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來看,卻是老夫看錯了。
上京城下,我大乾百里劍,當世第一劍客,攜其妹妹在鎮北軍鐵騎面前倉惶而逃;
先前傳聞,晉國京畿之地,晉國劍聖虞化平和燕人南侯一戰,劍聖敗北。
江湖,終究是江湖,因為上不得台面,所以才叫江湖。」
陳大俠停下了腳步。
「怎么著,大俠,老頭子我這句話,你就不愛聽了?」
陳大俠搖搖頭,道:
「之前有人和你說過相似的話。」
「喲呵,哪兒的人?」
「燕人。」
「那倒是不奇怪,燕人只信奉馬刀,別的,一概不信。」
「或許吧。」
陳大俠繼續拉著車往前走。
姚子詹又喝了一口酒,指著前面的山巒,道:
「前頭,差不多就是疙瘩山了。」
女人在此時開口道:
「世人皆知,您姚大家年輕時曾游歷過天斷山脈,卻被野人活捉了過去,差點命喪此地,世間也將因此而消弭多少膾炙人口的詩歌華篇;
殊不知,這其中,居然還有這般彎彎繞繞。」
「也沒啥彎彎繞繞,也不怕告訴你們,當年在這兒將老夫捉去的,正是赫連雄璧。
赫連雄璧那小子,當時還沒當上他赫連家的家主吶,和老夫那會兒一樣,年輕得很。」
「是赫連雄璧當初救的您?」女人問道。
「嘿嘿,胡扯,老夫當時也就在這地界游歷,身邊也有幾個熟野人作伴,你們肯定想象不到,當初赫連雄璧那小子年輕時,可是個文騷種子;
居然一個人在這里飲酒吟詩,
被老夫聽到了,
老夫就笑了兩聲,
然後就被這小子給抓起來了!」
陳大俠「呵呵」了兩聲。
「他居然沒殺你。」
「是啊,他沒舍得殺我,這里,是他赫連家秘密所在,按理說,他應該殺我,但他被我的文采所折服,答應我每天給他寫一首詩,只要詩能讓他滿意,他就准我多活一天。
我就寫啊寫啊,足足給他寫了三個月的詩。」
「現如今多少花魁千金難求您一首詩詞,居然在那時那般廉價。」
「這是保命的詩文,廉價個仙人板板!」
姚子詹沒好氣地瞪了女人一眼,
繼續道:
「三個月後,赫連雄璧就放了我,他讓我不要將這里的事說出去。」
「就這樣?」
「還有一件事。」
「何事?」
「就是這事。」
「到底是何事?」
「就是他說,如果哪天,他死了,我要來給他送一副挽聯,配上最好的詩。」
說罷,
姚子詹將壺中的酒灑向了車外,
嘆了口氣,
道:
「嗚呼哀哉嘍。」
「沒想到,你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女人唏噓道。
陳大俠開口道:「我也沒想到。」
老頭兒眯著有些微醺的眼,
道:
「大俠啊,你是不是看上這姑娘了?」
「是嘞。」
「那你和人家說了么?」
「沒說嘞。」
「為何不說?」
「我瘸了,也殘了。」
「但你又沒廢,老夫看來,真打起來,這丫頭,還是打不過你的吧,難不成你斷腿的時候連帶著下面那活兒也一起斷掉了?」
陳大俠松開一只手,
確認了一下,
道:
「那倒沒有。」
「那你怕個球,她漂亮,你有劍,般配!」
女人一直沉默不語。
陳大俠卻道:
「這世上哪有父母會願意將女兒嫁給殘廢的道理。」
姚子詹「嘿嘿嘿」笑了起來,
抓起一把茴香豆丟嘴里「嘎嘣嘎嘣」地嚼著,
道:
「與她父母何干?等這次從疙瘩山回去,拿著你的劍,去上京城,點名要她做你媳婦兒;
等著瞧吧,
當晚大紅花轎就會抬著她到你住的地方去!」
女人身子一顫。
陳大俠卻搖頭道:
「還能發媳婦兒?」
姚子詹一拍大腿,
笑罵道:
「可不是嘛,她那兒啊,專發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