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伯爺則指著陳大俠道:
「看,這就是我剛剛才和你誇過的陳大俠!」
劍聖只是抬頭掃了一眼陳大俠,沒說什么。
劍婢倒是一眼瞧出了陳大俠的心思,努努嘴,道:「放下吧。」
「好。」
陳大俠將雞鴨放下來,很快,那只雞就主動融入劍聖院子里養的那些雞之中,而後,一群雞開始追逐著那唯一的一只鴨。
劍婢又指了指門旁的水缸,道:「沒水了。」
「好。」
陳大俠二話不說,提起桶就出門挑水了。
等陳大俠出門後,劍婢對劍聖道:
「師傅,我覺得那個人很厲害哩。」
劍聖點點頭,道:「就是傻了點。」
鄭伯爺馬上糾正道:「這叫純粹。」
劍聖應了一聲,道:「對,純粹的傻。」
「老虞啊,咱能教,就教教,你也不想你這一身本事失傳不是?」
剛准備重新蹲下來種菜的劍婢聞言,不高興了,喊道:
「伯爺,不有我呢嘛!」
「你是要嫁人的。」
「………」劍婢。
「老虞啊………」
劍聖嘆了口氣,道:「可以教。」
鄭伯爺笑了。
「那我就不陪你出門了。」
「嗯,陳大俠這人悟性很好,我覺的,每一把劍都是世間無二的存在,他應該尋找和走屬於他的那條路。」
劍婢吐了吐舌頭,拿小鏟子開挖。
「成,您繼續忙,我先回去休息了,一路回來,好久沒踏踏實實睡個好覺了,還是在家里睡覺舒服。」
鄭伯爺起身,
劍聖依舊在雕刻著木劍,劍婢依舊在種著菜;
走和來時一樣,
沒人歡迎也沒人歡送,
但看著劍聖坐在這里,鄭伯爺就覺得心安。
等到鄭伯爺離開,
劍婢一邊鏟著土一邊道:
「師傅,您下次真要給他當護衛啊?」
劍聖點點頭,道:
「他可不能死嘍。」
「憑啥?」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徒弟十八歲時,還怎么殺他報仇?」
……
鄭伯爺回到了府里,直入後宅,然後拐了個彎,來到天天的住處。
天天這會兒正坐在青石板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和魔丸一起玩。
看見鄭凡來了,天天明顯興奮起來,雙手撐在地上,有些艱難地站起身,然後一搖一擺地向鄭凡走來。
鄭凡彎腰,將干兒子抱起。
「喲,沉多了。」
「咯咯咯……」
「怎么穿這么多衣服啊。」
鄭伯爺給他脫了一件。
陪著天天玩了一會兒,鄭伯爺又去了冰窖,梁程此時就在冰窖內,拿著澆花的壺正在給阿銘澆血。
鄭伯爺靠著冰窖門口,欣賞著這一幕。
梁程將水壺放下來,道:「主上放心,阿銘的情況已經在好轉了。」
「不,我是覺得眼前這個畫面很美,可惜顏料在這里不容易化開,否則我真想在這里畫一幅畫。」
「畫畫?」
「嗯,有一個詞,我覺得很適合形容現在的這個情景。」
「主上,什么詞?」
「冰戀。」
梁程皺了皺眉,隨即笑笑,可不,簡直貼切得一塌糊塗。
「主上,兵馬整訓的事,等晚飯後屬下再向您匯報,正好瞎子那邊也有需要匯報的東西。這兒太冷了,主上您還是上去吧。」
「沒事兒,我正好需要冷卻冷卻。」
鄭凡在旁邊一塊冰上坐了下來,先前泡澡時因為柳如卿而勾起的火,因為沙拓闕石的忽然動靜被強行打斷了。
現在回到府邸後,腦子里又開始浮現出柳如卿嬌羞的模樣,一股子無名火又開始竄起。
這其實很正常,因為這輩子習武,鄭伯爺身為六品武夫,身子骨本身就比普通人要好很多,以前還有四娘的針線活陪伴,而從大婚那天到回來,這么長時間,鄭伯爺可是很久沒嘗過肉味了。
先凍凍,先緩緩,凍哆嗦了,也就好了。
想想自己堂堂平野伯,居然得靠這種法子「降溫」,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
「他沒碰過你?」
「啊,姐姐,沒有呢。」
「不,我的意思是,沒讓你幫忙做做針線活什么的?」
「逃亡的路上,哪有功夫補衣服啊。」
四娘聽到這個回答,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倒真是,難為主上了。
而此時,
在卧房內,
四娘坐在首座,雖然身上的暗傷還沒好,但看起來,依舊風情萬種,這是一個無論什么時候,都保持美麗的女子。
熊麗箐坐在四娘身側,這個公主從見到四娘那一刻開始,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沒有妄圖用自己公主的身份去抬高自己。
下面,
跪著一個女人,正是柳如卿。
只不過她不是跪在地磚上,而是跪在一塊蒲團上。
正常家里,妾,就是這個位置。
但並非是四娘讓她這般的,而是她自己執意要求的。
離開了范家,來到了平野伯府,柳如卿顯得很自卑。
她本就是寡居之人,又離了范家的庇護,現如今,等於是變成了平野伯的侍妾,眼下,大楚公主尚且只能坐次位,在那美艷女人面前自認妹妹,那她呢?
她柳如卿,又有什么資本?
四娘開口道:「來,你,抬起頭來,讓我再看看。」
柳如卿聞言,抬起了頭。
四娘仔細端詳了一下,隨即看向一邊的公主,道:「覺得如何?」
公主嘆了口氣,「都比我美。」
四娘搖搖頭,道:「但你喊本宮時的感覺,是獨一無二的。」
熊麗箐還有些懵懂,一時沒能理會其中意思。
柳如卿的臉,倒是又嬌紅了。
「嘖嘖嘖,倒真是個尤物。」四娘贊嘆道,「生的裊娜纖巧,氣質又溫柔平和。」
柳如卿低下頭,道:
「姐姐才是最美的。」
四娘微微一笑,道:「起來吧,別讓伯爺回來看見這一幕,以為我們在欺負你。」
「在兩位姐姐跟前,奴婢哪有坐的份。」
四娘聞言,道:
「那你就是誠心想讓伯爺看見這一幕嘍?」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柳如卿馬上站起身,走到旁邊椅子上,緩緩坐下,只沾了一點點椅子,這姿態,看上去宛若河堤的翠柳,根在地下,身在河上。
「你現在住哪里?」四娘問道。
「偏屋。」
四娘搖搖頭,道:「不能委屈了,稍後我讓肖一波單獨給你歸置一個院子出來,院子里的陳設花草,你可隨意布置,但奴婢丫鬟,得從我這里出。
不是我要找人盯著你,而是為了府里的安全。」
「奴婢不敢,奴婢殘柳之身,能在府中得一容身之處,已是心懷莫大感激,怎敢奢望其他。」
「殘柳之身?這可是你的加分項啊。」
「什么意思啊姐姐。」熊麗箐問道。
她身居宮中,固然能夠聽到一些諸國故事,但怎么可能會有人敢拿這種風月之事說與公主聽?
「還是不知道為好。」四娘沒打算跟公主解釋,別人給主上腦袋上丟盆子也就算了,自己人沒必要這樣。
「按照你的想法去布置院子,布置得雅致一些,容伯爺日後也有一個消遣的去處。」
「是,奴婢知道了。」
「看開點,女人,可以身上帶點憂郁,挺好,可以更迷人,但若是思慮過重了,就容易壞了身子,放心吧,在這里,沒人會欺負你,我們,也沒這個閑工夫去勾心斗角什么的,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
「是。」
「你下去吧。」
「是,姐姐。」
柳如卿起身,恭敬行禮後告退。
「妹子,你也去選一個院子吧,也是一樣,按你要求布置。」
「好的,姐姐,妹妹告退。」
屋子里,就剩四娘一個人了。
而這時,
鄭伯爺一邊哈著氣一邊走了進來。
四娘見鄭伯爺頭上都是水珠,馬上起身准備去拿毛巾。
「你身上有傷,別動,我自己來。」
鄭伯爺自己拿了條毛巾擦了擦臉和頭發。
四娘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鄭伯爺。
等鄭凡擦好了,過來端起先前也不知道是誰喝了一半的茶水往自己嘴里送時,四娘開口道:
「人公主雖說不是什么絕世大美人,但做做針線活,還是可以的吧?」
鄭伯爺放下茶杯,道:「逃亡路上,哪里有那個心思。」
「不是的,主上,一般逃亡時,生死不知,前途未卜,人會更緊張,往往更容易想那個事來緩解壓力。」
鄭伯爺看著四娘,道:「那時候你生死不知,我怎么好意思。」
自己帶著公主在逃命,但真正承擔風險的是為自己引開追兵的四娘他們。
這確實是鄭伯爺的真心想法,做人,總得講點良心,否則和牲口又有什么區別。
不等四娘開口,
鄭凡又道:
「柳如卿和這公主,就分別賜給她們倆院子,當花瓶養起來就是了,反正以前阿銘阿程他們,也沒少帶花瓶回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主上就沒動心?公主的身份可以帶來的刺激先不提,就是那柳如卿,連屬下看得都有些心動了呢。」
「呵,我可從沒想過自己要開後宮。」
「主上是怕對不起我?」
「是。」
「所以還是願意繼續忍著?」
「是。」
一個問得很直接,一個答得,也很直接。
「公主是咱們為了刷聲望,搶來的,柳如卿是范家沒打招呼直接送來的,這又不算是什么後宮,主上也不要有心理壓力。
就是奴家,手底下一個尊貴一個婀娜,調教起來,日子過得倒也有趣。」
「我怕麻煩,咱還是像以前那樣,我感覺挺好的。」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奴家不想像以前那樣了呢。」
四娘將紅唇湊到鄭伯爺耳邊,
咬著耳朵輕聲道:
「主上,等再過一陣子奴家的傷養好了,咱們試著要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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