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侯爺問罪!(2 / 2)

魔臨 純潔滴小龍 2603 字 2020-11-06

一時間,

帥帳內的文書和親衛們也全都跪伏下來。

宮璘捏著令牌,臉朝著令牌,道:

「侯爺問,宮望,你可知本侯最不喜歡什么?」

宮望沒回答,這個問題,太寬泛了。

宮璘繼續道:

「本侯,最不喜歡自己的手下人,有其他心思。」

「末將不敢,還請侯爺明察!」

「宮望,你自己給本侯好好想清楚,念在你我曾一同上陣廝殺過的份兒上,本侯,給你一個當面說清楚的機會。」

「末將領命!」

宮璘長舒一口氣,將令牌收了回去,隨即,自己後退三步,對著自己的爹跪伏下來,用力且庄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青了。

先前,他是在傳令,他知道,自己爹跪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侯爺令。

但看著自己親爹向自己跪下,當兒子的,心里是真的很煎熬,只有用這種方式加倍還回去了。

宮望笑了,起身過來攙扶起兒子,道:

「傻孩子,這算什么,咱爺倆,一碼歸一碼的算。」

帥帳內,其余人也都起身。

「爹,你犯事兒了。」宮璘說道。

宮望嘆了口氣,道:「我聽到了一些風聲,這次王府,看似沒事,但被削得很慘,穎都官場上,也有不少人倒了大霉。

其實,爹我也在尋思著,會不會輪到自己。

這不是仗打完了嘛,

燕人也穩定住晉地局面了,

就開始清理了。」

宮望眨了眨眼,搖搖頭,

「輪到爹了,是么?」

宮璘搖頭道:「侯爺不是這樣子的人。」

宮望不置可否,退到自己帥桌後,坐下,揮揮手,帥帳內其他人全都告退走出去。

「你爹我當初為何投靠侯爺,所圖的,不就是當這一天來臨時,有個靠山罩著么。

燕晉有別,至少在這兩代,燕晉之分,還是很明顯的,燕人也會一直留意燕晉之防。

先前打仗時,一切矛盾都能壓下去,現在……呵呵,說白了,還是卸磨殺驢。」

「爹,我跟著侯爺,也有些日子了,在侯爺眼里,真的沒有燕晉之分,甚至是野人,在侯爺那里也能得到重用,侯爺的格局,很大。」

如果是其他的父子,兒子敢當面反駁父親的觀點,父親很可能會給一個不屑的笑容,再評價一句:

兒啊,你太天真了。

但這次,

宮望明顯是聽進去了。

主要原因,不是多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而是根據自己對平西侯爺的了解。

先前,穎都的風,吹到他這里來時,作為晉人大將的本能,他產生了源自於自身血統差別上的不安全感;

這是最大也是最基礎更是無法動搖的世界觀。

現在,

因為兒子的話,他可以稍微緩一緩,去思索這一層之下的事情了。

然後,

再聯想到自己兒子傳來的侯爺的話,

宮望覺得,自己應該是抓到問題的本質了。

「為父,明白是什么事了。」

有些事,你做起來時,不覺得有什么;

正如當初平西侯爺在雪海關吃得滿嘴流油時,只覺得是靠自己的本事多要來了錢糧,給誰吃不是吃不是?

但反過來,嘗試站在侯爺角度去推一下,宮望才意識到,這種事對於真正的上位者而言,意味著什么,對於侯府這尊新建立的體系,意味著什么。

其實,根本原因還是在於;

當初鄭侯爺「損公肥私」占大頭時,頭上的,是田無鏡,老田對這種憑本事吃飯的一幕,就算知道了,也是默許的。

不僅僅默許這個,

連當鄭侯爺說野人王在自己手中時,

老田也只是回一句:

知道了。

而宮望頭上的,是鄭侯爺自己。

「咳咳………」

宮望開始咳嗽起來,

道:

「是為父,欠考慮了。」

當弄清楚真正的問題所在後,宮望反而卸下了負擔;

畢竟,犯錯,還有認錯的機會,且侯爺的傳話里,也給了自己去認錯的鋪墊;大不了受罰,自己還能改正,誰能一輩子不犯錯呢?

比起這個,那種純粹因為晉人身份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才是真正地會讓宮望感到絕望。

現在,反而好了。

宮望長舒一口氣,

道:

「為父先前是被嚇到了,呵呵。」

這是自嘲,因為先前的他,哪怕在兒子面前,也沒能完全掩藏好自己驚弓之鳥的狀態。

「公孫志部,向南壓了幾十里,梁將軍部,向西,壓了八十里。這兩支兵馬,像是兩把鉗子,已經靠上了為父。

為父還以為,是侯爺,想要對為父動手了。

現在看來,

是侯爺還在給為父一個機會啊。」

宮璘馬上道:「父親,如果侯爺不打算給您機會,就不會讓兒子過來傳這個令了,侯爺這人,最不喜歡麻煩的。」

可以聽出來,

自己這兒子,在侯爺身邊待久了,就開始崇拜侯爺了。

宮望心里難免有些唏噓,兒子原本崇拜的,應該是自己才是;

這當爹的,心里難免會有些吃醋。

「為父知道了,為父這就准備准備,兵馬全都留在這里,你我父子,去奉新城,為父要當面向侯爺請罪,請求寬恕。」

放下兵馬,孤身入奉新,進侯府,是最好的姿態,比千言萬語還頂用,尤其是對於一個將領而言。

宮璘卻搖搖頭,

道:

「父親,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宮望有些疑惑。

宮璘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痕,笑著道;

「侯爺說了,如果父親打算孤身去奉新城的話,就請父親出帥帳。」

「出帥帳?」

宮望馬上意識到什么,離開帥座,徑直走出帥帳。

一出來,

他就看見先前從自己帥帳里出去的文書和親衛被制服在地上,脖頸上架著刀;

而在自己前方,

站著好幾排身穿飛魚服的侯府親衛,這些親衛外圍,則站著自己麾下一部嫡系兵馬士卒。

他們持刀,他們張弓搭箭,

但刀口和箭口所對准的,不是這些飛魚服,而是自己所在的帥帳!

甲士中央,

有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著一個男子,

男子正剝著花生,時不時地吹一吹,再丟入嘴里咀嚼。

正是平西侯爺!

而在侯爺身旁站著的,是他宮望一手帶出來的嫡系部將,套用燕人的標准,比如鎮北侯府,這個部將,相當於他宮望的義子了。

這個義子,手頭兵馬其實並不算多,但平日里,卻承擔著拱衛自己帥帳充當中軍砥柱的職責。

這個義子,背叛了自己。

在自己於帥帳內和兒子說話時,

他帶著侯爺進來了,還悄無聲息間,控制了自己的帥帳外圍。

只不過,也不能說是背叛吧,因為自己本就是侯府下的總兵,他這個義子,其實也是侯府下的將領,聽命於侯爺,也是理所應當。

另外,在更遠處,宮望還看見了一眾自己麾下得其他將領,他們的表情,很糾結,但他們沒有被束縛和看押住,他們其實也是自由著的,但很顯然,他們不會去為自己調動麾下兵馬了。

因為,

大燕平西侯爺,

他人,

已經坐在了那里。

平西侯爺在穎都,穎都的浪,就翻不起來;

誰都知道,侯爺真正的威望,其實在軍中。

沒道理他在穎都可以壓得住場子,在軍中,就壓不住了,哪怕,這是晉營。

宮望沒有再猶豫,

很干脆走上前,

兩側飛魚服護衛沒阻攔他,

待得走近後,

宮望對著坐在椅子上的鄭侯爺跪伏下來:

「罪將宮望,犯下大錯,請侯爺責罰!」

鄭侯爺沒急著做聲,

而是攤開手,

手掌里,有一把剝好的花生,

他吹了吹,吹起了一片「紅妝」,

然後,

將手攤送到跪伏在自己腳下的宮望面前,

輕聲道:

「來,吃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