」
「哈哈哈哈哈。」
熊廷山拍著大腿笑得很開心。
兄弟二人,隔著挺遠的距離,像是在敘著舊,但誰都清楚,肉戲,在後面。
熊廷山的笑聲漸漸收斂,他看著攝政王,道:
「郢都,在四哥你手里,宗族,在四哥你手里,巫正們,也都支持四哥你,我大楚的那些大貴族,也基本都認同了你。
四哥,為何還不繼位?」
「因為還有你。」
「四哥說話,這般直白的么?這讓弟弟我,很不好接話啊,總不能弟弟現在拿把刀,就當著四哥你的面刎脖子吧?」
攝政王搖搖頭,「你若是就這般死了,弟妹會生氣,梧桐郡的將士會生氣,那里的山越人會生氣,燕人,會很高興,最後,朕也會生氣。」
熊廷山撓了撓頭,道:「也是,死了,親者痛仇者快,忒不值了。」
頓了頓,
五皇子又道:
「就是四哥你事兒真是忒多,連死都得變個花樣,真是讓弟弟太難辦了,不過我相信四哥應該已經為弟弟我的結局設計好了,是不?
我家四哥,最擅長算計了,否則老大老二老三他們怎么會剛剛發動,這屁股底下的位置還沒坐熱呢就被四哥你給掀翻下來了呢。
可惜啊,還是咱們父皇走得太早也太突然,你說要是父皇把身後事都安排好,那該多省心。」
攝政王點點頭,道:
「父皇再撐個半年的話,他的身後事,我就能替他安排了。」
「四哥,你早說啊,哈哈哈,我對咱家那我老爹,也是不滿得很啊,聽聞他駕崩消息的那天,我高興得喝了三壇酒。」
「說說你想要的吧。」攝政王說道。
「梧桐郡,割據就藩。」
攝政王攤開手,道:「現在,梧桐郡和藩鎮,又有什么區別?」
「明旨。」
攝政王搖頭,
「不可能。」
「那就是沒得談嘍,四哥?」
「燕皇在那里馬踏門閥,我大楚還得明旨立藩,這事兒,太蠢,朕,不會做。」
「我也知道四哥你不會同意,所以,且聽聽弟弟的想法?」
「可。」
「皇族禁軍沒來吧?」
「方圓二十里,無一兵一卒。」
「四哥做事,果然面面俱到。」
熊廷山拍了拍手,
客棧內,走出來一個身穿魚皮的老者,老者手持魚叉,腳掌奇大。
「山越族,孟奎,見過大楚攝政王。」
老者向攝政王見禮。
下一刻,
先前那位趕車的馬車夫走了下來,站到了攝政王身前,拱手抱拳道:
「洪門陽,見過五殿下。」
「洪師傅趕車,我四哥當真是好大的排場吶。」
洪門陽,三品拳師,一手開山拳的功夫,曾威震江湖,後為朝廷招攬,入皇宮,為皇子武師。
熊廷山站起身,對洪門陽抱拳道:
「小五子,見過洪師傅。」
洪門陽撫須微笑,但目光,很快就落到了那個山越族老者身上。
而就在這時,
客棧內又走出來一個持刀的中年男子,男子國字臉,臉上沒有一根毛發,比和尚都干凈得多。
「吳俊青,見過大楚攝政王。」
站在遠處的鄭伯爺看向身邊站著的陳大俠,問道:
「練刀的?」
陳大俠點點頭,道:「天下刀宗分七家,吳俊青是斷刀宗宗主。」
「聽起來好中二啊。」鄭伯爺評價道,不過,因為自己也是玩兒刀的,鄭伯爺又繼續道,「有多厲害?」
「世間百器,劍者為尊,但真正強大的持刀人,不見得會比劍客差。」
「所以……」
鄭伯爺看向坐在邊上的造劍師。
造劍師正坐在那里掏著耳朵,見鄭凡投來目光,有些疑惑道:
「蘇先生看我為何?」
嗯?
不該是你上去么?
「嗡!」
一聲破空之音傳來,一名身穿花裙的少女出現,少女手里抓著一把花,紅艷艷的,現身後站在那里一邊傻笑一邊吃著花。
「這是誰?」鄭凡問道。
陳大俠搖搖頭,「不認識。」
「你不是混江湖的么?」
造劍師開口道;「惜念庄秦月月,喜食花,人血浸泡過的花。」
那應該和阿銘很有共同話題。
很快,
客棧內再度走出來一個男子,男子個頭不高,但身材敦實,身著皮甲,手持雙錘。
男子走到前頭後,雙錘撞擊,
道:
「梧桐郡參將莫喜來,參見王上,吾王福康!」
鄭凡再度看向造劍師,
這下,
該到你了吧?
誰知自後頭林子里,走出來一持槍男子,很朴實的一個男子,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沒什么特殊的。
熊廷山卻直接伸手指著那持槍男子道:「四哥,不是說附近無一兵一卒么?梁統領怎么在這里?」
持槍男子聞言,拱手道:
「好叫五殿下知道,罪人於上月當街打死獨孤家一衙內,已被王上剝奪了官職。」
「這也可以?」熊廷山有些不服氣。
梁岳點頭道:「自是可以。」
「莫喜來,你看呢?」熊廷山問那個矮個。
莫喜來舔了舔嘴唇,道:「早聽說梁家槍的威名,且世代承襲禁軍槍術教頭一職,殿下,我接下了!」
熊廷山這才點點頭,不打算追究了,不過,還是默默地解開自己的袍子,露出了胸口的皮膚,喊道:
「四哥,弟弟我也想下場耍耍,我知道獨孤家的那位先生也跟著你來了,讓他過來對我,哈哈哈哈,整個江湖都想知道咱大楚的造劍師到底會不會打架,到底是不是浪得虛名,四哥你也應該想知道吧,今兒個,弟弟我就來給你揭個底。」
鄭凡再度看向造劍師,
造劍師有些生氣了,對鄭凡道:「跟著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