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控好軍寨內外,這一戰,成敗之關鍵,在於出其不意。」
「末將明白!」
……
「哎喲喲,哎喲喲……」
鎮北王李梁亭此時正趴在馬車上。
拉車的,不是貔貅,而是兩匹馬。
外圍保護的,也不是身著甲胄的騎士,還是做普通商賈隨從打扮。
鎮北王的貔貅,累趴下了。
不是說他的貔貅比靖南王的貔貅差在了哪里,
原因在於,
李梁亭身子骨差,所以貔貅在載著他奔馳時,得刻意保持自個兒後背的平衡,以讓其坐得更平穩一些,這其實是對貔貅的附加消耗,相當於是一個人爬山時,不能曲膝。
而靖南王的貔貅則完全沒這個顧慮,
它可是載著這大燕最為強大的男人,
撒著歡兒地盡情向西奔跑就是了,
只有它這頭畜生受不住卻沒有其背上那位受不住的道理!
但盡管如此,靖南王到達李元虎所在軍寨時,它也是近乎累趴。
李梁亭這邊,則是換了馬車,緊趕慢趕之下,依舊是被靖南王拉開了一日半的路程。
好在,現在也終於進入北封郡地界了。
「王爺,到了。」
馬車隊伍拐出了路,進入了前面一片林子,而在林子深處,則有一座新搭建的茶棚。
茶棚外頭,
站著三人,一瘸腿少年,一美麗女子,一枯瘦老者。
茶棚里頭,坐著一位婦人。
李梁亭被從馬車上攙扶下來;
李飛、李倩和七叔一同行禮:
「見過父親。」
「見過王爺。」
「呵呵。」
李梁亭嘴角噙著笑容打量著自己的這對子女,但很快,其目光就落到後頭去了。
隨即,
伸手示意這一對子女讓讓,自己一邊托著腰一邊搖搖晃晃地走入茶棚。
說是茶棚,但可沒什么好茶,茶香也不濃郁。
李梁亭更不是個什么講究茶道的人,拿起茶壺,對著口,灌了自己一大汽。
而後才放下來,擦了擦嘴,斜著坐在長板凳上。
七叔留在外頭,李飛和李倩走了進來。
「一把年紀了,該歇歇了。」
老夫人看著自己的丈夫勸說道。
當年鎮北王還是鎮北侯時,入京住在後園,燕皇與其酒肉相談,酒過之後,燕皇曾說過,倩兒長得像她母親。
日後的皇帝和曾經的侯爺倒是沒有上演過追逐一個女人的戲碼,
但二人第一次見到這女子時,是在一起的。
兩個男人,看見漂亮女子時,總是會品評一番。
曾經的姬潤豪說,好看,標致;
曾經的李梁亭說,好看,搶回家。
自是不可能用搶的,但侯府提親,大燕世家,就算是當年最尊貴的門閥世家,也不會拒絕,更不敢拒絕。
燕皇有三宮六院,
但鎮北王這輩子,只有一個發妻。
面對自己老妻的勸說,李梁亭笑著擺擺手,道:
「正是因為怕這身子骨也沒幾天能動彈的了,所以,這會兒更不舍得歇歇了。」
「一把年紀了,不是年輕時候了,人老了,就是累贅。」王妃這話說得,很直接。
李梁亭這輩子,只有她這一個女人,若是她連自己的男人在想什么,將做什么都無法提前探悉,那就真的過於失敗了。
「累贅,確實是累贅了哦,和無鏡一起出的京,最後,我跟不上了,只能讓他先去將兵馬調控住。
這要擱在年輕時那會兒,呵呵……」
好漢不提當年勇,除非眼下非好漢。
李梁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閨女身上,笑道;
「我這閨女,是越來越俊俏了,跟你娘年輕時一模一樣,當初你剛生下來時,你爹我就怕啊,怕這個女娃子,長大了隨你爹我,那豈不是太對不住閨女你了么?
還好,還好,呵呵。」
王妃嘆了口氣,道:
「老姑娘了。」
「咋滴?我李梁亭我李家,養不起一個姑娘在家咋滴?」
「砰!」
王妃猛地一拍桌子,
呵斥道:
「你個老東西,當初將閨女送進京的是你,然後呢,現在呢?要我說,還不如當初早早地許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也總好過……」
「田家?劉家?薛家?嘖嘖嘖,你瞧瞧,你當年想替閨女張羅的那幾家,現在人在哪兒了?」
門當戶對的大門閥,在馬踏門閥之中,灰飛煙滅了。
還是他李梁亭親自動的手!
「那你那天家的媳婦呢!」王妃譏諷道。
「這是爹的不該。」李梁亭看向自己閨女,「爹對不住閨女。」
李倩跪伏下來:
「父親,這是女兒的運數,與父親無關,女兒更從未對父親有過絲毫怨懟。」
「與他無關?」王妃手指著李梁亭,「你真當你爹什么都不清楚?你真當你爹就是選錯了人看錯了皇子?」
李倩低著頭,不說話。
此時,京中正在發生的事情還沒能傳遞到這里來,一是因為距離過遠,二則是他們本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的,就算是朝廷的信使或者各家的眼線,也不可能比兩位王爺更快。
李梁亭則眨了眨眼,對這個指責,甚至沒進行分辨。
而這時,見氣氛凝滯下來,李飛上前開口道;
「兒子先前聽父親說,靖南王爺也來了?」
「對,來了。」
「那平西侯爺是不是也………」
「平西侯沒來。」
李飛是想自己的發小陳仙霸了。
「在家,還習慣吧?」李梁亭問道。
「回父親的話,家里,很好。」
「嗯。」
李梁亭吸了口氣,
又緩緩地吐出來,
道:
「過些時日,蠻族王庭就要召開金帳會盟大會了;你就替為父去一趟,代替鎮北王府向咱們這位老鄰居作賀吧。」