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一個老大成功與否的標志,就在於他手下的小弟是否願意替他擋子彈。
多少老大在大難臨頭時,是樹倒猢猻散,別說幫你擋子彈了,不給你背後捅刀子就已經算很義薄雲天。
當然,這里面也有一個取巧的方式;
借用廣告用語的陳述方式:
想要快速成為一名合格且成功的老大么?
那還猶豫什么,
找一個有吸血鬼血統的手下吧!
鄭凡覺得,自己是一步到位了。
阿銘很主動地擋在了自己的身前,當然了,許是因為阿銘本身是吸血鬼的原因,他知道自己不會死,鄭凡也知道他不會死,所以這種手下替自己擋子彈的「氛圍感」,就沒那么強烈了。
不過,也因此可以跳過一些狗血的步驟:
比如阿銘躺在自己的懷里,自己大聲質問道:
「你為什么這么傻?你為什么這么傻?」
當然了,在這里,那個東西,射出來的是細針,不是子彈,更像是鄭凡認知中的類似「暴雨梨花針」一樣的玩意兒。
環繞散射,無差別覆蓋疾射,靈堂之中,除了一些運氣極好的,大部分都中了針。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喊殺聲,原本坐在那里只是默默地念經的道士們忽然抽出了兵刃直接殺入了靈堂之中。
這一幕,讓鄭凡覺得很是荒謬。
這里,是南望城,是燕國在南方前線的第一重鎮,且這里還是總兵府,就在這總兵府里,先是有刺客藏身在棺材里隨即更有一群刺客殺出來。
這簡直……太過於荒謬了。
其實,撕開現實那一層叫做「合理」的偽裝,可能「荒謬」,才是現實真正的本質。
這群道士先前一個個不食人間煙火仙風道骨的樣子,現在卻一個個凶神惡煞地拿著手中的兵刃對著來吊唁的賓客就是一陣砍。
一時間,靈堂正門那邊鮮血飛濺,慘叫連連。
最好笑的是,
因為總兵府自己的安排,靈堂內圍繞著棺材設置了四個面的拜祭位,正門的位置,自然是給那些真正的老爺和大人物空出來的。
比如那位知府大人以及知府大人身邊的那一群當地大族的族長們,包括總兵蕭大海本人的遺孀和孝子賢孫們也都基本在那里。
而鄭凡和左繼遷這種的,只能在其他三個位置去吊唁上香。
所以,當刺客從外面殺進來時,第一波被砍的,就是這幫真正的貴人。
鄭凡更是看見了一個道士身上竟然發出了紅光,且一刀將知府大人的大好頭顱給斬了下來。
天見猶憐,
鄭凡剛剛赴任翠柳堡守備,雖然軍政嚴格意義上不從屬,但這個知府大人,其實也算是鄭凡上司的一員。
但鄭凡還沒來得及知道他姓什么,他人就沒了……
棺材里,蹦出來一名身穿著官袍的家伙,這應該是總兵大人入殮時的衣服,類似後世滿清僵屍一樣,死者入殮時肯定會穿上家人認為最為體面的衣服。
但這蹦出來的,分明不是一個男子,官袍下面穿著的不是靴子,而是一雙紅色的綉花鞋。
鄭凡再抬頭向上看,看見了刺客的臉,一雙杏花眼,瓜子臉,目光冷冽,翻身出來後,不做絲毫的耽擱,直接沖向了正門那邊和那群明顯是其同伴的道士們匯合在了一起。
「走!」
女人直接開口下令,顯然,她的目標已經完成。
阿銘此時作勢想要站起身,卻被鄭凡伸手按住了肩膀。
先前暴雨梨花針射出時,四周很多人都倒在了地上,大家人擠人,倒成了一片。
「針上可能有毒,你先控制毒素。」
這個風頭,沒必要去出,況且人家都准備要撤了。
阿銘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開始控制自己體內的血液將傷口處可能被毒液污染的血液隔離開來。
他是吸血鬼不假,但他和梁程有一點不能比,梁程身為僵屍本身就是大毒物,他不怕毒,但阿銘怕,至少現在的阿銘,還不至於百毒不侵。
鄭凡這邊,直接選擇認慫了。
他跟總兵大人不熟,這個世界,又沒有遺照,那個畫像又畫得格外抽象……
總之,鄭凡是連蕭大海的面都沒見過,連那位知府大人的姓都不曉得,真的沒什么動力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為他們報仇阻攔刺客。
這是一種很自私的心態,但鄭凡卻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這種選擇。
道士們在正門口亂殺一通後,在那女人的命令之下,很快又沖了出去。
靈堂里,被砍死了不少人,但大部分人都仍然躺在地上喊著疼,表情極為痛苦。
鄭凡見阿銘已經示意自己控制好毒素了,這才扭過頭看向先前站在自己身側的左繼遷。
左繼遷也倒在地上,只是,當鄭凡目光看向他時,卻發現他只是用手捂著胸口,眼珠子卻也是在四周警惕地逡巡著。
就憑這一點細節,鄭凡就可以確認,這貨沒中毒!
而且,這貨居然做出了和自己一樣的選擇,也在裝慫。
守備,可是比校尉大一級的官,已經算是中層軍官的頂峰了,再往上就是游擊將軍了。
且這左繼遷又出身自虎威左家,自幼修煉資源肯定很好,材質肯定不錯,否則不可能被家族推出來外放做官。
這意味著,這家伙至少也是個武者,入沒入品鄭凡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善茬。
果然,世家子都是靠不住的紙老虎。
鄭凡在鄙視他人的時候按照基本法把自己給摘出去了。
道士們很快向外沖殺出去,似乎是遇到了總兵府外的護衛,外面很快就又傳來了廝殺聲。
不管怎么樣,這里終究是總兵府,這里,終究是南望城。
那群刺客固然能忽然出現打一個措手不及,但這里,終究是大燕的天下。
先前是為了不當出頭鳥所以縮了一下頭,現在,到了搶人頭搶功勞的時候了。
「你就躺這里不要動,我去外面撿人頭。」
說完,鄭凡就緩緩地站了起來,一同站起來的,還有左繼遷。
兩個大慫幣外加大銀幣的目光在空中短距離交匯,很默契地一起向靈堂外走去。
「鄭兄,我真的很羨慕你有這么忠誠的手下。」
顯然,阿銘之前主動幫鄭凡擋針的一幕已經落入了左繼遷的眼里。
不過,左繼遷不知道的是,阿銘挨針不會死。
「我也很佩服左兄的好運。」
「我身上穿著軟甲,等此番事了,回去後我送一件給鄭兄,這軟甲在戰陣時很雞肋,但在平日里防備這些小手段確實有用。」
「那就謝過左兄了。」
「客氣客氣。」
其實,鄭凡心里想著的是,等回去馬上讓四娘給自己織一件軟甲。
二人一路快走,前院里,道士們已經和總兵府護衛們殺開了。
這些道士一個個身手矯健,總兵府護衛們竟然一時間不是他們的對手,哪怕人數占優,也依舊被打得節節敗退。
這讓鄭凡對燕國南方前線的素質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類似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鎮北侯府內。
果然,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放在哪里都是客觀規律。
「鄭兄,你先請。」
「左兄客氣了,你先請。」
「你請。」
「你請。」
恰好這時,一名道士剛剛砍翻了眼前的護衛,為了躲避另一個護衛的刀口後退了好多步,正好退到了鄭凡和左繼遷的前面。
左繼遷身上當即釋放出了一道灰色的光芒,
鄭凡身上也迅速釋放出了黑色的光芒,
先前還在客氣來客氣去的二人,二話不說,朝著同一個目標就沖了過去。
那名道士感應到身後傳來危險,一回頭,居然看見兩個光源沖向了自己,眼中當即露出了一抹駭然之色。
鄭凡的身形在此時阻滯了半步,左繼遷因此多探出了半個身位,那道士當即一刀砍向左繼遷。
左繼遷發出一聲低喝,雙手合拍,竟然用自己的雙掌強行將這把刀的刀身給夾住。
這可是地地道道的空手奪白刃!
鄭凡在心里默默地為左繼遷點了個贊,然後身形上前,趁著那名道士的兵刃被左繼遷控制住的空檔,一拳就砸在了道士的脖頸位置。
「啊!」
「咔嚓!」
氣血流轉時附加的力量和速度,配合上鄭凡「吼」輸出的加持,一拳下去,道士的脖子就被砸歪了。
「鄭兄,好功夫。」
左繼遷拿起那名道士的刀,繼續沖殺上前。
鄭凡可沒興趣跟左繼遷一樣去玩兒什么空手奪白刃,而是在一名護衛屍體旁將其刀撿了起來,開始在周圍游走。
雖然平日里一直在抽空「指點」梁程習武,
但鄭凡自蘇醒以來,真正需要自己去廝殺的場合實在是太少了,再多的套路,沒有實戰的運用也只是花架子。
所以,鄭凡對自己的水平是很有逼數的,就占著自己是九品武者玩家,跟在左繼遷身後,專門幫左繼遷來補刀。
反觀左繼遷,一把大刀使得赫赫生風,但對於鄭凡這種「配合」,他也很是憋屈,但再憋屈又能如何,總不能現在轉刀向鄭凡吧?
不過,有了鄭凡和左繼遷的加入後,護衛們也有了主心骨,士氣也上來了不少,再加上本就人數上的優勢,開始漸漸扳回頹勢,反壓了上去。
總兵府外,一隊隊甲卒正在瘋狂趕來,這些都是城防軍士卒,在聽到總兵府動靜後馬上集結趕來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