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
後人要編纂《晉史》的話,最後一節,肯定有關於自己的記載。
比如,自己(鄭城守、鄭侯爺、鄭郡王、魔王)率軍沖入晉國皇宮,標志著晉國的正式覆滅。
一種自豪感,一種自己站在山峰之巔指點風雲的豪邁,油然而生。
與此同時,
鄭凡甚至有些詫異地感覺到,
似乎是受到自己內心情緒激動的影響,
一直卡著自己的八品境界,
在此時竟然有了松動的痕跡!
這居然,
也可以?
………
劍聖握著自己的劍,行進在京畿之間,他能感應到田無鏡的位置,因為每隔一段時間,那只貔貅就像是窮極無聊一般,會發出一聲吼叫。
這是故意的,燕人南侯,在等著自己。
湯餅店的老者說,瞎折騰個什么勁兒呢?
皇帝不像是皇帝晉國不像是晉國又如何?
至少晉國京畿之地,數百年來,就沒遭受過什么兵亂。
日子,其實還算過得去。
非要折騰,到頭來折騰出個什么鬼樣子?
劍聖大人覺得,自己很難回答來自老者的問責,是他,強行讓自己弟弟背叛了晉皇,將晉皇從龍椅上趕下去的。
自己既然這么做了,就不能管殺不管埋,否則這事兒,就做得不地道了。
退一萬步說,
虞氏最後的一塊自留地,也快要被折騰沒了。
劍聖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喜歡被脅迫做任何事,他喜歡自由,但如今脅迫自己的,卻是自己本人。
一路上,他斬殺了三名燕軍騎士,且在燕人圍剿自己前,搶先一步跳了出來,來到了京畿西郊。
在那里,
一名身穿著鎏金甲胄的男子,正斜靠在貔貅身上,像是等自己等了太久,已經等睡著了。
那只貔貅在發現自己靠近後,向自己齜牙咧嘴,卻不敢再似先前那般發出吼叫。
田無鏡醒了,他睜開了眼,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還記得白天,侯爺才親口說過,自己瞧不上所謂的江湖,沒想到到了晚上,就主動成了江湖中人。」
靖南侯緩緩地站起身,
看著站在自己前方的劍聖大人,
道:
「知道本侯為何不喜江湖么?」
劍聖拔出了自己的劍,開始蓄勢,同時道:
「可以聽聽。」
「一直標榜人在江湖的人,卻喜歡去身不由己。」
「有意思。」
劍聖開始抬步向靖南侯走來。
田無鏡站在原地,沒有動,繼續道:
「你說你一輩子練劍就練劍吧,瞎參合這些事做什么,真以為自己劍練得好,就一路通萬般通了?」
「我也感覺我似乎做錯了,我似乎不擅長這些事。」
劍聖大人直接承認了,同時,繼續道:
「所以,我現在就嘗試將事情變成我擅長的方式來解決。」
下一刻,
長劍如虹,一道白光飛掠而起,似乎連這塊漆黑的夜幕在此時都已然被劍氣劈開。
田無鏡周身,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屏障,一聲巨響傳來,屏障和劍氣一起消散。
劍聖再度向前,氣勢再度飆升,同時道:
「田無鏡,有件事,我也一直很想問問你。」
二人的每次交鋒,都是真正的硬碰硬,世間排名前列的鋒銳之劍和被標榜為諸多修煉之途里肉身最為強悍的武夫體魄,正進行著矛與盾的對決。
「問。」
「你田無鏡,是否也會後悔?」
後悔什么?
當然是後悔田宅的那一夜。
「會。」
田無鏡回答道。
「你可曾想過,日後你下了黃泉,該如何去面對你的親族?」
田無鏡微微頷首,
面色依舊平靜,
道:
「那就勞煩晉國劍聖,幫本侯先一步下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