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真實的么?」
「我這也是為了大燕的未來著想,地方和中樞,必須要和諧相處,我的難處,你應該懂的。」
「還有一個機會。」姬成玦開口道。
「我不希望再是什么『文』斗,哪怕你再來一次今日大朝會上的方式,再將太子逼入死角,到最後,陛下一句話,依舊是你贏了又輸了。
這忒沒意思。」
「你在教我做事?」姬成玦問道。
「不可以么?」鄭凡反問道。
「鄭凡,你知道你是在攛掇我做什么么?」
「做從咱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攛掇你做的事。」
「但我現在沒有辦法,你是帶兵打仗的侯爺,你應該比我看得更清楚,明面上,我的父皇,根本就沒有給我機會!
你總不能讓我現在去求老四,讓老四領著他的麾下給我開門吧?
他老四要真有這個魄力干出這種事兒,他自己為什么不坐上那把椅子?」
「小聲點,小聲點,吵吵嚷嚷的干嘛,不就是造反逼爹退位么,陛下今日不是在大朝會上都說了么,他願意退位讓賢的。」
鄭凡繼續在靠椅上搖啊搖,
提醒道;
「當斷不斷,反被其亂。」
姬成玦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
「鄭凡。」
「嗯?」
「記住你答應過我的,我的家小。」
「我可是人品擔當。」
「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姬成玦看著鄭凡,「最後的一次機會。」
「需要我幫忙么?」鄭凡問道。
姬成玦搖搖頭。
鄭凡神色當即放松下來。
「老鄭啊。」
「嗯。」
「你說,你想過沒有,五年前在鎮北侯府里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咱們討論的那些話,今日,竟然真的會成真。」
「原來你還懷疑過它不能成真?我一直篤定,會有這么一天的。」
「是因為對我的信任么?」
「是自信。」鄭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向來都很相信我自己。」
這話沒說完,
完整的應該是,
我向來都很相信我手下的魔王們。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真的當上了皇帝,你現在對我說的這些話,會在我心底留下刺。」
「你啊,先當上皇帝了再說,再者,聽起來像是假如我什么都不說,你就會拿我當忠臣良將一樣。
處君臣之道,遲早會處出問題。
我不是靖南王,也不是鎮北王,我這人,第一原則是自己活得心氣兒順了,以前,要下跪,要對上位的人說好話,甚至,還得受點兒委屈。
那不是因為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純粹是想著繼續往上爬後,就沒必要再受委屈了,我是真受不得委屈。」
「其實,我也是。」
「我誇我自己的時候,你能別湊上來么,這會顯得很不要臉。」
姬成玦歪了歪頭,伸手,在自己脖頸上使勁捏了捏,
「我一直是在和我父皇斗。」
「你看,又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是一直在被你父皇虐。」
姬老六自動屏蔽掉了來自鄭凡的嘲諷,
自顧自地繼續道;
「我這次,打算真的和他斗一斗了。」
說著,
姬老六用手指在泥土上畫了一個圈,
「這是京城,你應該比我體會得更深,縱然你是晉東威名遠揚的平西侯爺,但在京城里,你自己的能為,可能還比不得你身邊的那位晉地劍聖。
可偏偏就是這樣,局面太小,方寸之間,就得出狠活兒,就得出細活兒,既然無法以力破面,那就得用針把這局面,完全給挑破。」
「看來,你成竹在胸了。」
「就剩這條路了,得兜著,另外,還得看你和大哥……」
「唉?不是說,用不著我么?」
「事先用不著,事後,得靠你們,才能更穩妥,我做了九十九,剩下的一步,得你和大哥,替我站一下台。」
「我們倆的分量,還不夠吧。」
「沒幾個人知道兩位王爺,不在京吶。」
姬成玦說著說著自己笑了起來,
「狐假虎威嘛,當爹的用的,當兒子,憑什么不能用?」
「不用具體地和我說說?」
「你和大哥,那時候要是真願意站出來,那就站出來,風向,會很清晰,我先走前面的,萬一沒走順,你得照顧我家小。
走順了,
走成了,
你要做的事兒,我肯定會幫你。
正如你所說的,你鄭凡這輩子,最不喜歡受委屈,我姬成玦這半輩子,過得不算順意,但我也想讓我兄弟,過得順意一些。」
說著,
姬成玦雙手撐在身後的地上,
看著鄭凡。
「你他娘的換個姿勢。」鄭凡罵道。
姬成玦又坐直了,
「老鄭啊,我爹,不是個好爹,但我想當個好爹,我爹,也不是個好兄弟,但我想當個好兄弟。」
「一般提前說的話,都會事與願違。」鄭凡提醒道。
「瞧不起了我燕小六咋滴?我就拿你當兄弟處,我就不信,你鄭凡以後舍得砍我這一刀。」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你先顧好你自己,另外,我手下的三兒待會兒會留下來,和你府中的人商量一下家眷逃離的路線。
你要是輸了,
你那幾個孩子……」
「和天天一樣?」
「你想多了,富貴平安吧。」
姬成玦點點頭。
「成,我先走了,要回去交班兒,萬一陛下忽然傳召我入宮,可就得露餡兒了。」
四娘易容成自己,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因為四娘很了解自己也很熟悉自己。
但入宮的話,易容,是不可能蒙混過去的。
「恭送平西侯爺。」
姬老六起身,一拜。
鄭侯爺停下腳步,
轉身,
對姬老六行禮:
「謝陛下。」
二人最後相視一笑。
走出王府,
劍聖開口問道:「他,還有機會么?」
「有的。」鄭凡很篤定道。
「這么相信他?」
「你說的他,是指的哪個?」
「有兩個他么?」劍聖問道。
「對。」
「又開始故弄玄虛了。」
「我總覺得,事兒沒那么簡單。」
「但皇帝年紀大了,今日這個局面,太子的位置,其實已經穩了。」
「知道什么時候,才意味著太子的位置,真的穩了么?」
「什么時候?」
「陛下下旨,賜六殿下鴆酒;
一個在自己這一輩子,想完成三輩子英明帝王才能完成的事兒的千古一帝,
會這般輕易地保著太子登基後,再留一個強勢的兄弟在朝?
我不信的。」
「那燕皇,到底想做什么?」劍聖看了看自己的劍,「你別再故弄玄虛。」
「我覺得,老皇帝可能是沒玩兒夠,亦或者叫玩兒得不盡興,在他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里,他想玩兒一把大得。
烤鴨店里時,兩位王爺就流露出過這個意思。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可能真正想玩兒個大動靜的,其實是陛下本人。
乾國西南土人有善養蠱者,你知道吧?」
「知道,見過,殺過。」
鄭侯爺笑著點點頭,
道:
「怎么看,都覺得陛下培養皇子的方式,很像是在——養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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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浪里白條王先生、如天觀世、九短一長成為魔臨新盟主。
今天沒休息好,腦殼痛得厲害,下一章會非常晚,明早起來看吧,抱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